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三章 落水
“二嫂，我有話說。”宋秀秀紅着眼睛可憐兮兮地跟抱着腿，臉色一片潮紅燒，只怕是還沒完全退下來。
她發燒就難受，昨兒個林秋的模樣真是叫她受驚，她怕的是睜開眼睛就是林秋失望透頂的眼神，她做事情之前沒有深思熟慮，被教訓是情理之中的，只是她心裏依舊委屈，明明她是受欺負的那個，爲什麼她還要捱罵呢！
當然這話她只敢在腦海裏過一遍，沒有深入，畢竟她隱瞞行蹤離開，真要是說出來別說二嫂饒不了她，大嫂只怕也是要對她失望透頂的。
“有什麼話，慢慢來不着急，躺進去被子裹上，燒還沒退呢！”發着燒呢！怎麼教訓！確定現在她的頭腦是清醒的麼！確定她能夠將她的苦口婆心聽進去麼！只怕最大的可能是左耳進右耳出，燒得腦袋暈暈乎乎的，她的話白說的可能性極大。
事情不急在這一時，等燒退下來，哪怕她不願意聊，她是定要揪着她聊不放的，現在暫時放她一馬，她難受，自己則是不願意做無用功。
“好好睡覺，我給你買粥去，喫飽了纔有力氣聽我說道，別想着逃啊！”林秋溫柔掖好她的被角，摸摸她的額頭，再比比自己的，光憑手感受不出來差別，“喝點粥，咱們去診所，瞧瞧體溫降沒降下來。”
暫時放過這是病號的特權，燒退下來，精神頭昂揚起來，該怎麼辦還是怎麼辦，如同在死刑面前加二字緩刑。
宋秀秀緩緩拉過被子，將整個腦袋埋在被子裏，直覺着自己愚不可及，怎麼就鬼迷心竅做出這等糊塗事，亂請假回來，要是在開學前或者是假期根本就不會惹怒嫂子，她一個人來解決，嫂子們只是會擔心卻不會不讓更不會攔着不讓，她這是自己給自己找不痛快呢！話雖如此可真要是叫她等，她卻是未必坐得住，誰叫她本就容易衝動容易感情用事。
二嫂現在不跟她計較，又瞧着二嫂耐心的模樣，心裏暖暖的，眼角酸酸的，不過她也知道二嫂現在不跟她計較，不代表以後不跟她計較，想想二嫂嚴肅的側臉，她內心的憂鬱差點溢出來。
“腦袋別埋被子裏，該難受的。”李梅輕輕地拉走被秀秀攥在手心裏的被角，讓她露出個小腦袋，瞧着秀秀悶紅的臉蛋，“別太擔心，難不成你二嫂還能喫掉你不成？”
“我就是怕！”秀秀緋紅的眼角被眼裏的水汽浸溼，顯得無辜可愛，霧濛濛的眼睛裏是滿滿的委屈與無措，尤其令人心軟。
“你這回做的事情實在是過分，招呼不打，直接走，不想想你一個小姑娘出點事情怎麼辦？我說要是你二哥在的話，這皮只怕是要脫下來一層。”李梅剖析起事情的始末，沒偏袒秀秀，只是這一番說法令宋秀秀越發鬱悶，嗓子裏悶悶的，咳嗽兩聲，兩人大眼瞪小眼的直到林秋拎着早餐回來。
擺在秀秀面前的早餐只有一樣，白粥，不加糖無配菜只是簡簡單單的白粥，相比於秀秀，林秋和李梅的早餐稱得上豐盛，肉包油條豆漿還有秀氣的燒賣。
秀秀攪着勺子眼巴巴地瞅着，那渴求的模樣就差沒說她不想喫寡淡的白粥只想喫有滋有味的早餐，那燒賣好久沒喫過，軟而噴香、油而不膩，好久沒喫甚是想念，要是在平時她肯定是能喫的，病人最大，她難受着喫點兒好的那是沒問題的，畢竟燒賣不辣不上火，發燒感冒喫亦是無妨的。
眼下做錯事的她，自然不敢問，她恨不得縮成團，少在二嫂面前找存在感，只是瞧着白粥真是沒胃口，林秋的一句別挑食喝下去傳入她的耳朵，捧着白粥皺着苦瓜臉，鬱悶地灌下去跟喝中藥似的，苦兮兮的像個小活寶，真是好笑又好氣。
李梅瞧着秀秀渴望的小眼神，拿着燒賣預備給她嚐嚐味道，“發着燒，等喫清淡些，這最好是別喫。”
“不能喫？”李梅不懂，只是伸出去的手縮回來。
“不是說不能喫，秀秀不是還咳嗽嗎？還是要忌口的。”秀秀不愛喝水，多喝點粥亦是相同的，體內水分越多，新陳代謝的速度越快，好的自然快。
宋秀秀埋頭喝粥，乖乖喫完藥跟在林秋後頭，時不時地咳嗽幾聲。
離開旅館，冷氣一下撲過來，凍得直打哆嗦，林秋攏攏又長又厚的圍巾，降溫的天氣預報還是準的，要是平時這個時候穿件薄外套就可以，今年的天氣瞧着蠻奇怪的。
林秋不着痕跡地瞄瞄宋秀秀，帽子圍巾裹得嚴嚴實實的，只是傳入耳朵的是她一陣陣的咳嗽聲，發燒沒好，咳嗽又來。
外面大雨滂沱，大風把雨幕吹成一陣陣的水浪，林秋跺跺腳，忍不住心急，嫂子剛剛出去叫車的時候，只是毛毛細雨，現在這麼大的雨，可不得將人淋壞啊！
三輪車師傅穿着雨衣，李梅坐在後頭，掀開隔雨的布，忍不住一哆嗦，雨一下溫度又是降幾度，實在是冷啊！不過誰又料得到這個時候會下雨呢！
“這個時候感冒發燒的人真多，診所裏，等着拿藥的一大堆。”李梅抖抖衣服上的雨水，搓着手，冷氣嗖嗖地竄上身，“說是又有流感會傳染，鎮上得病的人可不少。”
“哪年的春天不這樣啊，多喝熱水彆着涼離疑似感冒發燒的遠點，不會有事的。”林秋解下李梅溼漉漉的圍巾與帽子，解下自己的，給她弄上。
“我身子壯着呢！沒事。”李梅滿不在乎地擺擺手，她沒那麼金貴，不過是淋上幾滴雨無大礙的，“秀秀這咳嗽好治麼！”
“大夫給開藥，讓堅持喫，平時讓用川貝燉梨喫或者冰糖燉雪梨，每天喫上一個，會有效果，可咱們都沒法弄，先吃藥。”喫川貝燉梨和冰糖燉雪梨，潤嗓子治咳嗽有效果，只是沒條件，那就西藥先喫着。林秋琢磨的是別的事兒，吹風受涼，不至於吧。
“這川貝雪梨，冰糖燉雪梨，有錢也買不到，沒人做啊！有別的辦法不？”李梅堅持能不吃藥就不吃藥，她可聽人說，吃藥對身子不好，還是老祖宗的法子好。
“要不這樣，問問老闆娘能不能借用廚房，咱們給點錢，雪梨給燉上沒準有效果。”林秋想想冰糖燉雪梨哪怕沒效果也是不礙事的，潤嗓子的，適合這個季節喫。
“行，等雨小些，我去買梨，我知道附近哪裏有雪梨，咱買不到川貝，那就用冰糖。”李梅抱着胳膊瑟瑟發抖，脣色發白，林秋回旅館頭一件事就是管老闆娘要點兒熱水，讓李梅擦擦去去寒氣，別秀秀沒好，大嫂又倒下，走一趟人全整生病回去。
“大夫說你受涼才發燒，吹陣風就成這模樣，你這身子骨可不是一般的弱。”林秋倒出三杯熱開水，多多少少沾上雨，沒薑湯，熱開水湊活湊活。
大夫說的吹風受涼，她不大信，可在診所裏總不能質疑大夫的醫術吧。
對於老大夫來說，質疑他的醫術無疑是踩他的雷點，你要是不說出個所以然，老大夫是不會讓你走的，秀秀燒基本是退下來，沒大問題，那何必上趕着找不痛快。
“哪是我身子弱，可不就是蓮子害的。”宋秀秀怒氣衝衝的，一激動立馬捂着嘴巴咳嗽起來，根本就停不下來的節奏。
“慢點，別激動，你慢慢說。”林秋拍拍她的後背，害的她，怎麼害的她，她說的每個字她都聽得懂，可連起來她是怎麼也聯繫不起來，“她怎麼害得你。”
“就是掙執的時候落水，然後……”宋秀秀說起這個依舊是火冒三丈，要不是蓮子，她哪裏犯得着如此遭罪麼，咳咳，真是難受。
“大冬天的處河邊做什麼！”林秋這就納悶，夏天的時候去河邊可以說是欣賞美景，冬天到河邊只有吹冷風的份兒。
“我本來是想要推她下去的。”宋秀秀露出蔫壞蔫壞的表情，她本就是看她不順眼，她打算先給她個刻骨銘心的教訓，新仇舊恨加在一塊兒算，她真是恨得牙癢癢。
她發誓，她絕對不會饒過蓮子的，氣不過啊，這種虧她是不願意喫的。
下手真黑啊！
這波實話來得太突然弄得林秋蒙圈不已，啥，推人進河，這種蠢注意是打哪裏冒出來的，大冬天的人要是有個好歹，訛上秀秀那也不是沒可能的。
秀秀則是更慘，人沒教訓成，反倒叫自個兒在河流裏冬泳一回，忍不住青筋暴起，“你是覺着自己的主意很絕妙麼？”
“沒，沒有。”宋秀秀瞧着林秋的臉色不對勁，識相地閉嘴，激怒二嫂肯定不是明智之舉，她吐吐舌頭，不敢觸黴頭。
“沒有？”林秋挑挑眉，腦袋突突的疼，做事如此不計後果，如此莽撞，她真是不知道從何說起，只覺着任重而道遠，嚴肅地告誡宋秀秀，“多大的人，想出來的還是這樣幼稚的主意，要是落河的是個不會游泳的，又沒人來救，那會是怎樣一個結局。”
“我們倆都會游泳。”宋秀秀弱弱地辯解，根本不敢與林秋對視，她瞧着林秋冷冰冰的模樣，心裏直髮怵，她的心裏頭有氣呢，哪裏會覺着是她的錯。
她又覺着她自己格外委屈，明明受傷害的是她不是麼！爲什麼二嫂總是揪着她不放，怒氣衝衝的，難不成她被推進河裏是活該不成，滿嘴的苦澀在嘴裏蔓延。
只是她會審時度勢，自然知道怎麼做對她最有利，不敢在林秋冷冷地注視下做別的動作，只是忍不住揉着眼睛，將淚意硬生生地憋回去。
“你別這樣，秀秀受人欺負，你怎麼？”李梅護着秀秀，秀秀要是做錯弟妹教訓她自然是有理由的，可你說說秀秀本就是受委屈的那個，弟妹這樣是不是不大好，她骨子裏是護犢子的，瞧不得秀秀受這委屈。
“嫂子，你是不是也覺着我教訓秀秀沒理。”林秋沒給李梅說話的機會，她不眼瞎，李梅那滿臉的心疼，她瞧得見。只是難道遭殃的是秀秀，秀秀就沒錯麼。
“嫂子不知道你該是知道的，夏天的時候是誰跟我說，村裏有大人游泳抽筋場面兇險來着，要不是有人救，不知道能不能留下命來。”那時候秀秀臉上的心有餘悸她記着呢！河水說深不深，說淺不淺，可要是肌肉強直性的收縮沒人救，危急時刻下人驚慌失措，能否保住命那是兩說。
“是我說的。”宋秀秀困惑解，提這件事情做什麼，二者之間有關聯麼！
“要是不做好熱身，下水抽筋的可能性極大，這你總該是知道的。”只要會游泳那勢必知道熱身的重要性，有句話叫不熱身不下水，近些年學校特別重視此塊的教育，溺水事件時有發生，學校肯定是要普及安全知識的。
這連虎子都知道的事情秀秀肯定知道，更別說她本身就會遊。
“知道。”宋秀秀生出一股子不妙的直覺，她的直覺向來是極準的，這樣一想忍不住將被子裹得更緊些，哪怕她現在不冷，沒發燒。
“夏天沒熱身容易抽筋，那冬天呢！你說你落水的時候，人蓮子要是扭頭就走，那……”糟糕的假設，林秋你願意做，可她真心認爲秀秀做事不經大腦，衝動的時候沒顧慮後果，受到教訓的時候依舊沒有發覺她此舉的危險性。
“我……”宋秀秀咬着脣，恢復清清亮亮的大眼睛立馬又變得霧濛濛，林秋一番話訓得她擡不起頭，無從反駁。
“你又記不記得，女孩子少碰冷水，原因相必不用我細說吧！那鐵打的身子，在刺骨的冷水中待段時間，只怕都是要出事的。女孩子的身子要是傷着，以後每個月的時候，你就會知道有多痛苦。”啥叫三思而後行，教訓甚至包袱的手段何止千千萬，秀秀選擇的偏偏是最傷人傷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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