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九章 揪馬尾辮
宋秀秀不擔心蓮子對她不利,大庭廣衆之下,她也得敢纔行。
瞧着姻緣樹,她的內心頗多感慨。
姻緣樹總是有慕名而來的情侶來祈求姻緣美滿,這姻緣樹可不是雌雄同體的銀杏樹,只是一株百年老樹,不知道從何時起,人們將它視作姻緣樹,年輕的情侶成雙成對的在樹上掛上鮮豔的紅布條。
不過祈求姻緣美滿顯然是沒用的,樹上的紅條有一條是她的,可姻緣不還是沒守住麼!姻緣是要自己爭取經營的,靠祈求上蒼保佑是沒用的。
蓮子被秀秀的話刺得踉蹌一小步,整個人都怔怔的,渾身的力氣消失殆盡,竟然腿一軟一下坐在地上。
她伸手用指甲划着石頭,指甲劃過石頭的聲音讓她清醒過來,後知後覺,反應過來指甲是火辣辣的疼痛。
她惶恐害怕,本就是從秀秀手裏搶奪過來的愛情,她比誰都害怕,這只不過是一場夢。
又驚又恐,可是她還是不甘心,衝上去拉住宋秀秀的手,“你什麼意思,我告訴你,你要是纏着我男人,小心你的小命……”
眼神中都是惡意,剛剛看到丈夫和秀秀同框的畫面讓她忍不住想要撕開秀秀。
“別恐嚇我,否則我自己都不知道我會做出什麼來。你說我要是跟秦孝榮說,我不介意他曾經跟你有過這麼段錯誤的婚姻,想要和他在一塊,你說他會怎麼選擇?”宋秀秀假笑,笑得假的不能再假的那種。
宋秀秀緩緩地將蓮子的手弄下來,許是惶恐徹底佔據蓮子的心房,一根根手指掰開來的過程顯得格外輕鬆。
白淨的手掌粘上細細的泥沙,拿出帕子擦擦乾淨。
蓮子瞧着秀秀粉粉嫩嫩的指甲,想想自己髒兮兮的指甲,莫名的情緒涌上心頭。
“這不是不知道秦孝榮那個呆瓜瞅上你哪點,要腰沒腰,要屁股沒屁股的。”宋秀秀挑着眉毛刺激蓮子,瞧着蓮子扭曲的臉蛋,她的內心閃過一絲快慰。
“再瞅瞅你這衣服是八百年前的款式,你還留着呢!”這件黑色呢子大衣瞧着眼熟,早些年就是這件,相比縫縫補補又三年,這件在蓮子眼裏算得上不錯。只是在她瞧來,肯定是要淘汰的,鬆鬆垮垮的沒型,穿上身顯土。
嫉恨的情緒害人,宋秀秀不介意拿來用用,刺激刺激蓮子。
“你這手也真是夠糙的,不會連盒蛤蠣油都捨不得用吧!”宋秀秀捂着嘴巴笑,原來她也有如此惡毒的一面,瞧着蓮子難堪的一面,內心是前所未有的舒爽。有仇報仇,有怨報怨,她們禮尚往來,僅此而已。
蓮子是最要臉面的人,自卑又自強,要強的很從不落人後,或者說是不願意落在秀秀後頭。兩人走在一塊兒,她就是襯托嬌花的那片綠葉,尤其在心上人面前,這樣的落差她心底承受不住。
只是從前的她千忍萬忍,現在麼,無需按捺她的不滿,冷冷地瞧着秀秀張張合合的嘴巴。
耳邊是宋秀秀不斷的挖苦嘲諷,她後槽牙緊咬,這嘴巴怎麼就這麼欠撕呢!
她瞧瞧秀秀,模樣和從前早就不同,白色的棉衣白色的靴子襯得宋秀秀越發白皙如玉嬌柔動人,精雕細琢的姑娘看不出泥腿子的出身。
反觀自己身上,一件黑色呢子大衣好幾年前的款式,哪怕再小心仔細地呵護,依舊是不可避免地起球變薄。半舊的呢子大衣配着半新不舊的黑布鞋,不可避免地帶出些許的窮酸氣。
只是這已經是衣櫥中最高檔的衣服,再也找不出更好的,她是成家的人,花錢是不敢大手大腳的,逛街的時候倒是瞧見上好的呢子大衣,從款式到顏色到剪裁樣樣合她的心意,只是那價格叫她卻步。
秀秀憑啥嘲笑她的大衣老土破舊,她不禁憤憤,秀秀嬌縱任性,沒有家裏人什麼都不是,衣服又不是花她的錢買的,她有什麼好得意的。
她是好看不假,可秀秀要是跟她似的從小到大幹農活又沒書可讀,現在保不準比她手還粗糙呢!
不過是個花錢大手大腳沒個節制的懶貨,讀幾個書了不起啊!臭顯擺啥!
瞧着秀秀白淨的面龐,趾高氣昂的姿態,蓮子怒上心頭,眉頭緊鎖,胸脯起起伏伏。
忍無可忍,無需再忍,秀秀那點兒力氣不足爲懼,且看她將她教訓一頓。
宋秀秀小心着呢,本能告訴她有危險,當然不可能繼續傻站着,閃身往後躲躲,只是動作不夠敏捷,腰間就被人狠狠一掐,疼,眼底忍不住飈出淚花來,“你做什麼呢!動手動腳的,這麼粗俗。”
“是啊,我粗俗,我粗俗有錯麼,不過是認識兩個字擺啥譜啊,秀秀,不給你點教訓,只怕你是要找不着北的。真以爲自己是天仙啊,我呸!”蓮子凶神惡煞地撲上來,大有劃花宋秀秀臉蛋的意思,她真是被氣很。
那一句句的埋汰正好戳到她的心底深處,她的自卑她的難堪全部曝光在陽光下,那些羞惱的那些苦澀的一點點侵蝕着她的內心,讓她無處可逃。
“神經病吧,你,離我遠點。”宋秀秀直往後躲,抗拒着蓮子的接近,她可不想跟蓮子起正面衝突,力氣沒她大,正面衝突受欺負的肯定是她,她又不傻。
她一邊叫嚷着,一邊期盼着有人出來幫忙拉拉架,只是根本沒人來幫她,只是有一對小情侶好奇湊上來瞧瞧。
“叫你胡說八道,叫你滿嘴噴糞,別躲,再躲,小心我撕爛你的嘴。”蓮子的眼睛紅彤彤的,擼胳膊,拍拍不存在的土,冷笑着越逼越近。
“你要是打我,小心我報警啊!”旁人眼觀眼,沒人來幫她,她真是又急又氣,心中害怕,急中生智,她不信蓮子不怕警察。
至於蓮子說的別躲,她根本就沒往心裏去,不躲難不成站着任人教訓,她又不傻。誰知道蓮子氣急,會不會上巴掌招呼她。
蓮子張牙舞爪撲上來的一瞬間,宋秀秀躲得艱難,下一秒卻是哎呦一聲叫出來,本來躲開是完全沒問題的,但是壞就壞在馬尾辮上,馬尾辮被眼疾手快的蓮子一把攥住。
受不住後退的勢頭的秀秀,頭皮一陣鑽心的疼,痛呼出聲,“疼,疼,疼。”
宋秀秀趕緊拉住蓮子的手腕,別讓她扯動她的馬尾辮,以此來護住頭髮,努力解救她岌岌可危的頭髮,真疼啊!可她根本就掰不開來,她的力氣不足。
“你說,我要是拽你頭髮,你報警有用沒用?”蓮子陰測測地笑,眉眼間藏着淡淡的嘲諷,她可沒有打人,不過是揪揪頭髮,沒傷口就是疼,她整治她根本不會落下口舌。真以爲她是蠢貨麼!
只是瞧着秀秀期期艾艾的模樣,她就想要弄哭她。
“你想幹什麼,放手。”是她太天真,蓮子居然也有如此聰明的時候,揪頭髮那得多疼啊!
平時梳打結的頭髮,需要小心翼翼控制力道,要是梳的力度大些,肯定得要疼得齜牙咧嘴的。
可梳的時候好歹是自己控制力道的,別人揪你的馬尾辮可不會顧忌你承受疼痛的能力。
“放手?美得你。我就不放手,你能把我怎麼的。”蓮子囂張地拉拉攥在手裏的馬尾辮,惡狠狠的,沒有同情的,瞧着秀秀喫痛的模樣,捂住嘴嗤笑。
“你給我鬆開!”宋秀秀的生理性鹽水止不住冒出來,“孝榮在你後頭!”
“你騙誰呢,你!”蓮子伸出另外一根手指頭戳戳秀秀的額頭,恥笑道,“我就是來告訴你,別揪着我家男人不放,否則我要你好看。”
“你爲何在電話裏騙我,說你誹謗我,編排我壞話?你要是不來招惹我,我何必上趕着自討沒趣,你以爲我稀罕啊!”宋秀秀計上心頭,蓮子自找的,那就別怪她不客氣,她沒錄音沒證據這不要緊,只要蓮子自己承認,那就是鐵一樣的罪證。
她倒是想讓秦孝榮瞧瞧眼前這女人的真面目。枕邊人如此算計人,不知道他晚上會不會做噩夢。
“哼,那又……”蓮子身子一震,身後站着一個人呢!那影子瞧着可不是個女人,她將怎樣二字硬生生咽回去,“你好端端的回來做什麼,別以爲你上下嘴皮子一動就是真事兒,難不成你就見不得好……”
“鬆手!”震怒聲打後方傳來,熟悉得讓蓮子的手忍不住顫着抖着,冷汗冒出來,真是好險,差點她的老底被抖出來。
若是丈夫知道她醜惡的面容,她該怎麼辦啊!劫後餘生的竊喜感席捲她的大腦,真是好險!
“你跟蹤我做什麼?”
秦孝榮憤怒至極,哪怕是再傻的人也知道蓮子這是在跟蹤他,難怪千方百計攔着他,原來是不願意他來見秀秀。
“沒,沒有。”蓮子腳步一滯,滑稽的表情凝固在臉上,腳卻下意識的縮回來,她瞧着秦孝榮的冷漠臉,忍不住打個寒顫,明明裹着大衣,不冷,胳膊卻冒出一排小疙瘩。
“鬆手,鬆手!”宋秀秀自力更生掐着蓮子的胳膊,沒太使力卻也夠她疼的。她的馬尾辮可還在她的手裏,怪疼的。
“哦!”蓮子哪裏敢囂張,慌慌張張鬆開宋秀秀的馬尾辮,胳膊隱隱作痛卻不曉得該不該揉,站在原地像個傻子似的,眼裏含着淚水,瞧得宋秀秀一陣惡寒,到底誰纔是被欺負的那個。
嘶,真疼啊!她解開馬尾辮,揉着頭疼,舒緩頭皮的不適與疼痛,真是個野蠻人,下手怎麼那麼重啊!
眼瞧着沒算計成,她心中有些懊喪,果然保存證據是該的,否則她哪裏會如此被動。
她揉着頭皮的時候,人慢慢放鬆下來,方纔覺着腳尖疼得慌,緊張的時候沒發覺,現在卻是絲絲縷縷的疼痛感。
蓮子在心中暗啐,秀秀真是個矯揉造作的,她沒使多少勁,咋的表露得如此惹人憐惜。
“沒事吧?”秦孝榮嘴角漾出淡淡的苦笑,原本伸出去的手縮回去,他有什麼資格再碰秀秀呢!
宋秀秀全然沒有理會他的意思,只是倒退數步,退到自以爲安全無虞的地方,警惕地打量着秦孝榮和蓮子倆口子。
她怕蓮子發瘋,更不願接受秦孝榮的好意,此一遭,她的心願已了結。
蓮子瞧着秦孝榮對着秀秀殷勤體貼的模樣,轉身對她卻是橫眉冷對,內心的苦水止不住地翻涌。
可她知道這個時候她不能鬧騰,否則的話徒惹丈夫不樂意,一連串的事讓她濛濛的。
“走吧,別杵在這裏。”秦孝榮不耐煩地扯着蓮子的袖子大步朝前走,眼角滑落一滴晶瑩的淚珠,在風中漸漸消逝,只有天知地知他知,他的眼底曾經有過悲哀的眼淚。
有些人,一旦鬆手沒抓住,那就真的是徹徹底底地離開自己的世界,再追悔莫及,也無濟於事。
內心深處翻涌着淡淡的憤恨,事情的緣由他現在是一清二楚,後悔時時刻刻吞噬着他心,當初如果不聽信蓮子的一面之詞,他們的愛情怎麼會枯萎。
不過是可憐的所謂的自尊作祟,不論秀秀對自己如何情深,怯懦的心總讓他畏縮不前。
總是覺得,秀秀那麼好的條件,他配不上,乍聽蓮子口中秀秀提分手的消息,他連求證的勇氣都沒有。
微閉雙眼,再睜開的時候眼底卻是一片清明,他們回不到從前,他有家庭的牽掛,哪怕身邊的女人他厭惡着,秀秀不會原諒他的背叛。
有些事情一旦開始,就沒有回頭的機會。綿綿的情意藏在心底深處,他對不起秀秀,又何必讓他的感情困擾着秀秀呢!嬌花般的姑娘不該將純淨的心繫在他的身上
秦孝榮拉着蓮子的手離開,手勁不小,蓮子知道他的手腕肯定手勁不小,肯定是要青青紫紫的,只是她不敢掙脫。
轉身瞧見的是秀秀不屑的微笑,她的眼淚不要錢似的涌出來。
委屈啊,到底對不對呢!她不知道,她只知道她無法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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