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六隻帝王蟹

作者:咬春餅
簡晳很快鬆開他,臉色紅成了朝霞。

  賀燃顯然沒回魂,幾秒之後,“我操”他一聲叫嚷,“我他媽被你強吻了?”

  “……”不自然的尷尬在這聲喊叫裏退場大半,簡晳也放鬆下來,“強吻你怎麼了,都男朋友了還不讓人親啊?”

  “讓讓讓。”賀燃勾着她的腰,用力往自己身上一帶,“犯規了啊簡醫生,不行,我得親回來才公平。”

  簡晳的反駁抗議都淹沒在賀燃的脣齒間。

  同樣是舌頭,就是比她有勁,簡晳甘拜下風,這風月之事的節奏全然被他主導。

  賀燃吻得深且動情,幾秒而已,足夠沉淪。

  鬆開她,簡晳已經氣喘不已,賀燃臉色也不自然了幾分,攬過她的肩往前走。

  簡晳個兒高,渾身軟綿纖細,賀燃的掌心滾燙燙的。

  “你。”簡晳猶豫了番,不知道怎麼開口。

  賀燃利索承認:“對,我硬了。”

  “……”

  “這種情況還不硬就不是男人了。”

  “……”

  這時候說什麼都多餘,簡晳力求聲音平靜鎮定,“挺晚了,回家吧。”

  “回你家還是回我家?”賀燃問。

  又一個不要臉的語言陷阱,簡晳纔不上當,“回醫院上班。”

  賀燃低低一笑,“說真的,你穿白大褂的樣子特別好看。”

  簡晳心裏頭挺美,“有多好看啊?”

  “好看的我都起反應了。”

  “……”簡晳有點跟不上他這斗轉星移的流氓氣質,索性不說話了。

  兩個人返回原路去取車,簡晳低頭的時候偷偷一瞄,心想,我沒穿白大褂,你也硬了哎。

  終於見到這輛拉風的新摩托了。

  賀燃給簡晳戴上一頂小號的安全帽,再把她額前的碎髮撥到耳後,“這帽子是我新買的,專挑了個粉色,喜歡嗎?”

  “不喜歡。”簡晳答得乾脆,“我都二十六了,沒這麼多夢幻少女心了。”

  “嘖,”死女人,“誇我一句不行啊?”

  “不行,你拽得都快上天了。”簡晳揚了揚下巴,“再誇幾句,豈不是火箭發射了。”

  賀燃笑罵,“牙尖嘴利的小東西,幸虧你舌頭是軟的。”

  簡晳簡直服了,這男人總有能把流氓話說得臉不紅心不跳的本事。

  他長腿一跨上了摩托車,然後戴好安全帽,“坐好了?”

  簡晳點了下頭,“好了”

  油門“轟”聲一擰,馬達加重速度,整個人都往上顫顛,迎面的寒風倒讓人無比興奮。簡晳雙手環上賀燃的腰,風再烈,也吹不散他身上獨特的味道。

  他們從淮海路一直往東,在車馬盈門的花花世界呼嘯如風。

  氣溫是冷的,霓虹是閃的,呼吸是熾熱的,身前的男人也是真實的。

  簡晳把他摟得更緊,賀燃稍稍側頭,聲音在空氣裏微顛,“靠,這麼大力,你腰斬我呢?”

  纔不管,簡晳像只黏人的魚兒,貼着賀燃寬堅的背。

  遇到紅燈,漆黑的野摩托在一衆小車裏極其吸睛。賀燃單腳支地,推上安全帽的面罩,轉過頭對簡晳說:“再抱緊點。”

  簡晳:“爲什麼?”

  “老子爽。”

  “……”簡晳被逗樂,伸手往他肩上用力一戳,“你爽點哪有這麼多。”

  這個紅燈時間很長,賀燃摘了皮手套,抓住她的手捂在掌心,“這麼軟,你沒長骨頭的啊?”

  溫暖的觸感包裹到指尖,在這鬧市街頭簡晳還有點不好意思。

  “掙什麼掙,跟我拔河比賽呢?”賀燃不滿,“手都凍成冰渣了,別動,我給你捂捂。”

  摩托車穿插在兩道中間,左邊是輛私家,右後邊是輛大體積的保姆車。

  保姆車上的某雙眼睛快要瞪了出來,陶星來揉了又揉,一聲“我靠我姐?”

  他臉都快貼到窗戶上了,確定了一遍又一遍,“真他媽是我姐啊?”

  行啊,摩托車上的兩人舉止親密,夠野的

  陶星來趕緊掏出手機,把電話打了過去,只見簡晳一系列拿手機的動作,陶星來躍躍欲試,就等着接通了

  “對不起,請您稍後再撥。”

  簡晳直接掐斷來電,沒接。

  陶星來可來勁兒了,發了一條帶火花的短信過去——

  [今晚敢掛影帝電話你真棒棒,明早我去市委找簡市長上訪。]

  到了小區門口下車後,簡晳纔看到陶星來的信息。

  她沒忍住笑出了聲,“毛病。”

  賀燃正停車,一聽皺眉,“又罵我?”

  簡晳趕緊解釋,“沒呢,是我弟。”

  “混娛樂圈的?”

  “對,他瞎玩。”

  “你弟弟是不是有點兒那個傾向?”賀燃問得直接,“長得比女人還清秀。”

  簡晳徹底笑開了,“他不是gay比尺子還直”

  說完,就回撥了電話過去。陶星來接得飛快:

  “我靠,姐,你談戀愛了啊,談就談唄,怎麼可以掛我電話,你良心不會痛嗎?”

  簡晳單手環腰,踢着路上的小石子兒笑道:“不痛啊。”

  陶星來:“我不想和沒人性的女人說話,如果你想解釋摩托車上的事,我還是可以勉爲其難地聽一下的。”

  簡晳快要笑死,她看了一眼斜靠在車邊低頭點菸的賀燃,火光一閃,如星如幻。

  “星來,姐姐很喜歡他。”

  簡晳的聲音軟得像剛摘下來的棉花,聽得陶星來竟然有點感慨,醞釀了一會情緒,他問:“有多喜歡啊?和我比呢?是不是還差一張黑龍江到海南高鐵票的距離啊?”

  簡晳輕聲笑了笑,低罵,“貧嘴玩意。”

  “人長得還挺帶勁,就是路子有點野,在摩托車上就敢對你耍流氓,如今不正是市裏的道德宣傳月嗎?頂風作案就是你們不對了,這不是打老簡的臉嗎?”

  陶星來侃起來沒完沒了,“我不管,要他請我喫飯,我就不舉報。”

  “行啊,再約時間。”簡晳邊說邊走向賀燃。

  “那是肯定要約時間的,畢竟我檔期挺滿。”陶星來嘰歪。

  講完電話,賀燃掐熄才抽一半的煙。

  簡晳晃了晃手機,“剛纔在路上,被我弟弟看到了。”

  賀燃嗯了聲,“明天約他喝酒。”

  “他小孩兒,別教壞他。”簡晳抿了抿脣,說:“時間不早了,你也回去吧。”

  “趕我?”賀燃要笑不笑,“不請我上去坐坐了?”

  簡晳看着他。

  賀燃突然把臉湊近了,壓着聲音說:“簡醫生,我好怕黑呢。”

  簡晳的眼神往上勾,藉着月色化了身,如煙如水。

  “好啊,”她說:“那你上去坐坐呀。”

  賀燃靜了兩秒,笑起來,“膽挺肥啊。”

  簡晳心裏有底,將他一軍,“怎麼樣,敢不敢啊?”

  “不敢。”賀燃挺給面子地服軟,“我怕你對我圖謀不軌。”

  簡晳也笑了起來,“慫包。”

  “對你,慫一點我認。”賀燃摸摸她的頭,“外頭冷,快上去。”

  像是一種默契,簡晳就是敢肯定,賀燃雖然看起來挺放飛自我,但內裏的品性還是堅實可靠。

  “那,明天見。”簡晳小聲說。

  “好,明天見。”賀燃雙手入兜,重新跨上摩托車。

  兩人的距離一點一點變寬,在彼此眼中,對方都像是夜色裏最惹眼的光亮。

  “簡晳。”賀燃叫住她,“明天你幾點……”

  “我五點半下班。”簡晳先知一般,把他還沒說完的問題搶先答了。

  她眼睛亮晶晶的,“你來接我下班嗎?我不開車行嗎?”

  賀燃眉目鬆動,“好啊。”

  ———

  送走簡晳,賀燃到家已快十二點。

  外婆給他留門,見人回來又開始唸叨,“小野崽子,成天瞎溜轉,回來得這麼晚,下次我把鎖給換嘍。”

  賀燃習慣這唐僧唸經了,“有您這麼固執的小老太婆嗎,把孫子逐出家門夠黑暗啊。”

  “臭小子,就嘴上來勁。”外婆裹着花棉襖,邁着小碎步去廚房端出一碗酒釀丸子,“趁熱喫,喫飽了再揍你。”

  賀燃接過,仰頭咕嚕兩下就喝光,“我靠,您又不給放糖。”

  “喫糖多了長蛀牙。”

  賀燃樂死了,“李春瑤老同志,我在你眼裏永遠是個三歲小孩兒是吧?”

  外婆推了推鼻樑上的老花鏡,“三歲怎麼了,你還沒三歲孩子聽話呢,小狼崽子,給我找個孫媳婦回來,我才懶得管你。”

  賀燃去廚房洗碗,開着水龍頭說:“找到了。”

  “又瞎說。”

  “您不信就算了。”賀燃把碗收進櫃子,擦了擦手走出來,“我去洗澡。”

  老太婆嘀咕了兩句,“苗兒長歪了,你媽怎麼給了我個冒牌孫子。”

  賀燃洗完澡出來,外婆已經熄燈睡了,桌上還給他留着一杯冒着熱氣的枸杞水。

  ———

  今天簡晳在住院部,帶着一幫實習學生查房。

  “二十三牀要特別注意,雙胞胎,明天剖宮產,胎心監測得要勤一些。”簡晳輕聲交待,幾個學生“刷刷刷”地記錄。

  一圈下來已是半小時後,剛到辦公室,簡晳就收到陶星來的短信:

  [姐,晚上我錄節目,有票,給你個機會目睹小陶影帝的風采。]

  [幾點?]

  [六點半開始,都是大腕兒。]

  陶星來前一段時間在部大ip裏演男四,經紀人給他卡了位,在宣傳週期裏都能跟團隊露臉。

  那部戲裏有個老戲骨,還挺有分量。簡晳有點兒興趣,問他:

  [票有幾張啊?]

  [兩張,把那野男人叫上,錄完節目讓他請我喫飯,順便給他提個醒。]

  看完短信,簡晳樂死了。

  跟陶星來聊完,她給賀燃打電話,那頭接得飛快。

  “怎麼了?”

  “晚上有時間嗎?我們去電視臺看節目,我弟送了兩張票。”

  “去吧,看完之後我請你弟弟喫個飯。”

  簡晳站在窗戶邊,身子浸潤在半邊陽光裏,笑道:“他還讓我給你提個醒。”

  “什麼?”

  “他說,他可是一頓能喫六隻帝王蟹的人。”

  電話那頭,賀燃笑得呼吸微亂,由衷感嘆:“你弟這風格,挺像李春瑤。”

  簡晳問:“李春瑤是誰啊?”

  賀燃還在笑,“我外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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