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風陵渡幾度夢,老鼠洞何時春?
他急忙尋來衣衫,匆匆披在身上。
程英在一旁溫柔地幫他整理衣衫,繫着腰間的帶子,真是一位賢淑的妻子。
洪凌波與綠萼則偏着頭,各自尷尬。
易逐雲在洪凌波臉頰上輕輕一吻,低聲問道:“好師姐,好媳婦,你怎會來此?”
洪凌波輕推他的胸膛,低聲道:“師父掛念你的安危,便派我來尋你。師父說孩兒大了,怕你擔憂,便與燕兒帶着瑾兒回山莊養胎,讓我找到你後速速回去,其他事都好商量。”
易逐雲大喜,又在洪凌波臉頰上親了一口,心想莫愁竟如此體貼,看來先前給她種下我的仙種,實乃明智之舉!
他轉身又摟住綠萼,在她嬌美的臉頰上也親了一口。
綠萼既羞赧又緊張,這時手上一暖,發現程英正緊緊握着她的手,心想:“這突然又冒出這麼多姐妹,到底還有多少姐妹呢?那師父又是何人?易大哥定會帶我去見他師父的。”
想到此處,心中不禁忐忑起來。
易逐雲從榻上躍下,走到門邊,側耳傾聽。忽聽得一陣老鼠的叫聲,低頭一看,只見一隻老鼠竄過。他暗暗嘀咕:“這破店真是不堪,日後還是去絕情谷住綠萼的房子纔是正理。”
這時,只聽那店家說道:“諸位莫急,尚有一間上房只住了一位姑娘,小人覺得這位姑娘或可通融,若是她同意,諸位便都能住下了。”
又聽一人說道:“甚好,我去瞧瞧。”
顯然是莫娜絲的聲音。
易逐雲心中暗罵:“這小騷婆娘要來找無雙師姐?兩人若是相見,定要大打出手。綠萼與我足以對付銀月護法,師姐可纏住尹克西,雖然能勝,但恐壞了我的大事,日後未必再有這等絕妙的機會。況且程英與陸無雙無人照料……”
他越想越氣:“這羣狗賊,來得真不是時候!”
正想着,只聽一陣上樓梯的腳步聲傳來,聽聲辨人,竟有七人之多。他猜想應是銀月護法、無痕、尹克西、莫娜絲、馬韋陀以及那個方臉人。
片刻後,一人來到隔壁門外,砰砰砰地拍門,問道:“姑娘,睡下了嗎?”
乃是莫娜絲的聲音。
易逐雲尋思,出去將她制服,但勢必引起大的動靜,況且心中隱隱有些不捨,不願破壞當前的寧靜。
奇怪的是,莫娜絲連連拍門,隔壁房內竟無絲毫動靜。
易逐雲大感詫異,行至角落,隔着木板牆傾聽隔壁動靜,似有些響動,想來是陸無雙弄出來的,卻不知她有何打算。低頭一看,發現隔壁竟有光亮透出,原來是一個老鼠洞。
他連忙趴在地上,從那老鼠洞中望去,只見陸無雙倏地鑽到牀榻底下,伸手將露在外面的裙子也拉到牀榻裏去,一動不動。
易逐雲心中暗笑:“師姐竟如此謹慎,她那刁蠻囂張的脾氣何時改了?”
陸無雙曾與莫娜絲交過手,她與程英北上時,夜裏路過一戶人家,那戶人家大喊遭賊,兩人便去捉賊,誰知捉到的竟是老頑童。
陸無雙笑罵老頑童不要臉,老頑童卻堅稱自己是行俠仗義,帶着兩人去平陽城裏大喫大喝。
偶然間在店裏看到莫娜絲,莫娜絲曾與金輪等人劫持過陸無雙、程英與郭芙,陸無雙便攛掇老頑童去對付莫娜絲。
老頑童孩童心性,從莫娜絲那裏偷走了易逐雲所寫的假《九陽真經》,莫娜絲髮覺後,老頑童卻死不承認。
陸無雙有老頑童撐腰,自然囂張至極,與莫娜絲單挑,可惜不敵還中了莫娜絲的毒,幸得老頑童功力深厚替她解了毒。
莫娜絲欲取回真經,又打不過老頑童,恰逢銀月護法等人南下在平陽城的珍珠寺落腳,這才藉助珍珠教對付老頑童等人,雖未能抓到老頑童,卻抓了不少武林人士。她雖是星宿海派的人,但信仰的卻是珍珠教真神。
易逐雲曾在鄭州見她偷偷禮拜,後來纔會用豬油對付她。
這時,莫娜絲忽然停止拍門。
易逐雲暗喜,心想:“這小騷婆娘要走了麼?趕緊滾吧,莫要壞了爺的好事。”
他還沒來得及得意,忽聽得“咔塔”一聲響,隔壁的門被推開,他心頭一顫:“若是無雙師姐被發現,我便一掌打碎這木牆,過去擒住這婆娘。”
莫娜絲挑開門閂推門而入,掃視一圈,只見窗戶開了一扇,並無人影,只有油燈搖曳,她將門合上,行至牀榻前,掀開帷幔,也是空無一人,低聲笑道:“這姑娘跑了?”
她又走到窗前看了看,將窗戶合上。
陸無雙在牀底緊張萬分,但她從程英那裏學得“重陽遺刻”的內容,勉強學會了閉氣之法,此刻屏息靜氣,竟未被莫娜絲髮現。
只見莫娜絲又回到牀榻之側,脫了靴子上牀去了,卻沒有熄滅油燈,再過片刻,仍是沒有動靜。
陸無雙忽地自牀榻之下竄出,莫娜絲頓時花容失色,剛欲坐起身來,一柄長劍已抵住了她頸項,叫她動彈不得。
陸無雙嘿嘿冷笑,斥道:“小賤人,你若跪下,叫我一百聲姑奶奶,再給我磕上兩百個響頭,我便饒你一命。”
莫娜絲立時跪倒在地,一邊磕頭一邊哀求姑奶奶饒命。
陸無雙放聲大笑,道:“饒你性命倒也使得,只是今後這端茶遞水、洗衣做飯、鋪牀疊被、揉肩捶背之事,便全由你一人包了。你乖乖做我貼身小婢女,我自不會虧待於你。”
莫娜絲連連磕頭,道:“能侍奉小姐,乃是婢子前世修來的福氣,婢子定當竭盡全力,讓小姐滿意。”
陸無雙擡手便是兩個耳光,喝道:“你可滿意!”
莫娜絲一臉諂媚,道:“小姐打得極好,打得極妙,只是婢子皮糙肉厚,莫要傷了小姐的纖纖玉手。”
陸無雙大喜,嘴角勾成耐克,誇讚道:“嗯,小賤婢,倒是挺懂事。”
忽聽牀上傳來陣陣翻動聲響,莫娜絲連連嘆息,口中哼哼唧唧,陸無雙驚得睜開眼睛,從幻想中回過神來,心中暗罵:“這小賤人怎地了?莫非是走火入魔,又或是自己中了毒?”
她凝神細聽,除了外面的狗叫聲,原來隔壁又傳來了吱呀之聲與喘息之音。
他心裏暗罵:“這賊師弟只顧着自己風流快活,卻讓我這師姐在此喫苦受累,日後定要讓你做上兩個月的好喫的,方能饒你。”
哪知莫娜絲亦是聽到隔壁異響,心神難安,輾轉反側難以入眠,起身寬衣解帶,忽見腿上幾個鮮紅的硃砂印記,頓時想起在神房中的那一幕,心想:“這無恥之徒竟在我身上留下了印記,他這是將我視爲禁臠,哼,他還捨得殺我?我纔不願跟他呢。”
她翻身扭動,檢查自己臀部,發現也被蓋了章,心中又羞又怒,暗想:“此番若是抓到你,我便將你內力吸乾!”
又尋思:“殺不殺你呢?哼,你的英俊救了你的狗命,暫且饒你一命。日後這端茶遞水、洗衣做飯、鋪牀疊被、揉肩捶背之事,你全包了,我便饒你。”
聽着隔壁那奇怪的聲音,她心神不寧,心中癢癢的,連連嘆息,伸出右手,中指食指併攏,稍一運力,雙指便如疾風般抖動。
此乃易逐雲所傳的絕技“蝶舞花間指”,此功極適合女子修煉,修煉之時,身心皆感舒暢,實爲一門奇技。
莫娜絲嘴角微揚,心中暗罵:“這無恥之徒,怎地懂得如此多歪門邪道。”
她便開始修煉這絕世指法,首先施展一式“蝶翼輕展”,緊接着便是“蝶繞花影”,兩式指法連環使出,“嗒嗒嗒”之聲不絕於耳,隨後又是一式“花蕊藏鋒”,雙指伸縮自如。
陸無雙在牀榻下聽得上面動靜,卻不知這妖女在練何種魔功,只聽得“嗒嗒嗒”之聲不絕,而這妖女的呼吸亦是十分奇特,時而急促時而平緩,平緩之後,那呼吸愈發急促,竟與隔壁的聲響相呼應,還夾雜着輕哼重喘之聲。
再仔細一聽,又聽得雨聲,原來外面已然下起了雨。
過得片刻,隔壁的吱呀之聲仍舊不斷,而這邊則是“嘶嘶嘶”“嘩啦啦”的流水之聲。
陸無雙大驚,只見那牀前木地板上水花四濺,心想:“這破店的房子怎地漏水了?這店家吹得天花亂墜,原來竟是騙南來北往的旅人?”
又過了片刻,“嗒嗒嗒”的聲響過後,那水聲又起,水流再次濺到地上。
莫娜絲重重地哼了一聲,長長地舒了口氣,原來她施展了三式指法,已然身心放鬆至極,最後又施展一式“花雨繽紛”,纔會發出“嗒嗒嗒”“嘶嘶嘶”等聲音,隨後又施展一式“花開花謝”,此式能操控水流,故而發出“嘩啦啦”的流水聲。
莫娜絲練完幾式指法,長長地舒了口氣,只覺腦中一片清明,身子輕飄飄的,彷彿墜入了雲端,睡意襲來,心想這指法雖妙,自己施展起來終究不如那創功之人,但也是妙極。
又想不能將他內力吸乾,得給他留上一絲,免得他無法施展這門絕技。
想着想着,不覺間已過去半個多時辰,隔壁房間的動靜仍舊不斷,莫娜絲精神一振,睡意竟又去了大半,再次練起功來。
不多時,便又收功躺下,睏意更濃,待隔壁響起低沉的吼聲,莫娜絲精神又是一振,只覺那聲音似曾相識。
陸無雙心中暗想,這妖女到底在搞什麼鬼?房子漏水她竟渾然未覺?等了許久都未見動靜,心想她莫不是睡着了?那我豈不是正好出來制住她?
她心中正盤算着,牀榻之上又有了動靜。莫娜絲翻身坐起,雙腳穿入靴中,躡手躡腳地靠近木牆,側耳傾聽。
陸無雙頓時凝神靜氣,不敢再有絲毫妄動。
莫娜絲聽了好一會兒,心頭猛地一驚:“易逐雲這個王八蛋,原來是他在隔壁風流快活,我還道是誰大半夜的不睡覺。”
又想自己一人獨自練功,頓覺萬分委屈,低頭一看,眼睛一亮,原來木牆下方有個老鼠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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