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水第一步
高傲如袁斌,別人眼中的一絲惋惜遺憾都會像針一樣刺入他的心裏,這種滋味難得一品,着實難受,還不如一起裝作雲淡風輕無事發生的好。
即使人前嘴硬逞強,諷刺黑雅時姿態傲慢,袁斌的身體卻極爲誠實的失眠了,這個晚上他輾轉反側,一睜眼就是放在門口用於明天歸校的行李。
也不知幾點了,再一次翻身後他猛的睜開眼睛起身開燈,從行李裏掏出訓練大賽紀念章後再重新躺回牀上。紋路精美的五角星在燈光下照出一層黃色的光暈,將他的注意力都吸了進去,雜七雜八的思緒像是大腦轉動時的廢料一樣飄逸出來。
戰場失誤,歪扭的“K”,三人組的疊手加油,黑雅被淘汰時的扭曲表情,還有何煥參與爭奪戰時,休息室裏不知是誰呢喃的一句“騙子”……
關於自己被淘汰的事實,袁斌已經回憶無數次了,所以現在他反倒對那些進入決賽的名單有些在意。
關於決賽人選,基本上大家都有個預估,除了宋玉,剩下的都集中在一些有軍事背景的學生身上,譬如袁斌自己。但今年不同,不知道是不是宋玉的反殺一下淘汰了三個熱門人選,還是賽場後期的蟲潮事故再一次打亂戰局,澤爾和何煥險險奪得最後兩個名額,殺入決賽。
澤爾的話,袁斌還可以理解,雖然對方的實力比不過自己,但也穩定的排在中上游隊列中。不過何煥着實令人詫異。最後一名過了海選,憑藉運氣通過初賽,所有人都覺得他會在這一輪被淘汰,結果對方又取得了決賽資格,這絕對稱得上訓練大賽一大奇觀,幾年都不曾見過一起。
最開始袁斌發現何煥的狩獵對象是宋玉時,對對方產生了些許同情,等到比賽結束後卻恨不得扯過對方腦袋,看看他是不是加了什麼運氣buff才能抽中宋玉,不僅被留到最後一刻,參與爭奪戰前還收到了零件武器。
當然,他更想問宋玉是怎麼想的,不過仔細考慮對方這樣做也沒什麼問題,畢竟何煥對宋玉沒什麼危險,即使進入決賽也不會成爲障礙。
但這正是最弔詭的地方,若何煥自身沒有實力,也不可能突破其他少年的防線獲得信號源,不過,他的實力是從哪來的呢?袁斌旁觀對方的戰鬥,上一秒還發出就這的問號,下一秒隔着屏幕都感到一絲心驚,何煥的發揮並不穩定,但是仍給人一種迅速成長的驚豔感。日日集體訓練,哪怕沒有怎麼關注過對方,但是也能發現這與何煥往日裏遲鈍笨拙的形象大不相同。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袁斌盯着紀念章的邊沿金線皺起了眉,他想到了兩種解釋,一個是何煥突然頓悟,另一個就是對方一直都在隱藏實力。如果是前者袁斌無話可說,只能承認這世界上真的有天選之人的存在,不僅給足了對方成長時間,也讓他恰到時機的開竅。但要是後者的話,休息室裏那句咬牙切齒的“騙子”形容的倒是極爲貼切。
隱瞞實力的確是一種個人戰略,但未免會讓人產生一種自己被耍了的惱怒感。
袁斌眯起了眼睛,表情有些不愉,不過不是因爲他被這一種猜測影響了情緒,而是由於他順着這個思路想到了宋玉。既不憚於向衆人展現勤奮和實力,又不去拉幫結派尋找盟友,這不就是相當於在賽場上豎了個靶子,告訴別人集中火力嘛。但他這次只能從頭至尾的做一個旁觀者,連遞消息也做不了了。
想到這裏袁斌異常清醒,他打開終端找出宋玉的對話,接連編輯了好幾條消息發送過去,期待對方明天能夠第一時間看到。
消息編輯中,袁斌覺得自己的餘光有什麼晃動了一下,長期訓練的反應力讓他下意識轉頭望去,只見走廊的燈光摸進了自己屋門下的縫隙,大概是有人從他門前路過,黑影便像刷子一樣掃過這層金邊,帶來微小的明暗交錯。
袁斌看了下時間,兩點十五分,雖然覺得這個時間還有人活動有些奇怪,但他的睏意突然席捲而來,想波濤一樣捲走了這些雜念,發送完消息後他便關燈入睡了。
……
宋玉是忍痛到凌晨纔去醫務室的,他不知道這個時候是否還會有人值班,但願不要,因爲醫療隊的人總是有些過分熱情,雖然同是爲這羣少年服務,但是和漫不經心的鐵血教官切薩雷相比,他們簡直比家人還要貼心周到,只要學生們有一些病痛,恨不得來個從頭到尾的細緻檢查,這種熱情宋玉消受不起,他覺得智能醫生和治療儀就足以幫助他解決問題。
並不是什麼大事,智能醫生的判斷和宋玉想的基本一致,他的右腿無非是初賽時的舊傷一直沒有處理,長期的訓練加上超負荷戰鬥,最終讓病痛在他躲避巨兵蟻蟲時一起爆發,連續四五天的治療儀就可以讓他恢復如初。
宋玉躺在治療儀上,智能醫生的小車輪在他旁邊盡責地滾來滾去,裝着掃描儀的豆豆眼有種冰冷的安全感,一切都調整好以後,那雙眼睛黯淡了下來,它腦袋上的藍光也呈現出一種靜謐的顏色,與這個寧靜的夜晚十分相稱。
大約是太安靜了,宋玉終端顫抖的一剎那讓他反射性摸上了自己旁邊的衣褲,等他確定周圍沒人經過,端起終端看時,發現只不過是袁斌發來的消息。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嗡嗡”的聲音持續了一陣才停下來,也不知袁斌是怎麼想的,半夜發了幾段長篇大論,中心思想不過四個字——決賽小心。
宋玉想到自己和袁斌賽後見面時,對方臉上流露出的隱祕的尷尬神情。晚餐的時候袁斌聊了黑雅聊了何煥,就是沒有聊自己的比賽過程,那時的宋玉忙於應付自己身體的不適,根本沒有注意那麼多,也無力去迴應這些話題,現在想想,或許他應該安慰一下對方。
只是每當他構想那個畫面,就覺得非常難以想象,平日裏很正常的朋友問候,例如“不要難過了”之類的,怎麼想都不像是會發生在他和袁斌身上。
思考的時間裏,宋玉竟睡了過去,等他醒來的時候天已經矇矇亮了,他被自己的大意嚇了一跳,整理好衣褲後還把醫療室的儀器設備歸了位,直到一切看上去都和原來沒有差別才離開。
……
複賽後基地裏發生了許多變化,首當其衝的就是學生的數量急劇縮水。袁斌跟着隊伍離開的時候,五個少年列隊相送,宋玉站在前面,看着一個個人從自己面前走過,直到袁斌停了下來。宋玉抿了抿嘴脣,按時啓動的飛行艦沒有給他過多的準備時間,於是反覆排練的安慰沒能說出口,他只吐出了一句再見。
從最開始的三十人到十二人,再到如今的五個人,不僅訓練室大的出奇,就連在餐廳喫飯時,都安靜的讓人心慌。
在袁斌離開之後,宋玉就是徹底的獨來獨往了,他還是會關注何煥,偶爾也會觀察別人的實力,但是很少與他們交流。
這段時間裏,五個人的氛圍極其微妙,午飯的時候宋玉還是習慣性坐在角落的位置,直到面前籠罩了一層陰影他才擡起頭,發現是澤爾。
“決賽的時候我們就是對手了,還請多多指教。”
澤爾還是一如既往容易臉紅,似乎正在做什麼壞事一樣,眼神有些躲閃。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宋玉覺得對方提前打招呼的行爲實在是太過禮貌,他點了點頭,簡單迴應後目送對方離開。
過了一會兒又來了一個少年,以不同的語氣說了類似的話。
也不知道是澤爾的行動讓他們有了啓發還是如何,大家一個接一個來到宋玉面前,就像是在爲自己即將出格的行爲做個預告一般,與宋玉打了一圈招呼,接着去其他地方入座。
宋玉看着他們的位置,大概意識到自己成爲了這些人的共同目標。
這好像並不值得開心,不過宋玉卻莫名的有些亢奮,事情並沒有超出他的預計,只是局面變得更加清晰了。
這些人中唯一不同的就是何煥,他端着餐盤,站在宋玉斜前方的位置,宋玉以爲對方要說些什麼,但他只是往宋玉這裏看了一眼,眼神還沒有交匯上就轉身離開了,在宋玉旁邊的那張桌子坐下。
說起來,可能是兩個人之前的眼神試探佔了大量篇幅,以至於他們的言語交流反而啓動困難,脫離了機甲就很少面對面說過話。
“對手預告”的午飯過後,宋玉能感受到周圍人更加拼命了。切薩雷不知道在忙什麼別的任務,將教官的職責暫託給助理教官,這位年輕的男人並沒有養成折磨人的癖好,在訓練過程中增加了休息的時間,甚至還會給他們帶些內部食堂的水果零食,少年們感激他的嚴肅外表下的友善,但訓練量仍舊暗自照着切薩雷當時的進度進行,餐後的訓練室再不只是宋玉一個人的天下。
宋玉自然不知道,當其他幾個少年約定好加訓後,來到訓練室看到他時的崩潰情緒,就好像本來以爲自己偷偷補習可以縮小自己和學霸之間的差距,卻發現這充其量只是和人家保持距離不變而已。
可能唯一給他們安慰的就是,宋玉睡覺極其準時,所以在晚上的訓練室裏,即使因爲加訓而體力不支,卻是他們精神上卻是最爲輕鬆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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