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五章 轉變
“秀秀,這樣就是你的不是。”李梅摸着秀秀的腦袋,瞧着林秋憤然離開,她有些不知所措,瞧着秀秀不服氣的模樣,她忍不住勸起來。
“大嫂,你就不心疼我麼?你瞧瞧二嫂那態度,分明是沒把我當小姑子看而是當犯人來看。”宋秀秀低下頭,做出似乎有點傷心的模樣,閉上雙眼,擡頭的時候,眼睛中的水潤掩飾不住,似乎是想哭又硬生生將眼淚憋回眼眶的模樣,“是人就會犯錯,我犯的錯又不是不可以饒恕的,何必咄咄逼人的呢!”
“林秋那是關心你。”李梅瞧着秀秀倔驢似的,終於體會到自家弟妹說的腦袋突突的疼是怎樣一種感覺。
咋的就說不清楚呢!咋的就不理解林秋呢!她想不明白!只是她知道不能赤紅白臉地對待秀秀,否則她是越加難以將她的話聽見去的。
“我不需要。”宋秀秀梗着脖子不領情,說什麼關不關心,她瞧見的就是林秋一味的責備。哪怕她有錯,她們也是一家人爲什麼不是爲她思量,反倒是爲蓮子說話似的。哪有這樣的,胳膊肘往外拐,反正她是無論如何都是不服的。
要她說,林秋合該是幫着她,跟她一個鼻孔出氣的而不是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等她出完這口氣,哪怕是別人跪着求她離開,她都會毫不猶豫地轉身離開。總之她對於不近人情的林秋真是又惱又恨。
“你咋的這麼倔強!”李梅真是不知道拿她怎麼辦,說重話她說不出口,只是她心裏清楚秀秀這是還沒認識到她的錯誤,她要是真的有心認錯,臉上肯定是不會是這表情的。
“我就是氣不過,憑什麼那麼訓我,受委屈的人明明是我。她的關心,我不稀罕。”宋秀秀正在氣頭上,傷人的話不經大腦思考脫口而出,卻見林秋陰沉着張臉站在門口,手裏端着碗,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沒有收回來的道理。
秀秀沒有背後編排人被人逮住的心虛,梗着脖子,瞪着眼睛,不服氣甚至可以說是挑釁地瞅着林秋,大有受不住就打我,打死也不會認錯的意思。
“冰糖雪梨記得喝,我先出去透透風。”那句不稀罕着實是戳她的心臟,只是她念着的是不跟小姑娘一般計較,沒有怒火噴薄而出,實際上心裏的惱怒不是一星半點的。
關門後,她一琢磨還是另外開個房間,三個人住一塊兒她怕忍不住,忍不住發火,非得懟起來不可。
要知道人的脾氣再好,仍是不能夠忍受自己的真心被人家一次又一次踩在腳底踐踏。
她態度有那麼差嗎?沒有戳着秀秀額頭破口大罵吧,沒有暴跳如雷吧,如果連追問真相都是欺負人,那她還能夠說什麼。
秀秀錯做事跟秀秀受委屈是兩碼數,不能混爲一談的,她做不到這個時候縱容秀秀,那是親人,要是旁的陌生人,她哪裏會如此盡心做如此喫力不討好的事情。她需要冷靜,秀秀也需要冷靜,冷靜下來纔好說事情,不是麼。
她真的希望秀秀能永遠這麼無憂無慮沒有任何煩惱,也願意守護她,讓她少受委屈,少遭罪,成長的過程總是免不了跌跌撞撞的,疼痛是無可避免的。
所以她不能這樣做,人生有些路只能夠自己闖,她無法代替她,只是全心全意地領導她走向更完美更成熟。
不管是象牙塔裏的公主還是溫室裏的花朵都是嬌嬌弱弱,必須得到全身心的呵護的,要是哪一天沒有人護着,不知道會在那哪個角落受傷。
只是她的做法未必極好,全心全意去關心一個人,下意識地將自己的思想套在另一個人身上,忘記兩人其實是兩個截然不同的個體,她的控制慾在她沒有注意到的地方確實是蠻強的。
她只是以個人的標準來要求別人,可她的標準一定是正確的麼,她的做法一定是可取的,她有些迷茫,剋制自己她會,教育他人,她真的是個新的不能再新的新手。
她確實需要一個獨立的房間,不過這一次不是躲避秀秀,不是躲避矛盾爭紛,她需要細細思量她要怎麼做,才能夠達到她的目的。安靜的環境有助於她理清思路。
“喝吧!”李梅蹙眉,哀愁着兩難的處境,弟妹肯定不舒服,秀秀又在生悶氣,她一個人分身乏術,只能勸慰一個,弟妹那裏她是勸不動的,好在弟妹不是意氣用事的人不會跟秀秀一般見識。秀秀也不容易勸說,只是比較起來還是秀秀耳根子軟容易搖擺。
“不喝。”宋秀秀堅決不接受林秋的好意,她不稀罕就是不稀罕,一點小恩小惠的想着收買她,真當她是沒見過世面的。別以爲打着對她好的旗幟,就可以對她指手畫腳的。她不稀罕!她不稀罕!她心裏這麼想着,自欺欺人想要將過往林秋對她的好,擦得一乾二淨不留痕跡。
再說不是知道她是假裝的麼,既然明知是假裝的,幹嘛給她端這個,難不成是嘲諷她,以後別撒如此蹩腳的謊言,叫人一戳就破。
“成,那我也沒話同你說。只是你說的弟妹不關心你,對你不好,那純粹是胡說八道!”李梅重重地將碗擱在牀頭櫃上,她瞧着秀秀擺臉色頤指氣使的,心裏爲林秋感到不平,她難得拔高聲音,對於秀秀來說這真是頭一回,頭一回大嫂如此之嚴肅,要知道打從大嫂進門後,從未對她擺過任何臉色,現在卻是爲着二嫂怒着臉。
她愣愣地裹着被子坐在牀上,目光飄忽,身體微微僵硬,純粹是驚訝的,大嫂像是換了個人似的。變臉的原因無外乎是她頂撞二嫂的兩句氣話,氣話那是氣頭上說的,哪裏是當真的,這樣一想她的委屈只增不減。
李梅瞧出秀秀的不服氣,她對於正處於彆扭中的秀秀,柔聲道,“你別不服氣,你知道爲何你假咳嗽,她會知道不?”
宋秀秀這才緩過神來,微微偏過頭,無不疲倦地道,“不就是我裝的不像露餡唄。”
經歷一整天的折騰,她疲倦的不行,燒退不代表身體狀態立馬回到巔峯,現在身子軟軟的,又是歷經大嫂的臨陣倒戈,她怎麼能夠不懵,怎麼能夠不心煩意亂。
她有些受打擊,大嫂是不是眼瞎啊,二嫂的態度惡劣視而不見,她的一聲小小的抱怨倒是沒有遺漏,緊緊揪住不鬆口。真是個小氣鬼,真是討人厭。
至於大嫂難不成是因爲被二嫂收買,承受她的小恩小惠,畢竟紅火的秋記涼拌菜是二嫂出讓的,可惡的何老太太以及李思遠是大嫂逼退的。好吧,其實也不能說是小恩小惠,大哥大嫂日子過得這般好,甚至她的喫穿都是同齡姑娘裏的頭一份兒全然是離不開二嫂的。
只是她不是被金錢奴役的傀儡,金錢收買不了她,她只是生氣只是鬱悶爲什麼曾經那麼疼她的大嫂,居然也會被二嫂的糖衣炮彈收買,她內心憤懣不已,不想面對笑容燦爛的大嫂,有什麼那麼好笑的,她反正是特別的不開心。
秀秀拉過被子將自己埋在被子裏,當自己不存在,一個個逼問的,她沒有回答的慾望,怎麼就能夠那麼煩人呢!
“你別將自己埋在被子裏,難受。”李梅揪揪被子,沒揪動,沒轍只有隔着被子喊秀秀,好好地說話,難不成她還能夠喫掉她不成,她又不是什麼妖魔鬼怪,哪裏用得着這樣。
以前鬧彆扭的時候也不見得這樣,只是不管是怎樣,她都狠不下心,她總是心太軟,這樣不大好。
“不難受,你別管。”秀秀蒙着腦袋,悶悶的聲音打被窩裏傳出來,有些微微的變調,“大嫂,你接着說吧。”
“你不奇怪爲何沒有止咳糖漿麼?大夫說不應該,你嗓子不紅不腫的,無緣無故的怎麼會咳嗽,她親自問的,想着你或許是不適應這邊的天氣,身體不舒服,嗓子癢特地燉的冰糖雪梨。”李梅不介意秀秀的埋頭,她知道她聽着呢,蒙被子不過是不好意思露面,心裏鬧彆扭,要真是不願意聽,她不會是這模樣,早該不耐煩的打斷。
林秋好心好意燉的冰糖雪梨,爲的就是緩解她的嗓子不舒服,到頭來卻發現咳嗽不過是秀秀裝的。
想想都不會覺着有多好受,彷彿自己千方百計對人好。結果呢,人家根本不需要,只是純裝病,爲的就是博取同情,這樣的經歷不管從哪個角度看都稱不上美好二字,換做是她肯定得氣壞。
可弟妹還是將冰糖燉雪梨端上來,哪怕喉嚨不痛,冰糖燉雪梨也是潤嗓子的,不是關心的表現是什麼。
宋秀秀的心隨着李梅的話語激動得亂跳,亂得根本捋不出頭緒,根本思量不出什麼明確的思路。可她從來不是逃避問題的人,既然大嫂說起,她就靜靜聽,聽完之後再下結論不遲。
宋秀秀壓下心裏的憋屈,繼續認真地聽講,只是埋着的腦袋依舊不肯露面,打定主意成爲縮頭烏龜。
“你是不知道林秋走的時候團,團圓圓哭的稀里嘩啦的模樣,要是不關心你,她哪裏會願意離開倆嗷嗷待哺的孩子。”李梅說着說着忍不住半邊眉毛挑起來,林秋做的事情不說,可不代表她沒做過,“要是不關心你,她又何必飛奔回來,她就是不來,你也是沒話說的,那麼小的孩子瞅不見母親,不得見天的哭啊!要是換做是我,我爲你能夠放的下,我不是說虛的而是說實的。”
“難不成你這也不稀罕。”她搬把椅子放到牀邊坐下來,站久容易腿疼。
宋秀秀繼續埋頭,眼角酸酸的,她是個感性的女孩,誰對她好記在心裏,誰對她不好亦是記在心裏。
聽着李梅娓娓道來,她心裏憋着一股自己都不明白的情緒,覺得呼吸都有些困難。她嘆着氣眼底是淡淡的迷茫,她到底要怎麼做纔是對的呢?她自己也不知道。
“旁人能說她不好不近人情,可你不行啊,她是什麼樣的,相處這麼久,你就瞅不出來。她夠累的,她一個人什麼都扛着,像是永遠不會倒下的英雄,可你要知道一個女人在這世道是多麼的不容易,她又今天,她能開創一番事業付出多少,她不說你也猜得到,你是個有知識有文化的,比我肯定看得透徹。”李梅佩服林秋,佩服的不光是她的學識,文化人自然是招人稀罕的,要是家裏出一個大學生無異於古代家裏的男孩考上秀才,在村裏那是再風光不過的事情。不過她更佩服的是林秋的勇氣,她一個女人有信心開創一番自己的事業,踏出這一步真是不簡單,她的敢闖敢聘的勁頭,有些男人都未必比得上。越是敬佩,越是心疼,林秋有今天看着風光,可風光背後的付出又有多少人能夠瞧見呢!
“我和你大哥的事兒,我孃家的爛事,你的事,哪回不是麻煩的她,每次碰見事情,她是不幫忙的,她只是看着面冷心裏比誰都軟,你說她要是不看着強,不知道要多受多少委屈。”李梅說起激動處,忍不住抹起眼淚,家裏人是豺狼虎豹,要是沒有弟妹的出謀劃策爲她思量,她是真的沒法過上如此舒坦的日子。
嗡嗡的聲音在宋秀秀的耳邊慢慢地傳開,眼前不禁一陣炫目頭暈,口腔裏澀澀的鹹鹹的,是獻血的味道,只感覺臉頰伴隨着一陣火辣辣的疼痛,她爲她的狠話,爲她的執迷不悟感到心虛愧疚。
其實落水之後,她立馬就是後悔,害人不成反害你,這話說出去都是笑話,林秋和李梅出現的,她的心裏是抑制不住的喜悅,她算是有人撐腰,可事實上沒有,心裏頭是忍不住怒火中燒。可實際上她是在一開始就是覺着自己太過於莽撞的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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