262 其中有詐
秦歡勾起一抹苦笑,“夠了,夠了。”
陸霜霜見她如此說,便知曉她心中多少是有些悵然的,而且,帶着憤慨。
既然知茉那個賤婢已經沒了,這也算是給春月報仇了。
春月看着她,“四小姐,您莫要替奴婢傷心,能夠陪您到這裏,奴婢已經很高興了。”
秦歡緩緩地坐在牀榻旁,只是靜靜地看着她,“春月,你可有什麼想要做的?”
“奴婢最大的願望便是瞧着您能回去。”春月直言道。
“回去?”秦歡一怔,“回哪兒去?”
“回您想回的地方。”春月輕輕地握着她的手,“四小姐,若是真的到了無路可退的地步,您可要記得,陸大公子啊。”
“這是何意?”秦歡不解。
連帶着陸霜霜也疑惑地看着她。
春月斂眸,到底沒有多言。
秦歡盯着她,知曉她若是不說,即便自個硬逼着,她也不會吐露半個字。
秦歡無奈地搖頭,“我知曉了,你終究卻還是覺得我能依靠與他?”
春月輕輕點頭,“四小姐,自從您與陸大公子成親之後,奴婢一直伺候着您,都看在眼裏。”
陸霜霜沉默了良久,她到底沒有想到,自個的大哥真的會對秦歡動了真情,只可惜,秦歡的心中終究沒有他。
秦歡出了屋子,擡眸看着她時,“你是不是也覺得他對我是真心的?”
“嗯。”陸霜霜點頭,“大哥素日可不曾這般過。”
“可到底晚了。”秦歡嗤笑道。
陸霜霜明白,她這語氣中的無奈,故而便也不多言了。
這廂。
南宮青墨雙眸閃過詫異,“你是說知茉死了?”
“正是。”秦贄點頭,隨即皺眉道,“她出去了一趟,卻在半道上遇襲,沒有挺住。”
“怎會如此?”南宮青墨頹然地坐下,到底不敢相信。
眼下,難道只剩下知棋了嗎?
這個丫頭脾氣倔,怕是也不願意苟活了。
秦贄接着說道,“想來知棋已經知曉了,你去勸勸她吧。”
“我?”南宮青墨唉聲嘆氣道,“我若是能勸得住還好,畢竟,她二人活着,乃是妹妹當初給她二人了希望,可如今,知茉便這樣……”
“我聽說,四妹妹跟前的丫頭春月怕是也沒多少日子了。”秦贄繼續道。
“哎。”南宮青墨無奈地嘆氣,“難不成,當真讓我去看?”
“去吧。”秦贄看着她道。
南宮青墨神色凝重,過了好一會才說道,“我知道了。”
秦贄知曉她心中多少也是不願意相信的,可如今這個情形,不得不如此。
南宮青墨等秦贄離開之後,她深吸了口氣,卻也先去找了秦洛,與秦洛一同過去了。
知棋焦急地等着知茉,不曾想,得到的卻是這等噩耗。
她整個人已經呆愣在原地許久了。
知茉這個死丫頭,便這樣走了?
不,她纔不相信呢。
可眼下,她到底也不能離開。
知棋沉默了良久,擡眸看向南宮青墨時,也只是緩緩地起身,“奴婢見過少夫人,五小姐。”
“知棋。”秦洛紅着眼眶,輕聲道,“我知曉你心裏頭難受,可人死不能復生……”
南宮青墨想要再說什麼,可瞧見知棋那面無表情的臉,還有那眼神中透着的濃濃地恨意,她臉上多了幾分地猶豫。
她知曉,自個的相勸怕是無用了。
秦洛也看得出她的神色,便看向南宮青墨。
二人心照不宣地對視了一眼,而後便轉身離去了。
知棋頹然地坐下,過了許久之後,便往外頭走。
只是剛踏出眼前的垂花門,卻又猶豫地向後退了幾步。
不,事到如今絕不對不能魯莽行事。
她雙手隱藏與袖中,緊握成拳,而後便仰頭,到底還是忍不住地落淚了。
知茉,你這個死丫頭,若是回來,看我不將你打死。
她暗暗地罵着,卻也不敢讓旁人發現任何的端倪來。
家主繼任大典正好是八日之後。
而春月盤算着日子,正是能親眼看着秦歡成爲秦家的新一任家主。
不過,秦歡如今的心思到底有些不同了。
深夜的時候。
外頭的風很大,捲起陣陣的狂風,吹的樹葉颯颯作響,尤其是擊打着紗窗的時候,不知爲何,她總是覺得有一雙眼睛透過那紗窗在死死地盯着她。
秦歡又再次地被噩夢驚醒了,她騰地半坐起來,掀開帷幔,透過昏暗的燭光看過去,斂眸沉思。
難道,這次並非是喜事兒,而是磨難?
可爲何,明明已經死了的人,爲何卻偏偏陰魂不散呢?
秦歡睏意全無,只是緩緩地下了牀榻,一步步地行至窗前,將窗推開,仰頭任由着風吹亂了她的青絲。
“四小姐?”春月不放心她,故而過來瞧瞧。
當瞧見她穿着如此單薄,在窗前吹冷風,她連忙上前,合起窗戶,扭頭看她,“四小姐,您當心身子啊。”
“你回去歇息去。”秦歡一愣,聽到春月的聲音,轉眸看着她道。
春月低聲道,“四小姐,奴婢先伺候您歇息吧。”
“終究是噩夢連連,睡不着。”秦歡扭頭看着春月,笑了笑,“你不必擔心,待我得了家主之位後,便不會有事兒了。”
春月擔憂道,“四小姐,奴婢……”
“嗯?”秦歡挑眉,看着她。
春月斂眸,便也不多言,而是扶着她行至牀榻旁,待她坐下,笑着說道,“待會便要天亮了,您還是再歇會吧。”
“嗯。”秦歡點頭,而後便躺下了。
春月低頭,直等到她歇下之後,這才離去。
外頭,一道黑影閃過,春月一愣,連忙縱身一躍,便要追過去。
奈何如今她中毒太深,只追了一半,便大口喘氣,直接從半空中跌在了地上。
她捂着胸口,猛地吐了口血。
“四小姐,當心!”春月拼盡力氣喊道。
秦歡猛地驚醒,連忙下了牀榻,掀開帷幔,便瞧見春月不在屋內,她適才難道是夢魘了不成?
“春月?”秦歡赤足朝着外頭跑去。
外頭守夜的丫頭見她便這樣出來了,連外衣都沒有披,當即便開口道,“四小姐,您怎得就這樣出來了?”
“春月呢?”秦歡看向那丫頭道。
“春月姐姐一直在裏頭啊。”丫頭狐疑道。
“來人!”秦歡揚聲道。
躲在暗處的一個黑影突然落下。
“主子。”
“春月呢?”秦歡沉聲道。
“回主子,她適才追着一個人出去了,還沒有回來。”那黑影道。
“你怎得讓她獨自去追?”秦歡的臉色越發地陰沉。
“春月之前便叮囑過屬下,讓屬下等不論處於何時,都要保護好主子的安危。”那黑影垂眸道。
“混賬!”秦歡低吼道。
“屬下這便派人去找。”黑影說罷,便閃身退下了。
秦歡向後退了一步,卻直接跌坐在門檻上,整個人向後倒去。
“四小姐,奴婢還是先扶您回去吧。”跟前的丫頭春晴小聲道。
“滾開!”秦歡厲聲道。
春晴低着頭,不敢出聲,連忙入了裏間,拿了鞋子與披風出來。
她半跪着給秦歡穿戴妥當了,便拿了手爐遞給她。
秦歡緊緊地握着,不知爲何,渾身還是不住地顫抖着。
她擡眸看着遠處,深吸了口氣,只是靜靜地等着。
沒一會,便瞧見適才落下的黑影抱着春月站在了她的跟前。
“主子,她……”黑影連忙跪下,將春月也順着放下。
秦歡連忙上前,便瞧見春月只剩下了一口氣。
她擡眸看向一旁的春晴,低聲道,“去請大夫過來。”
“是。”春晴應道,匆忙趕過去了。
秦歡低頭看向春月,“你去哪了?”
“四小姐,適才……奴婢去……追一個人……”春月看着她,“四小姐,您要當心啊。”
秦歡只是緊緊地抓着她的手,“春月,我……知道了。”
春月劇烈地咳嗽着,拼盡力氣,反握着她的手,衝着她淺淺一笑,而後便看向遠處回來的春晴。
春晴愣了愣,走上前去,衝着春月點頭。
春月這才放心地合起了雙眸。
大夫連忙上前,當看過之後,衝着秦歡搖頭。
秦歡整個人向後倒去,不知爲何,她突然覺得這世上,怕是隻剩下自個一個人了。
春晴看着她有些失魂落魄,連忙上前,輕聲道,“四小姐放心,春月姐姐叮囑過奴婢,日後奴婢會盡心伺候您的。”
秦歡側眸看着她,也只是輕輕點頭,而後深吸了口氣,便轉身回了自個的屋子。
春月便這樣沒了,若是當初她沒有執意讓春月去西院,也許便不會……
如此一想,秦歡眯着眸子,再過幾日,她便能夠成爲秦家的家主,到時候,她會讓西院的所有給春月陪葬。
想及此,她扭頭,便見春晴已經過來。
“好好準備春月的後事。”秦歡低聲道。
“是。”春晴垂眸應道。
秦歡只是靜靜地坐着,沒一會,便聽到了腳步聲。
她知曉是何人,故而道,“到底是走了。”
“她原本是能再多活幾日的,不過這樣也好,免得再遭受苦楚。”陸霜霜低聲道。
秦歡扭頭,嘴角勾起一抹難言的苦澀,“再過幾日,我便能成功了。”
“是啊。”陸霜霜點頭道。,
秦歡盯着她瞧着,“你還有話要說?”
“倒也沒有什麼。”陸霜霜遲疑了好一會,“難道你不覺得這一切有些過於順利了嗎?”
“嗯?”秦歡一怔,盯着她。
“我總覺得這是一出將計就計。”陸霜霜看着她道。
秦歡皺着眉頭,“難不成,這其中有詐。”
“是。”陸霜霜無奈地搖頭。
秦歡笑了笑,而後說道,“即便如此,我如今也到了這一步,難道還有回頭的餘地?”
“沒有。”陸霜霜搖頭,故而才嘆口氣,“若是真的有詐,那你該如何?”
“我也不知。”秦歡擡眸看着遠處,“也只能聽天由命了。”
“難道你就沒有想過……”陸霜霜也只是話說一半。
秦歡嗤笑了一聲,“你我自幼便知曉,有些事情終究是身不由己,你我也不過是棋子罷了,只可惜,沛世子的心,終究不會落在你的身上,你若是想好好地過着,哪怕只是逢場作戲呢,也莫要對沛世子再動念頭了。”
“可……”陸霜霜心知肚明,可這心頭的坎,她終究是過不去。
一想到,沛駱與秦阾的種種,還有那個孩子,她便忍不住地想要將這一切都毀了。
陸霜霜苦笑道,“我也沒有想到,自個會對他執迷不悟到這個地步。”
秦歡斜睨了她一眼,也知曉她是不會回頭的,就如同一樣,哪怕如今已經到了這個地步,她也從未想過後退。
她看向眼前的人,走上前去,輕輕地拍着她的手,“你放心吧,即便到了那一步,我也會想法子,讓你全身而退的。”
“多謝。”陸霜霜到底也沒有想到,秦歡會如此說。
她看向秦歡,想了想道,“你也好好準備吧。”
“好。”秦歡點頭應道。
待陸霜霜離去之後,春晴走了過來。
“四小姐,奴婢親自送春月姐姐走了。”春晴說道。
“哎。”秦歡看向春晴道,“春婷是如何與你說的、”
“奴婢一直跟着春月姐姐,她擔心自個走了之後,您跟前沒有人了,這才讓奴婢前來。”春晴說道。
秦歡愣了愣,而後道,“去準備準備,家主接任大典的東西吧。”
“是。”春晴恭敬地應道。
南宮青墨這處,得知了春月已死,與秦洛面面相覷,到底也沒有想到,春月竟然如此早便走了。
原本以爲還會有幾日。
“不過,此事兒到底後頭該如何呢?”秦洛皺眉道。
“就等着接任大典吧。”南宮青墨看向秦洛道,“這秦家,若是真的落在了她的手中,咱們的下場可見一斑。”
秦洛冷笑了一聲,“那又能如何?”
她反倒不覺得秦歡會對她如何,畢竟,她如今也是南宮少夫人,難不成,她還能將南宮家也給端了不成?
隨即,她又覺得秦歡背後必定有人,否則,也不可能讓她得到那些東西。
比如另一半的家主印鑑,還有祖父留下的書信。
可她到底是如何得到的呢?
秦洛百思不得其解了。
她沉默了良久之後,而後看向南宮青墨道,“嫂嫂,我先告辭了。”
“好。”南宮青墨輕輕點頭。
秦洛回了自個的院子,便瞧見南宮珩回來了。
她臉色有些陰沉,想着秦歡過幾日便要接任家主,這心裏頭着實有些不痛快。
大姐屍骨未寒,她便已經迫不及待地要搶奪看大姐的位置,憑什麼?
她看向眼前的人,沉默了良久之後,說道,“難點當真要讓她成爲秦家的家主嗎?”
“這也是無可奈何的。”南宮珩繼續道,“此事兒我也不是我能做主的。”
秦洛冷哼了一聲,“我倒要看看,她有什麼能耐。”
“她的能耐,也終究不是咱們能管束的。”南宮珩看向秦洛道,“若是真的到了這個地步,咱們也要離開纔是。”
“難道不管秦家了?”秦洛連忙問道。
“如何管?”南宮珩看向秦洛道,“秦家落在了她的手裏,接下來,他們想要的便會是與秦妹妹相關聯的沛家,南宮家。”
“我知道了。”秦洛低頭,不再理會他。
南宮珩知曉她如此說,會傷害她,可若非如此,她若是想不通,到最後,做出衝動之舉該如何?
秦洛不想理會他,只是徑自與一雙兒女玩耍了。
南宮珩也只是轉身便走了。
秦洛冷笑了一聲,並不理會。
轉眼,便到了秦歡接任的日子。
這一日,秦家的衆人與秦家族中的長老們也都到了。
秦歡身着春晴趕製的秦家家主朝服前來,雖然與秦蓁所穿的不同,可也是相差無幾的。
她緩緩地走了過去,待入了正堂之後,便瞧見大長老起身,朝着她一禮。
“四小姐,該去宗祠了。”
“嗯。”秦歡點頭道。
她擡眸看着他,而後便緩緩地往前走去,直等到了宗祠之後,宗祠內擺放着秦家的列祖列宗的牌位,當她踏入進去的時候,逐一地看過去,卻並未發現秦蓁的牌位……
這……
她扭頭看向大長老,“怎沒有上一任家主的牌位?”
“四小姐想知道?”大長老看着她問道。
“難道她不配進入宗祠嗎?”秦歡冷笑着問道。
“四小姐大可問一問。”大長老說罷,便轉身走了。
秦歡轉身,便瞧見宗祠地大門緩緩地合起。
她連忙走上前去,要開口,可聽到了從身後傳來的腳步聲。
她扭頭,當瞧見眼前的人時,雙眸閃過詫異,卻也只是淡淡一笑。
“怎麼,難道你不想見我?”眼前的人站在她的跟前道。
“到底是我過於心急了。”秦歡冷笑一聲,直視着她。
“今兒個,你便可以當着秦家列祖列宗的面,將你素日的所作所爲一併了結了。”她慢慢地逼近。
秦歡並未後退,只是笑着看她,“我知道,這一天終究會來,所以我從未畏懼過,輸給你,我心服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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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親耐噠們春節快樂!事事順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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