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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連幾天的奔波行程大家都感到很疲倦,在機場時紛紛主張先回各家休息休息,養精蓄銳。張笑華最終同意,告知幾位臨時人員過幾天聽通知到公司進行會議。
江柔拖着行李,招了計程車直奔寵物醫院。在機場洗手間裏,她已經提前聯繫了顧隨聲。得知大毛現在還在寵物醫院,傷處剛剛包紮好還要靜養以待觀察。她只覺得心裏火燎燎的,一刻都不能等待。
S市最大的寵物醫院。江柔一下車便看見醫院的玻璃旋轉門角落站着一個人,身長玉立,黑色短袖,灰色長褲,頭上帶了頂棒球帽,遮住大半個臉。來來去去的人都因爲其出衆的氣質忍不住投入目光。
江柔瞄了一眼沒想太多,她現在只想快點見到大毛。正拎着行李箱上臺階的時候,面前鋪下一片黑影。
“江柔,給我吧。”
江柔訝然擡眼的瞬間,顧隨聲從她手裏拎過箱子。
“怎麼打扮成這樣?”她幾乎沒有認出他。這身裝扮顯得年輕不少,說像大學生也不爲過。
“今天週末,懂嗎?”清淡的聲音像一杯涼白開,壓制了心中灼熱的焦躁。
江柔扁扁嘴,沒心情和他鬥嘴。電梯裏,人有點多,稍有不慎很有可能發生肢體接觸。
“到那兒站着去。”顧隨聲指了指電梯左角,輕聲說。
恩?江柔沒想太多。她現在腦子裏就只有一件事,那就是快點見到大毛。剛在左角落的位置站好,視線就被高大寬厚的背擋住。黑色T恤,男人特有的荷爾蒙氣息縈繞,很好聞。
所以,他是這個意思?江柔覺得有點尷尬之餘又有那麼點暖烘烘的。
啊,真的好尷尬。
顧隨聲背對着她,江柔無法看到他的表情。但從舉止上初步判定,他十分自然,想來只是紳士之舉,江柔心底的尷尬又少了些許。礙於電梯里人來人往,江柔縱然有一肚子想問的,也只能先憋進肚子裏。
這便導致江柔一出電梯,就忍不住問,“大毛什麼時候出事的?”
“昨天下午。”他回頭看了她一眼,目光沉沉,有幾分欲言又止。“待會兒你做好心理準備。目前已經沒有生命危險,但是可能……”
大毛體型較大,被安置在一個大籠子裏。可那是大毛嗎?她幾乎都分辨不出來。
鼻子一酸,苦澀溫熱的液體決堤般涌出。心臟被揪的生疼,像要剖開一個口子。大毛,怎麼會變成這樣?
籠子裏白花花的紗布幾乎佈滿了狗狗的整個身體。露出來的眼睛黑幽幽的,像珍貴的黑曜石。或許是感知到了主人的到來,尾巴像以前一樣歡快的擺動。朝籠邊靠近的時候,前肢搖搖晃晃。
隨行的醫生打開籠子,“狗狗還需要在院裏觀察幾天。皮毛大部分被燒傷,前肢骨折。辛虧送來的及時,暫時沒有生命危險。術後做美容修復問題不會太大。”
江柔啞着嗓子道了聲謝。
醫生離開之前拍了拍顧隨聲的肩膀。顧隨聲挨着江柔蹲下,見大毛顫顫悠悠的撲到主人懷裏,估計是碰到了傷處,忍不住嗚嗚一聲。
眼前被溼潤的一片模糊,江柔想上手摸摸它的腦袋。可是……無從下手,最後只虛虛的在它的腦袋上凌空摸了摸。
顧隨聲在一旁靜靜的沒說話。大概是第二次見到她哭,第一次是因爲失戀,第二次是因爲大毛。
江柔心情沉重的走出來,坐在醫院走廊裏純藍色的椅子上。見顧隨聲也坐了下來,她開口問:“能給我講講事情的經過嗎?”
“昨天下午,我帶海綿去那裏。當時大毛和其它狗待在一起,房間沒有人看守。我去領大毛的時候發現那裏起了火。”話到這裏戛然而止。他望了一眼江柔的臉色,很不好。
“縱火人已經抓到,目前在警局接受調查。”補充上結果。
江柔好不容易收拾好的心情又有土崩瓦解的趨勢,一咬脣,堅持問,“那骨折也是那人乾的?”
“據現場監控來看,是大毛最後咬住縱火人的褲腿……”
“所以被狠狠踢了一腳?踹了一腳?再踩了一腳?是不是人啊!”有股無名之火滋生,江柔暴躁的吐出一連串字眼。但很快發現自己的語氣太沖,不管怎麼樣,她不應該當着顧隨聲發火。如果不是他,大毛可能境況更慘。
江柔緩了緩語氣,真誠的道歉,“對不起啊,我語氣太差。你罵我吧……”
只聽見輕笑一聲,“你以爲人人都跟你一樣嗎?”他有一些猶豫的探手過去,想要拍拍她的背安慰一下。忽的覺得自己做的有點過了,又若無其事的收回手來。輕嘲一聲,自己這是怎麼了?
“有一點很奇怪,這麼多間房,唯獨挑這一間。而且,縱火人被抓到後幾乎沒有抵抗,直接認罪。”顧隨聲上午去過警署,縱火人只不過是街邊小混混。動機不足,行爲太可疑。他懷疑後面有人指使,可是這人牙口很緊,絲毫不露口風。
江柔沉默着,手不自覺的握成拳頭。“所以可能是有人指使?”
“那人很是明目張膽。大白天連監控都不避,遮了臉就行事。在警局也毫無懼色。不過,監控錄像被毀了,現在根本找不到。”顧隨聲抿着脣,清潤的聲音入耳,說到毫無懼色時又帶了那麼點嘲弄的意味。
江柔這時心中瞭然。她這兩世,可以稱的上有矛盾的不過寥寥,能幹出這種囂張到底的事的,也大概就那麼幾個人。
她真是覺得費解,她現在幹什麼了?一刻都容不下她了嗎?江玉在乎的是程業旻,可她現在也沒再糾纏渣男了啊。至於江家那點破事,她不是還沒摻和進去嗎?是江玉嗎?
一時間思緒雜亂,頭又開始發疼。針扎的一下又一下,意識都快恍惚。
“還好嗎?怎麼了?”她聽見熟悉的聲音。
接着,自己窩在了一個溫暖的懷抱。既熟悉,又陌生的感覺。
再醒來的時候,江柔發現自己躺在牀上。內層的防紫外線的黑色窗簾被拉上,江柔分不清是白天還是黑夜。
伸手摸到壁燈,“吧嗒——”,打開。她能看清房間的情況了。是自己家沒錯。
頭還是很疼。江柔坐在牀上按壓了一下太陽穴,瞥見行李箱安安穩穩的立在角落。再低頭一看自己,還是那身衣服。
正在牀頭摸鬧鐘的時候,發現桌面有一張小紙條。
“不知道你什麼時候會起牀。所以做了點東西放在冰箱裏。醒了之後用微波爐熱一熱就可以吃了。另外,廚房真乾淨。”最後一句江柔怎麼看都覺得有那麼點嘲弄的意思。上次出門前就想去超市好好採購了,結果計劃趕不上變化。現在廚房裏當然什麼都沒有。
落款是昨晚的日期。所以昨晚他就走了?瞟了一眼自己絲毫不變的穿着,是正人君子麼?
鬧鐘時間,下午一點。現在一向淺眠的她居然能睡到現在,不管是勞累過度還是悲傷過度,還是可喜可賀。
當江柔晃晃悠悠的洗漱完去冰箱拿喫的,眼前豐盛的食材簡直嚇了她一跳。除了做好了的皮蛋瘦肉粥,還有幾盤清爽小菜。顏色尚佳,甚是可口。許多水果飲料堆在上層,花花綠綠的,雞蛋,青椒,西蘭花,茄子,土豆……
江柔驚訝的張大口。這……
吞嚥一口口水之後,江柔淡定的端出菜和粥,先熱粥。
這什麼情況,有點糊。這是她第一次喫男人做的飯,因爲自己廚藝不錯,以前和程業旻在一塊的時候都是她燒給他喫。
很快熱氣騰騰的食物出爐,江柔歪在餐桌的椅子上時,開始茫然。一瞬間想到好閨蜜大月亮。
連微信都懶的發了,直接打了電話過去。
“歪,肉團砸,找姐幹嘛?”電話裏有呼嘯的風聲。是了,周子月和小虎一行人去了內蒙聯繫新的廠商。現在應該在草原仰望藍天,歌唱人生。
誒,忽然意識到自己是個無業遊民了。真可憐……
“有點事問你。”
“說,我聽着吶。我昨天這邊根本沒信號,簡直醉了。今天電話打通了算你運氣好……”
“我打個比方,如果一個男的給一個女的主動做飯,是什麼意思啊?”
“什麼?!!!誰?程渣?不可能,早掰了。恩——我靠!那個姓顧的?”周子月式咆哮。
“恩,我昨天回來去看大毛情緒有點控制不住,所以他送我回來了。”後面的事情其實她不太記得了,但估計也八九不離十。
“這情況啊,你自己也知道吧,兩個可能。要麼,他對你有意思,要麼,他就是個中央空調。”周子月憤憤的補充一句,“總之都是要搞曖昧,是不是真心的而不得而知。”
江柔在這邊點頭,也沒注意周子月根本看不到。
“你悠着點兒啊,經過程渣之後應該知道這類人不是我等屁民能玩兒的起的!”周子月站在她的立場上善意的提醒。
“還有啊,大毛你養着,別動別的心思。你認爲放棄是對它好,可它只會覺得自己是被拋棄的。”那天微信聊得無始無終,她也摸不準江柔怎麼想的。
江柔喝了一口粥,輕聲應道,“恩。”但願只是她多想了,她好像沒有那麼多熱情去再嘗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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