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帝女花
莫娜絲便覺易逐雲對自己態度忽地冷了些許，心中微有不忿，掐了他一把，嗔道：“哼，我乃蠻夷女子，你還是南蠻子呢，你竟惱起我來。”
易逐雲長嘆一聲，道：“小賤婢，你是頭髮長見識短，很多事情你不懂。你莫瞧南邊那狗皇帝昏庸無能，嘿嘿，然南邊百姓的生活，可比蒙古匪幫統治之地的百姓好得多；若非蒙古匪幫肆虐，此等無能皇帝，方爲好皇帝，反之，那些想幹大事、想青史留名、想到處征服的‘雄才大略’之主，纔是害得百姓食不果腹、衣不蔽體的罪魁禍首。”
莫娜絲笑道：“你歪理倒是不少。”
易逐雲扭頭道：“師姐，你說有無道理。”
洪凌波沉吟道：“南邊百姓的生活，確是好得多……這北邊，人都被韃子殺盡啦，還談甚麼生活？”
易逐雲嗯了一聲，又道：“一個民族，若是脊樑骨被人打斷，便再難接好，若是膝蓋骨被打折，被逼迫跪下，便再難站起。能被打斷一回，便能被打斷二回，人便成了奴才，成了豬狗，便再難做回人啦。
“我既逢此亂世，那定要風風火火活一回，即便沒有武功，也會設法組織隊伍幹掉這羣韃子匪幫。
“現今，我成了練武之人，那更需存這一口氣，若是這口泄了，這輩子武功也休想練上去啦。我雖算不得大俠，勉強可稱一小俠嘛。
“何爲俠？
“俠即自由！
“俠即反抗！
“俠即鬥爭！
洪凌波心中微動，說道：“師弟，我就愛你這股勁兒。”
易逐雲笑道：“我也愛師姐那股勁兒。”
莫娜絲側了側身子，膝蓋搭在他肚上，沉吟道：“唉，易小俠……我就想着，若有個萬一嘛，能活下去豈不更好。”
易逐雲笑道：“莫想這些啦，你老爺我的詐降額度已然用光。若真到那步，你便幫我保住師姐，好姐姐，好不好？”
莫娜絲沉吟不語。
洪凌波抓緊他衣衫，道：“師弟，我永遠與你在一處。”
易逐雲也覺氣氛不妙，若大家都喪氣，那活下去之機率便更小了，心念一動，說道：“你們放心吧，再撐兩日，咱們定能出去。此刻一同閉氣睡會兒，養好精神再去開鑿。”
莫娜絲撒嬌道：“臭狗，再說會兒嘛。”
易逐雲一個激靈，心想：“女人果真是麻煩！”
莫娜絲向洪凌波道：“師姐，你現在想睡麼？”
洪凌波道：“再說會兒也好。”
易逐雲雖不情願，但也只得應下，畢竟先哄好老婆要緊，不然屆時失了求生欲，大家都活不成了。
莫娜絲道：“臭狗，你莫非以爲我會害你？”
易逐雲道：“哪有此事？你待我甚好。”
莫娜絲哼了一聲，道：“我若害你，早便害了。你對師姐毫無保留，對我卻不同，我心中不快，便不想睡。”
易逐雲直言道：“師姐乃我青梅竹馬的媳婦兒嘛，我與師姐之間，毫無祕密。我落魄無助之時，她教我武功，爲我補衣，我第一個喜歡的人便是她，奈何莫愁愛我，爲保性命，我只能先搞定莫愁，最後纔將莫愁與師姐一同娶啦。我與師姐不單是夫妻，更是最爲親密的家人！”
洪凌波聽了，心中甜如蜜糖，尋思道：“我便說嘛，師弟第一個喜歡的人一定是我，畢竟我的絕世容顏，這世間除了師弟，哪還有人配得上？”
莫娜絲哼了一聲，對易逐雲道：“你便是個沒良心的臭狗，仗着自己生得英俊便欺負我。”
易逐雲笑道：“都是我的錯，我藍顏禍水嘛。”
二女皆笑。
莫娜絲嬉笑道：“說得也是，你昏迷不醒的時候，我便忍不住親你吻你，怕你得意，我還拿屁股坐你的臉呢，反正你也不知道，哈哈。”
易逐雲佯怒道：“小賤婢，待出去我再收拾你，不坐回來我不姓易。”
莫娜絲嗤嗤發笑，又道：“我一入中原，便聽聞中原練武之人衆多，尋思着逮誰便吸誰內力，過不了幾年，我也能成爲絕世高手啦，誰知第一位吸的乃是你，哪知青蔥年紀，武功這般好？連無痕那卑鄙小人都非你敵手，國師拿你也沒辦法。你被一衆高手圍困之下，竟能如此從容……”
易逐雲道：“被老爺我帥到了吧？”
莫娜絲笑道：“哈哈，確實，有一股少年蓋世英雄的感覺。不過嘛……也是個臭流氓胚子。”
易逐雲笑道：“小賤婢，你還不滿足？老爺我的指法，第一個教的便是你呢！”
莫娜絲道：“唉，你這臭流氓，我本清心寡慾十餘年，自學了你這指法後，便一發不可收拾，三五日便得練上一練，不然渾身不自在，一練便會想起你，你說你造的甚麼孽啊。”
洪凌波聽了心中酸溜溜的，她自是知曉那指法是什麼，畢竟自己孤獨寂寞時也練過此功，低啐一口：“賤人，好不害臊。”
莫娜絲也不在意，笑道：“後來我抱走瑾兒，瑾兒當真聰慧至極，三歲的娃娃，算起數來竟比我還厲害。她說是你所教，她最喜歡你，比媽媽還喜歡，我便想，我若有個女兒，她爹爹若是你，那該多好。”
易逐雲道：“得得得，出去後定讓你生個女兒。”
莫娜絲聽他呼吸韻律，忙道：“哎呀，不許睡。我還沒說完呢？”
易逐雲道：“臭賤婢，莫磨老爺了。”
莫娜絲道：“我給你講個故事可好。”
易逐雲哄慰道：“乖乖，你快講吧，長話短說。”
莫娜絲開始講起故事，言道：
“話說，有一國名曰花國，國王喚作阿拉丁·摩珂末。國王在位之時，整頓行政機構，削減地方貴族勢力，發展軍事，完善軍事制度，擴充軍隊……
經國王多年的努力，國家日益強大，打贏與古爾國的戰爭，同時，憑強大的國力，周邊諸國大都俯首稱臣，花國迎來和平盛世。”
易逐雲笑道：“這花國沒少攻伐周邊之國吧？”
莫娜絲拍他一下，道：
“臭狗，莫要插嘴。”
接着言道：
“一年，國王女兒誕生，國王歡喜異常，給這小公主取名法兒贊娜，國王希望女兒如他一般聰慧有智，日後便能好好繼承王位、治理國家。
“小公主自幼受寵長大，四歲那年，國王便爲小公主請來諸多老師，不論東方的西方的，不同國家的老師都有。小公主也甚是聰慧，一年便學會兩種國家的語言。
“此時花國已發展壯大，乃古往今來的鼎盛之時，國王甚喜，然花國東北邊又崛起一國，名曰蒙兀爾，蒙兀爾四處擴張，已威脅到花國的安全。”
易逐雲道：“便是蒙古匪幫吧？還蒙兀爾？”
洪凌波也撲哧笑出聲。
莫娜絲又拍他一下，嗔道：
“臭狗，莫打斷我。”
繼續言道：
“國王也看出蒙兀爾有吞併之心，便在國內整軍備戰。那蒙兀爾國，爲吞併花國，派諸多商隊進入花國，這些商隊多爲蒙兀爾的間諜，爲的是收集情報。
“國王暗中派人去查這些間諜，其後捉住一隊商隊間諜，雖明知他們是間諜，然卻沒有直接的證據，國王也犯了難，畢竟蒙兀爾軍事強盛，不輸花國，於是國王下令先將人關押起來。
“一日，小公主學罷課程，在宮中玩耍，國王叫住小公主，說道：‘法兒贊娜，爹爹捉到敵國間諜，然未拿到具體證據，該當如何處置啊？’
小公主道：‘依咱們花國的律法，間諜不應該都處死嗎？’。
國王道：‘律法如此，然蒙兀爾國來攻咱們如何是好？’
小公主道：‘爲何攻咱們？咱們打回去便是。’
國王微微一笑，說道：‘贊娜啊，快些長大。幫爹爹一同打他們。’
其後，國王處死那些蒙兀爾國的間諜。
第二年，小贊娜已七歲。
蒙兀爾國便以花國殺了商隊爲由，大軍如蝗蟲一般，入侵花國。
國王因指揮有誤，吃了敗仗，花國多地淪陷，百姓遭大規模屠殺，王宮也陷落了。
國王帶着小贊娜，在一隊親兵護送下，逃了出去，最後逃到一座小島，國王望重整旗鼓，擊退蒙兀爾，然蒙兀爾軍隊勢如破竹，不給任何反應的機會，國王又染病，未能如願。
國王知曉這小島也守不住，便讓幾個親衛將小贊娜送走，小贊娜離開前，國王拉着小贊娜叮囑道：‘父親這輩子便犯了這麼一個錯，一個錯便葬送了一個強大的國家。贊娜，你要堅強活下去，遇強大的對手時，要學會暫且低頭，等你日後強大了，再爲咱們的子民報仇。’
小贊娜只是啼哭，什麼也不懂。”
言至此處，她聲音已有些哽咽。
易逐雲和洪凌波亦未插話，只靜靜聽着。莫娜絲又道：
“小贊娜遭蒙兀爾騎兵追殺，親衛兵全都陣亡，只剩她一人，她被一戶好心人家收留，那戶人家乃衛武族的，好在小贊娜長得與衛武族孩子相仿，又在宮廷學過衛武族語言，便如此活了下來。
在她十二歲時，因武林人士爭鬥的波及，養父母也死了，贊娜陰差陽錯救下一位重傷之人，被收爲徒弟。
贊娜的師父還有一位大徒弟，乃贊娜的師兄，這師兄很照顧贊娜，贊娜因未學過任何武功，又救了師父的命，對師父也很孝順，師父亦覺她聰慧，其後便授她神功。
此時之贊娜還以爲父親仍在那小島上，想着好好練功去救父親，而她的師兄便藉此騙了她，其後她方知父親早就死了，在她離開小島沒多久便死了，而那花國，早已被蒙兀爾征服。”
說到此處，亦是泣不成聲。
易逐雲將她摟了摟，親了幾下，逗她道：“哎喲，過來些，那淚水掉落可惜了，掉我嘴巴里來吧。”
莫娜絲嗚嗚咽咽好一會兒才破涕成笑，又幽幽嘆氣，道：“小贊娜長成了大讚娜，陰差陽錯之下，師父與蒙兀爾國師比武輸了，門派亦歸順了蒙兀爾……”
易逐雲嘆道：“大讚娜成了莫娜絲。那花國，便是花喇子模吧？”
莫娜絲啊了一聲，道：“你知道？”
易逐雲道：“法兒贊娜，呵呵，老爺我可是學過歷史的。”
莫娜絲道：“那你可知我姓什麼？”
易逐雲道：“這我就不知道了？莫非是阿拉丁？”
莫娜絲道：“不是啦，是花喇子模沙。你可喚我法兒贊娜·花喇子模沙。”
易逐雲道：“太長了，還是小賤婢叫起來順口。”
莫娜絲又拍又掐，罵道：“臭狗，你就不會哄哄我？你方纔還以爲我會害你呢，現在你以爲我還會害你麼？我不過是不想你……我要你活着！”
易逐雲不知她所言幾分真假，不過心中甚是感動，幽幽嘆了口氣，說道：“小賤婢啊，這個小贊娜的故事，倒是讓我想起另一個故事。”
此話一出，洪凌波和莫娜絲都打起精神來。
莫娜絲道：“甚麼故事？”
易逐雲笑道：“先乖乖睡會兒，等咱出去了，我再給你們講。”
二美都知他故意逗弄，各自啐了一口。
易逐雲道：“這故事啊便是《帝女花》。”
說着還唱了一句：
“落花滿天蔽月光
“借一杯附薦鳳台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