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4幽靈嘆 作者:未知 蘇老太太一陣灰心,近而又感覺到了絕望。蘇慕長不肯去求安家,那等着他們蘇家會是什麼?她一個死內宅婦人,還能再爲蘇家做些什麼?今日要不是朱氏跟她說,宮裏有了恩典,讓她們進宮去大丫頭,她也不會進宮去。着這禍事是由她們這些婦人進宮引起,可這根兒還男人們身上。 三個大夫這時被管家帶了進來。 “先生們過來吧,”蘇慕長揮手讓大夫們免禮,指了指躺牀上蘇老太太道。 三個大夫依次上前,給老太太診脈,然後都是面帶愁容。 蘇三老爺着大夫們發愁樣子,忙就道:“老太太怎麼樣了?” 三個大夫都搖頭。 蘇慕長道:“我們不是諱疾忌醫之人,有話就請先生們直說吧。” 三個大夫中年紀大一個,跟蘇慕長道:“相爺,不如請宮裏太醫們再來吧。” 蘇家四位老爺聽了大夫這話,都知道他們老母親這是命走到頭了。 蘇老太太這時牀上劇烈地喘息了起來。 三個大夫忙回身救人。 蘇老太太牀上這時流下一灘水來,帶着腥臊味道。 蘇慕長往後倒退了幾步,若不是蘇四老爺一把扶住了他,蘇慕長就能跌坐地上。 “唉——!” 神智已經不清蘇老太太,這時聽見有什麼人她耳邊嘆氣。老太太力地往嘆氣聲傳來地方望過去,就見空中人影綽綽,似乎是他們蘇家先人,又似乎不是。嘆氣聲接二連三地從半空中傳下來,聲音愁悵也悲切。 “母親!”蘇慕長大聲喊着蘇老太太。 蘇老太太向了自己一直引以爲傲兒子,不想到還是那些人影,不清面目,但臉上血淚卻讓她得清楚。迷糊間,老太太到了蘇家大宅空無一人,衰草遍地情景。 “母親?”再一次被老太太抓住了手蘇慕長着慌地跟老太太喊道。 蘇老太太喉嚨裏發出了呼嚕聲,聽着像是痰涌了。 “大夫!”蘇慕長回頭大聲喊大夫。 大夫們還沒來及趕到近前,蘇老太太這口氣就已經斷了,三個大夫都衝蘇慕長搖了搖頭。 “娘!”蘇家四兄弟一起大哭起來。 蘇老太太聽不到子孫們哭聲了,她只是大睜着雙眼,臨死前那一幕,讓她知道了蘇家大廈將傾,只是她沒機會再跟自己兒孫們說什麼忠告了。 “母親眼睛合不上!”朱氏夫人帶着自己三個弟妹,給老太太淨了身後,怎麼也沒辦法給老太太合上雙眼,只能哭着跟蘇慕長道。 “母親這是死不瞑目!”蘇三老爺大聲道:“這事不能就這樣算了!” “我要你何用?”蘇慕長卻只是跟朱氏夫人發火道:“蠢婦!” 前院裏守着一個管事這時跑了來,聽到蘇慕長髮火,身子縮了縮,隨即就顧不上害怕跟蘇慕長道:“相爺,宮裏來了公公,說是聖上有口諭。” 蘇慕長只得又帶着兄弟子侄們到前院領世宗口諭。 來傳口諭這個太監,進府後知道蘇家老太太沒了,見了蘇慕長後,也沒說一句請蘇慕長節哀話,只是蘇家男人們都跪下後,大聲道:“聖上命蘇家四子進宮。” “臣領旨,”蘇慕長四兄弟磕頭領旨道。 “蘇相些進宮去吧,聖上還等着你呢,”這太監說着話就要走。 “公公,”蘇慕長忙叫住這太監道:“公公還是留下用一杯茶再走吧。” 這太監一笑,他們這些御房伺候,傳旨太監,大臣家裏用杯茶,拿點小錢時間還是有,可是這蘇家着就是與宮裏娘娘們結了仇樣子,又跟沈妃娘娘走得近,他這個靠着吉和喫飯人,怎麼敢喝一口蘇家水?這太監跟蘇慕長道:“相爺進宮吧,小人先回宮覆命去了。” 着這個太監帶着小太監們,逃也似地走了,蘇慕長有些愣神。 正這個時候,朱氏夫人兄長,工部尚朱文鼎到了,見蘇府裏掛起了白幡,忙就道:“這是府上誰亡了?” 蘇慕長抹了一把眼淚,道:“家母剛剛過逝。” 朱文鼎這下子少不得,要到內室裏去祭拜一下蘇老太太。 世宗要見蘇家四兄弟,蘇慕長四人也不敢再耽擱了,讓朱文鼎家中自便後,便匆匆離府去宮裏了。 朱氏夫人這會兒正六神無主呢,見自家大哥到了,好像終於來了一個可以爲自己作主人一樣,望着朱文鼎當即就又哭了起來。 蘇家這會兒還沒來及把蘇老太太靈堂布置起來,朱文鼎只得先與朱氏夫人坐偏廳裏,道:“妹妹就不要哭了,你如今是蘇家主母了,你這一哭,下面小輩們不是要慌神?” 朱氏夫人哭着搖頭道:“哥哥,這真是禍從天降啊!” 朱文鼎朱氏夫人哭得傷心,無奈地跟身旁伺候人道:“你們都下去吧,我與你們夫人有話要說。” 蘇家下人忙一起退了下去。 朱氏夫人說:“沒想到,蘇家出了這種大事,哥哥竟是第一個來人。” “蘇家這一次做事太欠考慮了!”就兄妹兩人坐着了,朱文鼎也就不客氣了,跟朱氏夫人道:“忠臣不事二主,現你們蘇家是一奴二主!妹婿也是飽讀詩人,怎麼能做下這種事來?” 朱氏夫人被兄長說愣了,說:“我家,我家老爺做了何事?” 朱文鼎撫額道:“你蘇家當長媳這些年,怎麼家中事一點也不知呢?” 朱氏夫人哭道:“哥哥,我一個內宅之人,我能管得了相爺他們事嗎?這一次,娘娘怕是凶多吉少了!老太太這下子也去了,我不知道這是發生了何事啊!” “你不知道發生了何事?”朱文鼎冷笑道:“蘇娘娘是娘娘,我不好說什麼,蘇家小姐,龍泉寺當衆嘲笑安家事,是怎麼回事?” 這事其實已經過去很久了,連安錦曲都嫁與了楊君成,遠走白玉關了,聽兄長又說起這事,朱氏夫人呆了半天,才道:“這,這是她們小女兒家之間胡鬧啊,當不得真。” “你們大人若不是家中說安家事非,她一個沒出閨小姑娘怎麼會說這種話?”朱文鼎道:“你是怎麼教女?” 朱氏夫人說:“安家也沒怪罪我們啊。” 朱文鼎道:“你怎麼知道安家不怪罪你們?” 朱氏夫人揪着手中絹帕,道:“方纔宮裏,是魏妃娘娘發得難,安妃娘娘說話我聽着倒是客氣。” 朱文鼎險些沒氣死,韓約攔着不讓蘇家女眷進宮事,他們這些外臣這時都知道了,沒有安貴妃話,他韓約能這麼做嗎? “哥哥,”朱氏夫人道:“是不是我家相爺做了什麼不好事?” 朱文鼎嘆了一口氣,他這個妹子就是一個內宅婦人,就算精明,也是對內宅陰私之事拿手,讓她去弄明白皇室,、朝堂裏這些彎彎繞繞,還真是難爲她了。“我也不跟你多話了,你把我話代給妹婿,”朱文鼎對朱氏夫人道:“老太太去了,對他們兄弟來說也是個保命機會,藉着守孝之名,舉家回故里,不要再問朝中事了。” 朱氏夫人驚得站起了身來,說:“誰要殺我們?” “蘇娘娘都凶多吉少了,你覺得是誰要殺你們?” “她是違了宮規啊。” “哼,”朱文鼎冷笑了一聲,道:“你們若是能進那扇內宮門,娘娘她又何來私出宮門?” 朱氏夫人又跌坐回了坐椅上。 “我言於此,”朱文鼎起身道:“你們好自爲之吧。若是妹婿不聽我勸,執意還要朝爲相,那妹妹,你與我朱家緣份也就到此爲止吧。” 朱氏夫人說:“哥哥,你這是何意?” “妹婿若是不聽勸,我們朱家與蘇家就斷了關係,”朱文鼎這個時候,也顧不上朱氏夫人會傷心了,話意很直接地道:“妹妹也不再是我朱家女了。” “哥!”朱氏夫人叫了起來。 “道不同不相爲謀,”朱文鼎說道:“你把我話告訴妹婿吧。” 朱氏夫人愣愣地着兄長大步離開,聽着兄長意思,蘇家會有被滅九族之險嗎?不然,她這個素來與她關係親密兄長,怎麼會想着與她斷絕關係? 蘇家四兄弟到了御房門前,卻被御房太監告之,世宗去了內廷后妃處,讓他們御房外等着。 蘇慕長正想給這太監塞些銀兩,打聽一下消息時候,就見白承允與白承英從御房偏殿裏走了出來。 白承允見了蘇家四兄弟,便停下了腳步。 “下官見過四殿下,六殿下,”蘇家四兄弟忙給兩位皇子行禮。 “免了,”白承允冷冷地說了兩個字後,就帶着白承英往前走了。 蘇慕長想與白承允說些話,但是這個時候,朝中也算是沉浮多年蘇相,沒有了開口勇氣。 白承英不像白承允那樣目不斜視地從蘇家四兄弟身邊走過去,而是着蘇慕長搖頭嘆了一口氣。 “走啊,”白承允回頭催了一句。 白承英隨着白承允下了御房高臺,小聲跟白承允道:“四哥,我蘇慕長很後悔樣子,不如你再給他一個機會?” 白承允冷笑道:“他能叛我一次,就能叛我第二次,這樣人,我要他做什麼?” 白承英跟着白承允往宮外走,突然笑道:“來我還是太好心了,聽到蘇老太太過世消息後,我還有些難過呢。” 白承允道:“她子孫不爭氣,她能怪得了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