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臣妾的肚子
呵呵。
齊景延面無表情。
話說回來，啓靈山的風景還是相當不錯的，如今正是八月下旬，山間已經漸漸有了秋意，漫山的樹葉中，楓葉片片，如同燃起了火。
就在這色彩繽紛的樹木中，一座歷經風霜的木屋矗立在一個平緩的小坡上。
一個皮膚黝黑的中年樵夫正彎腰劈砍着地上的木頭，一下又一下，時不時還撈起脖子上掛着的棉布擦拭額頭上流下的汗。
齊景延率先走上前，剛剛站定，那樵夫便擡起頭瞧了他一眼樂呵呵地說：“公子可是來這山中看那瀑布的？那可是要向西邊去呢，怎地走到老夫這裏來了。”
不過也是正常，這啓靈山唯一有些名氣的便是那瀑布，一年下來也偶有幾個人來這踏青遊玩，他已經見怪不怪了。
又瞅見後面有一美婦，便更覺者是那大戶人家的公子帶着夫人來遊玩了。
那樵夫一擡頭，齊景延其實就覺得有些面熟了，待樵夫一說話，他便斷定這就是今天前來的目的董豫西董將軍。
只是……未免與當年差距太大。
當年的董將軍不說比皎皎的父親淮陽侯有那“玉面將軍”之稱，也是相貌白淨的一個小夥子。
可如今……齊景延不敢再想只覺得內心更加愧疚，這叫他該如何開口呢？
猶豫再三，齊景延垂下眸子，決定先不開門見山地直說，遂也端起微笑客氣道：“內子口渴，不知大伯是否能借口水喝？”
樵夫本覺得這只是一對平常的富家貴公子出遊，可是當男主人說出這句話的時候，他敏銳地微微斂起了眉頭，哪個富家貴公子會不隨身帶着水袋呢？
“當然可以，老夫這就給你去盛。”
也正是這一點不對勁，他再次不着痕跡地打量這一行人，侍衛的額身形的氣息看得出來都是練家子，這是正常的，其中有一個小廝打扮的青年男子讓他覺得略有些奇怪。
再到那被拱衛在中間的美貌女子……眉目間好似也有幾分眼熟。
這難道是當年那些老熟人的後嗣？
樵夫拍了拍手上的灰塵，轉身向屋內走去，心裏卻在腦中回憶當年的那些老熟人的面孔。
……
葉皎看着樵夫進入木屋的背影，一時間感慨良多，一武可平天下，文可定江山的將軍就這麼在山野間隱居了這麼多年，平凡的像個樵夫，真是令人唏噓。
若不是董將軍隨居鄉野心卻仍系廟堂，上輩子那場戰爭又要平白無故犧牲多少將士呢？
齊景延看到了葉皎的表情心下卻有些奇怪，她是怎麼知道的？他表現得有那麼明顯嗎？
“吶，這是山間取的清泉。”
樵夫端着一碗水走了過來，那是一粗白的藍邊瓷碗，碗上粗糙的雜質清晰可見，饒是葉皎都沒見過這樣的碗，更別說齊景延了。
那碗水就那麼擡到了齊景延的面前，齊景延的臉色未變，但也沒有第一時間就去接，葉皎見狀便上前一步，主動接過了那碗水。
揚起微笑，葉皎輕聲道謝，說着便端起碗喝了一口，“謝謝老伯，泉水很甜。”
葉皎的爽快叫董豫西暗自點頭，接過葉皎喝完後遞過來的碗。
忽然那樵夫臉色一變，驚呼道：“誒呀，老夫給忘記了，這水……”
董豫西說的時候是一直盯着齊景延看的，果然話還沒說完，齊景延就變了臉色。
“這水怎麼了？”
齊景延大聲責問的同時緊張地看向葉皎，葉皎也心下一驚，連忙下意識地看向自己的肚子，隨即就反應了過來。
董將軍怎麼可能平白無故害人呢。
但兩人的反應早就被董豫西看在了眼裏，他眯了眯眼睛，一雙眼睛鷹眼緊緊地盯住了兩人，冷笑道：“說吧，你們來這裏是爲了什麼？”
怎麼會有主家帶着有孕的婦人來爬山，這啓靈山可沒什麼寺廟來讓他們燒香拜佛，必有緣由。
齊景延一時不知道怎麼開口，他的身份十分尷尬，畢竟是先皇導致董將軍家破人亡……子債父還。
但董豫西顯然沒有因爲他們的沉默就沉默不語，摸了摸下巴上剛蓄不久的鬍子，冷聲道：“若是爲了給老夫接濟，那就趕緊回去告訴你家父輩，老夫不需要！”
這些年也不是沒有老朋友暗地裏想要接濟他，把他勸回去，但是他是不會妥協的！
但這句話說完以後，面前的兩人的神色卻叫他遲疑了起來，難道不是因爲這些事？
“說吧，你們是哪家的後輩？”
葉皎見狀，瞧了一眼齊景延，柔聲道：“家父正是淮陽侯。”
董豫西又仔細瞧了瞧幾步之外的美婦，那一雙狐狸眼確實很是眼熟，這可不是就是那葉廷威的眼嘛，眉目間依稀還有幾分小梁的影子……
他的眸中劃過一絲悵然，看罷又看轉向齊景延示意他說出自己的身份。
這個又是哪家的小子？
只能說是兒子肖母，齊景延在容貌上和太后更加相似，與先皇只有兩三分肖似，也難怪董豫西認不出來。
終於，審判還是會到來，齊景延抿了抿脣，忽然感覺袖子下的手被人緊緊握住，有些緊張的心悄悄地被注入了一股力量。
“齊景延。”
董豫西還在腦子裏一個個蒐羅以前關係好的那幾個武將的名單，琢磨哪家的小子約莫長到這麼大了，沒想到卻聽到了一個“齊”字。
一瞬間，茅屋前的中年男人就變了臉色，看向齊景延的眼神冰冷無比。
“草民這寒舍怎等的到皇帝陛下的大駕光臨？還是趕緊回宮吧！”
“董老……”
“莫要多說，陛下還是回宮吧。”
“董老聽朕解釋……”
……
眼看無論皇帝陛下怎樣開口，董將軍都不給他機會，齊皇帝陛下眼看也逐漸失去了耐心，甚至董將軍的怒火還越來越旺盛。
葉皎眸光一閃，忽然彎腰，捂住了肚子，眉頭緊皺。
“誒呀，臣妾的肚子好像有些不舒服，皇上…臣妾的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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