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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3章 千秋万代 (大结局)

作者:未知
宏宣帝将自己的暗卫和安郡王留下的缇骑,都布置在一些要紧的官员府邸周围,以防有人趁虚而入。 贺宁馨在镇国公府裡专心安胎,诸事不理。虽然她很想要一個女儿,可是此时情形不明的情况下,她只好暗暗祈祷,這一胎希望還是個男孩。 裴舒芬装成個粗使的婆子,倒是跟着宁远侯楚华谨顺利来到西南。 可是他们到了西南,得到的第一個消息,却是方姨娘带着她所出的儿子不知所终了。 楚华谨自然大怒。他一早就派了几拨人過来,接方姨娘回京城。而這些人都相继传信回来,說沒有找到方姨娘。 楚华谨以前不相信,觉得是這些人故意消极怠工。——想想方姨娘不過是個弱女子,又带着個小孩子,能跑到哪裡去?說她被别人绑走了,楚华谨還更相信几分。說她是主动跑了,楚华谨宁愿把自己的头割下来,也不肯信…… 看见楚华谨暴怒的样子,裴舒芬微微有些快意,却沒有去帮着劝他,只是一個人悄悄地出了他们在西南住的宅子,到外面闲逛起来。 真是山高皇帝远。裴舒芬在這裡的街上,看到很多的大姑娘、小媳妇自由自在地在街上走动,做生意,比京城裡面要自由得多,心裡暗暗打着主意。 简飞扬随着太子一起来到西南的寿昌府,一直不离太子左右,对太子照顾得十分尽心尽力。 太子对简飞扬也是一片感激,行动都不避他,凡事都跟简飞扬有商有量。 简飞扬便配合西南将军裴书礼,帮着太子将带来的粮食入仓,然后在西南各地清查人口,查黄册,按照黄册来放粮。沒有在黄册上面的人,要到衙门裡面登记造册,搬到离羌人近的国境线旁居住。 那些沒有在册子上的人,很多是从别处逃荒逃過来的。背井离乡,本就是過一天,是一天。如今太子给他们一個机会,让他们能够拥有户籍,分发土地,并且按人头发放赈灾的粮食,個個都是欢欣鼓舞,称颂不绝。 楚华谨眼看太子和简飞扬将西南把持得牢牢的,赈灾的粮食逐渐发放下去,人心安稳,局势渐渐和缓下来,心裡十分着急。 他们要的,就是乱,天下大乱,越乱越好。只有乱,他们才能浑水摸鱼,才能顺势而起。 如今西南开始逐渐走入正轨,他们倒是不好动手了。 楚华谨的手下早就有准备,便对他言道,已经和山上的羌人首领联络上了…… 楚华谨心裡颇挣扎了一番。自己造反是一回事,打开国境,引外敌入境,就是另一回事了。 想了很久,后来還是他的手下和裴舒芬一起劝他,說“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将羌人放进来,不過是为了有個起事的由头。且羌人首领跟他们谈好了,到时候虚张声势一把,拿了粮食就走,绝对不会在大齐国境内逗留的。 楚华谨看到羌人首领的亲笔书信,又在手下的掩护下,去和偷偷下山的羌人首领见了一面,才下定决心。 此时西南将军裴书礼正在向太子建议,可以适度向山上的羌人放粮,将他们逐步引下山,同时可以将国境线往前推进。 太子觉得此计可行,可是比较冒险。 裴书礼便建议由简飞扬带着大军在旁边监督放粮。羌人对简飞扬一向闻风丧胆,应该暂时不会有所异动。 太子便同简飞扬相商。 简飞扬全力赞同,只是提出粮食不宜准备太多,最好给的量能让人吃不饱,但是不至于饿死,免得将羌人喂饱了,到时候反戈一击,他们就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了。 太子和裴书礼点头应了,找了手下经办此事。 過了沒几天,一個绣着大大的“简”字的帅旗在西南边境上飞扬,对偷偷下山来领粮食的羌人,不啻是一种威慑。 楚华谨這边计谋已定,又看见太子和简飞扬,還有裴书礼在给羌人放粮,正中下怀。 而安郡王這边,带着缇骑来到西南,暗地裡跟着楚华谨行事,居然让他们发现了裴舒芬的踪迹,一时如临大敌。 缇骑的人都听說過裴舒芬的“丰功伟绩”,自然都摩掌擦拳,要抓她归案。 安郡王知道裴舒芬的厉害,仔细想了想,便命手下人稍安勿躁,自己另外拿了主意。 真的要将裴舒芬绳之以法,安郡王晓得,只有依靠一個人,便是宁远侯楚华谨。 這天晚上,宁远侯楚华谨在西南的宅院裡,来了一個不速之客,此人自称是京城裡面的缇骑中人,說有人密告,宁远侯楚华谨窝藏缇骑逃犯裴舒芬,要楚华谨将裴舒芬交出来,若不然,就要上报回缇骑,由圣上定夺。 楚华谨吓了一跳,不知道裴舒芬怎么就露了行迹,当然是怎么也不承认。 那人也沒有再坚持,只道過几天再来查看。若是宁远侯還不交人,他们就不得不上报了。 這人走了之后,楚华谨叫了看院子的人进来,问有关裴舒芬的事。看院子的人知道侯爷从京城只带了一個粗使婆子過来,便老老实实地答道:“回侯爷的话,這婆子每天都出去走动,到吃饭的时候才回来。”听得楚华谨大怒。 楚华谨的手下也对楚华谨进言,說既然裴舒芬已经露了行迹,应该及早了结她,不然麻烦太多。 楚华谨想着自己最要紧的东西還在裴舒芬那裡,又惦记着裴舒芬有過人的本事,一时拿不定主意。 晚上回到屋裡,楚华谨将裴舒芬叫了過来,对她道:“我想看看玉玺和名册,你能不能拿出来给我看看?” 裴舒芬笑着摇摇头,道:“侯爷现在又用不着。等侯爷用得着的时候,妾身自然会拿出来的。” 楚华谨板着脸站起来,背着手道:“你到底是怎么回事?——自从你在京城生病以来,就再也沒有回過那個地方,你不会是回不去了吧?” 裴舒芬心裡一惊,面上還是满面笑容,道:“侯爷說哪裡话?我自然能够回得去。只是现在沒有必要回去而已。” 楚华谨对裴舒芬比别人都要了解,此时一看她的样子,就知道她有猫腻。 等裴舒芬走了之后,楚华谨想了一会儿,打算用缇骑的名头试一试裴舒芬。 楚华谨的手下如今已经知道裴舒芬的真实身份,楚华谨也沒有打算瞒着他们,便叫他们過来,挑了几個眼生的人,装成是缇骑,在外面堵住了裴舒芬。 裴舒芬吓得魂飞魄散,推开他们就跑。可是她一個弱女子,哪裡跑得過這些男人?到底被他们抓住了,带到了一处民居的地窖裡关了起来。 裴舒芬在那裡待了好几天,沒有吃的,沒有喝的,差点被渴死。 直到她奄奄一息的时候,楚华谨才从地窖上面走了下来,蹲在她面前,冷冷地问:“你是不是回不去了?” 裴舒芬此时才知道,是楚华谨派人在试探她,气得话都說不出来,拿手指着楚华谨,目呲欲裂。 楚华谨狠狠地踹了她一脚,大声道:“躲阿!你怎么不躲?!——你不是有神通嗎?你不是有神仙洞府嗎?你不是连缇骑的诏狱都能逃得出来,怎么不能从這個无人看守的地窖裡逃出去?!为什么!!!” 裴舒芬被楚华谨一脚踹倒肋骨上,吐出一口血,心知今日活不出去了,心裡一片悲凉。 看着楚华谨狰狞的样子,裴舒芬终于后悔起来。她来到這個异世,为了這個男人,抛了娘家,害了亲姊,折在自己手上的人命更是不计其数,最后又得到了什么?——难道别人的东西真的抢不得? 以前她看到有人說,只要讨好了男人和婆母,就能在婆家屹立不倒,无往而无不利。原来這個标准,并非放之四海而皆准。若是碰到這样狼心狗肺的男人和脑子不清醒的婆母,你就算搭上性命,也得不到他们一丝一毫的同情和怜悯。 自己這一辈子,始终相信我命由我不由天,却還是挣不過命。 想起那一年,她還是做姑娘的时候,跟着嫡母和两位姐姐去大觉寺给嫡姐裴舒凡点长明灯,自己在佛前的求的那根签: “花开花谢在春风,贵贱穷通百岁中;羡子荣华今已矣,到头万事总成空”。 她還记得,那是第二十三签,下下签。 楚华谨见裴舒芬呆愣愣的样子,懵然不语,心头更气,拿脚死命地踹她,低声吼道:“给我把东西還回来!给我把东西還回来!” 裴舒芬嘴角的血越流越多,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楚华谨踢了一阵子,觉得累了,坐下喘气,却看见裴舒芬一动不动,吓了一跳,赶紧叫人下来。 楚华谨的手下赶忙来到地窖底下,一看那女人的样子,吃了一惊,赶紧伸出手在她鼻子底下探了探,发现已经沒气了,回头对楚华谨道:“侯爷,好像沒气了。” 楚华谨脸色黑如锅底,从牙齿缝裡挤出一句话:“死了沒有?” 那人伸出手,将裴舒芬的眼皮翻开看了看,站起来垂着手道:“大概是死了。” 楚华谨疯了一样扑過去,在裴舒芬身上仔仔细细地从头搜到脚,却什么都沒有搜出来。 “侯爷,您在找什么?”他的手下有些奇怪。 楚华谨忙定了定神,摇头道:“沒有什么。”便起身往地窖口走去。 楚华谨的手下在后面追问:“侯爷,這尸体怎么办?” 楚华谨的脚步顿了顿,头也不回地道:“……给缇骑送過去。就說,我們抓到了逃犯。” …… 安郡王得到裴舒芬的尸体,十分奇怪,找了好几個善于易容的女番子過来,让她们查验,到底是裴舒芬,還是别的人易容的。 那几個人仔细查验過后,对安郡王道:“是本人,不是别人易容的。” 安郡王琢磨了半天,最后将裴舒芬的尸体给裴书礼送了過去。 如果裴舒芬不被除族,如今的西南将军裴书礼便是她的三哥。 裴书礼看见裴舒芬的尸体,感慨万分,给京城的爹娘连夜写了一封信過去,又将裴舒芬安葬在西南的一处小山坡上,让她能北望家园,不会做個孤魂野鬼。 …… 裴舒芬一死,楚华谨知道自己赖以起事的最重要物事已经再也拿不到了,也不敢告诉手下。琢磨了好几天,打算等时机成熟了,再造個假的玉玺。——反正這些人都知道自己手上有真的,至于真的到底是什么样子的,他们又沒有见過,便打定主意,要将先前的盘算进行下去。 安郡王和太子那边,都派人紧紧盯着楚华谨的动向,将他和羌人私底下偷偷摸摸的来往都记得一清二楚,陆续给宏宣帝送了信回去。 只有简飞扬,只是牢牢地护着太子,对于宁远侯楚华谨那边,有多远,躲多远。 宏宣帝在京城得知楚华谨的行径,自然龙颜大怒,不想再等下去。一道密旨下去,让西南将军裴书礼秘密押解宁远侯楚华谨上京,将西南防务交给简飞扬全权处置。 谁知旨意還沒有送到西南将军手裡,楚华谨便做好了准备,勾结羌人,以“吊民伐罪”为由,历数宏宣帝自登基以来,滥杀功臣,构陷臣子,荒淫无道的三大罪,起兵反了大齐皇室。 西南五万军户有一半依然听从宁远侯府的指挥。当他们听說老宁远侯楚伯赞原来是被宏宣帝害死,都义愤填膺,誓死跟随老宁远侯的嫡长子现任宁远侯楚华谨起事。 楚华谨的手下当年都是老宁远侯精挑细选出来的,還颇有些能耐,又有羌人首领在外面裡应外合,打了简飞扬他们一個措手不及,一时势如破竹,首先就攻克了西南的首府寿昌府,斩杀了西南将军裴书礼。 镇国公简飞扬和太子一起被叛军冲散,一时了无音讯。 …… 消息传到京城,宏宣帝在宝座之上当场吐出一口鲜血,晕了過去。 等他醒来的时候,已经两天過去了。 宏宣帝挣扎着起身,看见皇贵妃在一旁撑着头,闭着眼打盹,喘着气叫醒她:“仪贞,仪贞……” 皇贵妃醒了過来,看见宏宣帝醒了,十分高兴,忙叫了宋医正過来,给宏宣帝诊脉。 看见宋医正,宏宣帝气喘吁吁地问:“朕要去上朝,你给朕赶紧用针吧。” 宋医正两眼含泪,对宏宣帝道:“陛下,您已经晕迷了两天两夜了。” 宏宣帝大吃一惊,起身看了看外头,见外面似乎一片漆黑的样子,只好又恹恹地躺了下来,对皇贵妃道:“将首辅裴书仁叫进来吧。” 皇贵妃小心翼翼地劝宏宣帝:“陛下還是等身子好了再說吧。”又告诉宏宣帝,其实镇国公和太子已经找到了,如今安然无恙地跟大军待在一起。 宏宣帝心裡放松了些,笑着摇摇头,道:“朕的身子,朕自己心裡有数。”看都不看一旁的宋医正一眼。 宋医正拿了银针出来,给宏宣帝扎了几针,又亲自做了汤药過来,服侍宏宣帝喝下。 這边刚刚忙完,首辅裴书仁便应召入宫了。 看见裴书仁两眼通红,神色悲戚,宏宣帝才想起来,原来遇难的西南将军裴书礼,是他的胞弟…… 皇贵妃和宋医正赶紧出去,将屋子留给宏宣帝和裴书仁。 宏宣帝叹了口气,对裴书仁道:“你弟弟死于国难,朕会给他厚赏爵位,让他的儿子袭爵。” 裴书仁忙拱手道:“谢主隆恩。我三弟从小就想做大将军,求仁得仁,他也算是得其所哉了。”虽然心裡悲恸,可是将军难免阵上亡,他从弃文从武,去西南做将军的那一天开始,就要做好這样的心理准备。——做武将的怕死,就不要去做武将。 宏宣帝对裴家人的忠心,自此再无疑虑,问他道:“宁远侯既然反了,宁远侯府的众人下了大狱沒有?” 裴书仁有些惭愧地道:“臣等去晚了。——宁远侯府只剩下了些下人,宁远侯的几個妾室和庶子、庶女、以及宁远侯世子,都被他们不知何时偷偷接出了京城。” 宏宣帝气得又咳嗽起来,星星点点的血迹从他口裡喷出,染得他胸前的衣襟一片血色。 “传旨,着各地郡县捉拿宁远侯府的一众逆贼!”宏宣帝指着一旁书桌上的纸笔道,“想逃?朕看你们逃到哪裡去!” 裴书仁写好一道旨意,宏宣帝看了看,让裴书仁用了玉玺,又道:“你再帮朕拟一份遗诏……” 裴书仁诧异地看了宏宣帝一眼,道:“陛下,您不過是偶有小恙,何至于要……?” 宏宣帝笑着道:“有备无患嗎。”又感慨道:“虽然太子已立,可是朕還有些事情不放心。——這份遗诏,是给仪贞防身的。”裴书仁知道,仪贞是皇贵妃的闺名。 裴书仁闭了嘴,走到书桌旁边,拿了笔,沾了些墨,听宏宣帝口述遗诏。 …… 又過了半個月,西南還沒有信来,宏宣帝的病情更加严重,几乎每天清醒的时候不到一個时辰。 皇贵妃日夜守在宏宣帝床前,熬得头发都花白了。 贺宁馨在镇国公府裡养胎,一时還不知道這件事。她的娘亲许夫人如今住在镇国公府,将此事瞒得死死的,不许任何人议论他们国公爷失踪的事。 简飞振听說了消息,心急如焚,恨不得飞到西南,去寻找兄长。可是家裡又不能沒有男人。卢珍娴也很伤心,却不许简飞振露出一丝半点,免得又惹得贺宁馨动胎气。——贺宁馨這一胎,可不如怀小子言的时候顺畅。 许夫人防备了丫鬟婆子,却沒有防备得了小子言。 小子言喜歡在府裡到处乱跑,东躲西藏,无意中便让他听见了几個仆妇下人躲起来的窃窃私语,便赶紧跑到内院问贺宁馨:“娘,她们說我爹不见了,是不是真的啊,娘?” 贺宁馨想起這一阵子府裡头怪怪的感觉,心裡一沉,拉着小子言的手,斩钉截铁地道:“不,不是真的。她们瞎說。你爹爹,是個顶天立地的大英雄。他說会活着回来,就一定会活着见我們!” 可是贺宁馨虽然安抚了小子言,却也坐不住了,第二天便要坐车去大觉寺,给简飞扬祈福。 许夫人死死得拦住她,說她有身孕,不能太過劳累。自己代替贺宁馨去了大觉寺,帮自己女儿、女婿一家人上香祈福,贺宁馨才罢了,只是在家也是日日祝祷,望苍天有眼,护简飞扬一路平安。 再說简飞扬他们在西南,刚开始的时候,确实被准备了很长時間的老宁远侯的部下打乱了阵脚。简飞扬护着太子一路躲過叛军,最后逃回了在自己的营帐。 简飞扬自从军以来,還沒有吃過這种亏。他也是从战场裡面拼杀出来的悍将,并不比老宁远侯的手下差,且比他们更聪明一些,很快便稳住了阵脚,带着宏宣帝先前派给他的镇国公府以前的西北军户,一路打了回来。 西南的军户有另外一半,并不愿意跟着宁远侯造反,便被简飞扬和太子收编,成了主力。 羌人借机又到大齐的西南边境劫掠了一番。 简飞扬忍无可忍,带着大军一路打出了国境,打到羌族境内,把羌族的所有首领都斩杀殆尽,将羌族的领地正式圈进了大齐的版图。 楚华谨和他的手下都沒有料到,他们筹谋了十几年的大事,居然不到一個月就被简飞扬逐個击破了,都对他恨之入骨。可是简飞扬自己就有一身本事,更别說身边护卫重重,成天守卫在太子身边,他们连個边都挨不着。 安郡王带着缇骑中的暗杀能人,拿着太子给他的名单,将楚华谨身边的人一個接一個的除去,只留下楚华谨,像猫捉老鼠一样,冷眼看着他挣扎。 到了最后,楚华谨见大事难成,自己身边的人一個接一個死于非命,终于在一個夜黑风高的晚上,抱着最后剩下的一点东西,偷偷溜出了大营,打算一個人逃去江南。他事先让人将宁远侯府的妾室和孩子们都悄悄转移到江南去了,已经为自己留了一條退路。——江南那個地方,人数多,地方大,随便找個地方,他都能做個富家翁,隐姓埋名過完下半辈子。 這天晚上,简飞扬带了亲兵,去外面巡查各個关口。 楚华谨一时沒藏好,被简飞扬看见了。 对于如何处置楚华谨,简飞扬想了很久。他知道,楚华谨活着,也许宏宣帝才会放過镇国公府。可是让楚华谨這样一個勾结外敌逍遥法外,简飞扬又不甘心。 心念电转之下,简飞扬有了主意,便叫了自己的亲兵過来,让他们去护送太子過来,說有事要請示太子。 亲兵不敢违抗简飞扬的命令,便都回去請太子去了。 简飞扬這才对着楚华谨藏身的地方低声道:“出来吧。我看见你了。” 楚华谨犹犹豫豫地从藏身的地方钻了出来,一看只有简飞扬一個人站在栅栏边上,便一下子跪在他面前,苦苦哀求道:“简飞扬,你让我走,我走了,圣上才不会动你们镇国公府。” 简飞扬十分意外。——楚华谨居然能想到這一层。 楚华谨看见简飞扬的神色,知道自己說中了他的心思,心裡大定,便从地上站了起来,对简飞扬道:“你要知道,以圣上的禀性,收拾我們宁远侯府,剩下的,就是你们镇国公府了。——你不会不知道這其中的利害吧?” 简飞扬摇头道:“我和你不同。我从来就不会想着谋反。你狼子野心,别以为别人都是和你一样。” 楚华谨嗤笑一声,道:“你对圣上忠心,有什么意思?他们范家,当年還不是抢了别人的江山?——他们若是知道‘忠心’二字怎么写,這大齐江山,也不会姓范了!” 简飞扬一点都不为所动,沉声道:“前朝有云,秦失其鹿,天下逐之。你认为,你是能够逐鹿的人嗎?——你也算逐過一次了,你连我都斗不過,又怎么能够跟天下英雄一起逐鹿?!” 楚华谨恼羞成怒,道:“如果我爹還活着,你以为這天下不会姓楚?!” 简飞扬嗤笑一声,看见太子一行人正往這边走過来,便将腰间的剑拔了出来,对楚华谨道:“给你個机会,让你输得心服口服。——拔出你的剑,你砍我一下。我站在這裡,若是动摇半步,我就不姓简!” 楚华谨和简飞扬面对面站着,自然不知道太子正往這边走過来,见简飞扬突然提出這样荒诞的提议,心下大喜,拔出自己的腰刀,便向简飞扬头上砍去。 简飞扬举剑相迎,楚华谨又变换角度,往简飞扬的腰间砍去。 太子在后面见了,大急,迅速举起自己随身携带的火枪,冲着那背对着自己,正持刀往简飞扬身上砍過去的人脑袋上开了一枪,正好击中那人的后脑勺。 那人应声倒地不起,死得透了。 简飞扬赶紧给太子跪下,感激地道:“谢太子救命之恩!” 太子给手裡的火枪又装了一发弹药,才缓步走了過来,问简飞扬:“這是谁?” 那人穿着黑色粗布衣裳,打扮得十分土气。 简飞扬站起身,用脚将地上那人踢得翻了過来,对太子道:“是宁远侯楚华谨。” 太子倒吸一口凉气,心下大悔,着急地问简飞扬:“你怎么不抓活的?” 简飞扬赶紧又跪下,对太子道:“臣的确是想抓活的……” 太子语塞。這宁远侯,可是自己亲手打死的。 站在那裡沉默了一会儿,太子叹了口气,道:“這是天意。”說着,命人将楚华谨的头割了下来,撒上石灰,装在匣子裡,打算择日带回京城。——宏宣帝下了几道圣旨,急召太子回京。 楚华谨既死,他手下的谋士也都死得死,逃得逃,作鸟兽散了。 简飞扬的大军很快就扫清了所有的叛军,将羌族的大山也归入了大齐的版图。 西南叛乱已平,因西南将军已死,简飞扬便暂时留在西南,掌控局势,太子带着楚华谨的头颅,骑了快马,飞奔回京。 …… 太子一行人到达京城的时候,已经临近傍晚。 宏宣帝在皇宫裡,也是快要支撑不住了。 皇贵妃守在宏宣帝床前,满脸悲戚,连眼泪都流不出来了。 宏宣帝有气无力地问她:“仪贞,太子怎么還沒有回来?” 皇贵妃哽咽着道:“快了,就快回来了。” 說话间,太子从外面急匆匆地走了进来,手裡拎着一個匣子,对着宏宣帝跪了下去:“父皇!” 宏宣帝看见太子,精神振奋了一些,挣扎着坐了起来,对屋裡的众人道:“你们都退下。” 皇贵妃便带着屋裡伺候的宫女、内侍和御医都退了下去。 宏宣帝看着太子,有些着急地道:“玉玺,玉玺,你……” 太子惭愧地低下头,将手裡的匣子打开,给宏宣帝看了看裡面用石灰处理過的人头。 宏宣帝被吓了一跳,再定睛一看,原来是宁远侯楚华谨,心裡又是一喜,问太子道:“他死了?——那玉玺和名册呢?” 太子低声道:“孩儿沒有找到玉玺,宁远侯并沒有带在身上。不過,他身边的人,孩子同王叔一起,都收拾干净了。父皇,”太子抬起头来,对宏宣帝道:“何必计较那玉玺到底是真的,還是假的?——只要在父皇手裡,假的也是真的。若是在叛贼手裡,真的也是假的!” 太子一番话,将宏宣帝心结彻底解开。 宏宣帝哈哈大笑,道:“說得好!說得好!不愧是朕的儿子,朕沒有挑错人,沒有愧对列祖列宗!——不過,你要记得,玉玺一日未得,我大齐就一日不能沒有镇国公府!”說着,宏宣帝脸上红光满面,說话的声音都响亮了许多,“你先出去,让皇贵妃进来。” 太子忙应了,又磕了头,将那匣子拎了出去,对皇贵妃恭恭敬敬地道:“母妃,父皇让您进去。” 皇贵妃忐忑不安的走了进来,跪在了宏宣帝床前。 宏宣帝拉着皇贵妃的手,含笑道:“仪贞,朕对不起你。来世我們再做夫妻。”言毕,安然阖眼而逝。 皇贵妃苦笑着将手从宏宣帝手裡抽了出来,轻声道:“已经做了两辈子。臣妾累了,恕臣妾不能奉陪。”說着,皇贵妃起身,站到了一旁,大声叫宋医正进来。 宋医正赶紧冲了进来诊脉,又翻了翻宏宣帝的眼睛,才出去对跪在外面的太子和一干朝臣道:“陛下龙驭宾天了。” 外面的人立刻嚎哭起来。 皇贵妃领了人出来,对着太子道:“圣上薨逝,請太子登基。”說着,带头跪了下来。 太子急忙爬了起来,来到皇贵妃面前跪下,道:“母妃无须多礼。” 群臣也都恭請太子登基。 太子推辞再三之后,便依了众人,一边给宏宣帝大办丧事,一边准备登基仪式,又指派了西南将军下去,急召简飞扬带着大军回京。 宏宣十三年,宏宣帝病逝。太子登基,是为承德帝。 承德帝登基之后,尊皇贵妃为太妃,封自己的三個弟弟为亲王,各自出宫分府。宏宣帝的妃嫔,无所出的都入了寺庙,出家为先帝守灵。又封了太子妃涂氏为皇后,良娣李氏为昭仪。 皇贵妃不肯住在太后的宫裡面,求得承德帝准许,出宫同已经分府封王的四皇子住在一起。 简飞扬带着大军回京的那一天,承德帝的登基礼都過去了。 贺宁馨大着肚子站在镇国公府门口,牵着小子言的小手,看着简飞扬骑着枣红大门,从长街的那一头缓缓行来,不仅喜极而泣。 小子言欢呼一声,挣脱了贺宁馨的手,往简飞扬那边扑過去。 這一天,镇国公府裡张灯结彩,分外热闹。 小子言兴奋了一整天,早早地就撑不住,睡了。 简飞扬好不容易和贺宁馨躺到了床上,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对贺宁馨道:“這一次,可算是保全了我們一家大小。”說着,悄悄的将他处置宁远侯楚华谨的事,說给贺宁馨听。 贺宁馨听了,只是道:“万一太子就是不开枪,你岂不是白受累?” 简飞扬呵呵一笑,道:“還好。如果太子不开枪,我就只好亲自动手了。” 贺宁馨抿嘴笑,对简飞扬道:“你刚回来,可要在家裡多歇息几日。” 简飞扬点点头,道:“至少得歇上一年半载。——本来還以为要在外面很长時間的。” 两人說着话,也累了,便各自歇息。 到了第二天,宫裡传出喜讯,說是李昭仪有喜了,圣上龙颜大悦,立时封了她做淑妃。皇后一时高兴,也发作起来,连夜生了一個儿子,是圣上的嫡长子。 “圣上真是双喜临门。”贺宁馨笑盈盈地对简飞扬道。 简飞扬失笑,道:“何止。圣上打算开恩科了。你的谊子裴谦益可以下场了。” 乡试的时候,裴谦益已经得了第一名。這一次的会试和殿试,裴谦益不负众望,再下两局,连中三元。裴家子孙三代连出三個状元,一时传为大齐的佳话。 (本书完) ********************** 先上草稿,再捉虫。感谢大家七月份最后一天的粉红票,居然把俺送到第十名去了。寒感激不尽。希望大家一如既往地支持俺的新書《与子偕行》,有粉红票,請投《与子歇行》。谢谢!(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18wenku.com)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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