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5章 【春風娛樂】 作者:未知 最美好的風景總在遠方,這話倒是說得不錯。 在鄉下待了一天多,無論是大人還是孩子,都開始感到膩歪了。 尤其是白天的時候,能動彈的基本都下地了,就剩下一些老骨頭三三兩兩聚一塊兒說些不着邊際的閒話,陸坤一家子跟他們實在沒太多共同語言。 陸坤劉麗萍陪孩子們先回城,他則到縣裏參加教育局舉辦的教育先進大會,順便在會上發了一通脾氣,再讓人帶着他去新建的學校教室和校舍看看。 說好了不允許再收建校費,把他的話當成耳旁風了! 老子出錢讓人修好學校,憑什麼讓那幫玩意摘桃子摟錢? 回城歇了兩三天之後,陸坤又閒不住,四處視察各市縣的物流項目發展情況。問題沒發現多少,反倒是搞得手底下的人跟風聲鶴唳的。 當然,能讓他們緊張就好,就怕那幫傢伙無動於衷。 忙了一天回家美美地洗了個澡,老太太給陸坤端了盤南瓜餅過來,他發現老太太今天的勁頭有點不對。 一把年紀了,也沒小日子了啊。 陸坤躡手躡腳地湊到劉麗萍身邊,“誰得罪你老孃了?臉拉得都快跟驢一樣長了。” 老太太自打進了城,除了剛來那會兒稍微有點不適應外,熟悉了這一片之後,整天都是樂呵呵出門再樂呵呵回家的,喫嘛嘛香身體倍棒,心胸挺寬廣一人,怎麼今天反倒是面色陰沉沉的,這着實有些怪異。 “除了我三哥那活寶還能有誰。”劉麗萍在剝着柚子呢,順手分給陸坤一塊兒,“老太太買回來的,可甜了,趕緊喫完去刷牙睡覺。” “向北?”見劉麗萍點頭,陸坤就疑惑的問道,“他不是在縣上傢俱廠工作得挺好的嘛,出什麼事兒了,惹得咱媽那麼大氣性。” 劉家一家子各人秉性不一,但有李秀琴這個當老孃的,可一向都是制霸全場的。從劉老根到到三個兒子兩個兒媳,外帶一干孫子孫女,只要李秀琴真個生氣,一家子連大氣都不敢出。 別看老太太整天樂呵呵,罵起人來可兇殘了,一般人壓根就頂不住。 老太太一向過得挺舒心的,怎麼突然就致鬱了呢? “向北說要辭職出來單幹呢,老太太勸了好半天也勸不動。沒幾天就到五一勞動節了,離辦結婚宴還有多久,竟然鬧這麼一出。”劉麗萍見小光頭玩鬧着撲到她身上,掰了好幾瓣柚子遞到他手裏,“手髒別往身上抹,自己拿毛巾擦。” 小光頭正是長身體的年紀,淨抽條了,天天好喫好喝的身上也沒長什麼肉。 陸坤把兒子攬到懷裏,伸手進他兜裏摸了摸,摸出幾把玩具刀劍,把玩了一下發現沒什麼意思,又給他揣回兜裏,然後問向劉麗萍道,“他這是不甘寂寞了?還是眼紅別人。不好好上班準備給孩子掙奶粉錢,還折騰呢。” 劉向北的女友如今已經懷孕了,他們倆的婚期還剩下不到一個月,這個節骨眼上,還折騰啥呢?安安穩穩地當新郎官不就好了嘛。 多放點心思在結婚這事兒上纔是正經事兒。 老話說的成家立業,成家在前立業在後。 沒個女人幫忙操持,哪有男人全心全意拼事業的環境。 “他說給人打工受氣,他想自己出來單幹。誰知道他發的什麼神經。“劉麗萍沒好氣道,顯然對自己三哥性子定不下來這事兒,也很是不滿。 “扯淡!”陸坤撇撇嘴道。 世界上打工的人肯定比當老闆的人多。“天生我材必有用”,可不是“天生我材必全能”。有些人,天生就沒有當老闆的命,要不然世上也不會每天都有那麼多創業失敗的人。 “別人能,我也一定能”這種信念談不上好壞,但真要是信過頭了,最終只能害了自己。 每個人有每個人的難處,所處的位置不同,煩惱也不同。 再者說了,當初爲了給劉向北安排工作,陸坤可沒少花錢,單就是那幾套衣服,外加前期給他的生活費,就是大幾千。 他才幹了多久,連本錢都沒掙回來的。 至於自己出來單幹?他哪來的本錢? 反正陸坤不會再給他拿錢。 除非他能說動二老,把二老手裏的那點錢全給挖出來。 當然了,這種可能性幾乎是不存在的。 大哥大嫂夫妻倆第一個就不會不同意。分家的時候都說好了,贍養二老的義務落在他們大房的頭上,二老在家產土地方面向大房傾斜。 “他是掙了點騷包錢了,飄了,現在想充老大,天天上班不正經,下班吆喝一幫狐朋狗友湊一塊兒,不是喫就是喝,我是真的懶得說他了,省得他說我這當妹妹的操着別人當媽的心。”這些消息還是劉麗萍從未來三嫂那兒打聽來的,要不然也不會知道得這麼清楚。 陸坤皺着眉頭道,“除了鄉里幾個在縣上打短工的,他也沒什麼熟人吧?天天能跟稱兄道弟的,都是什麼人。“ 光是聚一塊兒喫喝玩樂倒還不要緊,怕就怕他的那些狐朋狗友給他下套,引誘他沾上什麼不該沾的東西。 一旦沾上了那種東西,真的是會毀掉一個人。 “你最好讓人幫忙留意着。” 劉麗萍不自覺地嘆了口氣,“雖然別人不知道三哥跟咱們的關係,但三哥可沒少跟人提二哥的事兒。眼下二哥混得風生水起的,一些不正經的混混沒法往二哥那邊靠近,自然想在三哥那兒尋找突破口,挖盡心思鑽營。 三哥這人吧,手上活兒雖然幹得不錯,嘴巴也能說會道,但真要論本事,肯定是比二哥差不少的。 他大概是覺得有人樂意跟着他混了,能抱團了,就想一起玩。 喫喫喝喝的倒是沒什麼,從來沒有喫窮喝窮的道理。就怕他們湊一塊兒之後犯渾,三杯貓尿下肚,一個個都拎不清。 咱媽今天才罵過她,可估摸着也是白搭,光是應好,沒準出門就忘乾淨了,該怎麼還是怎麼,認錯倒是是積極,但就是死性不改。 爲這事兒,未來嫂子天天和他吵架,你說他們這兩口子還要不要結婚了。” 結婚肯定是要結婚的,離婚期都沒幾天了,女的肚子再過一兩個月就要顯懷了。 現在唯一的辦法就是打消劉向北折騰的心思,先討老婆再說,其他什麼都是虛的。 “我去問問竹竿。”陸坤把小光頭放下來,就進了書房打電話。 這會兒纔剛九點鐘,估摸着竹竿不會那麼早睡。 如今竹竿是石頭的大管家,替他操持着工程隊上好幾百人的事兒。 “本來還想過兩天上您那兒做客來着。”竹竿客氣道。 陸坤笑着道,“什麼時候來了都歡迎,好酒好菜備着,好煙也不缺。我問你個事兒,我三舅哥什麼情況?” 竹竿的消息一向很靈通,陸坤估摸着哪怕他不瞭解,打個電話問一圈就能瞭解得一清二楚。 竹竿道,“我問過手底下的兄弟,說是那夥兒人,有幾個人是貴安縣下邊幾個鄉鎮的,另外還有些是外地的。” 劉麗萍打發了小光頭回屋睡覺,偷偷摸摸地站在陸坤身邊,側着耳朵聽着,顯然對劉向北的情況挺上心。 “那些人都是做些什麼的?天天不幹活,不上班啊?就是喫喫喝喝的?”陸坤剛纔可是聽自個兒媳婦說了,劉向北這陣子老是曠工遲到早退。另外,劉向北結交的那幫人,竟然可以不分時間的聚到一塊兒,讓他心下一凸。 那些傢伙別不是項莊舞劍意在沛公吧? 真要是有人使壞,給劉向北喫點啥玩意上癮了,家裏的錢就是再多,也會被糟蹋光。 竹竿道,“有些是醫院掛號、車站、電影院買票的黃牛,有些是給人歌舞廳看場子的,還有拉皮條的、街頭擺攤給人擦鞋的,反正什麼人都有。” “不過您擔心的情況,應該不存在。”竹竿自然知道陸坤擔心什麼,緩了口氣繼續道,“這事兒前幾天我就知道了,我還專門安排一個小子混進去。” “那行,你讓人給我盯着點兒。”陸坤想了想道。 “彆着急,趕明兒個我陪你上你三哥那兒看看,當面問問他怎麼回事兒。”陸坤見自個兒媳婦發愁,開口安慰道。 劉麗萍點點頭,眉宇間的憂愁稍減,緩聲道,“也只能這樣了。” 次日。 陸坤帶着劉麗萍尋到了劉向北的住處。 林春妮正悶頭編織毛衣呢,看到陸坤和劉麗萍推門進來,不禁欣喜道,“妹妹妹夫,你們怎麼來了?” 她跟劉向北眼瞅着就要辦婚禮了,喊陸坤夫妻倆妹夫妹妹倒也沒錯。 “陪你們妹妹來看看你們,省得她整天嫌棄在家裏待得膩歪。”陸坤打量了一下這個小屋子,掃視了一圈,然後問道,“三哥呢?” 屋子顯得有些逼仄,攏共可能還不到二十平方,喫飯睡覺都在一個屋子裏,廚房和廁所都是公共使用的。 這種環境在當下打工潮時代,已經算得上是好的了,一般外出打工的人,可沒這條件。 陸坤可是記得的,去年的時候,康師傅的工廠裏的男男女女,爲了省錢,可是把自己媳婦或者男人帶到宿舍睡覺的。年輕氣盛的,不分男女,有誰憋得住啊。 林春妮訕笑道,“出去了,還沒回呢。” “不是說他今天休息不上班嗎?”劉麗萍插了一句,她可是讓陸坤問過劉向北的上級的,要不然夫妻倆也不會直直地殺過來。 林春妮道,“打清明節過後他就沒什麼心思上班了,嘴上整天嚷着要自己單幹,懶得被人管着,哎。” 清明拜山祭祖,這邊都是很盛行,一般的工作單位,也都視情況地給員工放假,實在不放假的單位,只要員工主動提出申請,單位也會講講情分,放員工回去祭祖。 陸坤清了清嗓子道,“那他現在在哪兒,我去看看,找他說說話。” 他倒不是閒得蛋疼非要把這事兒往自己身上攬,可關鍵是自己媳婦丈母孃成天拉着個陰沉臉,自己怎麼也得有所表示。 林春妮給二人各倒了一杯水,搖搖頭道,“這個我還真不知道,反正我就知道他每天都是喝得醉醺醺回來。白天在家待不住,沒跟我說幾句話就出去,晚上喝得接近不省人事纔回來。” 要不是劉向北對她的態度沒多大變化,她都不禁要懷疑劉向北是不是在外邊有了相好的了。 都說男人容易在女人懷孕期間憋不住...... 陸坤藉着上廁所洗手的功夫,對劉麗萍道,“你陪嫂子說說話,我讓人找找看。” 下了樓,陸坤便給竹竿打電話,“聯繫下你讓人混進去盯着我三舅哥的那位兄弟,問問他我三哥現在在哪兒呢?” 剛掛掉電話,手上的煙還沒抽完呢,手提電話又重新響起來,竹竿簡明扼要地回了五個字,“在春風娛樂。” “春風娛樂?”陸坤確定自己聽說過這個名字,一時半會兒倒是想不起來,“你說清楚,在哪裏?” “嗯?”竹竿有些意外,“您以前不是跟石頭哥他們老去那兒的嗎?” 陸坤臉色驀地黑下來,他總算是想起來那是哪兒了。 那地方,別聽名字挺清新的,但裏邊可一點都不含蓄,各種技法叫人眼花繚亂。 “這小子,又不是沒錢,怎麼淨去這種不乾淨的地方!”陸坤搖搖頭,暗罵了一句。 那種地方,自然是不能帶着劉麗萍去的。 “去春風娛樂。”陸坤坐上車,衝司機小潘吩咐道。 小潘有點爲難,他挺清純一人,可不認識這種地方,撓撓頭,有些爲難道,“陸總,我不認識那地兒。” 陸坤嘴角扯了扯,擺手道,“那地兒我熟,你放心儘管開,有我提醒呢。” 大概過了十來分鐘,轉過了三四個巷口,總算是到了地方。 這家歌舞廳的生意火爆得不像話,哪怕是大白天的,頂上的“春風娛樂”四字牌匾依舊霓虹閃爍。 歌舞廳裏鶯鶯燕燕,香風陣陣,聲樂震天,跟前些年比起來,倒是大變樣了。 這也難怪,這家歌舞廳在幾年時間裏幾度易手,新老闆自然會整點新氣象、新花樣。 出門帶保鏢的好處在這個時候就體現出來了,保鏢們很有眼色地把眼前這些跟磕了藥似的搖擺個不停的男男女女撥開,讓出一條道來。 劉向北大概是喝多了,此刻單獨躺在沙發上,瞧着不遠處一羣混混模樣的男人和陪酒女或者各種欲情故縱、或是拼酒猜碼、玩骰子賭大小,偶爾還興奮地大喊“脫脫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