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 曼陀羅的花語,是執念的狂想曲
方緣眼底深處閃爍着異彩。
輪迴夢境中,姬玄受到渡蒼生的指引,離開南疆時都未曾突破元嬰。
想不到這次陰差陽錯之下的感悟,竟然讓他的佛性靈根從源頭得到了質的改變,還真是不可多得的造化!
與此同時。
去而復返的寒山寺老住持魏爻看着沐浴在雷劫道韻之下的姬玄,臉上流露了無與倫比的喜色。
“哈哈哈,法玄果真不凡!”
在很早之前,甚至姬玄都沒有成爲皇太子的時候,老住持便感覺姬玄當入空門。
可惜,那時候的姬玄被紅塵瑣事纏身,直到方緣的出現才徹底讓姬玄下定了決心。
想到這裏,老住持由衷地開始感謝方緣起來。
如果不是方緣,或許佛門恐怕會在未來少了一位名動五域的大佛陀。
只是老住持根本不知道。
就算方緣沒有逼退姬玄,姬玄也會在未來的某天遁入空門。
方緣的出現就好比是催化劑,他只不過是加速了姬玄作出自己的選擇罷了。
當然。
對結果論而言。
無論是方緣、還是姬玄、又或者是老住持,三人都得到了自己想要得到的至寶,這從某種意義上講,何嘗不是一種另類共贏!
“方前輩,這便是我佛留給寒山寺的至寶。”
老住持將一輪樸素的檀香木盒遞給了方緣。
“哦?”方緣拿在手中,他的雙眼閃爍,未曾打開便用火眼金睛確認了裏面承載的寶貝正是那根五彩斑斕黑的孔雀翎羽。
接着,他故作無所謂道:“此乃何物?”
該有的流程還是要走。
畢竟方緣沒有無敵於虞朝,在此刻的堯城之中,還有一位煉虛大能正窺視着此間一切。
老住持遲疑了一下,緩緩開口:“它乃是上古...”
老住持心裏忐忐忑忑地講起了孔雀翎羽的來歷。
但說實話,如果不是當年他的師傅臨死前將此物託付給他,並說出這段過往,老住持自己也不會相信這枚烏漆墨黑的羽毛真的會是佛母孔雀大明王菩薩飛昇前遺留在塵世間的唯一至寶。
堯城,百寶閣,頂樓窗欄處。
殷寶寶目不轉睛的凝視着虛空之上正在與老住持對話的方緣。
“嬤嬤,你看明白方緣的手段了麼?”
喬嬤嬤沉默了許久,方纔搖了搖頭。
“不曾,但老身能感覺到,此子的確不是等閒之輩,而且他的血氣並不像他外表所彰顯出來的那般蒼老枯敗,老身甚至懷疑,如果他願意的話,那肌體之下潛藏着的磅礴血氣能讓他一念之間活出第二春。”
“這樣麼...”殷寶寶沉吟着。
她託着下巴思索了一番,繼續道:
“事出反常必有妖,嬤嬤認爲方緣既然有獨步天下的威能,那他何不在離火宗一鳴驚人,有他的髮妻白淼淼在,想必他很快便會成爲離火宗高層中絕對的中流砥柱,但現在,他偏偏返回到了靈氣貧瘠的虞朝,似乎還想在虞朝開宗立派。”
喬嬤嬤先是看了眼正在突破元嬰雷劫的姬玄一眼,“小姐,不如讓老身直接試探一下方緣的深淺?”
殷寶寶目光閃爍,“也行。”
方緣的出現讓她有了新的計劃。
倘若方緣是貨真價實的結丹,那她未嘗不可以拉他入局。
當然,前提是方緣本身的手段沒有超脫了殷寶寶身上所攜帶的所有底牌。
所以這次試探是有必要的。
而且殷寶寶也不能讓喬嬤嬤看出她是有意在引導她去試探方緣的底細。
因爲真鳳祕境的存在關乎甚大,即便喬嬤嬤是殷寶寶的護道人,但殷寶寶也不會將此事透露給她。
目前,殷寶寶只將此事告訴了姬靈和另外一位火靈根築基修士。
雖然殷寶寶本身只是煉氣修士,但她有的時候拿捏姬靈和那位火靈根築基修士。
在殷寶寶點頭之後,喬嬤嬤也突然出手了!
煉虛之威一現,便將方緣和老住持二人周身的空間封鎖起來,身體也無法再動彈半分。
方緣二人面色頓時變的駭然。
只不過,老住持是真的恐懼,而方緣是裝的。
他需要裝弱來混入到殷寶寶的隊伍當中,畢竟那處祕境只有殷寶寶知道在何處何時開啓。
在輪迴夢境中,雖然姬靈已經將祕境的線索全盤告知過方緣,但姬靈當時只是殷寶寶的追隨者,並非最直接的參與者,所以她對於祕境入口的細節還不夠清晰。
“方前輩,到底是何人在暗算小僧。”老住持面色蒼白,有氣無力道。
方緣沒有回答老住持,而是朝着堯城百寶閣所在的方向怒吼道:
“凌寶閣的前輩,莫非您想要與離火宗開戰不成?”
喬嬤嬤目露不屑,淡淡譏笑一聲道:“呵呵,伶牙俐齒的小輩,就算是令狐燦來了,也得給老身一點薄面,憑你還威脅不了老身!”
方緣能隻手鎮壓姬玄,但卻只是讓喬嬤嬤高看一丟丟而已。
在她看來,方緣只是借用巧勁拿捏了姬玄,就好比術業有專攻一樣。
但凡她也懂點佛法之道,同樣姬玄這個幼年小魔羅也在她手裏翻不起什麼大浪。
而且此刻喬嬤嬤在感知到方緣本身只是一介貨真價實的結丹螻蟻后,她眼神中的不屑更甚了。
要知道,她本身乃是凌寶閣重金供養的供奉,在人傑地靈的中州,她一輩子經歷和見證過的天驕,已經無法用數據去衡量和統計了。
像方緣這般骨齡五百載還無法突破元嬰的小卡拉米,放在中州就是最底層的存在,就算是放在凌寶閣,也連做打手的資格都沒有。
面對喬嬤嬤狗眼看人低的威脅,方緣內心恥笑,臉上卻露出一副暴戾的猙獰。
“晚輩是人微言輕了些,但前輩若是想要無辜仗勢欺人的話,那晚輩寧願身死道消,也要留下剛纔與姬靈結伴同行的小女娃。”
“不知死活!”喬嬤嬤勃然大怒。
她不想得罪離火宗,但不代表她不敢得罪離火宗。
但就在她準備出手狠狠教訓方緣,意欲廢掉他四肢以示懲戒時,殷寶寶突然開口了。
“嬤嬤,還望手下留情,方緣他本身也是無心之失...”
喬嬤嬤的神情方纔舒緩,“也罷,既然小姐開口爲這小子求情,老身也便放他一馬好了。”
看着這對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的主僕,心裏如同明鏡般的方緣,臉上卻流露出受寵若驚的錯愕。
“多謝殷大小姐的出手相助,方某不勝感激。”
“嘻嘻,你這傢伙還挺有禮貌的嘛。”殷寶寶掩住一笑,神態舉止不經意間透露出一股如沐春風的舒適感。
方緣微微瞥開了目光,老臉刷得一紅。
見此一幕,殷寶寶笑得更歡快了。
“嘻嘻,你不會害羞了吧?”
“沒有的事,我還有事,就先離開了。”
方緣如同情竇初開的少年一般,逃也似的離開了此間。
望着方緣一眨眼就遁入到了堯城的背影,殷寶寶、喬嬤嬤、老住持三人皆微微有些汗顏。
“呵呵...”老住持撫須尷尬一笑,“想必方前輩也是性情中人那...小僧也該離開了。”
說罷,也不管兩女是否在意他的存在,便趕緊遁離了皇宮之上。
沒有了方緣在一旁,老住持一個人根本無法承受喬嬤嬤身上那種無時不刻揮發出來的煉虛壓迫感。
等此間再無旁人,喬嬤嬤才緩緩道:
“小姐,那方緣只是資質下等的結丹修士,就像傳言那般,若非白淼淼犧牲了自己的修煉助他成爲結丹,想必他此生都無法突破天人桎梏。
至於方緣身上那股怪異磅礴的血氣,老身猜測應是白淼淼曾給過方緣一些補充血氣的極品天材異寶,那股血氣並不屬於他本身的力量,不然他被老身禁錮住流露出的痛苦,不可能比之寒山寺那個老和尚還不如。”
“嗯...”殷寶寶目光閃爍,“我倒覺得方緣是個妙人,就如傳言中那般,是個真正的癡情種。”
“呵呵。”
喬嬤嬤淡淡一笑,倒也沒有反駁。
畢竟方緣在面對自家小姐流露出那種羞態,可不像是一個活了五百年的老頭子能夠靠着演技做出來的。
喬嬤嬤的思維沒有任何瑕疵。
真實的方緣的確無法作出那番羞態,就算是讓世界上演技最好的演員來了,也無法在煉虛修士的壓迫下流露出那股純情少年般的僞裝。
可她卻不知道,方緣自己無法做到,但他手上有一枚孔雀翎羽。
當有了這件佛門至寶,就意味着方緣可以重啓無相神功了!
在方緣返回府邸時。
他已經收起了自己的無相神功,嘴角亦是微微揚起。
路已經鋪好了,現在就等着殷寶寶主動入局了。
時間一晃,已是三日過去。
這三日一來。
金蓮已經安葬好了自己的老母親,而姬靈也開始主動兌現自己的承諾。
至於寒山寺,由於姬玄的存在,已經徹底凌駕於虞朝皇權之上,並正式更名爲太上朝佛寺。
另外一邊。
由於皇后陳薔選擇獻祭自己換取了永生不死,而皇貴妃湯絲絲選擇了讓自己的兒子姬爽繼位,所以虞朝下一任天子也很快被虞朝文武百官敲定了下來。
對此,姬昂自是不服,他數次前往太上朝佛寺,意欲面見姬玄奪回天子之位。
奈何姬玄早已遁入空門,徹底不聞世事,姬昂在數次未果之後,最終拔劍自刎,飲恨於寒山,他希望用自己的死來喚醒父皇的理智。
可惜,佛,並不是姬昂這個凡人能夠理解得了的境界。
佛,在某種程度上,其實與魔無異,都是無情冷血之輩。
“唉...法玄,或許你應該見他最後一面的,不然他也不至於那般...”
老住持有些情難自禁。
姬玄輕敲着木魚,平靜道:
“大道無常,世人有常,佛渡世人,卻難渡苦海,主持以爲方緣會是真魔麼?”
“方緣,真魔?”
老住持微微一怔,他不知道法玄爲何突然將話題引導在了方緣身上。
法玄悵然一嘆,幽幽道:
“在未渡劫難之前,小僧以爲方緣是在戲耍於我,但在小僧渡劫進入天人合一並從方緣身上窺探到一絲真魔之息的那一刻,小僧才明白,方緣沒有說謊,他的確是天生的先天真魔,只不過魔息處於沉睡狀態,倘若有一天,魔息復甦,他必然會成爲爲禍蒼生的真魔!”
“啊!”老住持驚呼起來,他失去了身爲一個老住持本該擁有的淡然。
須臾,他猛地一拍大腿,手足無措道:
“法玄,這該如何是好啊?”
法玄左手輕捻着佛珠,右手輕敲着木魚。
也不知道沉默了多久,他才緩緩開口。
“佛曰,我不如地獄,誰入地獄,主持可曾聽聞過曼陀羅?”
“曼陀羅?”老住持翻遍記憶,沒有任何頭緒,他搖搖頭,應道,“不曾。”
姬玄講述了起來。
“曼陀羅,乃是上古大僧震殺那位真魔時的究極利器,它能喚醒生靈內心最深處的慾望,就算是真魔,也無法逃脫曼陀羅的法道禁錮,那時候,完全體的真魔早已擁有了無可匹及的無敵殺戮之心,而曼陀羅便給予了真魔超脫本我的殺戮幻想意境,最終,真魔死在了自己的執念之下...”
聽完後。
老住持忍不住皺眉道,“原來如此,可上古真魔已經有了完整的魔體,曼陀羅能夠有效針對到真魔的執念,但如今方緣體內的魔息尚未復甦,那我們就算擁有曼陀羅這等至寶,又如何能準確判斷出方緣心中的執念到底是什麼?”
“的確,這是小僧這三日來一直在思索的一個問題。”姬玄微微頷首。
接着,他話鋒一轉。
“小僧百思不得其解,直到姬昂選擇自刎於寒山,當小僧感知完全他的生息逐漸逝去變弱直至消失的整個過程後,小僧悟了一個道理。
大道雖無常,但人作爲萬靈之主,未嘗不可將命運掌握在自己的手中,既然如此,那小僧何不主動爲方緣創造一個不該存在過的執念?”
“創造執念...”老住持神色微驚。
說實話,姬玄的言辭早已超脫了他的理解。
他不敢過多評判,只能小心翼翼道:
“法玄,那老衲又能爲你做什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