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

作者:夕陽大帝
“三姑娘,該起牀了,一會兒用完飯還要去靈堂呢。”

  靈堂?誰的靈堂?

  還有,這個熟悉的聲音,怎麼像極了她的舊僕珍兒?

  薛玉嬌側臥在榻上,眼皮微微動了動。

  “三姑娘?”

  聲音再次傳來,薛玉嬌分不清是夢境還是現實,只覺一陣頭痛欲裂,緩緩睜開了眼睛。

  牀前站着個一身素色喪服,面孔青稚的少女。

  薛玉嬌看清面前之人的五官的那一刻,雙目頓睜,立刻徹底清醒!

  居然是珍兒!

  她坐起身,環目四顧,發現自己在還未出嫁你前的忠武侯府的閨房。

  而此時屋裏四處都是白布,儼然是有人過世的佈置。

  發生了什麼?

  她怎麼會在這裏?

  她不是……已經死了嗎?

  難道說,是他救了她?將她帶回家了?

  可是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麼這些白布又是怎麼回事?

  一個接一個的疑問涌上心頭,而眼前的一切對於她而言,未免有些太過於奇怪和匪夷所思。

  除去這些疑惑,還有一個問題。

  那就是,現在站在她面前的這個丫鬟珍兒,不是早已被荊氏收買,與她斷絕主僕關係了嗎?

  薛玉嬌將目光落回珍兒身上,驚疑未定的盯着她。

  珍兒被盯得有些毛骨悚然,輕聲詢問:“三姑娘怎麼了?爲何這麼看着奴婢?可是做噩夢了?”

  噩夢?她倒是希望曾經種種真的只是一場噩夢。

  可是……

  薛玉嬌明白,那並不是夢。

  而眼下,她重生了!

  她回來了!!!

  這時,外面傳來一陣腳步聲,輕輕釦了扣門。房門虛掩着,來人一身白色喪服,輕聲推門而入。

  薛玉嬌認出是謹娘後,當即鼻子一酸,雙眼泛起水霧。

  ……

  謹娘,是除了她的父親和叔父之外,在這個世上真心對她好,爲她付出不求回報的人。

  關於她和謹娘之間深厚感情的緣由,還要追溯到十幾年前。

  那年,謹娘自己有過一個孩子,但活了不到一歲就夭折了。她痛失孩子,心痛不已,而當時她家境並不是很好,爲了生計,便到薛家給一出生便失去母親的薛玉嬌做了乳孃。

  第一次見到薛玉嬌時,便想到了她那可憐早逝的孩子,一時間母愛氾濫,極盡疼愛,時間一長,就慢慢將其視爲己出,直到現在一晃十幾年過去,薛玉嬌長成妙齡少女,兩人感情早已親如母女。

  雖說二人感情深厚,可謹娘從來不曾因爲薛玉嬌對她依賴與親近恃寵而驕,無視尊卑。相反,她很守規矩,凡事都力求做得面面俱到。也因爲這一點,當年薛義對她極爲滿意和放心。

  ……

  此刻,見人活生生站在自己的面前,薛玉嬌再也忍不住,立刻跑過去,抱住她,像個孩子一樣將臉埋在她肩窩裏,泣不成聲地喚道:“謹娘~”

  謹娘被她突如其來的舉動驚到,連忙輕輕拍了拍她的後背,溫聲安撫道:“好了好了,不哭了。以後還有謹娘在呢,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謹娘只當是因爲薛侯爺的死帶給她的打擊太大,並沒有往別的方面多想。

  她柔聲撫慰完,兩人又相擁了片刻,謹娘忽然想起還有人在外面站着,於是將她輕輕拉開來,目色柔和地看着她,柔聲說道:“二爺聽說你這幾日沒怎麼好好用飯,心裏擔心,特別吩咐廚房做了一些你平日愛喫的菜送過來,你等下多喫一些,喫飽點,才能打起精神來。”

  想到那人對自己的心思,薛玉嬌的臉微微紅了紅。遲疑了一下,表情故作自然的問道:“他……可有說些什麼?”

  謹娘搖了搖頭,旋即篤定道:“不過老婢能夠看出來,二爺是打心底疼你。”

  薛玉嬌不置可否。

  想到什麼,她朝外面看了一眼,見一被凍得耳尖紅紅的下人提着食盒站在雪中,好心提醒道:“外頭好像下雪了,當心凍着人,你讓她端進來吧。”

  謹娘應聲,回頭示意外面的人進屋,並仔細囑咐道:“腳底沾了雪,小心地滑。”

  丫鬟冬柏低頭應了一聲,小心提着一隻雕花紅木食盒進屋,然後將飯菜在桌上整齊擺好。

  薛玉嬌趁着人擺桌的功夫,與謹娘旁敲側聽,很快全弄清楚了。

  原來,她重生到了兩年前,也就是她十五歲那年!

  眼下剛剛過世的人,是她的父親薛義,現在人屍骨未寒,還未下葬。

  縱然遺憾,可不管怎麼樣,至少現在,謹娘還活着。

  而她,還沒有嫁給那個人面獸心的謝尹安!

  這就夠了。

  她以最快的速度接受了這個事實。

  而當前,在一切悲劇還沒有發生前,她必須振作起來。趁一切還來得及,重新規劃自己的人生。

  ……

  謹娘轉過身,見她站在那裏不動,似乎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不由感慨地嘆息了一聲,握住她的手,語重心長地道:“老婢知道,侯爺的離世讓你難以接受,不只是你,這府中上下,包括老婢在內,也同樣難受不已。但事已至此,你也不能總餓着自己。身體熬壞了,侯爺地下有靈,也會責怪老婢照顧不周的。”

  薛玉嬌努力按下紛亂複雜的心情,擡起頭,沉靜迴應道:“我知道了謹娘。我會好好喫飯的。”

  不僅是好好的喫飯,她還要好好的活着。

  說到這兒時,冬柏已經將飯菜布上食案,準備告退。臨走時,薛玉嬌突然喊住她:“你回去替我轉告叔父一聲,就說,我很感謝他,”頓了頓,又補了一句,“我一切都好,請他放心。”

  冬柏點頭應道:“三姑娘放心,奴婢一定把話帶到。”

  待人一走,薛玉嬌像往常一樣,淨過手,準備用飯。坐在食案前,看着這些精緻可口的飯菜,想到這些都是他交代下人專門爲她做的,不知怎麼的,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也是難爲了他,居然一直記得她愛喫什麼。她也或多或少的猜到,這些都是以前父親告訴過他的。

  珍兒一臉豔羨地望着這一桌菜餚,忍不住讚歎道:“沒想到二爺表面看起來挺嚴肅正經的一個人,私底下竟也有如此心細溫柔的一面,只是……”

  說到這裏疑惑起來,“二爺常年在外,他怎麼會知道姑娘愛喫這些?難道他向誰打聽過不成?”

  薛玉嬌容色寧靜的聽完,輕輕扯了扯嘴角,不屑迴應。

  ……

  幾人嘴裏的這位“二爺”,是早年祖父從外面抱回來的養子,後來成了薛玉嬌唯一的叔父。

  祖父過世的早,都說長兄爲父,薛義身爲大哥,又年長出弟弟許多,作爲家中的頂樑柱,便自覺擔起了撫養以及管教的義務。

  在薛玉嬌的記憶中,他自幼年開始就追隨在父親的身邊,南征北戰,奔波勞碌,十年如一日。多年來,視父親既爲兄,又爲父,兩人感情深厚可見一斑。

  是以,旁人難免以爲自己身爲薛家的嫡女,甚至可以說是幾個孩子裏面父親最爲疼愛的一個,如今父親一走,自己無父無母,與沈老夫人以及其她兄弟姐妹也不大親近,他作爲小叔,對自己稍加關愛一些也在情理當中。

  可是卻殊不知,他對自己的這些好,其實是出於愛慕之情。

  不錯,他暗戀自己。

  薛玉嬌之所以會知道他暗戀自己的原因,還是前世沒有嫁給謝尹安前,他與自己深情表白過一次。

  如今再次回想起那一幕的深情告白,心中難免喟然感慨。

  ……

  室內闔然一靜,靜到彷彿可以聽到針掉地的聲音。

  謹娘靜立在一旁,見屋內突然靜了下來,立刻覺察氣氛不對,於是解釋道:“想必是侯爺曾經與他說起過吧。”

  身後兩人所言,薛玉嬌自始至終沒有解釋過一句。心思細膩如謹娘,縱使她沒有露出任何不悅的情緒,但還是看出來些許不大對勁。至於哪裏不對勁,那她就捉摸不透了。

  薛玉嬌一面加快用飯的速度,一面暗暗回憶前塵。想到珍兒揹着她這個主子和父親的妾室荊氏勾結在一起,替荊氏做了不少陷害自己的事,現在只覺多看她一眼都感到無比的氣憤及噁心。

  正琢磨着接下來如何將她從自己身邊除掉,找個藉口發賣出去時,轉念又一想,興許留着還有些用處,便決定暫且留她幾日,等用完了再做處置罷。

  靜默無聲的用完了一頓飯,薛玉嬌輕輕放落碗筷。珍兒見狀,端過來一隻盂盆,薛玉嬌漱口水後,適才開口問道:“謹娘,什麼時辰了?”

  謹娘往外瞧了一眼,回道:“快到戌時了。外面還在下雪,姑娘身子不好,要不要先歇息歇息再過去。”

  薛玉嬌面色沉靜的站起身,嗓音柔然:“不用,現在就走吧。能和父親在一起的時間,畢竟也就僅剩這兩日了。”說到最後,面上一片悽然。

  謹娘心中瞭然,也不多加干涉,讓人撤下食案後,回頭同珍兒道:“外面天涼,珍兒,你去把衣櫥裏面那件白裘拿來。”

  珍兒應了一聲,磨蹭了好一會兒,才慢吞吞地將衣服抱了過來。

  謹娘爲薛玉嬌穿上,一邊仔細繫上帶子,一邊道:“今日是最後一晚守夜,按理說,幾位姑娘和少爺都會在。其她人還好說,就是二姑娘和你有過節,常與你針鋒相對,一會兒見面,得需小心些纔是。”

  薛玉嬌面上淡淡應了一聲,心下卻冷笑道:前世我處處受她排擠打壓,苦不堪言。這一世,我倒要讓她好好看看,招惹到我,最後究竟會落得什麼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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