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4 章 前世番外12

作者:風歌且行
第124章

  謝瀟南想起年少時每次生辰,父母總是先量一量他的身高,而後笑着說:“又長高了,日後我們晏蘇定能長成奚京裏數一數二的大高個。”

  謝瀟南的身量果然一年躥得比一年高,最後甚至比他爹都高了一點,哪怕是站在人羣裏也永遠是最顯眼的那一個。

  他以前不愛吃麪,每回喫長壽麪的時候都是喫個幾口就不樂意吃了,他娘總是不滿道:“不吃麪如何能長壽?今日你是壽星,這碗麪必須喫乾淨。”

  那時候他總是對這些不屑一顧,什麼壽星不壽星的,一年裏那麼多節日,每個節日人們都忙着祈福,不是風調雨順家庭和睦,就是前路坦蕩步步高昇,但該有的災難還是一個都不會少,所以謝瀟南向來不信這些。

  所以爹孃逝去之後,再往後的每一個生辰都跟普通的日子一樣,也再也不會有人給他煮長壽麪喫。

  沒想到時隔幾年,他還能再喫到這種東西,還是溫梨笙的長壽麪。

  溫梨笙向來嘴甜心思多,喜歡用好聽的話哄人,每回笑得燦爛的時候,那嘴裏的話是八成都信不了的,但謝瀟南還是因爲她的話心悸不止,方纔喫進肚子裏的面好似溫暖了四肢百骸,從心中涌出暖洋洋的感覺,驅散他骨頭裏的冰冷。

  臘月二十四是溫梨笙的誕生日,每年這個時候溫浦長就會一大早將她喊起來,跪在祠堂裏向她那個從未見過的孃親祭拜。

  今年她不在溫家,也沒有她孃的靈牌,爹也沒在身邊,連長壽麪都讓給謝瀟南吃了,總結下來好像處境挺悲慘的,但她看着謝瀟南一口一口把面喫完的時候,心情卻莫名其妙的晴朗。

  她笑着問:“世子覺得這面好喫不?”

  謝瀟南被這句話拉回了思緒,怔然地點了下頭。

  溫梨笙就道:“那就好,我本來也沒有什麼東西拿得出手,想來想去唯有我這一份長壽麪能夠贈與世子,雖說不是什麼珍貴東西,但是我聽別人說壽星最大,便想着將我這壽星的福氣分你一點。”

  謝瀟南見她笑意融融,愣愣問道:“我吃了你的長壽麪,你喫什麼?”

  溫梨笙道:“我已經吃了二十來年了,不差一碗,世子這些年肯定忙於戰事,約莫也沒什麼機會喫長壽麪吧?”

  這些都是她猜測的,畢竟當初謝瀟南揭旗造反的時候可不像現在這樣風光,那會兒他的勢力不是現在這般龐大,肯定每日都扛着世人辱罵的壓力與皇室勢力拉扯鬥爭,逆風而行慢慢站穩腳跟,這樣的情況下,他哪還有什麼閒工夫過生日。

  謝瀟南伸出手指,在碗底邊輕輕摩挲着,描繪着碗上面的花紋,過了會兒問:“還能把福氣讓給別人的嗎?”

  “可以的呀。”溫梨笙的發言像個幾歲的小孩:“我是壽星,我說了算!”

  謝瀟南沒有應聲,房中一下子安靜下來,溫梨笙也不說話了,仔仔細細地看着他的眉眼,想從其中窺得謝瀟南的幾分情緒,以此揣摩他的心思。

  到底在想什麼呢?

  那雙漂亮的眼睛幾乎沒有什麼情緒泄露出來,哪怕是一直盯着看,也猜不出來謝瀟南的想法,他把自己藏得太深了,溫梨笙看不出他現在有沒有因爲這碗麪對她消氣。

  謝瀟南這次沉默的時間很長,良久之後才慢慢擡眼,與溫梨笙對上視線,“多少歲的生辰?”、

  溫梨笙比了幾個手指頭:“二十一。”

  “那我便應允你一個承諾當做你二十一歲的生辰禮,不論何時只要你利用這個承諾提出的要求,我都會滿足你。”謝瀟南道。

  溫梨笙笑了一下,覺得說這種話的謝瀟南還挺有趣的。

  這就好比是話本里的負心漢常說的話,總是許下一個又一個的承諾,到最後還是拋棄舊愛尋新歡,用一句抱歉就抵了當年許下的承諾。

  但溫梨笙不需要謝瀟南的什麼承諾,便像開玩笑似的說道:“多謝世子爺,那這個承諾我先收下了,日後說不定有用到的地方呢。”

  正說着,外面傳來遊宗的聲音:“世子,被抓的那個女人提出見你。”

  溫梨笙知道他平日裏事多,便也不再停留耽擱他的時間,將碗收進托盤裏道:“那世子就先去忙吧,我先告辭。”

  她端着東西從房中出去的時候,倒是把遊宗嚇了一跳,見她手裏是一碗喫碗的面,大喫一驚:“這面是給世子喫的?”

  溫梨笙應了一聲。

  “世子吃了?”遊宗又問。

  溫梨笙怪異地看他一眼:“幹嘛?喫個面有什麼大驚小怪的?”

  遊宗頓一下,狐疑地看她:“俗話說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溫姑娘不會是在飯裏下了什麼東西吧?”

  溫梨笙嗤笑:“我若要下毒自然早就下了,何須等到現在?”

  說完她端着空碗離去,遊宗面上又驚又疑的表情還沒有散去,別人不知道,但遊宗是很清楚的,謝瀟南從不喫別人給的東西。

  幾年前謝瀟南率兵在北境與諾樓人對戰,尋找他爹的下落,卻因爲惡劣的天氣和軍糧告罄漸呈敗勢,在援軍遲遲未到的情況下,他們一退再退,無可奈何被逼進了山中,但就是在這危急的時刻,軍隊裏出了內鬼,在軍糧裏下了毒,導致謝瀟南中毒險些身亡,後九死一生僥倖存活,休養了足足半年才完全康復,自那之後他在喫食方面是絕對謹慎小心的。

  由於養成的習慣,有時候遊宗給他的東西,他都不喫,卻沒想到這次吃了溫梨笙端去的面。

  且還是一看就抱有目的性的一碗麪。

  正想着,就見謝瀟南從房中走出來,對他道:“走,先去看看那女人想說什麼。”

  遊宗便停了心中的疑慮擡步跟上,跟謝瀟南一同前往關押那女人的地方。

  他們這支軍隊在沂關郡不能停留太久,否則溫浦長一個人在前方是很喫力的,且要與其他兩股勢力的進度齊平,保證在前後很近的時間到達奚京附近纔行,所以他們在年後就要出發,但出發前要將沂關郡的事情解決乾淨,所以謝瀟南這幾日會忙得厲害。

  遊宗也不敢懈怠,每日都把要做的列成個單子然後一一完成,從早忙到晚,少有清閒的時候。

  溫梨笙大概就是孫宅裏最閒的一個人了,連魚桂平日裏都要做些小活,她則是吃了睡睡了喫,除了有時候覺得無趣一點之外,倒沒什麼大的問題。

  外頭的雪勢逐漸增大,沂關郡的雪每年都是將近年關才下,但一下起雪來就會持續好長時間,直到地上鋪上厚厚的一層,踩上去埋沒小腿的厚度纔會停下。

  溫梨笙坐在房中,打開窗戶往外看,身邊是燒得很旺的暖爐,寒風迎面撲來,漫天飄雪時不時落在窗邊些許,魚桂送上一杯甜茶給她:“小姐,今日生辰,開心點。”溫梨笙倒是沒什麼不開心的,就是有點想她爹了,不知道這會兒正在幹什麼呢?

  每年的生日都有她爹陪在身邊,今年卻沒有,難免會覺得心裏空落落的,不過信號她也並不覺得孤單,至少這宅中還是有很多人的。

  謝瀟南與阮海葉見過面之後就帶着遊宗出門了,遊宗本以爲他是從那女人口中得了什麼祕密,要去做大事,卻沒想到他冒雪駕馬來到了一處極爲偏僻的住宅區。

  這一帶房屋稀少,住的都是城中的富貴人家,有些比較深的巷子裏還有不少哪家高門大戶藏着的外室,尋常百姓很少有人踏足,也是城中守衛最密集的地方,這附近的街頭沒有一個地痞無賴。

  遊宗見他停這,納悶道:“世子怎麼突然想着來這裏了?”

  謝瀟南也下馬:“房屋在哪?”

  遊宗就走在了前頭給他帶路,從深巷中穿過,就看到後面有一座不算大的高牆宅子,門口站着一排侍衛守着,以爲是謝瀟南不放心,他便解釋道:“這原是城中一個大少爺養美人的地方,那大少爺的家幾年前就被抄了,這宅院也封了很長時間,這段時間重新翻修,也加了牆的高度,這地方本就隱祕,再加上幾重護衛,應當是很安全的。”

  謝瀟南擡步往裏走,進去之後就看到這個宅院規格小得多,院中只有一棵樹,被廢棄的幾年裏這棵樹依舊生命力頑強,枝幹很粗,謝瀟南在樹下站着,擡頭看着上頭的枝幹,忽而道:“在這打一個鞦韆。”

  遊宗還以爲自己聽錯了:“什麼?”

  謝瀟南道:“去找些工具來,我在這打一個鞦韆。”

  遊宗一頭霧水,但見他神色認真,便也不再多問,轉頭讓下人送上各種工具。

  謝瀟南還真不是開玩笑的,工具送到面前之後,他脫下大氅就真的爬上了樹,挑了一根很壯的枝幹,用力搖晃幾下試試結實度,然後確定位置,將黑繩搓成四股再擰作一團,就開始動手做鞦韆。

  遊宗站在下面擡頭看,見他坐在樹枝上不動了,就道:“世子還是下來吧,這些事交給下人做就是了。”

  謝瀟南卻道:“你別在這閒着,帶人去集市買東西,今日是沂關郡的小年,給所有弟兄們喫頓好的。”

  遊宗聽聞,頓覺高興,便告辭去買東西。

  小年夜雖比不上大年要大肆慶祝,但他們這場戰役十分持久,遊宗還記得去年過年的那會兒他們正在某個破廟裏烤野雞喫,哪能像現在這樣舒坦?

  得了謝瀟南的命令的之後,他就帶人去集市上買了不少東西,因着小年很多地方不開市,他還是強行動用權力施壓,雖然有些欺負人,但遊宗爲了讓弟兄們喫頓好的也不在乎這些。

  將近日暮,遊宗把買的東西送回去,再去那宅子的時候,謝瀟南已經將鞦韆打好了,正坐在上面試試結不結實。

  這場面極是違和,平日裏冷眼寒霜,情緒內斂,戰場上殺人如麻,冷酷無情的謝瀟南如今正坐在鞦韆上輕晃,像是個不諳世事的小少爺似的,一晃讓遊宗想到多年前初次在奚京見翩翩少年郎的場景。

  “世子偷偷在這打個鞦韆,難不成是想自己玩?”遊宗就笑着問。

  謝瀟南神色如常,試過了這鞦韆很結實之後,他站起身來道:“閒來無事罷了。”

  遊宗道:“世子哄姑娘家倒是很有一套嘛,都快二十四了,爲何還不在身邊找個伴兒?”

  謝瀟南迴檐下取回大氅披上:“此事倒不用你操心,東西都買好了?”

  “自然買好了,廚子都開始做了,就等着世子回去喫飯。”

  “你先回去,我還有一事要做。”

  謝瀟南出了巷子之後與遊宗分別,在城中逛了許久纔回來,還帶了很多天燈,讓遊宗將天燈分給宅中的士兵一人一個。

  遊宗見了心裏很不是滋味,奚京也有點天燈的習慣,逢年過節的時候夜空中總是飄滿一盞有一盞的明燈,如看得見摸得着的星河,承載着千千萬萬人的祈願與祝福飄上天空。

  今日在街上走的時候遊宗也看見了買這些東西的攤販,幾次停留卻還是沒有買,覺得現在他們能在過節的時候喫頓好的就不錯了,哪還有資格像尋常百姓一樣玩這些東西,壓在他們身上的重擔是不允許有一刻的放鬆的,若是讓謝瀟南知道了恐怕又會責備。

  卻沒想到謝瀟南自己買了一大堆回來,按照他一視同仁的性格,想必不光是宅子裏的士兵,連帶着宅子附近住着的,還有平日裏在城門邊上守着的一衆將士恐怕也人手一個,他估計是將半個城的天燈都買來了,所以天黑了纔回來。

  慶幸的是謝瀟南在經歷了那麼多絕望之事,曾經被踩入泥塵中險些爬不起來,千帆閱盡之後他仍然有一顆極具人情味的心,仍然是個有血有肉的人。

  天燈分下去之後,晚飯就準備好了,溫梨笙照例跑去敲鐘,卻見端上桌的菜一個比一個豐盛,什麼雞魚肉蛋樣樣俱全,每桌還擺着一壺酒,心想真不愧是小年夜,謝瀟南也難得大方了一把。

  謝瀟南迴去換了被雪浸溼的鞋襪和大氅,去到膳房時那裏已經坐滿了人,菜基本上齊,溫梨笙坐在旁邊的那張單獨的桌子上,正用手託着腦袋盯着桌邊的酒罈出神。

  他一進門,所有士兵嘩啦啦站起來朝他行禮,謝瀟南擺了擺手,說道:“今日過節,難得的日子,敞開了喫,不必拘於禮節。”

  士兵們個個都很高興,畢竟平日在訓練的時候是很少能碰到酒的,今日不光是伙食變好,還有酒喝,自然對謝瀟南百般感謝。

  遊宗跟在謝瀟南身後落座,前幾回喫飯的時候,遊宗不是在忙別的事情,就是不在宅中,所以這算是頭一回坐上這張桌子,對溫梨笙笑道:“溫姑娘也喜歡喝酒嗎?”

  溫梨笙搖頭:“我不喝酒。”

  遊宗道:“那怪可惜的。”

  “我爹說了,酒是穿腸的毒藥,這東西不能多喝的。”溫梨笙道。

  謝瀟南嘴角一牽:“郡守倒是說的沒錯,酒是穿腸的毒藥,色是刮骨的鋼刀,這些東西少碰自然是最好的。”

  筷子被下人送了上來,溫梨笙拿起筷子道:“不過今日小年夜,倒是可以喝一點點的,畢竟也是過節嘛。”

  遊宗聞言,就真的給她倒了一點點,但這酒既不是果酒,也不是清酒,是味道極其濃郁的烈酒,莫說是一點點了,就是一兩滴溫梨笙都喝不了,一小口下肚,她頓時整張臉都燒紅了,眉毛緊緊擰着,白皙的耳朵尖也染上緋色。

  遊宗笑着還要給她添一點,她就連連擺手:“不喝了不喝了!”

  謝瀟南看一眼那已經紅透的耳朵尖,就將杯子擱在遊宗手邊,示意他倒上一杯。

  酒開壇之後,整個房中都是濃烈的酒香,伴着飯菜的響起,熱鬧的聲音不絕於耳,溫梨笙終於也感受到了些許過節的氣息。

  謝瀟南平日裏話就不多,飯桌上更甚,但幾杯酒下肚之後,他神色就變得懶散起來,不似平常那樣冷着臉,眼角眉梢裹上一層柔和。

  遊宗跟他說話的時候,他面上總有着微微的笑意,雖然不是那麼明顯,但看得出他心情很好。

  溫梨笙也覺得很放鬆,聽着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着天,有時候會說起之前的戰事,那些輕而易舉大獲全勝的,或是費勁艱辛才贏得的勝利,如今被他們輕描淡寫的說出來時,仍讓溫梨笙覺得這些反賊們的辛苦。

  但這些也是他們的勳章,是可以在喝酒的時候拿出來大肆吹牛的事蹟。

  一頓飯吃了很長時間,士兵們陸續離開膳房,溫梨笙沒急着走,見他們還在說,就留下來繼續聽。

  直到遊宗與謝瀟南分盡了壇中的最後一口酒,他們才起身往外走。

  出門的時候,就看見宅中升起一盞盞點亮的天燈,迎着風雪緩緩往天上飄,成爲夜幕中的點綴。

  膳房門口的空地寬廣,溫梨笙站在檐下一擡頭,就看到頭頂上的夜空全是星星點點的燈盞,那是沂關郡中家家戶戶在飯後點上的,這等天燈盛景她每年都會看見,但每次看見都會被這壯觀絢麗的場景迷住。

  每一盞燈都代表着一個美好祝願,承載着人們的祈福。

  謝瀟南也站着擡頭看,停了好一會兒才道:“你很幸運。”

  溫梨笙覺得這話是對她說的,於是轉頭問道:“世子何出此言。”

  “你生在小年夜。”謝瀟南道:“你看着漫天的燈盞,像不像是爲了慶祝你生辰所放。”

  溫梨笙心中一動,再擡頭看去時也笑出了聲:“世子怎麼還有這般幼稚的想法,照你這麼說的話,那生在大年夜的人豈不是更幸運了?大年的天燈比今日的更多,且還有徹夜不停的鞭炮煙花。”

  謝瀟南久久無言,似乎是喝得有些醉了,眼中帶着溫柔,慢慢說道:“至少今日的天燈裏,有一部分是爲你而放。”

  溫梨笙笑了笑:“或許吧。”

  雪還在下,不過雪勢小了很多,走在路上也用不着打傘,溫梨笙與謝瀟南並肩前行。

  路上兩人都沒有先說話,只是快到庭院的時候,溫梨笙問了一句:“世子什麼時候走?”

  謝瀟南停步看她,掛在路邊的燈將她的臉籠罩,白嫩的臉蛋上細小的絨毛都能瞧見,直直地盯着他,像是期望他的回答。

  他心裏清楚,溫梨笙肯定是想着讓他快些離開沂關郡的,畢竟他現在就是一尊瘟神,去哪都不招待見的那種,只不過沒人敢當着他的面表現出來罷了。

  但是有那麼一刻,謝瀟南竟萌生了多留幾日的念頭,哪怕沂關郡的冬天很冷,但這念頭也僅僅只有一刻,他還有很多事沒有做,不能在這暫停腳步,於是如實相告:“年後便走。”

  很快了,最多在留個七八日。

  溫梨笙原以爲她聽到這樣的消息會很開心,但此刻卻笑不出來,愣愣道:“哦哦,世子倒是行程忙碌。”

  “你不是一直盼着我快走嗎?”謝瀟南繼續往前走:“我行程快不是正合你意?”

  溫梨笙訕笑兩聲:“我可沒說,不過我也知道世子是大忙人,肯定不會在這裏留多久的,畢竟不是還有一半江山沒拿下來嘛。”

  謝瀟南哼笑一聲。

  溫梨笙又說:“那便祝願世子一路凱歌高唱,順利奪下奚京。”

  謝瀟南只說了一句“借你吉言”,而後回了自己寢屋。

  晚上喝得有些多,但還沒到醉的地步,謝瀟南迴去沐浴之後躺在牀上,又感覺手指骨有些泛癢,這是凍傷復發的前兆,他便翻身下牀拿出溫梨笙之前給的藥膏,用指頭取出一點塗在手指上。

  以往的冬天他倒不會在意這些,最嚴重的時候凍傷反覆裂開結痂,又痛又癢,最後膿腫到影響了他握劍,還是讓醫師將膿肉挑開,裏面的膿水全部擠出來,覆上厚厚的藥膏。

  但是不管凍傷再怎麼嚴重,春天一到那些傷口就會慢慢癒合,到最後連疤痕都不會留下,所以謝瀟南一直不在意手上的這些凍傷。

  不過今年有人給了藥。

  謝瀟南想,這藥也不能浪費,正好就給用了吧。

  作者有話要說:下一章推進度

  沂關郡篇就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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