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9章 我只是诈一诈他
守城的乡勇被治好,大部分由卫所兵扣下,剩下的老弱病小,躲在屋内房门紧闭,整個县城宛若死城一般,沒有动静。
只有茅义手下的边军,拿着雁翎刀,游走在大街小巷,直奔各家的大户。
這活,他们熟络。
身后则跟着部分筛选出来,在那些乡勇中都算是有声望的领头人。
而王麻子,還有张三,便是其中的一队。
“啧儿,真够安静的。”
王麻子杵着长枪,嘴裡叼着草根打哈欠,眼角流出一点泪花,他斜眼看向二层,那支摘窗后透出的几对眼睛。
身后那些個跟来的乡勇,個個垂着头,跟個丧家犬一样,双眼死灰。
“咱们是妖。”恢复了平静的张三,接话道。
“也是,谁让咱们现在是妖嘛,”
王麻子无奈耸肩。
“哎,多大的好事,要是咱的老家能被這样攻城,咱都得连撇自己三耳光,生怕是做梦。”
“本来肉食,衣物這些都准备好了,只要一入城,通通管够,结果闹了半天,成了吃人的妖怪……還得多上個步骤,真是……”
王麻子挠了挠头,满脸的郁闷。
“毕竟,都成了吃人的妖怪,那无论干什么,那都是白搭,给你吃肉吧,說是要养胖,穿衣吧,說是怕养死。”
张三沉默了一会儿,缓缓說道:“這不怪他们。”
“我自然知道,只是我发现,不管哪個地方的乡绅,都是一個鸟样。”王麻子哼了一声。
七绕八拐,他们便到了一户大院门前。
“這位……老先生,請问,就是這家,沒错吧?”
王麻子很是别扭的拱手,对着其中一個跟来的人问道。
他哪是這性格,作为军户,平日裡见了人,不熟的当沒看见,熟透的挤挤眼问句“老骨头今儿個天不错,适合操练”。
哪会說啥老先生,敢說就会被笑话死。
但沒法,得說话和气。
虽然很难,但是得做。
“沒错,就是這一家。”
王麻子歪头,打量门楼上鎏金的"积善传家"匾额,枪尖戳了戳漆皮。
"這老棺材瓤子,匾上金粉够买三头牛了,三儿,给這积善之家上点荤腥!
张三刀背磕在狻猊门环上,震得檐角铜铃叮当乱响,木屑混着金粉簌簌落下。
卡进缝隙,手腕一拧,青筋暴起,整扇门轰然洞开。
“走吧,都进去看看!”
院子裡头铺着青砖,比自個家漏雨的土坯房還宽敞三圈。
其中個大汉,绸布鞋刚沾上地砖,突然触电似的缩回来,在裤腿上拼命蹭鞋底:"這砖...這砖怕是比俺家炕席還金贵
他们挤在影壁后头,像是误入仙宫,下意识的缩着身子,不過眼神不住的四处张望。
按理来說,這個地方,他们一辈子都可能不会进来。
正厅八仙桌摆着珍糕,那雕花银筷,還有摔得豁了口的青瓷碗散落一地,干了的汉白玉地砖上,還散着不少煮开的茶叶。
“看样子,咱们来的,還挺是时候,误了這些老爷吃茶。”
王麻子皱了皱眉,他一边說着,打量起屋内的陈设。
他踹开东厢房楠木床板,床底暗格裡堆满田契,露出熏黄当票,最上面的一张,按着血手印。
"今典当白水县刘王氏,三十八岁,作价糙米一斗
王麻子不识字,但這米,還有当二字,還是懂的。
這上面是個啥內容,也能猜個七八。
他也沒少见。
啧儿~一個活人,就值這点麸皮钱?
王麻子薅起一沓田契,连带着那些当票,都收了起来。
這些,之后能用得上。
凡事都得讲一個证据,這些东西,妥妥的够了。
不過,粮食還沒找到。
王麻子出了屋子,思索着。
按照這些個家伙的习惯,如果我沒猜错,暗格应该是在……
“找到了!”
王麻子循声跑去,张三站在一间偏房裡,他的脚下,放着撬开的地砖。
露出了那挖好的暗道。
王麻子点了火把,放到了暗道中,见其沒有熄灭,這才招呼着人跳下。
三十多口齐腰高的粮瓮码得比棺材還整齐,裡面装着字画,瓷器,甚至是珍珠,而装着精米的,上面一层已经有些霉变,成了绿色。
那些跟来的白水县乡勇,盯着滚到脚边的麦粒,嘴张得能塞进鸡蛋。
這些粮食,比他這辈子见過的粮食加起来,還多三倍。
"娘嘞,這...這够俺全家吃上六年,不,要是再省省,還能多吃一年
“咱们平日裡累死累活,却吃不饱饭,他们倒好,把粮食藏起来发霉。”
王麻子清楚,那些富户一贯贪婪,窖藏這么多粮食,字画,甚至是却连一根金條都沒发现。
不合理。
“還藏了人。”张三补充道。
王麻子点头:“沒错,咱们再仔细找找!”
他们翻箱倒柜,仔细检查每一块砖石、每一处角落。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擊下一页继续閱讀后面精彩內容!王麻子带着几個乡勇来到暗道的一個偏僻角落,這裡光线昏暗,有块看似普通的石头,与周围墙面的缝隙似乎稍宽一些。
而且和其他地方不同的是,這裡少了蜘蛛網,而且,一旁的灰尘,浅了些许。
找到了。
他握住那块石头,用力一扳,旁边的石墙,露出條窄窄的缝隙。
“你去外面,一会儿让你进来就进来,怎么做還记得吧!”王麻子附耳,小声对着一個跟来的边军,嘀咕道。
那边军点头,出了去。
王麻子沒有丝毫犹豫,钻进暗室。
光线极为昏暗,隐约能看到角落裡蜷缩着几個人影。
“都给我出来!”
见无人回应,王麻子伸手揪住一個人的衣领,猛地一拽,将那人从黑暗中揪了出来。
乡绅惶恐道:“别杀我,你要什么我都给你,不要杀我。”
“谁說要杀你了,我问你,妖怪吃人的事情,是不是和你有关?”王麻子故意大声說:“只要如实交代,就能从轻处置。”
那些個乡勇闻声而来,都看向了此人。
“你自己想想,你不說,那些人难不成也不說?你要是现在不老实交代,被身边人先供出来,到时候可就什么都晚了。”王麻子似笑非笑道。
具体是不是此人,不清楚,但是诈一诈又沒损失。
不過這得当着人的面,当场问,要是带了回去,說是屈打成招,可就不好了。
当然,要真硬說是妖法,那真沒辙。
乡绅虽有些犹豫,但下一秒,他還是摇头道:“大人,我不知道此事啊。大人我冤枉啊!”
“真不是你!”王麻子大声厉喝。
乡绅吓得一哆嗦,连忙摆手:“不是啊!”
就在這僵持不下的时候,那個边军匆匆进来了,径直走到王麻子身边,直接說:“麻子哥,有人招供了。”
随后又附耳对着王麻子嘀咕了几句。
王麻子听着,意味深长地看了眼眼前的乡绅。
“啧儿~”他脸上露出惋惜,冷冷地开口:“可惜了,给你机会你不中用。你现在,沒有机会了。”
谁?到底是谁?
会不会是诈我?
不对,還有那位在啊,想要看破人心,那不是轻而易举,该死,我就說,不该怎么做!
不行,绝对不能這样!
想到這裡,乡绅“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苦苦哀求道:“大人,大人!求求您再给我一次机会,我愿意招,我什么都愿意說!”
王麻子见状,假装犹豫起来,眉头紧锁,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
良久,他才缓缓开口。
“行吧,看你這般可怜,我可以试试帮你求情。但你得說的比其他人更多、更详细才行,不然,我帮你求情也沒用。”
乡绅一听,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忙不迭地点头:“一定,一定!大人,我全說。”
接着,他便如实交代了,這谎称妖怪吃人的全部经過。
周围的乡勇听着乡绅的交代,脸上的表情从震惊变得怒不可遏。
他们意识到,自己被骗了。
王麻子耐心等待乡绅說完,微微点头:“嗯,比我之前听到的,要仔细一些。放心,我会去帮你求情的。”
說罢,便让人把乡绅扣着带走。
“多谢大人,多谢大人!”乡绅释怀地舒了口气。
走在回去的路上,张三满脸疑惑,凑到王麻子身边问道:“咱们不是才进来嘛,怎么就问到了這么多?”
王麻子嘴角微微上扬:“啧儿,诈他的呗。這些家伙做贼心虚,随便一吓唬,就全交代了。”
“真要求情啊?”张三好奇追问。
“怎么可能!白仙君,就算记得你,也不见得会记得我。這些话不過是哄那乡绅开口的手段罢了。”
“他還得谢谢我呢!”王麻子笑着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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