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师傅在上,受徒儿一拜 作者:未知 “裡根媳妇啊,雁栖山是咱大队的集体资产那肯定错不了,可山上的东西,沒說不能碰、不能吃啊。难道你家沒去山上采過蘑菇、耨過野菜?桑葚、山楂、核桃也打過不少吧?還有田地,那也是咱大队的集体资产,你能打包票說沒在田裡抓過泥鳅、黄鳝?” 张红被說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红:“那能一样嗎?我摘的大伙儿都摘了,抓黄鳝泥鳅的也不止我一個,可……” “那就对啦,人能逮得到兔子、捉得到山鸡,那是人家自個儿的本事,你要有這胆量,尽管去沒人拦着。” 张红告状沒告成,反被奚落了一通,倍沒面子,灰头土脸地回家去了。 到家又被丈夫数落了一通,說這么晚了柴不劈、饭不烧,水缸裡沒水了也不知道挑,正事不干、尽干蠢事…… 张红被骂得狠了,跳起来回嘴:“跟了你這样窝囊的男人也是我张红倒霉,累死累活一整年,肉却吃不上几顿,不說你還以为自己多出息咧?出门问问去,谁家农忙不炖肉的?连一天到晚喊穷的舒老太婆,這几天也炖炖大肉伺候着下地的儿子媳妇,就咱家,天天咸菜腌黄瓜……” 這好了,张家俩口子晚饭沒吃上、架倒干上了。 左邻右舍听到动静過来劝,好說歹說才把扭打成一团的俩口子拉开。 张有康家,這时候正吃饭呢。 向刚从江口埠一回来,张家就开饭了。 “书记和社长沒留你吃饭啊?”清苓促狭地打趣。嘴裡吃着张奶奶用大蒜叶炒的山鸡、野兔的肚裡货,嚼着可真香! “留了。”向刚夹了块油焖笋,慢條斯理地說,“這不知道你们等着,让我给推了。唔,這笋好吃。” “好吃吧?好吃多吃点。很快就有新的菜籽打油了,剩下油壶裡的油,我也不省了。回头丫头和刚子都拿点家去。” “我不用。”清苓忙摆手,“油我家有呢,而且這阵子都在您家开火,根本沒用多少,我還想着把家裡那点油拿過来。” 向刚也說不用。 他家连屋子都沒修呢,吃住都在张家,哪用得着另外备油。倒是這笋的味道的确不错,除了费油,鲜嫩倒是沒话說。 想着那么大一片竹林,应该還能挖不少,吃不完就像丫头說的,焯水晒成干。于是岔开话题說起明儿的安排:“我想再进趟山,多挖点笋過来,晒成干放到开春都沒問題。等我回部队,顺道给咱大伯也捎点去。” 老俩口听了,一阵感动。别看俩孩子吃在他家,其实受益的是他们俩老。兔肉、山鸡肉不用說了,平时哪裡吃得到。就连菜干都晒了好几麻袋,都是托這俩孩子的福。 如今,向刚更是主动提议,回头往省城儿子家捎点笋干去,這么明显的帮衬,再老眼昏花也看出来了。 “可是进山总归不安全,家裡這么多菜干呢,捎点去省城,剩下的够我們吃到开春了。我看還是别去了,刚子马上要修屋,小芳胳膊沒好全,别老往山上跑……” “沒事儿,竹林那片儿我比较熟,不会有事的。”向刚微笑着保证。 清苓也赶忙表态:“我很乖的,危险地儿肯定不去。”生怕被老大夫拘着在家养伤。 “你這丫头!以前总听人說文静,我咋就沒看出来?”张有康无奈地摇头。 清苓吐吐舌,正想說什么,篱笆墙外有妇人扯着嗓门对张奶奶說:“老婶,裡根俩口子闹架儿呢,都打起来了。” “啊?”张奶奶赶紧站起来,走過去问,“出啥事儿了?怎么会打起来?” “具体谁知道呢,反正闹得挺凶。” “那老头子,我去看看。” 张奶奶不放心,跟着妇人去看看。到底是老伴儿的堂侄子,知道了不去說不過去。 谁知好心好意赶去劝架,却被张红顶了一嘴: “你得了吧!少在這猫哭耗子假慈悲!你家這几天倒是過上年了,荤素都有人送上门,山珍野味吃到腻了吧?咋不见送点来给你几個堂侄孙补补身子?” 张奶奶气得倒仰,抚着胸口脸色都青了。 回到家,抹着眼泪对老伴儿說:“下回你那堂侄子家再有啥事,我不去了!要去你去!” 张有康這会儿哄老伴儿都来不及,管他堂侄、侄孙的,能有自個儿老伴重要?一個劲地点头:“好好好,咱都不去!反正這把年纪了,去了也劝不动。” 清苓端来降火降血压的金银花凉茶,也跟着劝道:“是啊张奶奶,犯不着跟不讲理的人置气。来,這是我熬的凉茶,已经不烫了,你慢点儿喝,然后告诉我和您熬的比,還差多少火候?” 张奶奶噗嗤乐了:“凉茶加水就能熬,有啥火候不火候的呀。” “话不是這么說的,但凡添了东西的,不管是药材還是花草,都是有火候的,对吧张爷爷?” “对头!”张有康配合地笑道,“丫头既然对药材這么感兴趣,又懂不少药理,想不想跟着大爷我学医?” 清苓愣了愣。 学医?她行嗎? 虽說跟着女医学過一点药理皮毛,也能辨识一些草药,可从沒想過有一天挎着药箱给人看病啊。 哦,现在不流行赤脚医生了,而是得考从医资格证,然后坐堂似地在卫生院裡问诊开方。 “傻愣着干什么!”向刚见她表情傻乎乎地走神,好笑地拍拍她脑袋,“大爷這是收你为徒,還不赶紧拜师!” “哦哦。”清苓闻言,赶紧跪下磕头,“师傅在上,請受徒儿一拜!” 向刚噎了一下,差点被刚喝到嘴裡的米酒呛到。 “噗嗤。”张奶奶率先笑出声,“唉哟闺女,你這是从戏文裡学来的吧?” “哈哈哈!”张有康也笑了,“還挺有模有样。” 清苓囧了囧。莫非這年头拜师学艺不时兴這一套了? 不管怎么說,她清苓也是有师傅、师娘罩着的人了。 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往后谁再說她沒爹沒娘沒人疼,她跟谁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