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 無恥
張桂蘭領頭,其他的小輩跟在張桂蘭後面,由田守成手裏頭捧着一副黑白相片,上面是蘇小陽和蘇牧洲死去的母親田青。
田青死的時候不到三十歲,還很年輕,身上穿着一件列寧裝,胸\/口還有徽章,臉上全是對於這個世界的溫柔,眼裏含\/着堅定的目光。
如果不是因爲,她的相框是黑白的,沒有誰會相信這樣一個年輕的女人,被人逼的精神失常,最後走到自殺這一步。
“他叔家老二老三,等你們到了小宋莊陸家之後,啥話也不要說,你們就站在那兒哭就行了,知道不?”張桂蘭作爲第一餿主意指使人,肚子裏壞主意多着呢,“我們也跟着你們一起哭,讓小宋莊全部的人都看見,臊死陸向國和蘇南一家子。”
這老二老三是田家另外一房的堂兄弟,他們從京市過來把媳婦兒也一起帶來了,舟車勞頓還沒來得及喫東西呢,就被拉來哭。
特別是他們的媳婦兒,受不了南方溼冷的天氣,又餓又着急地說,“嬸子,咱們趕緊的,速戰速決吧,我們都還沒喫東西呢,我想着去國營飯店喫個牛肉麪,回去晚了食堂不供應了。”
“我跟你們說清楚了,蘇小陽還有蘇牧洲要是跟咱們回去,別說牛肉麪了,你們就是天天想喫五花肉都有錢買,要是不能把他們弄回去,啥也別提。”張桂蘭白了他們一眼。
隨後快走到小宋莊村口時,張桂蘭深吸一口氣,揮着手就高聲說,“我數三二一,你們就都給我哭起來!三、二、一!”
“我可憐的堂妹啊,你死的可真是好慘啊,這逢年過節我們想給你送點兒東西過去,都沒個孩子給你上香敬酒。”
田家老三說着說着就悲從中來,用的是舊時代那種葬禮上的哭腔,哭着就到了小宋莊。
幾個人一邊哭一邊扶牆,一副非常傷心的樣子。
陸維生怕自己弟弟妹妹喫虧,或者要被這羣人帶走,衝在最前面,“你這個老太太,實在是太壞了,我要拿着棍子打死你!”
“賈支書在不在,武裝部長在不在,革委會主任又去了哪裏啊,青縣還有沒有領導啊,這麼大的領導班子都是擺設嗎?大家快來看看啊,陸向國就是個無恥的貪心鬼啊!
大家再過來看看蘇牧洲和蘇小陽這兩個狼心狗肺的東西,忤逆不孝,逢年過節從來不知道給他媽上香,燒點兒紙錢過去啊!”
吃了上次蘇南拿着喇叭來喊人的虧,這回張桂蘭學聰明瞭,手上也拿着喇叭,聲音調到了最大,在空曠的小宋莊村口,傳播的特別遠,幾乎是整個村子都聽到了。
當下瞬間所有小宋莊的村民都帶着他們的孩子走出來看熱鬧,青縣的領導也來了,大家圍成一個圈子正在旁邊看着呢。
“蘇小陽,蘇牧洲,你們人呢!趕緊給我過來,給你們的媽媽磕響頭!”張桂蘭站在人羣中插着腰,氣焰囂張的要到天上去了。
如果不是陸向國和陸家其他孩子就在蘇牧洲旁邊,張桂蘭不敢動手,不然她就要上來拿人了。
賈世新不喜歡張桂蘭這樣的做派,皺着眉說,“讓孩子們先回去,有啥事你和向國兩口子說,這樣鬧太難看了!”
而村裏的劉老支書和劉海亮也在旁邊勸着陸向國,“向國,要不然就讓小陽和小洲先和田家的人回去,雖然劍河和他家那口子都已經去了,但孩子畢竟是田家生的,也該去陪陪他們的媽,要不然你們乾的這叫啥事兒。”
這一趟,田家所有的人幾乎是到齊了,除了田青的親妹妹田雅,她現在還在黃山農場進行勞動改造呢。
田家的人無一不是怒氣衝衝地看着陸向國,拿手指頭戳着他。
而蘇小陽和蘇牧洲呢,則是站在人羣中,畏懼膽怯地看着張桂蘭,他們的眼神中充滿了不安,生怕自己被送回去。
蘇南就站在人羣中冷冷地看着這出鬧劇,她都有些忍不了了,爲什麼陸向國還站在人羣中不說話呢?
遇到這樣的情況,蘇南真不得提着菜刀衝上去把這個不講理的老太婆給嚇回去。
不過出於對陸向國的信任,蘇南還是沒有這樣做,畢竟陸向國也說過這事兒交給他,他會想辦法的。
所以,蘇南捏着個拳頭忍着。
忍字頭上一把刀,想一想越想越氣,就在蘇南快要忍不住的時候,突然之間人羣中王家的小兒子王小鐵“哇”的一聲哭出來。
那哭聲怎麼說呢?
其實眼淚都沒掉兩下,就是扯開嗓子在原地開嚎,小孩子邁着小短腿大聲開始吼起來,“救命啊,打人了!田家的壞老太婆她打人了!”
“幹什麼幹什麼?講道理就講道理,就事論事就行了,田守成你幹什麼要打人!”
只見人羣中的封浩宇衝了過去,突然之間就是一拳,“唰”的一下就把田守成給打倒在了地上,指着他一頓劈頭蓋臉下來。
“陸家的打人了,他們都幫着陸家的,咱們老田家的人也不能認輸,抄傢伙!”田守成被打了一拳有些衝動,從地上爬起來就和封浩宇打在一起去了。
旁邊田家的老二老三一看田守成喫虧,把手中田青的黑白遺照往地上一摔,衝上去就幫着一起打架。
蘇牧洲也不是個好欺負的孩子,還是手裏頭拿着一根棍子,他的反應非常快,跳起來就是一棍子掄到了田家老二的腦袋上。
多虧了蘇牧洲現在還是個孩子,沒太大的力氣,這要是個成年人,田家的老二肯定被他打的頭破血流。
就在所有人亂成一團打架的時候,陸向國反而放下手中的棍子,從腰間拔出一個烏黑鋥亮的傢伙,對着天上就是一qiang。
qiang聲響起,頓時間一切聲音都在那一刻凝固停止,所有人齊齊看着陸向國。
“張桂蘭,我記得你是京市人,不在京市呆着,跑到我們小宋莊來幹什麼?”陸向國這回說話音量很高,這是屬於明知故問呢。
張桂蘭插着腰說,“我是來帶小陽和小洲回去他們自己家的,這兩孩子他媽臨死之前交給我了,這事兒就算是領袖來了,也得同意我把他們接走。”
“劍河死在雲南的戰場上,田青死在京市的軍區醫院,兩個人都是火化的,你說要帶他們回去,張桂蘭,你現在住着劍河和田青的房子,家裏面有他爸媽\/的骨灰嗎?”
陸向國說着走到張桂蘭面前,臉上還掛着微微的弧度,並不是笑容,就是那種皮笑肉不笑的滲人弧度。
張桂蘭算是看明白了,這陸家蘇南厲害,但陸向國是個黑心黑手的。
陸向國看上去是個老實巴交的那種人,對人也非常有禮貌,實際上他坑死人不償命,比蘇南厲害多了。
“我們田家的事兒輪得到你一個外人管了麼?我們現在手裏頭有田青的遺照,見照片和見人是一樣的,蘇小陽和蘇牧洲今天必須跟着我回去。”
張桂蘭“呸”的一聲,理直氣壯的樣子。
陸向國倒也不是個喜歡發脾氣的人,看着張桂蘭在旁邊啐人也沒急眼,而是繼續在骨灰上面和他們掰扯。
他說,“軍區當時已經寫信,讓你們把他們兩口子的骨灰全部拿回去,安置好墓地,你們爲什麼沒去拿?”
“都說了讓你們不要管這些了,我今天第一個要的是兩個孩子,第二個要的是孩子的戶口,第三個要的,就是他們手裏面的全部財產,有金條有珠寶,全部都拿給我,就現在!”
張桂蘭面對禮貌進退有度的陸向國咄咄逼人,一直拿手指頭指着陸向國戳來戳去。
突然地一下,陸向國把張桂蘭的手給抓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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