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搬月子(二)
众人进到屋裡,碧莲忙把玉娴的被子掀开一看,小玉娴早被马车晃得呼呼大睡。“這孩子倒睡的安稳,大郎,去外面弄一小撮土回来给你母亲,让你母亲放到水缸裡。”這是怕孩子第一次来姥娘家水土不服。大郎应了声就跑出去了。“大姐,一会儿玉娴醒了,别忘了抱着她去看看水缸。”方氏笑了:“倒是你记得清楚,我都差点忘了。”
吴氏在一边笑着說:“你生大郎时她還小,生二郎时她就嫁出去了,到小三和小四小五也都有事情岔過去了,說起来你们姐妹也有几年沒好好的聚聚了。”不禁唏嘘起来。“這嫁了人,公婆、丈夫、孩子,一颗心恨不得分好几瓣,哪還有闲空聚了。”
“姐,這次在家多住几天吧,瑾瑜又去南方了,老太太带着三個小的回京城去了。我這回可要好好在娘家住一阵子。”碧莲挽着方氏的胳膊,“咱都好好陪陪娘,你晚点回佟家,省得一回去又要给他们做牛做马的。”方氏看她那娇憨的样子,也不禁想起了姐妹還沒出嫁时的日子,答应多住几天。碧莲高兴地吩咐紫萱把西屋好好收拾一下,让方氏娘几個住下。
吴氏也笑盈盈的看着两個如花似玉的女儿,从炕柜裡拿出個点心匣子给了几個孩子,让他们吃。二郎几個接過匣子,爬到了木榻上,今天晴天,晌午的太阳照在窗子上木榻上暖洋洋的,边吃边玩。大郎也弄来了一小捏土,给了方氏,就爬到榻上和弟弟们玩去了。
方氏到了厨房,把土撒到水缸裡,看紫菱正在忙着做饭,就要上去帮忙紫菱不用,推让着让她进屋,正好碧莲喊她:“大姐,玉娴醒了。”方氏赶紧进屋。
玉娴一觉醒来,已经到了姥娘家了,娘亲给把了泼尿,然后就抱着她在炕上坐着。小玉娴眼睛不住的看着屋裡的一切,姥娘家裡家具不多却简单大方又不失温馨之感,窗明几净,一看就知道姥娘是個干净利索的。房子开间很大,正房五间,這可不是普通百姓能住的屋子。再想起母亲识文断字,猜想自己那個已经去世的姥爷可能是有功名在身的。其实玉娴猜得也沒错,方氏的父亲原本在京城做官的,因为当年直言进谏弹劾皇后亲族把持朝政而得罪了人,后来被罢官回到家乡。這房子是他中了举人时所建,进京后便闲置起来,后来被罢官又回来了。回乡之后,方老爷一直郁郁,不到一年竟去世了。留下吴氏领着两個女儿和一個刚两岁的儿子。丈夫去世,吴氏伤心不已,也缠绵病榻,好好的一個家就沒落了。要不是大女儿碧芸撑起了這個家,吴氏可能也就不在了。方碧芸一肩挑起家庭重担,家裡洗衣做饭,外面种地养猪养鸡,還要煎汤熬药侍候母亲,带大弟妹,从一個官宦千金成了农家女,一直到了十九岁還沒說亲。
沿江村和西江村隔着一條江,佟云松又经常捕鱼打猎的来往于两個村子之间。有一次看见一個女子进山砍柴,重重的木头压得女子走不动路,佟云松就帮着送回了家。后来知道了方家的情况就常常砍好了柴偷偷的放到方家门口,农忙的时候会早早的起来偷偷的去方家地裡产地除草。碧芸一直奇怪是谁在帮自己,有天特意早起,看见了云松在自家地裡忙活,心裡感动万分。那时佟云松已经二十二岁了,佟老太太還沒给他說亲,佟云松悄悄的找了大伯娘,让大伯娘帮着說和。佟老太太一听是方家的闺女死活不同意,嫌人家穷,姑娘又岁数大了。這时偏巧有人给佟家老2云柏說亲,說的是刘氏,是镇上的人家,家裡有些家底。佟老太太当然乐不得,为了不乱了长幼顺序,這才不得不同意了老大和方氏的婚事。把两人的婚事定在了三月,也是为了农忙时能多個人干活。秋天又给老2和刘氏成了亲,佟老太太不待见方氏,对刘氏偏疼,可妯娌两個同年成亲,方氏第二年正月就生了大郎,刘氏一直到第三年年底才生了孩子。刘氏表面上和和气气的,可背地裡也沒少坏。后来佟家老三佟云枫娶了佟老太太娘家堂妹的女儿,刘氏也沒那么吃香了,可方氏就更不得佟老太太待见了。方氏性子好,你說啥也俺也不吱声,更不顶撞你,干活又好从来不偷奸摸滑的,儿子生了五個,比老太太生的還多,佟老太太越是抓不着什么把柄就越是生气不待见方氏,慢慢的成了习惯。
紫萱推门进来,“老太太,饭都已经好了,摆在哪屋?”“就摆到东屋来吧,把那個大炕桌放上,一家人亲亲热热的在炕上吃。”吴氏今天高兴,“厨房裡有坛子去年酿的大黄米酒,我去找出来,今天高兴,咱们娘们喝上两杯。”說着下地去找酒去了。
“你看咱娘乐得,也是啊,咱俩都嫁出去了,一年也回不来几次。昕弟又在外念书,家裡就娘一個人,能不孤单么?”方氏看着娘的背影有些难過。“我虽說是离的近,可我婆婆你也是知道的,哪会让我沒事就回娘家,家裡一堆活等着我呢。”
“姐,你就是性子太绵软了,就和她硬气来对着干,看那個老妖婆能怎么地?”碧莲一提起佟家就来气。“你有五個儿子呢,腰板硬得很,怕她干什么?”
“小妹,姐不是怕她,她是你姐夫的娘,我要是和她吵起来,你姐夫在中间作难。成亲這些年,你姐夫一直带我极好的。佟家再不好,看在你姐夫的面子上,我也不能和他们撕破脸啊,不能让你姐夫出去让人背后戳脊梁骨啊!”方氏对佟云松的感情是深厚的,为了丈夫,她能忍。
紫萱放好了桌子,不一会儿摆上了饭菜,大郎几個都脱了鞋上炕,围在桌边。吴氏也打了一壶米酒来,给两個女儿都倒上了酒。
“娘,怎么能让您给我們倒酒呢?”方氏急忙要抢過酒壶。
“不碍的,都是一家人,娘高兴,来,咱都把酒端起来,喝一個。”吴氏端起了酒杯。
“娘,玉娴還吃奶呢,我不能喝酒。”方氏连忙推让。
“沒事,這是自家的米酒,最是活血养人的,尤其是对女人极好。再者你以为月子裡的补品有那一样是不放酒的?南边月子裡女人都是要喝米酒水的。”吴氏的娘家是南方的,后来搬到京城,吴氏和方老爷是在京城裡成的亲,這也是为何刚到北方来的时候总生病的原因,這些年慢慢地才适应了過来。母女三人一起举杯把酒喝了。
小三很是调皮,看见母亲杯裡還有几滴酒,就把酒杯拿来倒进了嘴裡。咂咂嘴,感觉甜丝丝的。吴氏看见了,不禁笑道:“你個猴孩子,倒是敢偷酒了,紫萱再拿几個杯子来,给他们也尝尝。”
方氏觉得米酒度数不高也就沒拦着,反正大郎他们也不是那沒数的孩子。果然,每人喝了一杯后,大郎就不让他们喝了:“好了,喝点尝尝滋味就行了,咋說也是酒呢,别醉了下午就不能玩去了。”几個弟弟非常听大郎的话,再也沒有要喝第二杯的。
桌上六個菜,红烧肉,小鸡炖蘑菇,炖江鲤鱼,蜜汁核桃,炒土豆丝,肉炒白菜片。做的都很精致,香味飘的老远。小玉娴躺在炕上,问着满屋的菜香,馋的口水直流,一個劲儿的手舞足蹈想吸引娘亲的注意力,嘴裡也“依依呀呀”的。方氏终于意识到了女儿的反常,抱起玉娴:“乖闺女,你是怎么了?想嘘嘘?”
玉娴這個无语啊,心說:“娘啊,我就那么沒出息啊?刚尿完好不好?我是馋了啊,不知道小婴儿能不能吃饭啊?不是說有的孩子沒奶吃几個月就喂饭的么?我不吃饭,你让我尝点菜汤也行啊!”心裡想着可有口不能言,只好小手朝桌子上指去,可她的手太短,又不听使唤,楞是沒指過去,心裡這個郁闷,一着急哭了出来。方氏着急了,女儿平日裡都很乖巧的,今天這是怎么了?刚刚喂過奶了啊,沒办法掀起衣服想再喂奶,玉娴却哭的更厉害了,怎么哄也不行。
“娘,妹妹要吃菜。”一直不太說话的小五开口了。方氏一愣,“小五,你妹妹還小呢,不能吃菜啊?”吴氏也說:“弄点菜汤喂她试试吧。”话還沒說完,玉娴就不哭了。方氏用筷子蘸了点肉汤放进女儿嘴裡,小玉娴嘴吧嗒吧嗒嘴,然后笑了。“這個小人精,原来是想吃东西了呢。”碧莲一看不由失笑,“谁见過這么点的孩子就知道要吃饭的?我這個外甥女還真是了不得呢!”
“人家都是沒奶吃的孩子才只能喂饭的,你可倒好,這么早就想尝味道了。”方氏也有点无奈的笑了,“等你過百天以后,娘就给你添点饭吃。别着急啊。”方氏只好抱着女儿吃饭,只要玉娴一喊,就给她弄点菜汤尝尝。好在玉娴這個伪小孩還算识相,知道不能吃太多咸的,只尝了三下也就作罢。
一家人說說笑笑地吃完了中午饭,小玉娴也闹累了,又沉沉的睡了。吴氏和碧莲也是睡惯了午觉的,于是吴氏和碧莲在东屋,方氏领着儿子去了西屋。几個小子中午都喝了杯酒,当时觉得甜甜的,沒一会儿后劲上来,也有些困了,都上炕呼呼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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