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第90章

作者:風歌且行
素聞上官家的姑娘個個模樣傾城,知書達理,才情雙絕,令奚京世家子弟重金求娶而不得。

  上官家曾出過兩個皇后,是以即便男子在朝中官職不高,甚至是閒官,上官家在這奚京的地位也是極高的。

  溫梨笙很小的時候就聽說過,大梁大都以上官家女孩兒做榜樣,教導自己的女兒乖巧懂事,讀詩書守禮節。

  沒想到如今竟然真的見到上官家的姑娘了,還是嫡女。

  瞧着她一副清冷高貴的作派,倒不覺得如傳聞中說的那般如天女下凡一般,只不過容貌確實比尋常女子出衆些。

  上官嫺應該就是以前溫梨笙腦中幻想的那種奚京人,她看着溫梨笙的時候,面上雖然是帶着笑的,但眼中就是有一種頗爲看不起人的樣子,那種傲氣與謝瀟南的不同。

  謝瀟南是他的性子天生如此,能力出衆家世不凡讓他養成了一種與生俱來的倨傲,但上官嫺的傲氣卻是針對溫梨笙和沈嘉清的,針對他們這些從北境而來的人。

  溫梨笙勾了下脣角,只看了上官嫺一眼就移開視線,對謝晴道:“方纔在後院聽聞侯夫人說要在府中給世子辦接風宴,我就覺得你可能也會來,所以就來前院看一看。”

  謝晴便拉着她要往裏走,尋了個位置坐下。

  溫梨笙本想拒絕,但不好在衆人面前拂謝晴的面子,於是想着坐一下說兩句就走。

  剛一落座,謝晴就道:“我們老早就聽聞晏蘇要回來,這幾日就盼着呢,你們今日一進城我就得到消息了,又聽聞二叔要辦接風宴,所以在家中等了一兩個時辰纔來。”

  這時候周秉文也站起來,笑着道:“怎麼溫姑娘的眼裏只有晴姑娘,沒有我們了呢?不會已經將我們忘了吧?”

  溫梨笙搖頭:“怎麼會,自然是記得周公子的。”

  旁邊坐着的梁懷瑾開口:“那看來是沒記得我。”

  溫梨笙讓着兩人打趣得有些無奈,就聽沈嘉清咬着亭果,雙臂趴在涼亭的欄杆上說道:“你上回不是沒說名字嗎?”

  “確實,上回沒能好好介紹。”周秉文指了下樑懷瑾,說道:“這位是慎王。”

  溫梨笙沒見過樑懷瑾,但卻聽過慎王這個人。

  慎王是先帝的第七子,當今皇上同父異母的弟弟,也是唯一一個存於當朝的王爺。

  先帝本就子嗣偏少,到了中年期才陸續生兒子,當初駕崩之後皇室也是經過一番血雨腥風的鬥爭,只餘下四個兒子繼承皇位,其中一個死了,老五是當今皇上,老七就是慎王,還餘下一個七歲的尚養在宮中。

  這個慎王在建寧九年的時候突然傳來薨逝的消息,溫梨笙只偶爾通過一兩處傳言,說是他常年患有頑疾,難以治癒,病死的。

  但眼下見這梁懷瑾氣色紅潤,身板硬朗,哪有半點染疾的樣子?

  恐怕他的死也另有隱情吧?

  溫梨笙一邊想着,一邊朝梁懷瑾行了個禮。

  溫梨笙的禮節並未經過正統的教導,在沂關郡那地方,很多人表示敬意也就抱個拳作個揖,然而奚京是出了名的禮儀之城,這裏的世家子弟打小就要學習禮節。

  如此一來,溫梨笙這奇奇怪怪的行禮就惹來了旁人的笑話,有個姑娘捂着嘴笑了幾聲,而後用軟軟的聲音道:“溫姑娘,你這耳朵邊上別的是海棠花嗎?我們奚京倒沒有姑娘會這樣妝點發飾,眼光真不錯,瞧着倒十分別致呢。”

  溫梨笙聽出她話中的嘲諷,心中頓時涌起一股躁意,不耐煩的神色立馬攀上眉梢來,摸了一下耳朵邊的海棠,說道:“這是侯夫人給我戴上的,你這一句誇讚,我會幫你轉告給夫人的。”

  那女子當即臉色一變,尷尬和驚訝之色從眼中流露出來,涼亭裏一時間沒人說話。

  溫梨笙打量了一圈涼亭中坐着的男男女女,其中除卻方纔說話的幾人之外,剩下的幾個都極爲面生,是在夢裏也沒有出現過的面孔。

  他們分散坐在亭中,看着周秉文與梁懷瑾幾人聊天,基本很少插嘴,像是陪坐的看客似的。

  “你們是什麼時候從沂關郡出發的?”謝晴問她。

  “正月初七,世子說想趕在春來之時回京,所以時間趕了些。”溫梨笙回答。

  “你這次跟你爹進京,可是爲了什麼事?”

  溫梨笙這纔想起,他們是還不知道沂關郡發生的事,大約也不知道謝瀟南去沂關郡是爲何,於是笑了笑說:“我也不太清楚,只是我爹說要進京,我圖着好玩兒纔會跟着來的。”

  “奚京有什麼好玩的,還是沂關郡好玩。”謝晴嘆一口氣。

  “當然是想來世子長大的地方看看呀。”溫梨笙理所當然道。

  許是她的語氣太過於正常,導致所有人聽到這句話的時候,第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不過隨即亭中有人冷笑了一聲,溫梨笙沒注意是誰。

  溫梨笙是故意這樣說的。

  她能料想到奚京可能是沒人會把話說得那麼直白,當初謝瀟南還沒進沂關郡的時候,她就聽說了關於謝瀟南很多的傳聞,在奚京的名聲極好,這樣的世家少年定然是受奚京男男女女追捧的存在。

  她說這種話,在別人眼裏屬實是非常不自量力了。

  周秉文眯了眯眼睛笑:“看來溫姑娘與晏蘇在沂關郡的關係處得不錯呢。”

  “那是相當不錯啊。”沈嘉清在一旁插話,語氣隨意道:“連廚子都送給梨子了,說要給她嚐嚐的奚京的飯菜。”

  謝晴露出驚詫的神色,問溫梨笙:“當真?”

  溫梨笙點頭:“不過隔天又送回去了。”

  周秉文卻像聽到什麼好笑的事一樣,笑了許久才停下:“老榮在謝家掌廚那麼多年,大概是沒想到有朝一日還會被送出去吧,哈哈哈哈。”

  梁懷瑾也跟着笑,兩人聊起了年幼時的事,亭中其他人只是聽,沒人在插嘴。

  溫梨笙聽着倍感無趣,對這種場合也不喜歡,她擡起胳膊伸了個懶腰,頭往後仰時海棠花從耳朵邊滑落,掉在地上。

  她轉頭去看時,就見謝瀟南不知道什麼時候走到了身後的涼亭下方,彎腰將海棠花撿了起來,溫梨笙趴在欄杆邊喊:“世子,你什麼時候來的?”

  話一出,亭中的人當即停下了聊天,幾乎是同時站了起來,朝溫梨笙這個方向看。

  周秉文往這邊走了兩步,瞧着還真是謝瀟南,笑着說:“你小子總算露面了,你知道我們在這坐了多久嗎?”

  謝瀟南手指捻着海棠花,擡眸衝他彎了彎脣角:“誰讓你們來得這麼早。”

  梁懷瑾用手指點點他:“瞧瞧,到還成我們的不是了?”

  謝瀟南哼笑一聲,往前走了一步,衝溫梨笙招了下手。

  溫梨笙就扭過身跪在涼亭的座椅上,探出半個身子低下去向他湊近,他便擡起手,將指尖上的海棠插在她的發中,說道:“戴這裏,不容易掉。”

  “掉在地上的,也撿起來給我戴?”溫梨笙反問他:“世子是覺得我的頭髮很髒嗎?”

  謝瀟南聞言又將海棠花摘了下來,“你出來。”

  溫梨笙沒動,又問:“方纔有人說奚京的姑娘都不會這麼戴,世子爲什麼要把這東西戴我頭上?”

  “你又不是奚京的姑娘。”他說。

  “但總要入鄉隨俗不是嗎?”

  謝瀟南擡眸看着她,片刻後才說:“你不需要入鄉隨俗。”

  溫梨笙開心的笑起來。

  謝瀟南又道:“方纔誰跟你說奚京的姑娘都不這麼戴的?”

  亭中那個姑娘臉色劇變,張了張嘴想說什麼,就見溫梨笙轉頭明晃晃地指向她:“是這位姐姐。”

  謝瀟南眸光清冷地瞥她一眼。

  涼亭中安靜得很,沒人在這時候說話,女子臉漲得通紅,尷尬得雙手不知道怎麼擺:“世、世子……”

  謝瀟南卻沒打算聽她說什麼,視線很快轉開,復又回到溫梨笙的臉上,又說了一遍:“出來。”

  溫梨笙撐着欄杆,直接從上面翻下來,粉色的裙襬在空中劃過一個漂亮的弧度,落在謝瀟南的身邊時沒站穩,他伸手扶了一把,“又是爬樹又是翻亭子,下回直接上屋頂揭瓦?”

  溫梨笙就說:“也不是不行,不過謝府的屋頂太高了,你得給我找把梯子。”

  “給你找梯子然後讓你揭我家的屋頂,”謝瀟南疑問道:“你覺得我的腦子跟你一樣了?”

  “就是,小師叔你別理他。”沈嘉清從一旁走過來,“你可以把梯子給我,我幫你看看房頂上有沒有什麼缺漏的地方。”

  “謝府還沒窮到房頂漏水的地步。”謝瀟南說。

  周秉文一邊笑着一邊從涼亭裏走出來,招呼着梁懷瑾謝晴一起:“走走走,此處人多,聊天不方便。”

  謝瀟南就將幾人帶着往後院走,亭中剩餘的幾人齊齊目送着他們離去,半晌後纔有人發出了不爽的聲音。

  溫梨笙轉頭看了眼亭中的人,回過頭的時候想,奚京與沂關郡其實在某些地方也是有些相同的,不管在什麼地方,人們都會絞盡腦汁擠破了頭的攀權附貴,即便是周秉文謝瀟南這種人看着就很難相處,很難接近,但他們仍然前仆後繼。

  結交了他們,就等於結交了日後這大梁站在最頂端的那一批勢力,受些冷落又有什麼關係呢?

  溫梨笙突然嘆一口氣,走在前頭正與周秉文說話的謝瀟南聽見了,偏頭看她一眼,見她低着眉眼一副興致缺缺的樣子,說話也停了一停。

  周秉文注意道他這細枝末節的神色變化,笑了一下而後轉頭對溫梨笙道:“溫姑娘,我也可以叫你梨子嗎?”

  “可以。”“不行。”

  謝瀟南與溫梨笙同時開口。

  溫梨笙驚訝了一下,望向謝瀟南:“他們都叫我梨子。”

  “叫她溫梨笙。”謝瀟南彷彿沒聽見她那句話,對着周秉文道。

  “爲什麼要連名帶姓的叫我?”

  “這是禮節。”

  溫梨笙:“那我也可以叫世子謝瀟南嗎?”

  謝瀟南:“隨便叫。”

  溫梨笙小聲嘀咕起來:“也不知道之前我一叫謝瀟南,是誰瞪着我讓我改口叫世子。”

  謝瀟南一時無言。

  周秉文哈哈大笑,“那我便叫你溫梨笙,免得有些人找我茬。”

  他頓了頓,又說:“我想問問你,是不是對奚京挺失望的?”

  溫梨笙沒明白他的話:“什麼?”

  “你來之前一定幻想過很多次奚京的樣子吧,又想着這裏是晏蘇長大的地方,所以是不是總覺得這裏很美好?”周秉文說:“但是今日一來,就受到了一些莫名的排擠和條條框框的約束,是不是很失落,覺得這裏與你幻想相差甚遠?”

  溫梨笙見他好像還問得挺認真,其他人都看着溫梨笙,也在等她回答,於是她仔細思考了一下:“不會啊,奚京的確與我幻想中的不一樣,但這裏的有這沂關郡沒有的景色,足以讓我爲之驚歎,再且說那些排擠對我而言根本不算什麼,條條框框也約束不了我。”

  “更重要的是,有些人雖然給我的感官不好,但奚京在我眼中仍然是美麗的地方,那些人又代表不來奚京。”

  溫梨笙的一番話說的讓幾人都很是意外,就連謝瀟南也露出意外的神色,片刻後他輕笑出聲,“雖然你平日裏總是歪理很多,但總歸也會說一些正兒八經的話來。”

  溫梨笙問沈嘉清:“我說的話都是歪理嗎?”

  沈嘉清就說:“你站得直,說的話就是歪的,下次站歪點,說的話就是直的。”

  溫梨笙:“……”

  這話說了比廢話還沒用。

  一行人穿過大堂走到一個偏房,房中已經備好了碗筷,一見謝瀟南進門就立即開始喊着上菜。

  “許久都沒坐在一起喫菜喝酒了,今兒晚上要好好喝喝。”周秉文擡手把放在桌中的酒拿到自己手邊來,擡頭問沈嘉清:“沈兄弟喝不喝酒?”

  沈嘉清平日裏是不喜歡喝酒的,但他酒量極好,喝倒溫浦長都是輕鬆的事,眼下見這老友重聚的場面,他不知道爲什麼,看起來也特別高興似的:“喝啊,我隨便喝?”

  周秉文喊了一聲爽快,將杯子拿來一一倒酒。

  溫梨笙和謝晴坐在靠裏的方向,兩個姑娘不喝酒換上了果飲。

  菜餚被一道道端上了桌,很快幾人就把話題聊開了,許久不曾見面的玩伴,喝兩口酒之後話匣子一打開,自然就有說不完的話聊。

  溫梨笙一邊喫菜一遍靜靜地聽着,謝晴偶爾也會跟她說話,她就一一作答,在不太熟的場合,她傾訴欲並不強,也不像之前那樣亂吹牛。

  這一頓飯喫完都已是深夜了,謝瀟南幾人雖然都是一邊喫一邊喝酒,但好像還挺有分寸的,沒人喝醉,走的時候互相道別。

  溫梨笙也疲倦的伸着懶腰,扭了扭有些僵硬的脖子,從謝瀟南身邊經過的時候說了句:“世子,我也先回去休息了。”

  謝瀟南沒說話,在她走過的時候突然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腕,掌心的溫度貼過來,溫梨笙心頭一跳,擡頭看他。

  就見謝瀟南黝黑的眼眸似乎藏着熾熱一般燎人,就這樣一動不動地盯着她,喝了酒之後情緒一下子散開,情愫形成無形的網將她包裹住。

  溫梨笙看見他喉嚨上下滑動了一下,耳根就染上一股熱意,她總有一種謝瀟南想要親吻她的感覺,不知道是不是錯覺。

  就這樣抓了許久後,沈嘉清站在外面大哈欠的聲音傳來想,謝瀟南鬆了手,偏過頭將視線移開,聲音帶着些許低啞:“我還要去找父親,你先回去吧。”

  溫梨笙紅着耳朵哦了一聲,轉頭要走的時候,忽而一隻手撈了一下她的臉頰,力道將她往旁邊拉了一下,繼而的呼吸瞬間湊近,牙齒輕輕的力道就落在她紅紅的耳朵尖上,一觸即分,沒有停留。

  謝瀟南鬆手:“去吧。”

  溫梨笙摸了摸被淺淺咬了一下的耳朵,心悸難耐,步伐都帶着一些慌亂的離開。

  出門之後風迎面吹來,那股子悶熱還沒散去,溫梨笙便嘀咕了一句:“怎麼有點熱?”

  沈嘉清站在檐下,面上有睏倦之色,他揉了揉眼睛:“我也覺得,感覺可能是春雨要來了吧。”

  正說着,下人送上幾個食盒給沈嘉清,溫梨笙驚詫道:“你沒喫飽?”

  “給霍陽那矮墩子帶的,他怕得不敢出門,我怕他餓死。”沈嘉清說着,就嫌棄的嘖了一聲,想想覺得有點氣:“我回去揍他。”

  溫梨笙跟在後邊勸:“算了算了……”

  晚間回到寢房,溫梨笙方纔出門轉着玩也出了些汗,於是又洗了一遍才躺在牀上。

  窗戶開着,時而有風吹進來,帶着一陣陣的花香。

  溫梨笙躺在牀上,左腿架在右腿上輕晃,想着這段時間雖然趕路勞累,但是路上景色秀美,一路也發生許多趣事兒,是非常美好的一段記憶。來到奚京之後,景安侯的熱心招待,侯夫人的細心安排,一切都感覺非常舒適,沒有半點在異地他鄉的不適之感,甚至都不念家。

  溫梨笙想着想着,就慢慢進入夢鄉。

  這段時間她做夢非常頻繁,只要睡着就會有夢,今夜也不例外。

  夢中她躺在極盡奢華的宮殿之內,明黃的牀帳打起來,殿中飄着嫋嫋白煙,謝瀟南就站在牀邊,腳邊跪着一衆宮人,皆垂低腦袋隱隱發抖,一副很懼怕的模樣。

  魚桂端上來一碗東西,眸中含淚的對她說:“小姐……”

  還沒說完,溫梨笙就伸出手抓着藥碗使勁砸在地上,一聲刺耳脆響,金邊瓷碗頓時四分五裂,黑色的藥霎時間就流了一地,湯藥濺在謝瀟南的滾金的袍擺上。

  所有宮人都嚇得身子一抖,謝瀟南神色越發陰沉可怖,深吸一口氣似乎壓着脾氣,但並沒有成功,怒聲道:“全都滾出去!”

  所有宮人連滾帶爬,爭先恐後的跑出去,魚桂也撤離牀榻邊,正外走時,謝瀟南又道:“再送一碗進來!”

  很快又一碗藥被送了進來,宮人放在桌上後極快地退出去。

  謝瀟南端着藥朝牀榻走來,溫梨笙看着他靠近,心生懼意的往牀榻裏躲,卻被謝瀟南拽着胳膊一下就拖到了牀邊,他沉着臉色低聲道:“喝藥。”

  溫梨笙用手掌推他,十分抗拒。

  謝瀟南沉一口氣,耐心到了極點,擡手給自己灌了一口藥,另一隻手穿到她的後腦勺猛地將她的身子擡起,以一個完全無法阻擋的力道和速度印在她的脣上,撬開脣齒將苦澀的藥全數灌進去。

  溫梨笙劇烈地掙扎起來,攥着拳頭捶打他的肩膀,差點掀翻藥碗,謝瀟南就將手挪遠一些,把口中的藥全渡過去之後又喝了第二口,完全無視她那柔弱的力道,又覆住她的脣。

  這次她學聰明瞭,咬緊了牙抿緊脣,黑色的湯藥就順着嘴角滑下去,在白皙的頸子上滑出一個弧度沒入衣領中。

  謝瀟南心一狠,加重力道咬了一下,瞬間嘴裏就涌出血腥味,溫梨笙也喫痛下意識張開嘴,所有藥全部灌進嘴裏,嗆得她咳嗽起來。

  接下來的幾口藥喂得很快,溫梨笙的掙扎抗拒沒有半點作用,雖然也漏了些許,但大部分全部進了肚子裏。

  她趴在牀邊,想把剛纔喝進去的藥全吐出來,謝瀟南就冷着聲音道:“你若是吐出來一口,我就再餵你喝一碗。”

  他脣上也沾的全是血,像跟人打了一架似的喘着氣站起來,就見溫梨笙脣上被咬破的地方不停的流血,看樣子傷口不淺。

  對上她帶着恨意的眼睛,謝瀟南眸光森然,盯着她看了很久,才帶着隱隱怒意地說:“溫梨笙,你這個不識好人心的白眼狼。”

  說着他就伸手,掐住她的下巴,拇指不算溫柔的碾過脣上的傷口,血液被暈開,染得她脣色殷紅,傷口處立馬又涌出血珠來。

  “太醫——!”謝瀟南喊道。

  這喊聲一落下,溫梨笙就猛地從夢境中驚醒,只覺得滿口苦澀,似乎還殘留着藥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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