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番外:被留下的人
“我叫■■凜,以後會是除了五條前輩以外最強的咒術師。”
十六歲的年齡正值青春年華時期。
晚了幾日入學女生對同期的兩個少年自信的介紹起自己,紫羅蘭色的眼眸迎着窗外的日輝,明豔動人。
她出生在保守派的咒術家族裏,因爲自身的術式能力可以操控空間,可塑造型衍生的可能性之廣令她在各種獻媚的讚揚中成長。
“有如此強大的術式,小姐您的前途似錦啊!”
“雖然比不上五條家那位,但是在其他咒術師中您一定是最強的!”
無數人簇擁在她的身邊,用那模糊不清的臉嘰嘰喳喳地說個不停。
然後天真的她將這些話全部當真了。
她理所當然的認爲自己是除了六眼最強的人,抱着這樣的心態,她一打聽到六眼在高專入學後就立刻在第二年追了過去。
成功入學後,她成了五條悟的後輩,二年級的新生。
當代的咒術師人數不多,可能一千個人裏只會出現一個擁有咒力的人。
所以看到同期的兩個男生時,她一點都不驚訝。
在夜蛾老師的鼓勵下,她大聲而自信的介紹起自己,那副張揚的模樣讓夜蛾正道懷疑自己看到了第二個五條悟。
同期的夥伴一個沉穩一個活潑。
“我是七海建人。”
“我是灰原雄,以後請多指教!”
她點點頭,理所當然地說道:“放心吧,以後我會保護好你們的。”
七海建人慾言又止,而性格開朗的灰原雄疑惑地歪頭:“爲什麼?”
比他們還要矮些的女生又得意的仰起頭,像只某種可愛的小動物,那雙紫色的眼睛亮晶晶的訴說着她此刻的雀躍。
“因爲我很強,比你們任何人都強!”
和五條悟那種囂張跋扈的自信不同,少女的自信添加幾分嬌嗔,再加上那張漂亮的臉蛋——這種驕傲到自負的話語只會給她增添可愛。
從小她就被灌輸【要保護普通人】的觀念。
“因爲你很強。”
母親會在訓練後輕輕撫摸她的腦袋,語氣溫柔體貼。
帶着幾分哄騙。
“你要儘可能的多救人。比其他人要救的更多,像他們證明即使沒有優秀的血統也能成爲最強的咒術師。”
母親一直是個要強的女人。
在封建的家庭裏,母親渴望打翻所有的一切,可是一個人又怎能掀翻深海。
所以她選擇培養自己的孩子,日復一日,年復一年的教育她,訓練她。
然後超越她。
“你就是新來的小學妹啊?”
白髮藍眼,無論怎麼看攔在自己眼前這個一米九的大塊頭都是六眼。
戴着墨鏡的神子無視身後摯友的勸阻,笑得像個不良般,卻又散發着讓人挪不開眼的魅力:“聽說你很強,開和老子打一架啊?”
她:“……”
然後她提着刀就和五條悟在操場上打了一架。
結果是兩人弄塌了一棟教學樓,炸平了後上一塊山坡,最後被夜蛾老師怒吼着打了一頓。
一大一小兩人跪在牆角,一個頂着水桶,一個抱着板子。
夏油傑走過去看了眼。
小學妹滿臉不情願地擡頭,懷裏的板子上寫着加粗的大字:【我錯了,下次再也不敢了】
噗,有點可愛。
夏油傑這麼想着,拿手機拍照的手一點都不含糊。甚至還分享到了羣裏給其他同期以及學弟們分享。
別說,這兩個人性格還真是挺像的?
看着兩個不約而同露出不情不願的表情的人,夏油傑摸了摸下巴,爲二年級另外兩個學弟嘆氣。
——畢竟照顧大齡兒童可不是什麼簡單的事。
事實證明擁有優秀術式的小學妹實力確實很強,畢竟能和五條悟勉強打成平手,這樣的成績也可以說驚豔了許多人。
“但這不是你隨便打架破壞學校的理由!”夜蛾老師氣得直拍桌子:“強大的力量要用在對的地方,一味的破壞是不可取的!”
高專已經有一個令他頭疼的五條悟了,他不希望再多一個。
被單獨訓了二十多分鐘後,她揹着刀撒腿就跑。
連同夜蛾老師說的大道理一起拋到腦後。
見到門口結伴而行的同期,她一個健步撲上去,勾着兩人脖子掛在他們中間:“久等了!我們出發吧!”
七海建人踉蹌了下:“…不要隨便撲過來啊。”
“這有什麼關係嗎?”她憋了憋嘴,有點不高興。
比起死板的七海,灰原雄的接受能力更快些,他承受着女生的重量笑眯眯地說:“沒關係哦,凜很輕,就算撲上來我也能輕鬆背起來的!”
“真的?那灰原你快揹我!”
“沒問題!”
在後面看着兩個同期瞎鬧,七海建人無奈的揉了揉太陽穴:“灰原,你別太慣着她。”
“有嗎?可能是因爲我有個妹妹吧。”灰原雄揹着身上的少女轉頭輕鬆的說道。
她趴在同期的背上,豎起好奇地耳朵:“原來灰原還有妹妹啊?”
灰原雄:“有的哦,凜呢?”
她回想了下:“曾經有過一個哥哥哦。”
七海建人:“曾經?”
趴在灰原雄背上的少女晃了晃半空中的腿,陷入了短暫的回憶:“因爲從來沒有說過話,但是聽家裏人說那是我的哥哥,他似乎是任務失敗而過世了。”
母親常在她耳邊說的失敗品就是哥哥。
家裏傭人的閒言碎語也是提起她那位哥哥的事情因爲沒有足夠出衆的術式,所以母親對他十分苛刻。
這份苛刻一直延續到哥哥的死亡。
母親幾乎不允許任何人在她面前提起關於哥哥的任何事情,即便她好奇詢問,母親也是病態的抱着她,一遍遍的說着。
“那不過是一個失敗品。”
“凜,你和他不一樣……就當是死了一個無關緊要的人好了。”
七海建人和灰原雄對視了眼,兩個人默契地沒有再詢問什麼。
【2】
她擁有十分優秀的術式,幾乎可以說是作弊一般。
“我的術式是和空間有關,只要我覺得自己足夠強,對方傷害不到我,攻擊就會停於表面,甚至可以被我吸收轉變成自己的咒力。”
夏油傑捏着下巴聽了會,目光看向旁邊翹着二郎腿的好友:“這麼聽着,小學妹的術式和悟的有點像啊。”
“啊。”五條悟叼着冰棍懶散的應着,夏日的高溫令人窒息,他扯了扯領口漫不經心地繼續說:“這個能力搞不好是五條家偏遠的分支衍生出來的。”
二年級和一年級的幾個人坐在樹蔭下乘涼,難得清閒的時候沒有催人的電話安排工作。
“說起來,今年的京都姐妹校交流會你們打算怎麼安排?”
六人中唯一的非戰鬥人員,家入硝子提出了問題。
事實上他們也正是因爲即將到來的交流會纔在這裏討論小學妹的術式的。
坐在旁邊的小學妹仰起頭,對於學姐提出的問題有些不解:“這有什麼商量的,既然比賽那肯定是要贏的。只要把京都的人都揍趴下來就行了吧?”
家入硝子扭頭平靜的注視着這位可愛的小學妹。
長相乖巧可愛像個娃娃,但一說話就是幻想破滅呢,這點和五條悟不能說毫無關係只能說完全一致。
五條悟頓時來了精神:“說的不錯!”
夏油傑嘆了口氣,看向另外兩個二年級的學弟:“你們怎麼想?”
灰原雄一如既往地好脾氣:“凜說的沒有錯,只要打贏京都的學生,就是我們獲勝!我也會加油的!”
唯一可靠的未成年七海建人平靜點頭:“我會看好凜,不讓她鬧出人命的。”
夏油傑:“……”
這熟悉的男媽媽感覺是怎麼回事?
家入硝子左右看了看,再次問道:“所以作戰計劃是什麼?”
五個人楞楞的看着她。
家入硝子保持微笑:“你們不會什麼都沒想,打算一路用術式碾過去吧?”
小學妹表情一滯:“這不行嗎?!”
“不行哦,因爲上一次的交流大會這兩個傢伙就這麼幹的,結果京都那邊反感特別大。”家入硝子摸了摸小學妹的腦袋,語氣溫柔:“所以換一個思路吧。”
“嘖,京都那邊的爛橘子就是事多!”五條悟嫌棄的咂舌。
她默默想了會眼睛一亮:“那就這麼做!七海海!灰原!你們來輔助我!”
灰原雄立刻迴應:“喔!沒問題!”
七海建人試圖對某個稱呼發出抗議:“知道了…但是能不能不要這麼叫我?”
灰原雄:“有什麼關係,七海海不是挺好的嗎?”
七海建人:“…究竟哪裏好了?”
大概聽了下交流會的作戰配對,夜蛾老師雙手撐在桌上沉思片刻:“你們是說交流會雖然上場二年級和一年級但是實際上動手的只有你們二年級三個人?”
“是的!”黑髮紫眼的小姑娘特別精神地迴應道:“所以老師你不用擔心五條前輩到處破壞了,我們三個人會努力做到不破壞環境的前提下獲勝的!”
夜蛾正道的目光又看向門口的兩個問題學生。
夏油傑適時的開口說:“沒錯,這次交流會展示的機會就讓給二年級吧,我和悟不打算出手。”
說實話他覺得就單憑小學妹的能力就已經足夠了。
然後京都姐妹校交流會的當天,京都再次感受到了上一次交流會的恐懼感。只是這次的恐懼來源並不是那個五條悟,而是一年級長相甜美的小學妹。
誰能想到可愛的女孩子不止一刀一個咒靈,還可以一刀一個小朋友。
另外兩個同期dk體術也十分優秀,兩人默契的製造陷阱,或者將人牽引到某處再讓小學妹收割。
京都:你們明明是近戰卻硬要玩輔助嗎?!
一場比賽下來高專完勝。
坐在椅子上的夜蛾正道甚至不敢去看旁邊京都學校的校長。
雖然說這次比賽沒有什麼離譜的破壞,但是你們一點面子都不給京都的嗎?好歹讓人家拿點分吧?!
五條悟滿意的點頭,十分肯定的稱讚自己的小學妹:“做的不錯,就是揍的太輕了!”
夏油傑微笑着拍了拍兩個男生的肩膀,語重心長的感慨:“你們辛苦了。”
“沒什麼,主要辛苦的還是凜。”灰原雄面對自己憧憬的學長有些不好意思的摸摸臉頰:“大部分時候我們都沒反應過來她就已經把對方解決了,嗯,她果然很厲害!”
雖然確實是這樣沒錯,但是……
七海建人看了眼旁邊已經神似翹起尾巴的女生,還是忍不住提醒道:“喂,灰原你別誇她了。”
灰原雄:“誒?爲什麼?”
七海建人:“怕她驕傲到上天。”
三個男生對視一眼,然後看向了神情幾乎同步的一大一小。
五條悟和黑髮的少女靠在一起親身傳授着如何更快更狠的釋放咒術打架,夏油傑聽得太陽穴突突的疼,連忙上去揪住自己的好友把兩人分開,耐心地和小學妹說:“不要聽他的,不然以後有很多反省書和報告要寫的。”
每次招式放的很爽,任務後被夜蛾老師揍得也很疼,晚上寫報告和反省書天天往自己房間跑,一邊寫一邊還喊他幫忙分擔些。
以前夏油傑還想着當個好學生,後來就直接擺爛了。
反正同期加他總共就三個,有什麼好卷的?大家一起當問題兒童不香嗎?
姍姍來遲的家入硝子參與了幾人的話題中:“灰原,你們有受傷嗎?”在他們參加交流會的時候,她一直和夜蛾老師在室內觀看直播,不得不說,小學妹雖然和五條悟的性格差不多驕傲放肆,但有時候還是真的孰輕孰重的。
至少在她看來小學妹出招都已經手下留情了,完全不像那兩個dk,揍人盡往臉上揍,去年京都的學生都是站着進去橫着出來的。
“沒有哦。”
“有我在怎麼可能讓他們受傷!”小姑娘滋溜一下竄到了漂亮學姐跟前,洋洋得意的抱着家入硝子的手臂嘚瑟起來:“硝子前輩,你剛剛有看到我是怎麼打敗京都那些學生的嗎?”
“你表現的那麼出衆,大家都看到了。”家入硝子忍不住摸了摸她的腦袋,讚許的稱讚起來:“做的不錯。”
【3】
“凜,有新的任務了。”
最近夏天她發現落在自己身上的任務開始變多了起來,可能是因爲她已經升到了一級咒術師的原因吧。
夜蛾正道將任務交給她,並叮囑道:“護送星漿體的任務交給了三年級,灰原和七海也都做好了應援的準備,這兩天他們的任務都要辛苦你了……如果覺得累了可以和我說,高層那邊我會和他們溝通的。”
護送星漿體啊。
那確實是非常重要的任務……她瞭然的點頭,答應的十分痛快:“沒問題,他們四個人的任務都算在我頭上。”
夜蛾老師沉默了會,再次向她確認:“四個人的任務再算上你的,一共五人份,你真的可以嗎?”
“當然,因爲我很強!”
已經升到二年級的少女叼着棒棒糖,露出自信地笑容。
短短的幾天下來,她的工作任務量直線上升,直接超過了目前任務量最多的五條悟。
她基本上沒有多少時間休息,經常這邊剛清理完詛咒就要跟上輔助監督的腳步前往下一個點,每天的睡眠基本保持在三到四個小時之間。
累是真的累。
但同時她又更加敬佩兩位三年級的前輩,在幾個人的任務裏,量最多的是五條悟,其次就是夏油傑。
“下個任務地點在哪?”
她甩掉刀上斑駁的紫色液體,沒什麼太大精神的詢問下一個地址。
輔助監督倉促的查看任務清單,幾秒後,結結巴巴的說:“沒,沒有了,任務已經全部完成了…”
她收起刀,將咒具背在肩上。
深深地疲憊感瞬間涌上心頭,她打了個哈氣,輕聲說:“那就回高專,我得好好睡一會。”
誰能知道一回高專就聽到了護送星漿體任務失敗的消息。聽說五條悟還被襲擊者捅了一刀差點沒命,夏油傑也被同樣被揍得很慘。
完全睡不着的她找上了兩個同期。
七海建人態度難得強硬的要求她回去睡一覺再說事情:“你現在的狀態也太糟糕了,等你休息好了,我們會把事情都告訴你的。”
“這樣讓我怎麼睡得着?”缺乏睡眠的腦袋有些暈乎乎的,但是她還是固執地盯着自己的兩個同期:“你們說完我再去休息。”
被稱爲最強的兩個前輩竟然被一個天與咒縛的人打敗了。
雖然最後五條悟覺醒反殺了對方,但她還是覺得不敢置信,最後還是在灰原雄的催促下被兩人送進了女生宿舍。
看着兩個不該出現在女生宿舍裏的二年級dk,家入硝子眨眨眼,對回來的小學妹豎起大拇指:“眼光不錯,只要不是那兩個人渣就行。”
凜:“?”
灰原雄:“硝子前輩在說什麼?”
唯一聽懂的七海建人痛苦捂臉,什麼話也說不出口。
在宿舍睡了一覺後她又生龍活虎的出現在教室裏,只是她發現兩在學長變得比以前更忙了,每天都在兩點一線的忙碌着。
五條悟還好,夏油傑在短短几周就肉眼可見的瘦了一大圈。
“夏油前輩,你要不要休息會?”
“沒事,只是苦夏罷了。”
一張好脾氣的夏油傑面對小學妹的關心笑了笑,伸手摸摸她的腦袋,將話題轉移到了對方想要什麼土特產上面。
三年級也就只有這位會經常帶特產回來給他們學弟學妹了。
“灰原他們呢?”
“哦,他們早上有新的任務,我等會也要出去了。”她翻了翻衣服裏的口袋然後扯過對方的手,在夏油傑縱容的情況下,她輕鬆的就把糖果放在了他的手心。
夏油傑動了動嘴脣,只發出一個輕微的感嘆。
“這個給夏油前輩!”
小學妹擡起頭露出燦爛的笑容。
“收伏了咒靈不舒服的話可以含一會哦。”
誰都沒有發現的事情被聰明的小學妹發現了,夏油傑忍不住笑了起來:“好,謝謝你了。”
然後下午回來的時候,迎接她的不是同伴的歡笑,而是灰原雄冰涼的屍體。
滿身是血的七海建人崩潰地坐在那裏和夏油傑訴說着。
因爲情報有誤他們所面對的詛咒輕鬆的就將他們擊潰,灰原雄爲了保護七海建人而身受重傷,趕回高專的路上就已經失去了生命。
“…乾脆一切都交給那個人吧?”
聽着七海建人斷斷續續的聲音,她覺得大腦裏的某跟絃斷了。
等回過神自己已經拉開門走到了自己同期面前。
旁邊就是灰原雄的屍體。
面前是精神崩潰的七海建人。
她深吸了口氣,冷漠的注視着他:“你在說什麼?自己弱卻要怪五條前輩太強了嗎?”
“凜!”夏油傑上前拉住她的手臂,低聲勸說:“七海不是這個意思,你不要這麼說…”
“不,我就是這個意思。”
七海建人站起身。
紅着的眼睛靜靜盯着她,一字一句的說。
“我們都不是五條前輩,更不可能像他那麼強。”
“是嗎。”她忽然冷靜了下來,怒極反笑道:“那你就別當咒術師了,以後你的任務我會全部接手。”
“……那真好啊,我求之不得。”
看着七海推門出去的身影,夏油傑頭疼的揉了揉腦袋:“凜,你會不會說的太過分了?”
“哪裏過分了?”
她轉身走到灰原雄身邊,低頭凝視着臉上留下傷痕的少年。
她輕輕撫摸了下那柔軟的短髮。
“如果他一直抱有那種想法,遲早會死在下一次任務裏的。”
耳邊嗡嗡作響,恍惚間她又聽見了許多聲音。
母親的,那些獻媚者的。
【不要傷心,只是死了無關緊要的人罷了。】
閉嘴。
【因爲他們太弱了,所以死了也很正常不是嗎?】
閉嘴。
【小姐您不一樣,你很強。】
閉嘴。
那些似曾相識的聲音像海水將她淹沒。
“…凜?……凜!”
有人用力按住她的肩膀,將她從那片漆黑的深海中救出來。夏油傑低着頭,漆黑的長髮落在她的眼前,他緊鎖着眉:“你多久沒有休息了?”
好大的身軀所落下的陰影將她淹沒。
夏油傑輕輕撫摸過她的眼角,語氣中透露着關切與心疼:“黑眼圈好明顯,要不要回去睡一會?”
她疲倦的擡了下眼皮掃過面前的人:“沒關係,比起我夏油前輩才更需要休息吧…你看上去應該比我更糟糕纔對。”
夏油傑無奈的笑着:“…我現在很難看?”
她歪了歪腦袋,打量着沒有細心搭理自己的前輩:“沒有吧,要說難看我們應該誰也笑不了誰。”
今年夏天的詛咒變得異常的多,除去已經畢業的三年級學姐們,剩下的任務都積攢在他們三個人身上,其中五條悟任務最多。
名副其實最強的人幾乎一週只能見到一兩面。
大家都忙於任務,白天離開學校,晚上匆匆回宿舍,偶爾才能碰到一面。
因爲又接受了七海建人的一大半任務,她的任務量直逼夏油傑……她將所有不能宣泄的情緒都發泄在了詛咒身上。
彷彿只有不停地工作,那些徘徊在耳邊的低語聲纔會消失。
她就像是開掛一般,像個陀螺一樣在日本到處跑動,甚至在一次危險時刻學會了反轉術式。和五條悟的不同,她學會的反轉術式不止可以給自己治療也可以爲他人治療。
再然後。
夏油傑成了詛咒師,從高專離開。
她麻木的聽着夜蛾老師說着關於夏油傑最後一次任務屠村的事情。
到底是爲什麼?
她怎麼也想不明白啊,一直以“強者需要保護弱者”爲理念的前輩怎麼會背離了自己的理念。
然而事實上根本沒有給她思考的時間,作爲特技咒術師夏油傑的叛逃導致更多的任務落在了她和五條悟身上。
等回過神,夏日已過。
畢業的時候七海建人告別了所有人,離開了高專。
在離開前金髮的少年靜靜地看着她:“你確實很強,比我,比我們都要強。”
她說不出話。
她應該說什麼?
注視着七海建人慢慢離去地背影,她忽然有些恍惚和迷茫。
以前她以爲被留下的是灰原雄。因爲那個少年永遠停留在了那個夏天。
可是真正被留下來的人…其實是她自己啊。
“想哭就哭出來吧。”
“…我不會哭的。”
五條悟從後面用力揉了揉她的腦袋,雖然沒再說什麼,卻也是最好的安慰。
是啊,被留下的不止是她一個人。
夏油傑把五條悟也留在了這裏。
【4】
畢業後她成爲了特級咒術師並且和五條悟共同留在了高專當老師。
家入硝子考了證,繼續留在高專當校醫。
“■■老師。”
常年過量□□攝入和熬夜讓她看起來有些憔悴,蒼白的皮膚,淺紫色的眼眸,眼窩邊的黑眼圈使得那雙眼睛更爲深邃。
她揹着劍袋轉過頭:“是惠啊,有什麼事嗎?”
伏黑惠是伏黑甚爾的兒子,就是當年殺了星漿體又捅了五條悟的那位天與咒縛的兒子。
據說伏黑甚爾死前把自己兒子賣給了五條悟,但是五條悟又沒空管這個小不點,於是就塞給了她照看。一來二回她和伏黑惠的關係也近了些。
“下節課是五條老師的課,可是他不在。”伏黑惠板着臉,認真地向她打起小報告:“他說要出去買限量的蛋糕。”
她張了張嘴,嘆氣道:“知道了,下節課我替他上。”
雖然成年的她是一副厭世臉,但是在學生中卻十分受歡迎,要問爲什麼的話。
禪院真希:“■■老師更靠譜。”
伏黑惠:“沒錯,比五條老師靠譜太多了。”
她一如既往地幫五條悟代課,然後一節課過後她那位最強的前輩拎着一個小朋友出現在教室裏。
眼睛上纏着繃帶的男人笑容燦爛:“來!快和未來的老師和同學們打招呼哦!”
被拎着的小奶狗可憐巴巴地望着他們。
“那,那個…我是乙骨憂太……”
在他身後是巨大的詛咒化身,嘴裏不停唸叨着憂太、憂太、最喜歡之類的字眼。
她當即伸手拔出背後的刀,目光緊盯着那出現的詛咒。
“安啦安啦。”
五條悟伸手製止住她準備攻擊的行爲。
“這位是要入學的新生呢。”
“……”
乙骨憂太將自己死去的青梅竹馬詛咒了。因爲愛,又或者是別的其他,總而言之在他不經意間詛咒了他人,於是便有了名叫【裏香】的特級咒靈。
在辦公室裏,五條悟語氣輕鬆的和她說着:“本來那孩子被定下死刑了,但是我還是看不下去那些爛橘子的做法。”
“所以你就把他帶回高專了嗎。”她現在窗邊看着操場上那顯眼的白色身影。
乙骨憂太作爲問題學生,校服上衣的顏色是白色。
她看着笨拙的跟在其他學生後面訓練的人,轉頭問道:“你打算怎麼教他?”
五條悟歪了歪頭:“可以拜託凜教他用刀嗎!”
她:“……”
五條悟:“現在七海也回來當咒術師了,還被評爲一級,你的任務也沒有那麼多了。”
她收回視線,沒有說話。
五條悟抿了抿脣,繼續說道:“你可以稍微放鬆會了。”
這幾年自己的小學妹比任何人都要辛苦,不要命,這些他都看在眼裏。他也清楚大量的工作不過去對方麻痹自己的一種手段。
但這樣是不行的。
“憂太應該很適合用刀,你會喜歡那孩子的。”
她按照約定開始訓練乙骨憂太體術,將自己曾經使用過的咒具也送給了對方——那是把武士刀,擁有可以增強咒力的能力。
“手再擡高點。”
“注意力集中。”
“腳步再張大,重點不要偏。”
她伸手觸碰到乙骨憂太的手腕,龐大的詛咒從少年身後出現叫嚷着撲向她。
“■■老師!”乙骨憂太害怕的眼淚都出來了。
她不急不慢的擡起頭盯着哭出聲的學生:“我剛剛說過讓你注意力集中了吧。”
裏香的攻擊止在了她的臉前,被分割的空間無法讓特級咒靈再前進一絲一毫。
乙骨憂太:“……”
“五條前輩沒和你說嗎?我也是特級咒術師。”一臉厭世的美女表情冷淡的說着,手裏的刀背壓在他的手腕上:“分神了,今天先練習揮刀一千下。”
不管怎麼說乙骨憂太還是很有天賦的。
看着經過兩天訓練後變得有模有樣的學生,她十分滿意的點頭,然後又加強了訓練的難度。
她以爲能這樣悠閒下去幾個月的時候,百鬼夜行開始了。
許久未見的前輩瀟灑地闖進高專。
半扎着丸子頭,穿着袈裟,夏油傑笑眯眯地向他們打招呼,宣告之後會向高專發起攻擊。
“憂太那孩子果然成了你的學生呢。”夏油傑只是看了眼目標背劍袋的姿勢就明白了什麼,他捏着下巴想了想,然後笑着和警惕的男孩說:“凜是個非常不錯的學習對象,要好好向她學習啊。”
她平靜地將學生護在身後:“這不需要你來操心。”
夏油傑露出一副傷心的表情:“都不喊我前輩了嗎?”
她沉默了下,說:“我認識的夏油前輩已經死了,死在那一年的苦夏。”
穿着袈裟的男人繼續沒良心的笑着。
百鬼夜行時她手裏的刀就沒有停下來過,一轉眼她就看見西裝上染上一大片血的七海建人。
她瞳孔緊縮。
咒力猛然間爆發出來,在幾位詛咒師恐懼的目光下,她提着刀,一步步走過來,刀尖劃過地面發出刺耳的低鳴。
“七海,是哪個滾蛋打傷的你。”
“…你冷靜點。”金髮的男人無奈的推了推眼鏡,解釋道:“這些不是我的血。”
壓迫的氣息驟然消失,她眨了眨眼睛回過神和七海建人對視了會,在確定是自己看錯後她便轉身離開,只是在離開前她又忍不住叮囑道:“不要衝的太前。”
在旁邊的幾個學生竊竊私語起來。
乙骨憂太:“■■老師和七海先生說戀人關係嗎?”
禪院真希:“不,■■一直都是單身。”
熊貓:“不信謠不傳謠。”
狗卷棘:“海帶!”
七海建人板着臉轉頭看向幾個學生:“不要隨便議論你們老師的私人情感,我都聽得見。”
只有他知道凜還在害怕。
害怕他像灰原那樣變成冰冷的屍體躺在手術檯上。
等到百鬼夜行結束,斷臂的男人在好友的注視下停靠在牆角。
她用反轉術式治好身上的傷口,七海建人走到她身邊望着遠處的兩個男人:“不去說點什麼嗎?”
“沒什麼好說的。”
她的臉上還殘留着詛咒師的血,這時已經是一副興致不高的模樣,完全看不出當時橫掃戰場時那副瘋樣。
七海建人從口袋裏拿出手帕,嫺熟地替她擦去臉上的髒。
一如十年前還是學生的時候。
她擡起頭,盯着許久未見的同期:“怎麼會想回來繼續當咒術師了?”
七海建人的手微微停頓,然後繼續擦着她額頭那塊血漬:“只是想明白了,咒術師是狗屎勞動也是狗屎,既然都是一樣的東西不如選擇更適合自己的。”
自從高專畢業後他們兩人就沒有再聯繫過。
她甚至不知道七海建人是什麼時候回來繼續當咒術師的,之後還是五條悟提了句她才知道,等真正見面好好聊天的時候也就在現在。
許久未見的同期看起來更加老成死板,但卻一如既往地細心體貼。
“你已經不需要再分擔我的任務了。”
“……”
她開始一門心思撲在教育上。
五條悟任務多,還經常翹班去排隊買點心,所以通常在學校教課最長的就是她這位特級咒術師。
升到二年級的乙骨憂太已經不需要她再教什麼了。
新入學的一年級是她帶大的伏黑惠。
緊接着就是被五條悟從死刑上救回來的少年,虎杖悠仁。
因爲吞噬了特級咒具兩面宿儺的手指,不止人沒事,還能壓制住兩面宿儺的意志。五條悟靠着他三寸不爛之舌將死刑減緩,讓這位問題學生加入了高專一年級中。
以後就是被家裏人推薦入學的釘崎野薔薇,目前一年級中唯一的女生,是個豪爽充滿自信的孩子。
本來她以爲能看着這些學生從高專畢業,結果轉眼就發生了澀谷事變。
披着“夏油傑”殼子的傢伙將五條悟封印。
所有人的目標明確的指向共同點,那就是搶奪獄門疆,將五條悟釋放。
她提着刀一邊擊敗着詛咒師一邊清除着所到之處的詛咒,然後看到了傷痕累累的男人。
金髮的男人半邊身體都被燒焦,露出毛骨悚然地白骨。
“……”
她張了張嘴,顫抖着從喉嚨裏擠出聲音:“七,七海…?”
還殘留半邊身軀的人動了動腦袋,眼神中帶着某種釋懷:“對不起,要留下你一個人了。”
七海建人感覺自己的靈魂都在被烈焰燃燒。
他似乎看到了死去的灰原正站在自己面前,身後是同期的女生,她正大聲的向他說些什麼,但是七海建人什麼也聽不見。
他只覺得很累。
他也很清楚自己正在迎接着死亡。
咒術師時刻都面臨着死亡,所以他並不畏懼。他真正擔心的——是同伴能否平靜接受他的死亡。
很顯然他的同伴並不能接受。
看着女人不斷流下的眼淚,七海建人只能用最後微弱的意識向她道歉。
——對不起,並不想讓你哭的。
【5】
【我很強。】
不…
【以後我會保護好你們的。】
最後她誰也沒能保護好。
被留下的又成了她一個人。
虎杖悠仁被迫吞下許多兩面宿儺的手指後失控,操控着少年身體的詛咒之王輕易就殺了一大片人。
她趕到時伏黑惠已經失去了意識。
“又來一個啊。”兩面宿儺興致不錯的笑着:“反正還有時間,如果你不是那麼無趣的話至少必能打發下時間。”
和詛咒之王交手的結局可想而知,她不可能獲勝,但也不會輸得太狼狽。
被少年掐着脖子提在半空中,她掙扎着握緊那隻手。
“悠,悠仁…”
破碎的聲音,眼角分泌出的液體落在少年的手背上,燙得令沉睡的靈魂得以甦醒。
虎杖悠仁睜大眼睛看着傷痕累累的老師,臉上露出了崩潰地神情。
她用最後的力氣擁抱住自己的學生,用沙啞的聲音輕聲說。
“不要輸給他們。”
“一定要救出五條前輩。”
如果這個世界有神的話請停下腳步聽一下她的心願。
她希望一切都可以從頭開始。
爲此,她願意付出任何代價。
【6】
“鬼凜…鬼凜!”
我緩緩睜開眼,逆光中的兩個少年正彎腰盯着我。
“你在做什麼夢呢?”已經開始長個子的五條悟正戳着我的臉,目光停留在我的眼角:“不會是做噩夢了吧,怎麼還哭了?”
夏油傑在旁邊拿出手帕替我擦拭眼角,語氣比小少爺要溫柔許多:“你夢到什麼了嗎?”
我:“……”
我迷茫地看着手帕上溼潤的痕跡,只覺得胸口有些堵得慌。
“不記得了。”
見我楞楞的盯着手掌發呆,兩個男生對視了眼一左一右拉着我的手從地上拽起來。
“想不起來就不想了!”
“就是,我和傑馬上就要去高專上學了,鬼凜你也準備下。到時候我們一起走!”
我盯着自己被握緊的雙手,不知爲何心中有種衝動。
那是種莫名的感慨。
——奇蹟果然發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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