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都是苦命人
錢氏家貧，但生得貌美，被紈絝少爺看上後當街強搶進府做妾。錢氏的父親是個秀才，自幼就教導她女子餓死事小，失節事大，再加上她自己也不願被人作踐糟蹋，於是便趁那少爺想要強行和她圓房裏，要跟他同歸於盡。
但她一個弱女子，又哪裏是那畜生的對手，反倒被對方給生生掐死。
死後的錢氏因爲心中的憤恨，於是化厲鬼留在人間伺機報仇，將那少爺一家攪得雞犬不寧。
那少爺的父母知道府中有鬼，便請來了高人要收了她去。但錢氏卻率先一步得了機緣，那高人也奈何不了她。
最終，錢氏如願將害死她的惡人給折磨死，少爺的父母也重病纏身相繼去世，這諾大的宅子就成了其他勢力的爭搶之物。
溫寧嘆了一聲：“你也是個可憐之人。那她們呢？”
錢氏指着她的那些鬼姐妹一個一個的介紹，“她叫田氏，是繼我之後的那一任房主的小妾，被惡毒的大婦打死扔進了井裏。她叫李氏，死時才十八歲，被家人賣進宅子裏的，最後死在了變態宅主的牀榻上。她叫孟氏……”
錢氏一個一個的介紹，每說到一個女子裏，那女子便泣不成聲。
後來，她指着幾個穿着民國學生裝的姑娘道：“她們是被那些洋人擄進來的……那些畜生簡直豬狗不如！我們幾個姐妹看不過去，所以就拼着命不要，讓那些洋人都死在了這宅子裏。這些姑娘本來都被我們救下來了，但她們卻沒有勇氣活下去，全都自縊在這宅子裏了。”
“還有趙靈靈，她是十年前被男朋友帶來這裏旅遊的。她那男朋友也是個畜生，說是跟她處對象，實際是想拐了她賣進山裏頭。她半夜起夜的時候偷聽到了那畜生跟買家交易，逃跑的時候被那畜生一磚頭拍在了後腦勺上……”
“對了，趙靈靈的屍身還埋在古宅的大槐樹底下呢，這麼多年了，也沒人來尋她……”
溫寧看着這一羣女鬼，忍不住心生同情。
“你們都是可憐人，但天道自有規定，你們不管出於何種原因傷了人性命，都是違了天道。”
“這院子裏的陣法，是何人替你們所設？”
這些女鬼在弄死了那麼多人之後，還能好端端地滯留在人間，沒被天道給滅了，靠的就是這古宅裏的陣法。
這陣法很有些門道，不是一般的聚靈陣，只會把鬼魂招來。這個陣法可以讓隔絕外來的孤魂野鬼，但也讓她們無法離開。最絕的，這個陣法可以隔絕天道的審查。
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溫寧看向了錢氏：“你所得到的機緣，和這陣法，是出自同一人之手吧？”
錢氏抿着嘴不肯說。
溫寧笑了笑：“你也不必瞞着，你死時距離現在已經近百年了，幫你的那人只怕早就已經不在人世了，你隱瞞也沒什麼意義。”
“而且你難道就打算讓你這些姐妹繼續被困在這個宅子裏嗎？你們就不想轉世投胎去？”
錢氏悽然一笑：“除了趙靈靈之外，我們手裏都沾了人命，只要陣法一破，我們誰也別想躲過天道的追責。轉世投胎這種事情，我們從不敢奢望。”
那些女鬼們紛紛哭了起來。
錢氏懇求道：“天師，求你放過我們吧，我們已經很多年不曾傷人性命了。我們也能保證以後絕不會傷人性命，你可不可以當作沒有發現我們？”
溫寧搖了搖頭：“不能。”
她既是天師，自然不能做這種徇私之事。
錢氏絕望地道：“我們姐妹所殺之人，全是惡貫滿盈之輩，我們也算是爲民除害、替天行道！爲什麼那些害我們之人可以去輪迴轉世，而我們這些被害之人卻要被天道不容！這天道，到底行的哪門子公道！”
錢氏話音一落，天上就猛地一個驚雷，嚇得衆女鬼驚聲尖叫。
溫寧出聲安撫：“不用害怕，這陣法還挺牢固，再撐個幾年不是問題。不過有些話也不要亂說，天道自有祂的公道。”
“那些害你們之人確實該死，但他們的死是該有律法來定。即便他們活着的時候沒有被制裁，到了陰間，受到的懲罰便會翻倍。正義雖然可能會遲到，但從不會缺席。”
錢氏固執地道：“可若不親眼看到他們遭報應，那些懲罰對我們而言又有何意義！”
“我們一生向善，就因爲替自己討公道，就要被天道不容，藏頭露尾躲在這宅子裏近百年，這是什麼公道！”
錢氏越說越激動，身上開始撲撲冒黑氣。
這是要把厲鬼真身現出來了。
溫寧淡定地伸手在她額頭上一點，一張符便貼在了她額頭上。
錢氏身上的黑氣頓時熄了火，她憤怒地瞪着溫寧，不甘地吼道：“你們這些天師道人，一個個自詡正道，可你們只會爲了自己的道行和功德，不分青紅皁白的收了我們。你們這樣的做法，跟那些害死我們的畜生有何區別！”
其他女鬼聽了這話，也紛紛對溫寧露出憤恨的眼神來。但礙於溫寧的身份和本事，她們倒不敢亂來。
溫寧翻了個白眼，“我何時說過要收了你們？從頭到尾都沒說過這句話好嗎？”
錢錯和衆女鬼一愣，仔細回想了一下她說的話，好像……似乎……真沒說過。
她頂多就是威脅着要把她們的頭給折了。
溫寧把手往腰上一叉，“你們真以爲可以在這個宅子裏躲到地老天荒嗎？那你們可太天真了。任何陣法都是有時效的，雖然給你們佈陣的這個人確實是個能人，但這前前後後都快百年了，陣法的能量已經快耗盡了。這兩年你們自己應該也有感覺吧。”
錢氏和衆女鬼都抿着嘴不說話。
但她們心裏知道溫寧說的都是真的。
因爲她們確實感覺到陣法在消散了。
溫寧把手往身後一背，“運氣好的話，這個陣法還能支撐個三五年。運氣不好的話，說不定下一秒它就沒了。一旦陣法破了，你們就會被天道湮滅。你們甘願如此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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