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狂徒
因爲那種天生的膽怯心,埃羅根本沒有反抗弗朗西斯的勇氣。
他一邊哭一邊低聲求饒,被弗朗西斯緩慢而堅定的拖出了韋羅基奧大師家中。
見他要出門,萊昂納多就順便把他殺了三個帕齊家的刺客、屍體丟在了巷子裏的事跟弗朗西斯說了一聲,讓他過去看一眼有沒有他認識的人。
弗朗西斯聽到萊昂納多居然會用如此輕鬆的語氣說着這種事,很是驚愕的多看了他兩眼。
他對於萊昂納多能無傷徒手搏殺三個刺客倒不是很意外——在他的認知中,這屬於常規操作。
被第一次接觸搏鬥的萊昂納多,用了五分鐘的時間完全掌握了他的技擊技法後,萊昂納多在弗朗西斯心中,就變成了怪物一般的天才。
即使哪天,他聽說萊昂納多用手夾住刺客的子彈,他感覺自己也不會太驚訝了。
不過……他的這個侄子,在之前可從來沒有殺過人。
之前在路上遇到刺客的時候,萊昂納多用昨天白天剛得到的手槍,在接近五十米的距離上連續開槍十三發——精準的擊殺了十三個人。
那個時候,弗朗西斯還可以把這認爲是“萊昂納多肯定是把這個當成了槍械打靶比賽”這樣的情況。
但幫派出身的弗朗西斯,心裏自然清楚的很:用槍殺人和用武器甚至徒手殺人,所需要的決心和殺意是決然不同的。
他還記得自己第一次殺人時的情景。
那時弗朗西斯拿着手中的單刃短劍,砍在了面前一人的脖子上。
那像是皮革裹着木芯一樣的手感,通過劍柄傳入手心的瞬間,他立刻下意識的心生膽怯,手上的力道軟了幾分。
以至於第二劍輕了許多,直接沒能落在脖子上,而是砍在了肩膀上。那力道弱到一劍砍下去,甚至連骨頭都沒能看見。
見到那人脖子被砍破、鮮血從中迸出卻仍舊兇狠的看着自己,年輕的弗朗西斯幾乎被嚇破了膽,動都不敢動一下。
若非是有人注意到了他狀態不對,連忙趕過來相救,恐怕他就死在了那時。
而萊昂納多卻甚至能在刺客襲擊的時候,硬生生以一敵三的回擊打死了三個手持兵刃、訓練有素的好手……
——難道天才在殺人的決意上,也是與常人不同的嗎?
還是說……有人在自己不沒回家的時候,已經教導過了萊昂納多殺人的技巧?
弗朗西斯腦中一瞬間出現了一個名字。但他沒有多說什麼,就拽着埃羅離開了。
他可以預想到,或許埃羅還會求他能留自己一命——但那是不可能的。
作爲把叛徒的名單告訴了自己的獎勵,弗朗西斯可以給他一個痛快,讓他儘量無痛的死去。
但背叛者終將付出代價。
沒有人可以逃脫神聖的制裁——
這一刻,弗朗西斯心志無比堅定。
淡淡的青色火光在他眼底一閃而逝。
而在目送這位有些毛躁的幫派領袖出門後,萊昂納多回頭向韋羅基奧大師聳了聳肩,隨口說道:“弗朗西斯總是這麼毛躁。”
“我可是看着他長大的。”
韋羅基奧大師不以爲意的笑了笑:“他以前更毛躁。”
萊昂納多挑了挑眉,追問道:“大師,我聽到你之前提到洛倫佐……”“是的。”
韋羅基奧嚴肅的點了點頭:“洛倫佐跟我交代過,跟你是可以說的。”
“——你知道洛倫佐前些日子被人刺殺了嗎?”
“有所耳聞。”
萊昂納多點了點頭,沉聲應道。
韋羅基奧深吸一口氣,低聲說道:“那我猜,你肯定不知道——洛倫佐這個月一共經歷了四次刺殺。”
“……嗯?四次?”
萊昂納多突然緊皺眉頭,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
如果只是在回程的時候被攔截刺殺,還可以理解爲是帕齊家族日常發瘋,試探性的想要除去這位美第奇家族年少有爲的繼承人。
可一個月內連續被刺殺四次……這個頻率就有些過分了。畢竟洛倫佐已經是美第奇家族唯一能四處活動的繼承人了。
事情發展到這裏,就已經不是“試探”的程度所能解釋的狀況了。
基本可以說,兩家已經是完全撕破了臉皮。距離引發內戰,也只差最後一步了。
“沒錯,四次。除了大家都知道的那次之外,還有一次是在晚餐裏下了毒;有一次是他的女僕被收買,在他睡覺的時候想要發起刺殺。而還有一次……”
說到這裏,韋羅基奧頓了頓:“是他那個得了急症的兄弟乾的。”
“他把洛倫佐的枕頭換了枕芯。填入他枕頭的不是柔軟的棉花,而是裹屍布——一件曾經包裹得了怪異瘟疫的屍體的裹屍布。”
“若非是洛倫佐對自己的枕頭十分熟悉,恐怕他也會得上這種難以治癒的疾病。那些染上這種病的人,皮膚會變的青白而溼潤,在陽光下睜不開眼、並且會迅速變得虛弱,頭腦也會漸漸變得遲鈍,還會口喫。據說他們還會恐懼水,只有鮮血才能讓他們不再口渴。”
“而令人驚訝的是……在這件事被發覺之後,他那位得了急症、在家養病的弟弟就立刻自殺了。一同自殺的還有他的母親,侍奉他的四位女僕也全都被他用圍巾勒死在了臥室裏。”
韋羅基奧說着令人感到毛骨悚然的話。
萊昂納多思考了片刻,開口問道:“大師,你有什麼線索嗎?”
“有。雖然比較少……”
意料之外的,韋羅基奧大師肯定的點了點頭:“所以我一開始就認爲,那些人或許不只是衝着你來的。他們很有可能也是來滅我的口的。”
“據我所知,大公上個月被人寫信威脅過。雖然信件的內容我不太清楚,但我大概知道,那是一封近乎無理的勒索信。寄信的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夥人……他們向美第奇大公索要一樣東西,而大公幹脆利落的拒絕了他們。”
“而美第奇家族繼承人的扎堆死亡,也是在那之後纔出現的。所以我認爲,這很有可能就是一夥人。”
韋羅基奧大師緊皺眉頭,很是不滿的嘆了口氣:“只是我不知道,是那些人和那些帕齊達成了什麼協議,還是打算殺掉幾個人作爲威脅、再向大公繼續索要那件東西。因爲那些人太過詭異,我也沒敢繼續調查……”
“那大師,”萊昂納多問道,“你知道他們索要的是什麼東西嗎?”
“知道。”
韋羅基奧大師點了點頭。
“那是撒丁公國的至寶——昔年查理大帝的佩劍,世界之劍咎瓦尤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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