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輕鬆無虐全程笑

作者:咬春餅
賀燃笑的時候,眼睛微微眯縫,被淚光一襯,少了分硬氣,多了分讓人疼的衝動。

  簡皙握住他的手,無聲的安慰。

  賀燃說:“在你面前老是脆弱,一點也不爺們了。”

  簡皙笑,歪着頭看他,“那你心情好些了嗎?”

  賀燃點了下頭,“好了。”他伸手把人扶起,“太熱了,快去把衣服換掉。”

  簡皙一邊扇風一邊拉拉鍊,脖子上全是汗。

  賀燃瞅着這身青蛙睡衣,“你什麼時候買的?”

  “好多年了,在國外上學的時候,朋友送的。”簡皙起身,順着一路把衣服扒下來,“本來想捐出去,後來想想,這種衣服別人也不會穿,就留那兒了。想不到,今天物盡其用。”

  賀燃去臥室,給她整了套換洗衣服,走出來遞給她,“去洗個澡。”

  簡皙接過,“桌上有草莓,你喫點。”

  賀燃拿了一個,從後面伸過手,“張嘴。”

  簡皙被餵了一顆最大的,巨甜。

  她側頭,衝他笑。

  賀燃低頭親了她一口,“甜死你。”

  簡皙站定,食指往他親過的嘴脣上抹了抹,然後放嘴裏舔了兩下,語氣誇張,“哇有奶味”

  賀燃他媽的都快笑死,按着她的肩膀把人往洗手間推,“洗你的澡去。”

  簡皙抱着衣服,溜溜進去。但沒多久,她又伸出腦袋,對賀燃直眨眼睛。

  賀燃:“怎麼了?”

  簡皙又是對他拋媚眼,又是舌尖舔脣,“燃哥,我不關門哦。”

  賀燃:“……”

  簡皙:“哈哈哈。”

  還是把門關上了。

  賀燃盯着門板,眉毛一挑,低頭淡笑,“傻媳婦兒。”

  簡皙洗到一半,在裏頭喊,“燃哥,沒有沐浴露了”

  賀燃沒做多想,去儲物櫃裏拿了瓶新的,推開門。

  簡皙伺機在門口等着,他一露面,簡皙就往他臉上甩水。

  賀燃嘖了聲,偏頭躲。

  簡皙摟着他的脖子,往左臉右臉各親一口,“太帥了,忍不住。”

  接二連三地哄,賀燃真心實意地笑開了心。

  簡皙熟悉他臉上的每一種表情,這回,是真正舒坦了,於是放了心,拍拍他的屁股,“及格,出去吧。”

  賀燃飛快伸手,在她胸上捏了一把,“謝謝簡老師悉心開導。”

  兩個人又鬧又笑,日子在細枝末節的相處裏,變得自然而生動。

  洗完澡出來,簡皙邊吹頭髮邊說:“萌萌下週滿百日。媽媽問我們的意思。”

  賀燃:“你的意思呢?”

  簡皙想了想,“就家裏這些人一塊喫個飯吧,不用搞得太複雜。”

  賀燃無條件同意,“好。”

  呼呼的吹風機在響,待頭髮吹到一半,簡皙終於以試探的語氣,問出口。

  “老公,除了外婆,你還要不要通知別的人?”

  賀燃乍一聽沒反應過來,“嗯?”

  簡皙關掉吹風機,走到他面前,聲音輕而慢:“你爸爸和媽媽,他們……”

  賀燃的臉色微變,簡皙立刻小心翼翼地閉了嘴。

  她故作輕鬆,岔開話題,“沒事,我就問問。對了,你還喫草莓嗎?我去把剩下的也洗掉。”

  賀燃卻一把握住她的手腕,把人給拽了回來。

  簡皙低頭垂眸,靜靜地看着他。

  賀燃的眼色有點僵硬,還有一點難以啓齒的失落。

  他呼吸輕,說:“我爸媽在我很小的時候就離婚了,我跟着我爸。”

  簡皙挨着他坐下,順着話:“那我們把爸爸請過來,讓他也看看萌萌?”

  賀燃經歷了一番掙扎,最後點了點頭,“好,我給他打電話。”

  簡皙忙道:“我打吧,我乖巧,招長輩喜歡。”

  她心如明鏡,雖然兩人結婚沒有辦酒席,但於情於理,都該和雙方長輩通個氣。賀燃對她萬般寵愛,卻始終沒提這茬。

  簡皙體貼,不問,但這事一直存在了心裏。

  賀燃笑了笑,平靜地說:“不用,我給他打就行了。”

  這時,萌萌醒,在臥室裏哼哼直哭。

  簡皙連忙過去,賀燃一個人坐在客廳。

  他腦袋卡了一會殼,纔拿起手機起身,走到陽臺上,翻出了那個通話記錄在一年前的號碼。

  換做早年,賀燃這暴脾氣一點就燃,跟炸藥包似的,與賀正安一個德行。上一次通話,是他和簡皙結婚,他秉着禮數到位便主動通知,那做足了思想鬥爭的勇氣,好不容易撥過去,卻得來一個“您的號碼有誤”的冰冷迴音。

  賀正安把他給拉進了黑名單。

  這種諷刺,把他渾身劃的都是洞,有氣都給漏沒了。

  賀燃聯想了一下過去,對現在便不再抱什麼希望。

  他按下那個號碼,開了免提,心裏倒數,做好了“還在親爹黑名單裏”的情緒鋪墊。

  短暫的轉接等待,手機“嘟——”的一聲長音節。

  賀燃手抖,竟然通了?

  “嘟——”

  “嘟——”

  每一聲,都把他的心往高空擡,賀燃握緊手機,心臟“嘭嘭嘭”。

  五聲之後,音調節奏一變,短促而尖銳——掛斷了。

  賀燃那顆已經升到三千米高空的心,就這麼“哐當”自由垂體,在地上砸開了一個深洞,賀燃陷了進去,從身到心,都震得七零八落。

  “操”賀燃忍不住低罵,“有本事一直鎖黑名單,放出來幹嗎”

  他深呼吸,把手機塞回兜裏,轉身回房間。

  ———

  賀萌萌百日那天,就連陶星來也特地從無錫片場飛了回來。

  陸悍驍一見他就嚎叫,“大明星,來給哥哥籤個名。”

  陶星來摘了墨鏡,閃亮登場,“老病弱殘優先,陸陸哥,你肯定排第一。”

  陸悍驍順勢把身邊的賀燃往前一推,“你去。”

  陶星來嘁了聲,“比我帥的纔不給籤。姐,我萌萌呢?給我玩一玩。”

  簡皙洗了一盆草莓,走過來說:“睡了,哇,你要不要這麼誇張啊,戴了根這麼粗的金鍊子。”

  陶星來低頭,“哦,戲服上的,忘記摘了。”

  自從上次喬殊微博一轉發,兩個人的話題熱度居高不下。藉着這股東風,陶星來的人氣可恥地上升,各種綜藝邀約接肘而至。最近他還接了個大ip電影的男二號。

  陸悍驍好奇:“你那部電影的女主角是誰?”

  陶星來捏了個草莓,嚼得可歡快,“周堯。”

  陸悍驍:“不認識。”

  “就是圈內第一美腿。”

  “哦那我知道了”陸悍驍只認腿,不記名兒,“我摸過,不咋地,皮膚挺粗糙,還沒我家小孩的細嫩。”

  簡皙:“……”這信息量可就有點大了。

  陸悍驍沒事人一樣,說:“怎麼是周堯啊,我還以爲是和你鬧緋聞的喬殊當女主呢。”

  陶星來洋洋得意,“我跟經紀人說了,接戲,基本條件就是,不和喬殊搭臺子。”

  “喲,你這麼大牌。”

  “那叫有骨氣,我不靠女人,我有實力。”

  “陶兒,你什麼時候也這麼無恥了?跟你姐夫學的吧?”

  旁邊的賀燃一聽,揉了個紙團砸向陸悍驍,“老子惹你了?”

  就在這時,陶星來的手機響,李小強來電。

  他接通,“啥事兒啊?”

  聽着聽着,陶星來的臉色就從晴轉陰,陰轉雪了。

  冷得跟冰碴子似的,他崩潰:“臨時換演員也就算了幹嘛把女一號換成喬殊啊”

  李小強還在那頭逼逼叨叨。

  陶星來一把鼻涕一把淚,“你個小牲口,我炒你個魷魚鯽魚胖頭魚”

  陸悍驍八卦地湊過來,“怎麼了陶兒?喬妹跟你演對手戲了?”

  “纔沒。”陶星來細想一番,又覺得事情還有救,“我是男二,和女一的對手戲沒多少。”他回憶了一下劇本,“都是一些日常戲份,不礙事。”

  剛自我寬慰,手機又響,這回是短信。

  李小強大概也不敢再電話通知了。

  [剛接到片方電話,讓你改演男一號。]

  陶星來心跳呈直線狀,而接下來的新信息,更是讓他直接嗝屁。

  [還有那場打戲,直接改成你倆的親密戲了,明天進組,帶好牙膏,第一場是舌吻。]

  陶星來:“”

  喬殊,我上輩子大概是偷了你內褲,你丫今生來討債了

  萌萌的百日家宴,齊家歡聚。

  按習俗,給小娃剃了頭髮,外婆留了一撮,放在福袋裏,給萌萌隨身攜帶。

  陶溪紅十分直接,給了外孫女一個紅包,裏頭一張銀行|卡。

  陶星來送了一套金鐲子和平安鎖,他很有心,在無錫找了個老匠人,全手工打磨,上面還刻着萌萌的名字與出生日期。

  簡皙的奶水很養人,萌萌三個多月,已經變成一個小胖娃。

  而一家三口,終於有了第一張正式的全家福。

  家宴過後,賀燃和陸悍驍,陶星來鬥地主。簡皙找了個機會,避開他們,去找外婆。

  “小皙啊,這段時間可辛苦你了。”外婆拍着她的手,兩個人坐在側廳的小茶室裏。

  簡皙一邊烹茶,一邊說:“不辛苦,萌萌很好帶,外婆,我託人帶了點蟲草,待會給您帶回去。”

  外婆直誇她懂事,接過她泡好的茶,吹涼。

  簡皙看了眼客廳玩牌正起勁的賀燃,輕聲說:“外婆,我想跟您打聽個事。”

  “嗯?好,好,你說。”

  簡皙斂下眉目,手指細細地搓着杯壁,問:“賀燃和他爸爸的關係,是不是不太好?”

  外婆沒想到她會問這個。

  簡皙擡眸,“我從來沒有聽他提過家裏的事。”

  “小皙。”外婆捧着茶杯,語重心長,“你是不是怪他。”

  “不不不。”簡皙連忙搖頭,“怎麼可能,我就是想知道其中的心結到底是什麼。”

  沉默了一會,外婆微微嘆了口氣,說道:“其實啊,真的沒什麼生死大事,說到底,還是爲了我這個老太婆。”

  “爲了您?”簡皙一怔。

  外婆點點頭,語氣似能穿透歲月暮靄,無不感慨,“我女兒和他爸爸離婚,當時鬧得很難看。”

  簡皙:“爲什麼離婚?”

  “感情不和,忙事業,忙賺錢,顧不上陪伴,就離了。”

  外婆繼續:“賀燃那時十二歲,兩個人都爭他的撫養權,他也願意跟媽媽走。但談不攏,賀正安就把撫養權鬧上了法庭,判給了他。賀燃很叛逆,處處和他爸爸作對,不好好唸書,成天惹禍,父子倆關係很不好。”

  簡皙能夠想象,少年時的賀燃,一定戾氣逼人。

  外婆語氣悠悠,“這些都可以忍耐,但後來,他母親出車禍死了,我一個老太婆,也算沒根沒盼了。”

  簡皙飛快握住她的手,“您別傷心。”

  “你乖。”外婆反握住她,歲月悠長,她早看淡了,繼續道:“賀正安讓賀燃來給母親磕個頭,儘儘孝,他是一個好孩子,捨不得我一個孤家寡人孤獨終生,就跟他爸說,要搬出來和我一起住。”

  外婆笑了笑,“賀正安的性格我知道,父子倆關係本來就僵,再這麼一鬧,就崩了。說實話,事情有很多種解決辦法,但他倆誰也不讓步,一點雞毛蒜皮,都能變成打雷地震。”

  簡皙明白,“其實只是一個導火線,他們的矛盾由來已久,外婆,您也不需要自責。”

  “哎。”老人家長嘆氣,“賀燃重情義,是個好苗子。可惜啊,賀正安也是個老頑固。”她轉過頭,看着簡皙,提點說:“你就當聽了個家長裏短的故事,別在賀燃面前說,他心裏介意,可別影響你們夫妻倆的感情。”

  簡皙答應,“我知道分寸。”

  客廳裏,陶星來的嚎叫聲不斷,“我又輸了,你倆是不是嫉妒我帥貌啊,合起夥來碾壓我智商啊?”

  簡皙側頭,望過去,如同心有靈犀,賀燃順着目光也看了過來。

  兩個人的視線在低空交匯,他的眼裏,全是和煦的溫柔。

  陸悍驍是個事兒逼,把牌往桌上一撲,伸手擋住賀燃的眼睛,“秀恩愛的都得挖眼珠子”

  ———

  從夏入秋,由秋轉冬。

  小區裏的梧桐樹落葉紛紛堆地的時候,簡皙的產假也結束了。醫院工作太忙,就算哺乳假期內不用倒夜班,她也做不到親喂。

  堅持了一段時間,在萌萌十個月的時候,簡皙狠心地把母乳給斷掉。斷奶的時候,大人十分遭罪,胸部硬得跟石頭一樣,擡個手都疼。

  萌萌倒是還自然,叼着奶瓶毫無壓力,咿咿呀呀,語言天賦初顯。

  嬰兒期還看不出長相更像誰,現在,抱出去溜一圈,別人一看就知道是賀燃的閨女。

  眼見着,下個月就是萌萌的週歲宴。簡皙在心裏籌劃着一件事,幾經推敲和猶豫,她終於下定了決心。

  陶星來接到指令的時候,還挺興奮,“我靠,姐,咱倆這是要去出任務啊?有點像特務,我超愛”

  簡皙:“你能有這反應,姐很欣慰。”

  陶星來:“我早就想抗議了,萌萌都快一歲,連爺爺的面都沒見過。我們明天去姐夫老家,是不是姐夫開車啊?”

  簡皙說:“你開車,我帶萌萌,你姐夫不去。”

  陶星來:“……”

  遙省離這邊有三百多公里。全程高速,也得三個半小時。

  簡皙這一次,確實是瞞着賀燃,她挑了個賀燃出差的時間,抱着女兒,和陶星來打頭陣,給萌萌認祖歸宗來了。

  “姐,餵我個草莓。”陶星來開車,嘴巴停不住,“挑個最好看的。”

  後座的萌萌發音不標準,“**,**。”

  “寶貝兒,不是**,是舅舅。”陶星來可糟心,“普通話跟誰學的。”

  “行了吧,她在同齡寶寶中間,說話算早了。”簡皙把草莓遞過去,“張嘴。”

  陶星來一口接住,含糊問:“親家知道我們要去吧?我可餓死了,不知道有沒有豬蹄喫。”

  簡皙:“他不知道我們要去。”

  陶星來一腳剎車,“啥?”

  簡皙說:“對,我們是不請自來的。”

  “靠,刺激。”陶星來說:“姐,我愛死你的幽默感了。”

  想到正事,簡皙湊近,“這一趟行程,咱們可能會受氣,我帶你來,就是看中你的缺心眼,不,是看中你的樂觀積極想得開。”

  陶星來:“……”最壞的結果,“難道親家還會把我們掃地出門?”

  “那倒不至於。”簡皙舔了舔脣,斟酌用詞,輕聲說:“因爲很可能,連門都不會讓我們進。”

  陶星來:“……”

  下了高速,簡皙照着從外婆那兒套話來的地址,設了導航。

  正安高科。

  陶星來略有印象,“做農副產品的大集團啊,挺牛逼的呢。”

  簡皙早就查過了,“我們先去公司,找祕書傳個話,再見機行事。”

  “萬一親家不肯見呢?”

  “那就一直守在門口,上班下班,總有逮着人的機會。”

  陶星來鄭重地點頭,“正好我車廂後面有根雙節棍,以防萬一。”

  簡皙笑着說:“咱倆這像什麼?”

  陶星來俊眉一挑,“上山打虎。”

  兩姐弟:“哈哈哈。”

  安全座椅上的萌萌,極其興奮地湊熱鬧,“**,**。”

  陶星來回頭,佯裝兇狀,“是舅舅。”

  進入市區,開了十來分鐘,很快就到了正安產業園的地盤。

  簡皙想了一路,突然叫:“不行”

  “嚇我一跳。”陶星來拍着胸脯,“什麼不行啊?”

  簡皙看着他,“不能硬碰硬,也不能鬧太僵。萬一,我是說萬一,事情到了尷尬不已的程度,我就打苦情牌。”

  陶星來贊同,“好啊,懷柔政策,事半功倍。說說看,怎麼個苦情法?”

  簡皙:“你就假裝是弱智,我拖家帶女,還要照顧一個弱智弟弟,應該能博取同情。”

  陶星來:“……”他心情不是滋味,“再看吧。”

  停車,下車。

  正安集團的宏偉辦公大樓近在眼前。

  陶星來感慨:“我靠,比老簡的市政府還雄偉。”

  說完,他瞬間入戲,吐舌頭,眼神呆滯,腦袋偏癱,還翻着兩個小白眼兒。

  簡皙一身雞皮疙瘩:“……你幹什麼?”

  陶星來流着哈喇子,“演、演弱智兒童。”

  最怕空氣突然安靜。

  幾秒之後,兩姐弟都沒繃住,大笑出了聲。

  笑夠了,簡皙抱緊萌萌,看着正安集團的大門,低聲說:“走,找爺爺去。”

  作者有話要說:竟然有人說我的名字“咬春餅”很流氓。

  是不是對“咬”字有什麼偏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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