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預判性蹭飯
條頓的人們死死的盯着他們的國王,看着他被絞死、失去呼吸。
在那之後,人們彷彿反而平靜了下來。而在那短暫的遲滯之後,整個米蘭瘋狂了起來。
人們尖叫着、無意義的大喊着、怒吼着。他們的臉上是興奮和恐懼,以及不知從何而來、彷彿無窮無盡的憤怒。
彷彿積壓了幾百年的怒火瞬間爆發出來。人們發瘋一般衝向絞刑臺,撕扯着奧拓三世的衣服,將隨身的匕首刺向他的屍體,口中唸唸有詞叫罵出聲。
一開始先是衣服被撕碎奪走,而後是身上被割出越來越深的傷口。之後是直接將匕首或是刀子刺進去攪動着迸出鮮血。
若非是衛兵們阻止奧拓三世被分屍,怕是他的屍體會碎成一地,拼都拼不起來。
可即使衛兵們已經很努力的維持秩序了,等人羣終於散去的時候、奧拓三世也依舊少了四個手指、左腳的一個大拇指和半個右腳的前腳掌、大腿上的幾塊皮、以及一個眼珠子。
地上盡是些淋漓的鮮血——有些人甚至想將自己的袖子或是領帶蹭上奧拓三世的血。
他們先前並沒有這樣的憎恨奧拓三世。
無論奧爾登將軍如何鼓動他們,宣揚着法蘭克共和國的自由,他們也無法理解。
“自由”對他們來說是一個僞命題。
正如查爾斯所說的一樣。“人們心心念念求自由,卻不知道什麼纔是他們所要的自由;人們永遠是希望自己幸福的,但是人們自己卻並不能永遠都看得出什麼是幸福。”
但在奧拓三世死後,他們卻彷彿變成了爲了自由而奮戰的鬥士——彷彿處死君王的偉大功績中也有他們的一份一般。
即使他們什麼都沒做,除了在刑場唱歌。
或許是因爲獅子之血的詛咒,整個條頓在那之後都混亂了起來。
奧拓三世的死訊三日內傳遍外省,整個條頓亂成一團。之後地方軍團紛紛揭竿而起,打算施行“民主”。
但是他們沒有任何的指導思想,因此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應該怎麼做——然而總之去做就對了。
於是舊秩序崩塌後,在地方上佔據優勢的,反倒是那些軍事首領、民兵和邊境的軍隊。
人們的想法很簡單。既然政治上的地位不復存在,人人都是平等的——那自然能打的說話更算數。
因此貴族們反而沒有被肅清,因爲他們手裏有更多的軍隊,更有錢和工作位置,爲他們說話的人遠遠多於其他人。
這正是在法蘭克廣爲盛行的一個笑話:工廠規模最大的老闆,得到的選票也最多,你說巧不巧?
結果就是,每個人都認爲自己的思想代表了正義、自由和真理,勇敢的與任何反對自己的人作戰。
他們以人對人,以村對村,以軍團對軍團。
他們用槍與劍指向自己的同胞兄弟,在正義、自由與民主的旗幟下互相殺伐,反對一切要管束他們的力量。直到奧爾登將軍所率領的第一軍團也發生了分裂。
原本人們夢想來到天堂……可在短短一週他們就發現了,這裏更像是地獄。
就在這時,四王子阿方索殺回來了。
這位三十六歲的青年,多次帶領人民走向奇蹟般的勝利。在條頓的北方,他的話甚至比國王都要好用,有些人暗地裏叫他“北王”。也因此,先王對他很是忌憚,除非逢年過節,否則一般不讓他南下。在意識到問題不妙之後,阿方索第一時間返回了北境。
在阿方索的號召下,北民很快放棄了只是看起來很好,卻反而帶來了混亂的“民主”,而是進一步團結了起來,向南進軍。
面對一片混亂的南方地區,他只花了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就將其完全征服。
確切來說,他只是征服了其中五成不到的地區。之後大量的地區領導者便主動投誠,只有不足二十分之一的小部分地區還在試圖獨立。
而在重新作爲新王登基之後,這場只維持了兩個月的叛亂便平息了。
而作爲新王,阿方索三世的第一道命令便是傳喚第一時間逃到東境的奧爾登將軍,公開獎勵他殺了暴君、爲國家和人民除害,要將他晉升爲元帥。
接下來,他在爲滿心歡喜的跑回來的奧爾登將軍晉升之後,直接在會場上將其逮捕。
之後,阿方索三世將奧爾登元帥作爲先王的心腹,殘酷鎮壓無數爲求自由而上訴的貴族與平民的罪名,將其當場處以死刑。
事實上他報的罪名也沒錯。奧爾登所管轄的第一軍團,主要的任務就是守衛王城。不僅包括抵禦外敵,更包含制裁王城內的不穩定份子的職責。
也正是因此,奧爾登才能如此輕易的控制住了奧拓三世。
因爲奧拓三世再也找不到人能救他了——奧爾登就是他原本應該呼救的對象。整個米蘭,所有能救他的人都是奧爾登的手下。
而在此之前,奧爾登所鎮壓的、正是被他鼓動過的那些人。
在阿方索三世的鐵血手腕下,條頓很快又重新平靜了下來。
那些在無王之日裏蹦躂的太厲害的,無一例外都被事後清算——他們被鄰居供出來,被士兵從家裏拖出來、在門口斬首或是槍斃。
那時的米蘭被人們稱爲浸血之城。人們互相背叛、舉報,互相攻擊。直到四五年過去,條頓的混亂才漸漸平息。
“以不義而開始的事情,必須用罪惡來使它鞏固。”
萊昂納多嗤笑一聲,收起手杖向車站外走去。
列拉金開口問道:“那我們要去哪裏喫飯,大人?”
“走着就行。”
萊昂納多隨口說道。
“……什麼?”
“我說往外走就行——只准會有人來把我們請走。不是這個就是那個,條頓人不會放着我們到處亂走。”
萊昂納多回過頭來,輕笑一聲:“我們要不要打個賭?”
“以陛下您的智慧,怎樣說都肯定是正確的。”
“在外面別這樣叫我。還有你這樣就沒意思了啊,多少猜一個……”
萊昂納多邊說邊走,突然被一個穿着體面、氣質溫和的白髮老人攔了下來。
“日安,兩位先生。”
老人微微躬身,對着萊昂納多很有禮貌的問道:“我的主人,斯福爾扎公爵有請。能請您賞臉來喫個晚飯嗎。”
“——聰明的、才華出衆的、高貴的、傑出的、尊敬的萊昂納多閣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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