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小的錯了
他趕忙停止閉氣，睜眼一瞧，那通風口已然被堵得嚴嚴實實。
此時，地下室裏涌入許多未充分燃燒的氣體，薰得人眼睛生疼，喉嚨也嗆得難受。
藉着掉落的燒紅木炭發出的微弱光亮，他仔細打量四周，卻未尋到出路，只得重新打溼布條捂住口鼻。
洪凌波察覺到他的動靜，掀開浴桶上的溼被，輕聲道：“師弟，要不你進這浴桶裏來？”
易逐雲微微皺眉，安撫道：“我沒事，只是此地不宜久留。”
洪凌波又道：“這般閉氣，會不會對孩子不好？”
易逐雲笑道：“不會的。”
洪凌波道：“我怕悶壞了孩子，我還盼着他日後能考個狀元呢。”
易逐雲忍不住噗嗤一聲，笑道：“等他考狀元的時候，大宋說不定都被蒙古韃子給滅了。”
洪凌波笑道：“那咱們便救那狗皇帝一救，到時候跟他說：‘嘿，狗皇帝，我們夫妻救了你的命，你乖乖把我兒子欽點爲狀元。’”
易逐雲笑道：“要是他不答應呢？”
洪凌波道：“咱們就狠狠揍他一頓，用你的美男拳法在他額頭上彈上十個八個大包。”
易逐雲笑道：“妙極！最好讓他信奉咱們元真教，我做那教皇，你做教後。把趙家那狗皇帝降爲宋王，每年都得前來教廷給咱們磕頭。誰要繼承他的王位，都得來教廷接受冊封。若是膽敢不從，咱們便殺進王宮，將他一家全都炸上天去。”
洪凌波笑得更歡，隨後卻又嘆了口氣，道：“這樣固然痛快，只是……唉……”
易逐雲道：“怎麼啦？”
洪凌波笑道：“我還是做教妃罷，不然師父不樂意，往後日子可就難過了。”
易逐雲笑道：“等我武功練成，師父便翻不起什麼風浪了。她要是不聽我的話，我便……天天揍她生的孩子，嘿嘿，看她還敢不敢不老實。”
洪凌波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道：“怕是更糟糕。”接着又說：“師弟，許久沒聽你唱歌了，你唱個歌給我聽吧。”
易逐雲道：“你乖乖叫聲夫君，我便唱給你聽。”
洪凌波有些羞澀，猶豫片刻，低低叫了聲：“夫君。”
易逐雲哈哈大笑起來。
洪凌波催促道：“你快唱呀。”
易逐雲笑道：“好嘞。”隨即唱了起來：“蕩噹噹噹當，噹噹噹噹噹……”
洪凌波拍了他胳膊一下，笑說道：“換個，不聽西遊記的。”
易逐雲笑道：“好媳婦兒，這不是西遊記的，聽仔細了。”接着唱道：“爲救易郎～離家園，誰料皇榜中狀元，中狀元～着紅袍，帽插宮花好啊～好新鮮，我也曾赴過瓊林宴，我也曾打馬御街前，人人誇我潘安貌，原來紗帽罩啊罩嬋娟那～罩嬋娟……”
洪凌波聽得喫喫發笑，心想：“以我這絕世容顏，若扮作狀元郎模樣，潘安也不過如此，怕是要迷倒不少少女少婦。”
易逐雲唱到一半，後面便只哼着調子，笑道：“後面的歌詞我記不得了。”
洪凌波道：“這首最好聽了。”
易逐雲笑道：“女子唱出來，聲音會更好聽些。”
兩人這般有一搭沒一搭地閒聊着，竟全然忘了眼前的險惡處境。
忽然間，易逐雲的肚子咕咕叫了起來，顯然是餓了。他經脈被奇毒所限，極少打坐，每日練的又是外功，故而喫進去的食物消耗得極快。
他咳嗽幾聲，起身說道：
“此地實在不宜久留。”
洪凌波應了一聲，卻被氣體嗆了幾口，說道：“若不是這煙霧，只咱們二人，一直待在這裏倒也無妨。”
易逐雲嘴上應道：“我也這般想。”
便起身在四周牆壁上摸索起來，試圖找尋其他出路。摸索了一陣，他摸到一處三尺左右的凹陷之處，用力推了推，卻絲毫未動。
他運起掌力猛推，依舊毫無效果，無奈之下，只得又摸索着回到浴桶旁。
洪凌波道：“不應如此啊，這地下室斷不可能僅有這一間。”
說着，秀眉微微一蹙，又道：
“好像有聲音傳來。”
易逐雲趕忙將耳朵貼在石壁上細聽，只聽到“噠噠噠”的敲擊聲，不禁心頭一凜，心想：“難道是霍都等人找到了地下室的其他入口？”
但聽了許久，又覺得不太像。
洪凌波又道：“這後面有個凸起的石塊。”
易逐雲急忙將浴桶抱開，在那凸起的石塊上扭了扭，又試着用掌力推了推，忽然“轟”的一聲，一道三尺來寬的石門向左側緩緩劃開。
石門後面是一條几丈長的廊道，廊道盡頭隱隱透着微光。
兩人小心翼翼地沿着廊道走去，拐過一個彎，眼前又是一條數丈長的廊道，廊道兩側立着數根柱子，有石頭的，也有木頭的。
只見一根木柱上掛着一盞油燈，就在這時，突然傳來嘩啦啦的鐵鏈聲響，緊接着便聽到一人高聲嚎叫道：“……你騙我，你騙我！你對真神發過誓的，發誓不殺我，你騙我！”
另一人大笑道：“我何時騙你了？”
易逐雲和洪凌波對視一眼，瞬間聽出這大笑之人正是莫娜絲。兩人都沒想到，這“小賤婢”竟一直待在這地下室中。
只聽先前那人說道：“你讓我傳你攝心術，我傳了，你如今也學會了，可爲何還不放我？妖女，你好生歹毒啊！”
易逐雲心想：“原來是彭長老，這小賤婢竟將他囚禁在此處。我險些被人燒死，臭胡殼兒卻在這兒學什麼攝心術。”
只聽莫娜絲說道：“彭長老，您莫要動怒。我向真神發過誓，說不殺你便永遠不會殺你。”
彭長老怒道：“可你將我內力幾乎都吸乾了，這與殺我又有何分別？”
莫娜絲笑道：“你這不還活着嗎？彭長老放心，我每日都會讓人給您送喫食的。”
彭長老絕望道：“如此這般，你還不如直接殺了我！”
莫娜絲道：“彭長老，你們漢人有句話叫‘螻蟻尚且偷生’，活着總歸好過死去。我既發過誓不殺你，便不會食言。”
彭長老怒聲吼道：“那你何時爲我報雙目之仇？”
莫娜絲笑道：“彭長老放心，刺瞎你雙眼之人已然落入我手中，我必定會爲你報仇！”
緊接着傳來推門之聲，易逐雲和洪凌波連忙向後退去，兩人面面相覷，大氣都不敢出。
只聽那彭長老咆哮道：
“妖女，你別走！妖女，你別走……”
待那腳步聲漸漸遠去，易逐雲眉頭緊鎖，心跳急速加快，心中暗自叫苦：“這小賤婢竟要殺我給彭長老報仇？我這纔剛脫離虎口，莫非要再入狼窩？”
洪凌波滿臉怒容，低聲罵道：“這妖女，這賤人……當真是居心不良。”
易逐雲強自鎮定下來，湊近她耳邊，輕聲說道：“好媳婦，莫要生氣，咱們且先看看情況。”
洪凌波也有些緊張，雙手緊緊抓住他的胳膊，略作思量，深知如今兩人傷勢未愈，即便聯手，也絕非莫娜絲的對手。況且莫娜絲擅長用毒，還吸走了他人內力，如此一來，他們就更不是對手了。
等了許久，沒了動靜，易逐雲在洪凌波耳邊低語幾句，兩人便轉過角落，朝着那間石室走去。
石室中漆黑一片，二人輕輕推開門，只聽見鐵鏈聲響，彭長老趕忙說道：“聖女，小的知錯了，小的知錯了，方纔小的太過激動，還望聖女恕罪。”
易逐雲大爲詫異，心想這廝怎地突然變得如此軟弱。原來彭長老以爲莫娜絲派他人來處置自己了，求生的慾望再度涌起，這才這般求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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