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我這輩分豈不是
黃蓉一時語塞，暗自尋思：“我若說這幫主之位乃七公親傳，她又要如何刁難？”
那簡長老站起身來，高聲道：“黃幫主的幫主之位，可是洪老幫主親手所傳。況且，黃幫主持有打狗棒，還習得打狗棒法。”
梁長老也在一旁附和。
羣丐你一言我一語，都說黃幫主之位來得光明磊落，更有人道在黃幫主帶領下，丐幫愈發興盛。
李莫愁聽了，心中冷笑：“丐幫如此興盛，卻無人敢站出來接凌波挑戰，當真是‘興盛’得緊。”
衆人見李莫愁沉思，又紛紛勸洪凌波退下。
突然，李莫愁一聲長嘆，衆人頓時安靜下來，紛紛望向她，都以爲她要讓洪凌波退去，卻聽她道：“凌波，莫要板着臉，笑一笑，笑給大夥瞧瞧。”
衆人都不知她意欲何爲，心中甚是詫異，只覺她在無理取鬧。
羣丐紛紛叫嚷起來。
郭靖和黃蓉對視一眼，均在思索如何勸解。
丘處機向來德高望重，此刻也有些看不下去，當下起身說道：“李姑娘，老道說句公道話，這丐幫選幫主，咱們身爲外人，實在不宜插手。”
李莫愁臉色一沉，喝道：“誰說凌波是外人？”
丘處機見她聲色俱厲、極爲無禮，心中惱怒，袖袍一甩，坐了下去，自行捋着鬍鬚。
衆人都暗自嘆息：“果然是女魔頭，行事這般乖張。”
但見她大着肚子，想來是孕期脾氣不佳，倒也沒太過爲難她，依舊好言相勸。
李莫愁眼珠一轉，掃視羣雄，朗聲說道：“凌波絕不是外人！十多年前，我路過鄂州，見到凌波和她母親洛氏，洛氏病重，臨終前將凌波託付於我，讓我幫她找尋凌波的父親。”
說到此處，頓了一頓。
衆人皆安安靜靜，豎起耳朵聽下文。
李莫愁見衆人這般神態，微微一笑，接着說道：“我問洛氏，凌波的父親是誰？洛氏卻說，她與凌波父親洪氏相識，也是機緣巧合。洛氏擅長廚藝，洪氏喜好美食。兩人因此結緣。那洪氏不僅喜好美食，還喜歡喫些稀奇古怪之物，什麼蜈蚣、蟲子都喫。”
忽地，李莫愁臉色一變，厲聲罵道：“那洪氏就是個喜新厭舊的王八蛋，喫膩了洛氏做的飯菜，便自個兒跑了，全然不顧懷有身孕的洛氏。
“哼，我當時怒火中燒，提議幫她宰了這個負心漢，那洛氏卻說這個王八蛋是好人，而且武功高強得很。
“我逼問她那洪氏到底是誰，她只說是一個老乞丐，求我將凌波養大，其餘的什麼也不肯說。
“我再三追問，她怕我去殺那老乞丐，寧死不說，就這麼斷了氣！”
衆人被她這一番話驚得目瞪口呆，均想：“你乾脆直說這洪凌波的父親是洪七公得了！”
衆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面相覷，各自尋思，隨即又望向場中的洪凌波。
羣丐低聲議論起來，都想着洪凌波若真是洪老幫主的女兒，讓她當這丐幫幫主又有何妨？
況且在場衆人皆是江湖中人，對李莫愁的事也有所耳聞，此刻見她聲色俱厲喝罵那負心老乞丐，心中都信了六七分。
郭靖和黃蓉對視一眼，均想：“這洪姑娘難道當真是恩師的女兒，陰差陽錯之下被李莫愁收養？”
黃蓉偷偷打量李莫愁一眼，見她臉色沉着，心中拿不定主意，便站起身來，正色問道：“李仙子，你所言當真？”
李莫愁卻哼了一聲，淡淡說道：“黃幫主，莫急，我還沒說完，我也不知道那負心老乞丐是誰呢？”
黃蓉雖急切想知道真相，但也無奈，目光移到洪凌波臉上，見她面無表情，心中仍是難以判斷，只得聽李莫愁究竟還會說些什麼。
李莫愁望向洪凌波，問道：“凌波，你與雲兒是在南陽玄冥道宮的地牢裏，見到的洪老幫主？”
洪凌波點了點頭。
武家父子三人獲救，武三通感激不已，就連武三娘因冰魄銀針之毒而死的仇，也算是化解了。
武三通雖是個直性子的渾人，但他爲人正直，當下起身說道：“正是。是易大俠和洪姑娘他們捨生忘死，纔將我們從地牢裏救了出來。”
此事衆人皆知，並無疑慮，衆人連聲稱是。
李莫愁又道：“凌波，洪老幫主知道你嫁給了雲兒，是也不是？”
洪凌波依舊點頭。
李莫愁接着道：“洪老幫主有意收雲兒爲徒，雲兒雖未正式拜師，卻從洪老幫主那裏學會了降龍十八掌，對不對？”
“正是。”
洪凌波點頭道，“師弟那時身中奇毒，手腳又被精鋼鐵索束縛，功力難以恢復。
“洪老幫主先傳了師弟兩種練體之法，一種叫乾坤動靜練體，一種叫三才調和聚元。
“師弟憑藉這練體之法，由外向內修煉內功，恢復了部分內力，才掙脫了那精鋼鐵鎖。
“此後師弟每日都向洪老幫主學習武功，降龍十八掌便是那時所學。”
李莫愁曾從完顏萍和洪凌波口中得知，易逐雲此次去找程英，途中被金輪打傷，又被追殺至絕情谷，在絕情谷身中奇毒，後來在南陽又遭無痕折磨，多次險些喪命。
完顏萍和洪凌波所言雖不全是實情，但也相差不遠。
兩人此前鬧了彆扭，她自覺確有不對之處，思來想去，生怕他日後再出去丟了性命，這才主動和好，鬆口允了程英做他媳婦。
此刻，李莫愁師徒二人一問一答，洪凌波回答中還帶有不少細節，衆人聽後，越琢磨越覺得洪凌波像是洪七公的女兒。
郭芙四下張望，卻不見易逐雲的身影，心頭情緒複雜難明。
她在石陣被易逐雲哄騙後，認定易逐雲是那種爲了自己敢與天下爲敵的男人，心裏已然將他當做了自己的依靠。
後來又在鱷魚潭裏與他親密無間，早就把自己當成了他的女人。
好不容易盼到相見，兩人在客棧恩愛一番，自己剛被他破了身子，還沒好好體會男女之歡，卻不想被莫娜絲那妖女和母親撞破，當時委屈極了。
她性子直爽，生怕大家不信，當下便說道：“雲哥確實會降龍十八掌。上次他還教了我一式利涉大川！”
說罷縱身躍出，雙掌運勁，左掌一旋，右掌一推，掌風呼呼作響，正是降龍十八掌的“利涉大川”一式。
衆所周知，這降龍十八掌乃是洪七公的絕技，普天之下唯有郭靖得到完整傳授，而易逐雲雖未拜師卻能得洪七公傳授，怎能不讓人浮想聯翩？
就連黃蓉和郭靖，此時也有些信了。
黃蓉靠近郭靖，低聲道：“洪姑娘說的這兩種練體之法，我聽爹爹提過，乃是恩師外家獨門絕技。”
郭靖點頭，臉上難掩喜色。
羣丐議論紛紛，交頭接耳地低聲討論着。
李莫愁打量衆人神色，心中甚是滿意，又問道：“在那地牢中，洪老幫主收了你做乾女兒，對不對？”
洪凌波一怔，心想：“師父這七分真三分假的編造本事，都快趕上師弟了。”她瞬間明白李莫愁的用意，點頭說道：“是。只是……”
李莫愁道：“只是讓你不要聲張，對不對？”
洪凌波立刻點頭。
魯幫主被暗害，打狗棒丟失，丐幫衆人只覺天塌了一般。此刻洪凌波站了出來，莫不是天意？
衆人這下再無異議，親女兒身份雖有些存疑，這乾女兒的身份總該是真的吧！
李莫愁心想：“凌波和雲兒救過洪七公，洪七公又無兒無女，我瞧他即便知曉此事，也不會怪罪，畢竟送上門的女兒女婿，他定會默認。”
又想：“這虛虛實實的計謀，當真好用。怪不得雲兒那賊子以往總讓我難以招架。嘿嘿，我是凌波的師父，與洪七公成了一輩，這輩分豈不是高過了黃蓉郭靖等人？”
她心下一喜，朗聲道：“凌波，回來吧，他們既然把咱們當外人，那就讓他們自己選幫主吧。”
洪凌波縱身一躍，便跳回李莫愁身旁，低頭髮笑卻又不敢笑得太明顯。
丐幫羣丐見洪凌波不再爭這代幫主之位，頓時急了，七嘴八舌地說起來。
那簡長老站起身來，朗聲道：“洪姑娘既是老幫主的乾女兒，自然是咱們丐幫自己人，這代幫主之位，自然可以參選。”
梁長老以及一衆丐幫弟子紛紛起身附和，最後又看向黃蓉和郭靖二人。
李莫愁卻是一聲冷笑，朗聲道：“不，我們是外人！如何能摻和丐幫的事？”
黃蓉略一思索，想法與莫愁不謀而合，當下朗聲說道：“洪姑娘不是外人，古墓派一心抗蒙，與我丐幫本就同仇敵愾，況且恩師能平安歸來，洪姑娘和易大俠等人都出了不少力。”
說着移步到李莫愁和洪凌波身旁，拉着洪凌波的手喚“妹子”，又朝莫愁假意責怪道：“莫愁妹子，你怎麼不早說，讓大家誤會一場。”
李莫愁心下發笑，心想：“我要是一開始就全說出來，你們能信嗎？”
但也沒有再去駁黃蓉的面子，畢竟她本就是故意來搗亂的，沒想到這一鬧，徒弟洪凌波竟真有希望成爲這天下第一大幫的幫主。
黃蓉甚是熱情，拉着洪凌波走到場中，朗聲道：“凌波妹子參加爭奪這代幫主之位，大家可有意見？”
羣丐笑容滿面，齊聲道：“沒有！”
黃蓉笑容滿面，說道：“誰願意上來與凌波妹子切磋的，大家點到爲止，莫傷了和氣！”
衆丐齊聲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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