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7章 原因出現在她身上

作者:曲澗
沉鹿坐在之前進來過的科室裏面,醫生在她右臂上貼了一些圓形的黑色極片。

  “怎麼樣?有感覺嗎?”醫生將儀器啓動後,點上面的按鈕。

  沉鹿眨巴眨巴眼睛,“需要什麼感覺?”

  她隱約只感覺到有淡淡的酥麻感,細微到她以爲那是有風吹到她皮膚上面。

  “有沒有什麼痛感?”

  “沒有……只有一點麻?”

  醫生點點頭,然後在表格上面記錄好。

  接着,醫生又點了某個按鈕,“現在呢?”

  沉鹿遲疑說道,“不算太疼。”

  “具體能達到什麼樣的程度?”

  “呃……小針紮了幾下?”

  醫生聽到這話,不可見地皺了一下眉。

  難道比他們預計中的更嚴重?

  醫生不知道的是,沉鹿這個人比較能忍疼,一般人被石頭砸到腳的疼會讓他們倒吸涼氣疼上半天,而對沉鹿來說就像是一小瓶水不小心砸了一下,忍一會兒便好了。

  “我骨裂,難道現在還有些嚴重嗎?”沉鹿捕捉到醫生一閃而逝的嚴肅。

  她低頭看着自己的胳膊。

  不知道爲何,她總覺得剛纔的疼並不是骨頭的疼,而是皮膚的疼。

  難道是各種檢查的表現不一樣?

  沉鹿不清楚其中到底有什麼關聯,自然而然地以爲這個檢查就是爲了檢查她的骨頭。

  醫生笑着說道,“剛剛開始恢復,有些問題是正常的。”

  沉鹿聽到這話,也不知是該鬆氣還是該憂心了。

  等她做完檢查出來,沈泊行問她,“感覺怎麼樣?”

  “醫生說我現在還有一點問題。”沉鹿回答道,“我的胳膊不太能感受到儀器傳導的觸感。”

  沈泊行面色未變,他揉了揉沉鹿的腦袋,“慢慢來。”

  二人正準備離開,沈泊行忽然說道,“你先到車裏等我,我去洗手間。”

  沉鹿不疑有他,“那我先下去了。”

  沈泊行看着沉鹿走遠,他這才扭頭走向了不遠處的科室。

  爲了不讓沉鹿有所察覺,神經科內的牌子都摘了。

  若不是因爲這是沈氏的產業,還真不好做。

  沈泊行拿到了沉鹿剛纔檢查的表格。

  上面清晰地寫着:疑似中度神經損傷。

  沈泊行眸色發暗,陰晦至極,他將表格遞給爲沉鹿檢查的醫生。

  “沈先生,我們得做好就算去復健也有不能完全恢復的可能。”醫生慎重地說道。

  沈泊行沒有答話,轉身走了。

  沉鹿胳膊上的石膏雖然已經取了下來,但沈泊行還是沒有打算讓她用右手做事情的意思。

  她回到學校之後,悄悄用了右手畫了幾條線條。

  那線條几乎無法控制的扭曲向了未知的方向。

  沉鹿有些失望。

  看來這次的受傷真的是硬生生讓她歇業了。

  她歇了用右手畫畫的心思,饞了就用左手畫。

  週六的下午,沉鹿正用左手拿着畫筆隨便塗色的時候,被一直留在首都的顧老爺子看到了。

  他瞧着壓根沒法畫出真正一幅畫,還要頑固用左手畫畫的沉鹿,眼底一片溼潤。

  果然,他孫女這輩子大概都不可能將畫筆拋棄了。

  他不能讓鹿鹿就這麼放棄自己的事業和愛好。

  顧老爺子眼底帶着堅定的情緒,輕咳兩聲。

  沉鹿聽到聲音,當即扭頭看過去。

  “爺爺,您怎麼過來了。”

  顧老爺子慈祥地看着她手中的畫筆。

  順着目光看下去,沉鹿連忙把手中的畫筆放下來,略顯心虛地說道,“我只是用左手隨便畫畫,沒有要用右手的意思!”

  現在家裏人看她都看得很緊,生怕她用右手畫畫。

  “我當然是看到了你用的是左手了。”顧老爺子說完,神祕地走過去,“乖孫女啊。”

  “啊?”

  “你想不想學着用左手畫畫?”

  沉鹿:“!”

  “你的右手現在不能用,爺爺看你閒不住,天天想畫畫,不如學學怎麼操控左手。”顧老爺子用非常隨意的聲音說道。

  就好像這是一個遊戲一樣。

  “可我連用左手寫字都不可以啊。”沉鹿苦着臉,她又不像是沈泊行,他左右手都會寫字。

  “練練不就會了?”顧老爺子笑了出來,“誰生出來就會寫字的。”

  沉鹿還有些猶豫。

  “你不想?”顧老爺子問她。

  “那倒也不是……”沉鹿默默說道,“要是我學會了怎麼用左手畫畫,我們學校的學生看到之後,我心理扭曲,試圖轉行用左手畫扭曲抽象派的謠言不就坐實了嗎?”

  她可是一個身心健康的三好青年,怎麼可能心理扭曲?!

  顧老爺子失笑出來,“原來我們鹿鹿在學校給人的印象是這種?”

  “不是!我是好學生!”

  二人說着說着就歪了話題,到最後還是顧老爺子問了她願不願意學用左手畫畫。

  沉鹿忍不住誘惑,同意了下來。

  顧老爺子當即興沖沖拿出了早就準備好的練習工具。

  沉鹿還沒反應過來,左手就已經拿了一根毛筆,原本身前放着的畫板也換成了書桌。

  “爺爺,沒有緩衝器嗎?”沉鹿嚥了一下口水,“我還沒有做好準備呢。”

  “這還需要做什麼準備?”顧老爺子老神在在,還拿出了一個用兩斤左右重量的東西綁在了她的胳膊上。

  “這個東西可以加快你左手適應如何控筆。”顧老爺子說道,“今天就先寫撇捺。”

  正所謂書畫不分家,沉鹿只要用左手學好了怎麼寫字,繪畫也是很簡單的事情。

  最難的還是開頭,因爲她完全拿不好毛筆,最開始還是要練習如何控筆。

  沉鹿看着胳膊上的東西,瞬間就想起了當初剛剛練習國畫時的場景。

  多麼熟悉……

  她咬着牙,開始練習起來。

  這時候沈泊行從公司回來了。

  他走進了客廳,就看到客廳裏,爺孫兩人站在那兒,也不知道在搗鼓什麼。

  顧老爺子看了過來,沈泊行向顧老爺子點頭打招呼,然後悄無聲息地走到了沉鹿的背後。

  緊接着,他就看到了似狗爬一樣,歪到太平洋的撇捺。

  她這是在練習怎麼用左手寫字?

  沈泊行挑着眉思忖,片刻後便明白了她爲什麼會做這個。

  沉鹿額頭出了細汗,正想擦,站直身體時,卻碰到了身後的人。

  扭過頭,沉鹿就看到了沈泊行。

  “你怎麼回來了?”

  “讓人回來拿些東西。”沈泊行回答了一句,“這是你寫的?”

  “對啊。”沉鹿看了一眼紙張上越寫越好的撇捺,得意地揚起眉頭,“你看我寫得怎麼樣!”

  “你是指這個?”沈泊行擡手點在沉鹿寫的第一筆上,毫不留情地說道,“狗爬。”

  沉鹿:……

  身後的顧老爺子哈哈的笑了出來。

  沉鹿氣急敗壞,“爺爺!”

  顧老爺子忍住了笑出聲,滿是皺紋的臉上卻帶着慈祥,怎麼都消散不去的笑,“泊行說的也不錯,第一筆確實很不好。”

  沉鹿受挫的情緒還沒開始醞釀,就聽沈泊行繼續說道,“其他還不錯,漸入佳境了。”

  沉鹿哀怨看了他一眼。

  “凡事都有個循序漸進,熬過開頭之後,就會好很多。”顧老爺子在一旁也說道,“只要好好練,用不了多久你就能重新畫畫了。”

  沉鹿聽到這話,面上立刻多了幾分笑意,她重重點了點頭,“爺爺你放心,我會好好練習的!”

  沈泊行敲她腦袋,“我也誇你了,你怎麼不給我保證。”

  沉鹿鼓起腮幫子,固定了夾板的右手抓住他腰側的軟肉使勁捏了一下。

  要不是顧老爺子在場,沈泊行非要倒吸一口涼氣不行。

  練了大約有兩個小時之後,外面就陸陸續續來了許多人,其中還有一個揹着藥箱的老者,他模樣看着似乎有六十歲左右。

  沈泊行在她額頭上親了親,說道,“這些都是負責給你做復健的專業人士,不用害怕,按照他們的指導來做就行。”

  沉鹿點了點頭,然後走進了人羣之中。

  這些人只爲沉鹿一個人服務,將所有設備在寬敞客廳擺開之後,有人將固定的夾板取下來,輕輕揉按她的右臂。

  偶爾又會問一些問題,沉鹿都一一回答。

  沈泊行在一旁看着。

  也許是沒有太多痛苦,所以沉鹿很快就輕鬆了下來,和負責給帶她進行復健動作的人聊了起來。

  “現在感覺到疲憊了嗎?肌肉的痠疼?”復建人員輕聲問道,手指按在一處。

  沉鹿點點頭,“感覺到了。”

  何止是痠疼,沉鹿只覺得自己的肉都有些生疼了。

  那背藥箱的老者坐在單人沙發上,帶着審視的目光落在沉鹿身上,微微皺起了眉頭。

  做完一項之後,緊接着還有下一項。

  沉鹿在做到一半時,面上多了幾分難以忍受的痛苦之色。

  沈泊行看到她面上浮現的情緒,不由擰眉,他走到沉鹿身邊,拿起紙巾,將沉鹿額頭上的汗擦掉,目光從這個爲沉鹿做康訓練的人臉上劃過,下意識,眉頭皺的更狠了。

  這個人……

  那老者忽然開口,“先停。”

  還在幫着沉鹿做復健的人聽到話,停了下來,“項老師,現在停不了吧,如果停了就要沒用了。”

  那位項老師走過去,“沒瞧見她臉上都出現痛感了嗎?”

  項老師捏着沉鹿的胳膊,將那人給擠走,聲音雖然聽着年邁,但帶着有些年輕人都沒有凌厲,“你是誰?之前開會時,怎麼沒見過你?”

  沈泊行微頓,緩緩扭過頭,含着肅殺的目光落在那個被項老師擠走的人身上。

  其他人也齊齊看了過來。

  有一個大概四十多歲左右的女人走了過來,緊張說道,“她是……是我堂妹的女兒,沈先生,她考了許多相關的證書,而且也幹過兩年了,很有經驗,並不會出現差錯的!”

  “她怎麼進來的?”沈泊行沉着臉,沒有搭理那個女人,問一旁跟過來的助理。

  這個助理並不是慕容,沈泊行有很多助理,各有各的分工,慕容是總助,他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忙,所以沒有過來。

  那助理額頭髮汗,“負責這一環的那個復健師臨時有事走了,眼看着沉鹿小姐要開始復健,她就說她堂妹的女兒就是幹這一行的,我看了相關的證書和工作經驗,才把放過來的。”

  沈泊行對沉鹿的事情上心,基本上所有東西都過問了一遍,負責爲沉鹿做復健的人,也過篩過好幾次,確定下所有人之後,便等着他們過來。

  這幾天這個助理忙着協調所有人的工作,所以壓根沒把臨時換人的事情告訴沈泊行。

  沈泊行冷冷看着他,“擅自做主換人。”

  助理渾身一抖,臉色發白。

  只聽沈泊行冷酷到極致的聲音帶着不留情的厲色,“你被換了。”

  沈泊行怒聲叫來保鏢,把這個私自換人的助理,以及被換上的人,提議將人換上來的復健師全部帶了出去。

  至於沉鹿,項老師在指出來那人之後,便將藥箱打開,從裏面拿出了銀針,慢慢插在沉鹿的右臂上。

  一股撕扯般的痛苦刺激着她的神經,又在短暫之後,漸漸平復下來。

  突突的穿刺感,讓她臉上的情緒沒有那麼難看。

  項老師看着她的神情,眉頭皺的更狠了。

  他又捏起了一根銀針,刺在她的另外一個穴位上,問道,“痛感如何?”

  沉鹿臉上有些白,剛纔的疼痛才慢慢散去,另外一處又開始蔓延起痛感。

  不過還在她能忍受的範圍。

  “還能接受。”

  只是還能接受?

  項老師在心中震驚,不過爲了證實,他手中的銀針,再往裏刺了些。

  沉鹿唔了一聲,眼眶立刻紅了,疼痛讓她別過臉,把頭埋進了沈泊行懷裏。

  沈泊行摟緊了沉鹿,怒意尚未消散,看上去有點滲人。

  “項老先生,希望你能說清楚爲什麼要這麼試探。”沈泊行一字一句的說道。

  項老師心裏已經有數了,他把銀針收起來,覷了一眼疼得發抖的沉鹿,不由微微嘆氣。

  項老師說道,“之前醫院拿來的那個表格出現了一點差錯。”

  沈泊行瞳孔微縮,“你說什麼?”

  “不是儀器和醫生的問題。”項老師看了一眼沉鹿,指着她道,“問題出現在她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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