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新生命
簡皙拎着箱子要過馬路,被賀燃呵住,“站那別動,車多。”
他手撐着欄杆,飛快地躍過,然後在汽笛鳴叫裏穿梭,奔過來將簡皙一把抱住。
“你怎麼來了?一個人來的?幾點到的?怎麼不打我電話?”賀燃連番發問,又把她稍稍推遠了些,上下打量個不停。
簡皙:“我醫院請了三天假,下了班趕最晚的飛機過來,我想看看你,我太想你了。”說到後半句,她聲音小下去,擡眼看着賀燃,挺心疼,“你瘦了。”
賀燃笑,“沒瘦,體重還是那個樣,就是看起來肉緊了點。”
簡皙一臉不相信。
他牽起她的手,“不信你摸摸,我這腹肌扎手呢。”
簡皙終於破涕爲笑。
賀燃拎過她的箱子,“走吧,我去給你開個房。”
簡皙:“你不是租了房子嗎?我不用住酒店。”
“酒店環境好一點,你跑過來夠累的,好好休息。”賀燃牽着她往前走,手從他掌心抽了出去,他回頭,“怎麼了?”
簡皙堅持:“去你租的房子那,我想看看。”
賀燃言詞閃躲,被簡皙的態度給弄得有點慌,想了想,還是默默答應了。
走了五分鐘,拐進一幢較舊的商場大樓,越走,簡皙的心就越冷。
賀燃時不時地提醒:“慢點,這邊有樓梯。”
燈光漸暗,窄擠的走廊上只有一盞聲控燈,走過去有五扇門,賀燃就住在最後那間。他拿出鑰匙開門,簡皙看着門口還沒來得及倒掉的垃圾簍,裏頭全是喫過的方便麪桶。
賀燃說:“你先在門口站一會,屋裏味道重,散一散再進來。”
他自己趕緊進屋,打開電風扇搖頭吹,簡皙緊跟着過來,這屋裏的擺設一眼就能裝完,木板牀上一層薄薄的被褥,邊上就支着一張矮桌,上頭放了打火機和煙。
簡皙拿起那包煙,“你連牌子都換了。”
“啊?”賀燃回過頭,“哦,沒之前的好抽。”
能好到哪裏去,簡皙知道,不過是這種比較便宜。
賀燃擰開瓶蓋,給她遞了一瓶水,“這什麼表情啊?一點也不漂亮,別難受,我早出晚歸,就在這睡個覺,沒什麼不好。”
簡皙情緒一拔高,脫口而出,“我不要你掙錢了,你跟我回去。”
賀燃笑,“說什麼呢傻姑娘。”
簡皙說:“傻就傻,我只知道我老公在這受苦,在這住地下室,天天聞着發黴的空氣。”
賀燃表情誇張,掏了掏耳朵,說:“我靠,這麼一聽,好像我還挺偉大的。”他從後面扣住簡皙的肩膀,小半力氣壓過去,低聲說:“聽話。兩個月沒見了,你想在這個地下室被我疼?”
簡皙掙了掙,怪道:“誰想被你疼了。”
賀燃沉聲笑,貼着她的耳朵說:“好好好,是我想被你疼。疼不疼我啊?老婆。”
萬千情緒由思念主導,經不起一點撩撥,簡皙渾身就像灌入海綿,唯有靠着賀燃,才得以支撐。
她轉過身,摟住賀燃的脖子,踮腳就吻了上去。
舌尖像是覓到了主人,迫不及待地解了渴。屋裏潮溼悶熱,兩個人大汗淋漓,賀燃憋得太久,經不起幾下刺激,掀開簡皙的長裙,直接用舌頭幫她放鬆。
簡皙被他推在木板牀上,手指揪緊被單,和賀燃的頻率一樣。
黴變的牆壁上,搖頭風扇吱吱呀呀地仿若助興,掩蓋了牀板發出的曖昧響聲。
賀燃第一次沒堅持太久,很快就交待了。
第二次,他來得氣勢洶洶,簡皙喫力地受着,全身心地配合。
“太乖了。”賀燃喘着氣,把她摟在懷裏,一動,這牀板也識時務地“咯吱”一響,像在附和同意。
簡皙額頭上的薄汗還帶着餘溫,她軟着音地說:“你今天也很乖啊。”
賀燃聽後,低低地笑。
簡皙閉着眼睛,“要不要我喫避孕藥?”
她用平靜的語氣粉飾忐忑的等待。
賀燃聲音沉,緩聲說:“老婆,我們要個孩子吧。”
簡皙沒有睜眼,極輕地應了一聲,“嗯。”
賀燃把她抱得更緊,“我去給你打水洗個澡。”
簡皙也要起,被他按住,“別動,躺着。”
“爲什麼?”
“剛做完,多躺容易受孕。”
“……”
簡皙一臉無語,賀燃笑出了聲兒,“你上網查的都是這些,我都能背了。不過這事情,和姿勢沒太大關係,關鍵在於男人是不是厲害。”
簡皙嘟囔:“這理論一點都不科學。”
不過她還是維持着姿勢,躺了很久才起身。
賀燃給拎了兩大桶熱水進來,衛生間只有冷水淋浴。兩個人窩在幾平米的小地方,賀燃站着淋冷水,簡皙蹲着洗溫水,她仰着頭,對着賀燃的好身材直舔脣。
賀燃笑死,“你演小狗呢。”
簡皙:“對啊,演你呢。”
“貧嘴玩意。”賀燃樂的,拿起香皂蹲下,“靠近點,我給你擦擦背。”
簡皙乖巧地挪動腳步,一個趔趄沒穩住,坐在地上往後一頂。
賀燃嗷嗷叫,“老子的蛋”
簡皙慌忙回頭,驚喜嗨了:“怎麼了?碎了?”
賀燃:“……”他單手,假裝勒住她的脖頸,“明天還想不想高|潮了?嗯?”
簡皙:“……”
“蹲好,擦背。”賀燃作兇狀,但手上的力氣還是放柔和,生怕刮疼她。
洗完後,精疲力盡一掃而光,兩個人又抖擻來勁了。
賀燃把今天掙到的三千一交給簡皙,“拿着。”
簡皙哇的一聲,伸出大拇指,往賀燃額頭上一按,“給你點個贊。”
賀燃靠着牀頭,抽出一根菸咬在嘴裏,沒點燃,過乾癮。自從結婚後,他已經有意識地減少抽菸次數。
簡皙穿着賀燃的t恤,小臉白淨,正在美滋滋地數錢,“以後,日入三千,給你喫排骨,日入兩千,給你喫肉,少了就喫小白菜。”
賀燃坐直了,光溜溜的大長腿盤住簡皙,他叼着煙勾嘴笑,“那我掙多少,能喫你?”
這個姿勢,讓兩人下面貼得緊。簡皙扭了扭,賀燃就故意頂她。
“你這人簡直了”簡皙怒道。
“嗯?”賀燃眼縫微眯,語氣危險,“簡直什麼?”
簡皙激靈一抖,立刻放軟,往他懷裏一栽,“簡直讓人如獲至寶。”
牆壁上的老風扇,還在不遺餘力地搖頭晃腦,清風送爽。
兩人擠在窄窄的木板牀上,守着這方寸之間,卻好像擁抱到了整個世界。
賀燃凌晨三點就醒了。他輕手輕腳地下牀,儘量不吵到還在熟睡的妻子。
但他前腳剛下地,簡皙撲騰一下就坐直了,嚇得賀燃眉間一跳,“怎麼了?做噩夢了?”
簡皙揉着眼睛,費勁地眨了眨,力求清醒,“我跟你一塊去。”
“哎呦我天。”賀燃趕緊安撫住,“我要跟車,路上累,你今天自己去商場逛一逛,明天老公陪你去玩好不好?”
簡皙眯着瞌睡眼,雷厲風行地掀開被子,“沒事,我不困,我想跟你去。”
“慢點慢點,衣服在這。”賀燃扶住她,勾手把胸衣遞給她。
簡皙兩下脫了t恤,迅速穿衣,“我保證,不吵你,當個合格的跟屁蟲。”
賀燃被逗笑,想了想,答應了。
就這樣,簡皙也當了一回“鏢師”。
今天這趟貨,距離不算遠,從深圳到虎門的一個小鎮,如果中途順利,下午四點就能來回。
賀燃先去貨運站搬貨,後半夜的空氣混着新鮮的露水味道,賀燃穿着短袖,動作之間,肌肉拉伸有型,姿態蓬勃。
“簡皙,上車。”賀燃隔着距離吆喝,中氣十足。
“來啦。”簡皙興奮地跑過去,貨車太高,爬上座位不容易,賀燃怕她摔着,索性把她給抱了上去。
周圍許多人,看着直笑。
簡皙不好意思,賀燃坦蕩大方,“我又沒抱別的女人,抱媳婦天經地義。”
披着晨昏夜色,貨車開動。
賀燃要幫司機盯着情況,所以沒敢睡覺。簡皙補了個瞌睡,再醒來,陽光萬里。
下了虎門高速,一路往西,再繞一段盤山路,目的地是半山腰上的貨運站。
就在行程即將順利完成的時候,問題出現了。
行駛至虎門寨一段山間路的時候,他們的車,被一夥人給攔了下來。
領頭人是一個老婆婆,呼天搶地地抱出一隻大母雞,非說是他們給壓死的。
她呼天搶地,賣力表演,“我一個老太婆,就靠着這隻雞下蛋賣錢啊死了可怎麼辦啊”
緊接着,就是一羣“圍觀路人”紛紛趕來,幫着吆喝指責。
賀燃一看就明瞭,這是遇上碰瓷團伙了。
“待着別動,不許下車。”他交待簡皙,並讓司機看住,然後自己跳了下來。司機眼明手快地鎖了車,簡皙緊張地看着賀燃朝他們走去。
“大娘,這雞,不是我們壓的,你看,輪胎上連血都沒有。”賀燃微笑和氣地解釋。
對方炸了,“就是你們的車非得有血纔是證據嗎我可親眼看見了欺負我人老是不是”
賀燃往後退了退,躲開老太婆的唾沫星子。
他耐着脾性,把話往好地兒說,“大娘,你看這樣好不好,我呢,給你兩百塊,就當向你買了這隻雞。”
“兩百塊?你打發叫花子呢”老太婆一哭二鬧,嗓門破天,“可憐哦不講理哦”
那些青年“路人”,也開始打抱不平,紛紛指責起賀燃。
賀燃沉着靜氣,依舊笑臉,從褲袋裏摸錢夾。那老太婆眼尖地盯着他的手,一個勁地瞧。
賀燃掏出錢夾,打開亮了底,“大娘你看,我一個跟車的,就帶了三百路上喫飯,掙點辛苦錢不容易,你都拿了去吧。”
他把錢遞過去,老太婆手一揮,把錢打到了地上,往地上一坐,撒起潑來。
賀燃冷眼看着鬧劇,涼涼地看着地上的老太婆,“那你要多少?”
老人暫停打滾,聲音洪亮,“三千”
周圍的人立刻言辭激烈地把賀燃圍在中間,叫囂着:“賠三千沒三千別想走”
老太婆更加賣力地尖叫,“我要死了啊,車軲轆壓死我了啊”
賀燃拂去和氣的面具,戾氣一點一點涌上眼底。他往後退兩步,然後迅速撿起地上的實心紅磚,作勢要砸人。
這突然的動作,讓他們措手不及,本能地躲開。
賀燃就抓着這道出口,奮力往車上跑
“小張開車門往後倒”
司機機靈,趕緊換擋踩油門,簡皙恐懼地看着賀燃即將被那些人追上。她不做多想,摸出包裏的防狼噴霧,利索地跳下了車。
“哎嫂子”司機驚叫,“燃哥嫂子下車了”
賀燃嚇得魂飛魄散,“簡皙”
他已經被人趕上,凶神惡煞地要打他。賀燃手腳麻利,一招一式都帶着凌厲的氣勢。
但寡不敵衆,很快落於下風。
簡皙鉚着一股勁,撿起路邊的粗木棒,逮着最近的一個用力打,“滾開別碰他”
有了助力,賀燃要輕鬆得多,他打架從來不服輸,很快就撂倒三四個。
簡皙像個女戰士,除了賀燃,閉着眼睛誰都打。
有人撲向她,賀燃操了一聲,拎着那人的衣領就往地上甩。
簡皙丟了棒子,拿出防狼噴霧,跟殺蟲劑似的對着那羣刁民噴。
痛叫聲連天,賀燃牽起她的手,“跑”
兩人麻溜地爬上車,車門“嘭”的一關,加速駛走。
簡皙驚魂未定,頭髮亂得像個小瘋子。與賀燃一對視,兩人“噗嗤”兩聲,同時笑了出來。
賀燃後怕,咬牙切齒地擡高簡皙的下巴,“再不聽男人話,老子就不要你了。”
簡皙眨巴眼睛,喘着氣作保證,“就不聽話。”
賀燃:“……”
簡皙:“誰欺負我老公,我就跟他拼命。”
一旁的司機豎起大拇指,強行搶戲,“嫂子,牛逼”
賀燃劇烈的心跳漸漸平復下去,放軟了語氣,“受傷了沒?”
簡皙搖頭,“沒有這一次,我真不知道自己打架這麼厲害。”
賀燃哭笑不得,“你還覺得光榮啊?”
簡皙頓時苦了臉,認慫道:“其實我腳現在還在發抖。”
賀燃:“……”
這一趟,有驚無險,回深圳的時候,他們繞了一段國道才上高速。
賀燃和司機換着開,簡皙軟綿綿地陪他聊天解悶。
太陽漸落西山,餘暉柔軟,賀燃的身子浸在其中,五官彷彿潤了色,更顯深刻。
簡皙知道,東山再起談何容易,賀燃的每一次努力,都是在拼命。
下了高速,遇到路口紅燈。賀燃的手探了過來,把她給拽緊。
簡皙側頭,“幹嗎?”
賀燃認真道:“兩小時沒牽了,怪想的。”
簡皙衝他笑,相視無需多言,反手將他握得更緊。
三天假期很快結束。
臨走的時候,簡皙到底捨不得,趴在賀燃肩頭哭得稀里嘩啦。哭夠了,還是懂事地不讓他擔心,穩住情緒去登機。
兩個小時後,飛機平安落地。
簡皙剛到出口,陶星來的車就等在那兒,“姐,這裏。”
上車後,陶星來驚呼,“怨婦臉呢。”
“去你的。”簡皙還沉浸在分離兩地的憂傷裏。
“我賀賀哥怎麼樣啊?是不是曬黑了?曬黑就好了,顏值可以減一分,我可嫉妒他了。”陶星來腦補想象,特歡心。
簡皙剝了一粒糖,直接塞進陶星來嘴裏,“閉嘴。”
“還有最後一句話。”陶星來吧唧吧唧舔着糖,“香蕉味兒的,我不愛喫。”
“等等,我還有一句話。”陶星來:“姐,你還沒告訴我,賀賀哥變黑了沒。”
“不行,忘了一句,咱媽要……唔……”
簡皙快煩死,又給他餵了一顆糖。
這回閉嘴了,因爲草莓味的,陶星來可喜歡。
賀燃不在身邊,簡皙的生活變得規律單調。
上班下班,回家陪爸媽的次數增多,尤其這個禮拜,頓頓回家蹭飯。而且每一次,上午就打電話給陶溪紅,把晚上想喫的菜報備。
晚飯時,簡皙把酸湯魚的湯汁都給喝乾淨了。陶溪紅心思細,謹慎問:“你一直不太愛喫魚,這一段時間,口味發生變化了?”
簡皙捧着盆的手一頓,若無其事道:“嗯,去同事家喫飯,覺得還不錯。”
飯後,簡皙沒多停留,回了公寓。
在洗手間,她拿出之前剩下的驗孕盒,畢竟這個月的經期,就在這幾天該要來了。
她沒抱太大希望,隨手驗了驗。
洗完手後,隨意一瞥,如雷轟頂。
驗孕盒上,兩條紅槓,明明白白地出現了。
冬去春來,神奇的陽春三月,果然有着神通廣大的新生力量。
如夢所願,簡皙懷孕了。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燃哥比我帥。我不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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