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4 章 玉佩(二更)
姜諳茯帶來的消息,姜昃旼道中秋是闔家團圓的時候,讓她回府過佳節。
姜亦棠這一年都不曾怎麼回過尚書府,生辰都不是在尚書府辦的,尚書府頗有點打臉,如今倒是不知道該怎麼回絕了。
索性,姜亦棠沒有回絕,收拾東西,帶上青粟和常樂等人,直接回了尚書府。
頌桉苑中添置了不少東西,換季的時候,府中上下都添了兩身衣裳,也沒忘記她,唯一不妥的是,她時常不回來,府中奴才對她日漸生疏,添置的衣裳尺寸也逐漸開始不合身。
冬兒見狀,一臉惋惜:
“可惜這些好料子。”
姜亦棠抿脣輕笑,將兩身新衣裳給她和青粟分了分,尺寸不適合她,倒是挺適合冬兒和青粟,這般好布料,哪怕不適合,她們改一改,也是能穿的。
冬兒驚得目瞪口呆,結巴道:“姑、姑娘,這是給您做的新衣裳……”
姜亦棠眼都沒眨,聲音輕柔:
“但我穿不上,不是嗎?”
謝玉照替她準備了太多,她根本用不上這些,青粟和冬兒照顧她許久,如今冬兒又替她守着頌桉苑,只一套衣裳罷了,她沒什麼捨不得的。
冬兒遲疑地看向青粟,結果見青粟直接把衣裳收了起來,笑着回話:“這衣裳真好看,奴婢還沒穿過這麼好的料子呢,奴婢謝過姑娘。”
冬兒只好跟着收下衣裳,她年齡比姜亦棠還小一點,激動得有點臉紅:
“姑娘剛回來,車馬勞頓一定累了,早點休息,明日十五,少不得要去榮紛院用膳。”
聞言,姜亦棠眉眼的笑意立即寡淡下去,控制不住地鼓了鼓臉頰,悶聲道:
“知道了。”
她當然鬱悶,好生生的中秋節被叫回來陪這些人過節。
翌日,姜亦棠睡到辰時,方纔起身,去榮紛院請安,她身份再如何改變,孝一字也壓在她頭上,她到榮紛院時,榮紛院中熱鬧一片,姜亦棠還沒進去,就隱約聽見裏面傳來的笑聲。
院前的婢女一見她,趕緊利落地行禮:
“三姑娘來了,老夫人吩咐,讓您到了就直接進去,無需通傳。”
姜亦棠不由得想起剛回來時,第一次來榮紛院請安,她明明早就到了,卻只能在院中等待,等到姜霜鳶等人都到齊了,才能一起進去。
姜亦棠眼瞼輕顫,什麼話都沒說,婢女替她掀開珠簾,讓她沒有阻礙地進了室內。
室內,姜諳茯坐在老夫人下首,掩脣說着什麼,讓老夫人笑得停不下來,直到她進來,室內笑聲纔是一頓,老夫人笑呵呵地衝她招手:
“三丫頭快來。”
姜亦棠這段時間的學習並非沒有長進,最起碼現如今臉上抿着笑,不會讓人看出她內心的真實想法。
姜諳茯擡眼,掩脣故作不滿道:“祖母一直盼着三妹,難道是嫌諳兒不夠貼心不成?”
老夫人頓時被逗笑,伸手點了點她的額頭:
“你啊!”
這些話對姜亦棠只是左耳進右耳出,但她沒有表現得很明顯,輕垂了垂眸,彷彿是有點不好意思,臉頰飄上一抹嫣紅。
待一刻鐘後,人都到齊了,但姜亦棠發現,室內沒有姜霜鳶的身影。
姜亦棠不由得想起來,當初她生辰時,陳鈺磬和她說了那件事——姜霜鳶偷溜出府。
但她後來喝醉鬧出一陣糗事,倒是忘記打聽後續,姜亦棠將這件事記在心中,準備等回去後問問冬兒。
午時要進宮赴宴,老夫人再有話,也沒能留她們許久。
和去年一樣,府中姑娘只有姜亦棠和姜諳茯得以進宮,姜霜鳶彷彿在府中神隱了一般,而姜玵妢,姜亦棠卻是覺得她有點不對勁。
今日一見面,姜玵妢就時不時地偷看她一眼,彷彿藏着什麼祕密。
姜亦棠有點好奇地看向她,姜玵妢被她看得訕笑:
“三、三姐。”
姜亦棠輕頷首,便問了出來:“四妹是有話要對我說?”
姜玵妢倏然噤聲,半晌,她試探性地問了一聲:“關於二姐和三殿下相識一事,三姐是否知道內情?”
姜亦棠被她問得一怔,驚訝地看向她,沒想到她對姜霜鳶一事這麼上心,稍頓,姜亦棠搖頭:
“我不知。”
姜玵妢欲言又止,最終,還是嚥了聲。
姜亦棠眼神不着痕跡地輕閃,姜玵妢的這反應……
難道她知道點什麼?
姜亦棠也覺得很奇怪,爲什麼前世謝玉桓把玉佩送給了姜諳茯,這一世卻是送給了姜霜鳶,但按記憶看,謝玉桓對待姜諳茯和姜霜鳶的態度截然不同。
快到頌桉苑,要分別時,姜玵妢沒忍住又問了一句:
“三姐對二姐身上的玉佩有沒有印象?”
姜亦棠極快地皺了下細眉,她聲音冷淡下來:“四妹有話不妨直說。”
姜玵妢一噎,知道她是有點不耐煩。
畢竟她這樣說話只說半截,的確讓人不舒服,但姜玵妢也不是很能確定。
當初宋姨娘在時,她年齡還小,對那枚玉佩會印象深刻,還是她自身性格使然,許是外祖家給她帶來的影響太深,她對這些貴重的東西一向感興趣。
玉佩被送給宋姨娘後,不止嫡母和父親鬧了一通,她姨娘也有點泛酸,在她面前唸叨過許多次。
次數一多,姜玵妢就記得一件事,那枚玉佩是個好東西。
當時府中的情景也不像現在,宋姨娘得寵,府中沒人會欺負宋姨娘和姜亦棠,但宋姨娘脾氣好,輕易不會生氣,她有一日跑去宋姨娘院子中,到底年齡小,心思藏不住,她攥着那枚玉佩不鬆手。
宋姨娘見她喜歡,只好解下來讓她把玩。
但其實,當時的姜玵妢是想把玉佩拿回去的,結果當然是沒拿成,但是她年幼頑皮,不慎在玉佩上劃了一道淺顯的痕跡。
她姨娘拉着她給宋姨娘道歉,好在宋姨娘根本沒有在意。
只是即使如此,她回去後,仍是被姨娘說了一頓,所以,姜玵妢對這枚玉佩印象很深。
那日姜霜鳶把玉佩拿出來時,她仔細看過,她劃的那道痕跡還在玉佩上,所以,姜玵妢幾乎很快就意識到那枚玉佩的來歷。
她記得,宋姨娘失寵前,那枚玉佩就被宋姨娘弄丟了。
但玉佩最終怎麼會出現在姜霜鳶手中,還是三殿下送給她的?
難道那枚玉佩最後被人撿去,然後幾經流轉後落在了三殿下手中?然後被三殿下當作所謂的定情信物送給了姜霜鳶?
想到這裏,姜玵妢臉色就不由得古怪起來。
那枚玉佩貴重歸貴重,但也不是什麼獨一無二的寶貝,一件有損的物件,真的能被三殿下當做定情信物?
而且,撞破三殿下和姜霜鳶私會那日,她就在現場,三殿下分明是想和姜霜鳶撇清干係的。
根本不似姜霜鳶說得那般二人早已定情。
這樣一來,這枚玉佩出現得未免有點過於巧合了。
姜玵妢思緒混亂,壓根沒有想好要不要和三姐坦白,見三姐語氣冷淡下來,她藏了點小心思,不再多說,低了低頭:
“我只是有點好奇,姨娘還在等我,不打擾三姐了。”
但姜亦棠卻是停在原地,玉佩、姨娘這兩個詞同時出現時,讓姜亦棠忽然有點不好的猜測。
她姨娘曾弄丟一枚玉佩。
在弄丟玉佩時,姨娘還救過一個孩童。
秋狩時謝玉桓不斷詢問府中各位姑娘的情景忽然浮現在腦海,以及再聯想前世謝玉桓對她說不清道不明的態度,姜亦棠臉色逐漸變得古怪。
不會吧?
姜亦棠扭過頭去看青粟,壓低了聲問:
“你還記得當初姨娘弄丟的那枚玉佩是什麼樣子嗎?”
青粟一愣,納悶姑娘怎麼會問起這個,但剛纔四姑娘的問話一閃而過,青粟陡然意識到什麼,她有點傻眼:
“不會吧?”
她對那枚玉佩印象不是很深,只記得姨娘不喜那枚玉佩了。
主僕二人對視一眼,都有點面面相覷,半晌,青粟臉上的訕笑凝固下來:“這麼巧?”
話落,青粟就狠狠皺起眉頭,不滿道:
“要真的是這樣,那二姑娘豈不是沾了姨娘的光?”
青粟一臉晦氣,平日中二姑娘經常辱罵姨娘,一口一個狐媚子,對自家姑娘也格外不客氣,雖說姑娘不稀罕什麼報恩,但一想到讓二姑娘佔了便宜,青粟會渾身難受。
姜亦棠順着她的話,也皺起眉頭,有點被嘔到,鼓起臉頰道:
“等查清再說。”
於是,等到謝玉照在宮中見到小姑娘時,就見她一副有話要說的模樣,謝玉照意外,掃了四周一眼,見小姑娘並不像是受了欺負,才低聲問:
“怎麼了?”
姜亦棠拉着他左拐右轉的,直到進了桂苑,四周無人,姜亦棠才把她的猜測說了出來,她癟了癟脣,有點鬱悶:
“你說,當初姨娘救的人會不會真的是三皇子?”
謝玉照一直也有在查謝玉桓,聽到姜亦棠的話,他臉色有點異樣:“應該沒錯。”
姜亦棠意外。
謝玉照斂眉:“謝玉桓年少時,的確在秋靜寺落水過,後來也時常在秋靜寺尋找當年救他的人。”
但以防有人冒領,這件事一直都是沒有大肆宣揚過。
謝玉照也沒想到,救了謝玉桓的人居然會是小姑娘的生母。
姜亦棠愣住,雖說有猜測,但落實時,仍有點回不過神來,也太巧和了一點。
重要的是,姜亦棠一想到姜霜鳶是因此纔得到三皇子的另眼相看,心中的膈應根本藏不住,她不作遮掩地對謝玉照展露自己的小心眼:
“不想讓她佔便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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