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重於泰山
程法先是說出張金山現在的情況，見林毅沒有說話，便繼續補充道：“張金山在九十年代是一個小包工頭，賺了一些錢，後來染上賭博，輸光了家產，又通過賭博出千贏了回來，並且嚐到了甜頭。從那之後，張金山就走上了違法犯罪的道路，先是開設賭場，零幾年之後又開始放高利貸。現在成立典當公司，是將高利貸公司化了。”
“他能發家，陳華強功不可沒吧？”林毅皺起了眉頭。
程法點頭：“林局，的確是這樣。張金山一開始做高利貸的時候，主要對象是商人，其中一些商人是陳華強幫他介紹的。因爲有陳華強的保護，外加張金山自己養了一羣打手，借錢的人，沒有敢不還的。”
“你們一直沒有查張金山，是因爲陳華強？”林毅又問道。
程法說道：“這是其中一個原因。另外一個原因是，張金山爲人謹慎，做事不留證據。
比如，我們這次搜查全市各大娛樂場所，抓到幾個涉賭的場子，都是張金山下面的小弟，租用娛樂場所老闆的場子，開設賭桌。正常來說，娛樂場所老闆肯定不願意收一點租金，承擔巨大風險，但他們不敢拒絕張金山。
另外，張金山團伙的組織結構類似於傳銷模式，逐級負責，中間設置了防火牆，哪怕抓到下面人，也很難牽連到他身上。”
“這個世界沒有完美犯罪。我相信，如果查，肯定能查到張金山違法的證據，只是你們之前沒法開展這項工作。”林毅一針見血地指出關鍵。
程法不予否認：“是的，林局，這是主要原因。”
“現在，這個問題不存在。你這兩天認真思考一下，如果我們要動張金山團伙，該怎麼做，拿一個具體的方案給我！”林毅微微眯眼，然後作出指示。
程法立刻起身領命：“是，林局！”
“另外，程法局長，你認爲刑偵支隊裏有陳華強的心腹和眼線嗎？”林毅又問道。
程法點頭：“有。”
“我知道了。”林毅起身，將程法送出了辦公室。
然後，他回到辦公桌前，沉思了一會，然後撥通了馬天宇的電話。
“林局，我剛看到市委組織部的任免公告，局辦公室也聯繫了我，讓我明天去跟刑偵支隊報到，謝謝您！”馬天宇接通電話，率先開口向林毅感謝。
雖然他不喜歡人情世故，但他懂得知恩圖報。
他知道，自己能夠重新回到警隊，並且被提拔重用，都是林毅所爲！
林毅說道：“天宇，感謝的話就不要說了。你這會到我辦公室來一趟，我想和你聊一聊張金山犯罪團伙開設賭場和放高利貸的事情。”
“好的，林局，我現在打車過去，估計要三十分鐘。”馬天宇看了下時間，飛快地回了林毅一句，然後不等林毅回話，便掛斷了電話。
聽着聽筒裏傳出的“嘟嘟”聲，林毅苦笑，馬天宇這麼不顧人情世故，恐怕也就自己會重用了。
半個小時後，林毅沒有等到馬天宇的到來，但是等到了馬天宇的電話：“林局，我到市局門口了，發現有人上訪，正好跟您說的張金山團伙放高利貸有關，您要不要來看看？”
愕然聽到馬天宇的話，林毅連忙起身，走到窗邊，赫然看到公安局大院門口圍着一羣人，便道：“你讓現場所有人都不要動，我馬上下去！”
話音落下，林毅不等馬天宇回話，便掛斷電話，快步走出辦公室。
很快，林毅來到市公安局門口，發現紀委書記劉啓榮，辦公室主任張春花也到了。
一名骨瘦如柴的老婦人，頭髮雪白，面色憔悴，穿着破破爛爛的衣服，抱着一個男子的遺像，跪在地上嚎啕大哭：“我要見林局長，求求你們讓我見林局長！求求你們了！”
“林局！”
就在這時，馬天宇、劉啓榮和張春花，看到林毅來了，紛紛迎上林毅問好。
林毅沒有迴應三人，而是快步衝到老婦人身前，蹲下身子，一把扶住老婦人，說道：“阿姨，我是林毅，您快起來。”
“林毅？”老婦人擡起頭，淚眼朦朧地看着林毅。
林毅見狀，知道老婦人不知道自己的名字，便又說道：“我就是您口中的林局長，我來見您了。您有什麼話，起來說。”
“林……林局長，我兒子被放高利貸的人打死了，我兒媳婦被他們糟蹋了好幾回，我們家的房子也被他們搶走了。我之前上訪，他們都認爲我是瘋子，沒有人願意幫我。有人跟我說，您在雲山工作的時候，被人稱爲林青天，讓我來找您，求求您，幫幫我好嗎？”
老婦人沒有起身，而是一邊抱住男子的遺像，一邊緊緊地抓住林毅，像是溺水之人抓住了一株救命稻草，哭着懇求道。
林毅見狀，心中一痛！
他無法想象，眼前的老人需要絕望到什麼程度，纔會哭着求自己，但他飛快地說道：“阿姨，我向您保證，我一定幫您討回公道！我先扶您起來，您跟我去辦公室，慢慢說！”
“謝……謝謝林局長！”
老婦人聽到林毅的話，十分激動，她在林毅的攙扶下，掙扎着要起身，結果因爲跪的時間太長了，外加長期營養不良，骨質疏鬆，根本站不起來。
林毅見狀，說道：“阿姨，您彆着急，我背您。”
話音落下，林毅背對着老婦人蹲下，並且對一旁的馬天宇道：“馬天宇，把阿姨扶到我的後背上！”
“是，林局！”馬天宇連忙領命，上前幫忙。
很快，老婦人趴在了林毅的後背上，手中緊緊抱着兒子的遺像。
彷彿，那張遺像是她苟活在世的唯一寄託，也是她活下去的唯一動力。
人羣散開，林毅背起老婦人，走向掛着國徽、插着國旗的市公安局辦公大樓。
陽光刺眼。
老婦人不敢擡頭，只是趴在林毅的後背上，默默流淚。
國旗招展。
林毅凝目注視，感到背上骨瘦如柴的老人，重於泰山。
因爲。
他背的是老人的冤屈和人間的正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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