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是誰謀劃了誰?(首訂含題外) 作者:未知 次日一早,寧墨剛收拾妥帖,便聽到夏霜急急忙忙的跑來,氣喘吁吁地道:“小姐……聖旨快來了,夫人讓你去接旨。” 寧墨略一思忖,她倒是不記得上一世這個時候,會有什麼聖旨,秀眉微蹙,徑直向着前院走去。 寧墨趕到時,寬敞明亮的正廳內,早已是黑壓壓的一片,徐氏提前吩咐了丫鬟在門口等着,是以她很快便找到了位置所在。 “放心。”徐氏瞧着寧墨面露擔憂的神色,拍了拍她的手安撫道。 寧墨點了點頭,心下更覺奇怪,不大一會,便見寧亦文神色恭敬地帶着傳旨太監趕來,寧涵,寧琪和寧凱緊跟其後。 “國公客氣了,人已到齊,那咱家便宣旨了。”內侍太監郭聰開口。 “請!”寧亦文擡手示意,隨即率領衆人跪地接旨。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茲有寧國公府大少爺寧涵才華橫溢,學富五車,有治國之才……是以冊封爲禮部尚書,待休沐後立即上任。” 隨着郭聰尖銳的嗓子響起,底下跪着的人神色各異。 寧墨一怔,連忙用餘光瞥下寧涵的方向,見他一副神色如常的模樣,心下不免起疑。 而此時的寧涵心中卻不像面上表現出的平靜,一來他是並未想到,會是如此高的官職,二是自此刻起,一起纔剛剛開始,不着痕跡地握了握拳,眼眸閃過一抹堅定。 衆人心思百轉間,聖旨已宣讀完畢。 “恭喜國公,恭喜寧大人了!”郭公公滿是褶皺的臉上佈滿了笑容。 “多謝公公,有勞您走着一趟,這是一點心意,還望您笑納。”寧亦文從袖中取出香囊,遞給郭聰。 “那咱家便謝謝國公了,宮中事務繁多,咱家先行一步。”郭聰巧妙掂了掂香囊的重量,笑容更加燦爛地開口。 “那在下便不耽誤公公了,凱兒,你去送送。”寧亦文拱手示意,開口吩咐。 “公公,這邊請。”一身淡青色長衫的寧凱出聲。 隨即兩人笑談地的往外走去。 “恭喜大哥,以大哥的才華早應入仕。”二房寧琪聲音溫潤地開口。 “多謝二弟,大哥必當竭盡所能。”寧涵應聲。 “嗯,皇恩浩蕩,涵兒你這次便不要再胡鬧了。”寧亦文淡淡地瞥向寧涵開口。 “是,父親!”寧涵輕輕頷首,低頭斂下了眼眸中一閃而逝的恨意。 “今日寧國公府得一喜事,晚膳準備豐盛些,各房的人都過來同用。”寧亦文大聲開口吩咐。不難聽出話裏的滿意之色。 “大嫂,大哥好手段,竟不動聲色地成了禮部尚書,不過嘛,這樣一來,倒苦了大嫂只能安居一隅在這小小的府中了。”二房寧琪之妻王氏意有所指地開口,可若細聽,卻有幾分酸意。 “弟妹說笑了,去過不少地方倒還是覺得都城最好,家在這,孩子在這。”徐氏淡淡一笑,頗有幾分四兩撥千斤之意。 “弟妹,我還需回涵文苑處理些事情,晚膳時見。”徐氏緊接着開口,隨即對着她和四房寧凱之妻蔣氏輕輕頷首,便帶着寧墨先行回了涵文苑。 “有什麼了不起的,四弟妹,你看看大嫂居高臨下的樣子,若我說,單單以四弟的才能若有人給他開路,定不亞於大哥。”王氏故意誇大其詞,語氣不忿地開口。 蔣氏聞言,微微笑了笑出聲道:“大哥的能力是有目共睹的,實至名歸,二嫂,我也有事先走一步,晚膳時見。”話音剛落,便頭也不回的往外走去。 “一個個踩高走低的勢利小人。”王氏對着蔣氏的背影,憤憤地出聲。 “孃親,大姐姐以後是不是就可以至直接參加各種宴會了。”一旁的寧丹拉了拉她的衣袖,散漫天真地開口。 “那也得她有那個機會,娘是不會讓任何人搶了你的風頭,我的丹兒定是這都城數一數二的名門貴女。”王氏摸了摸她的頭,語氣寵溺的安慰,而後似想到了什麼,嘴角勾起一抹志在必得的深意。 涵文苑。 “孃親,爹爹他…”寧墨剛踏入,便忙開口問道。 “你爹爹早就有重入朝堂的打算,這麼些年,他也閒雲野鶴膩了。”徐氏柔聲道。 “怎麼,你不相信你爹爹能做好這禮部尚書?”徐氏瞧見寧墨仍是一副凝眉深思的模樣,復而故作打趣的開口。 “不是,墨兒當然相信爹爹,只是覺得此事有些突然。既如此,那我便恭喜爹爹孃親。”寧墨總覺得哪裏不對勁,她第一時間想到的是君煦促成,但是她曾探查過他與爹爹私下並無來往,心下思索,面上不顯,淺笑出聲。 “孃親,爹爹既有此意,只是朝堂變幻莫測,自此後你們凡事定要多加註意。想來這府中也太平不了。”寧墨不放心的提醒。 “孃親明白,會謹慎行事的。”徐氏神色鄭重地道。 隨後母女兩人又說了些其他的事情,等到晚膳時,便一起去了膳食廳。 廳內,男女分席的圓桌上,擺放着各色鮮美可口的食物,待衆人都落座後。主桌上的寧亦文簡單地說了幾句,示意衆人飲用。 “老爺,門外有位道骨仙風的世外高人求見,本來奴才以爲他是騙子,想將他趕走,可誰知他竟絲毫不差地說出奴才的生辰八字和家中概況。是以,奴才特來稟告老爺。”馮管家作勢擦了擦額上的薄汗,恭敬地出聲稟告。 萱姨娘略一思索,連忙開口:“老爺,馮管家既如此說,不防看看高人是何意,雖說今日得一喜事,但之前發生了這麼些事,若真是高人,既能消災,又可保家宅平安。” “姨娘說的有理,大不了他說的不符,將他趕出去好了。”二房王氏接着應聲。 “讓他進來吧。”寧亦文思索再三,似是聯想到近日的事情,隨即吩咐。 “是。” 不大一會,一身灰色簡單道袍的中年男子走進,滿頭的銀髮整理的乾淨利索,雖上了年紀,但不難看出年少時五官的俊朗非凡,倒有種超脫的氣質。 “在下圓塵,冒昧叨擾,途徑此地,卻見府上週圍籠罩着一片灰暗陰霾之色,又聽聞貴人是個心善之人,實屬不忍,特來提醒。”那中年男子對着上首的寧亦文,略一行禮,先行開口。 “哦?道長的意思是?”寧亦文眼神凌厲地看向他,似是想將他看穿。 只見圓塵面色如常,施施然地道:“若貴人信在下,無妨讓在下在府中各地一試,看問題究竟出在何處,再行解決之法。” 寧亦文淡淡收回視線,語氣森然地開口:“道長,若沒有點真本事讓在下看看,怎好生在我這諾大的國公府行走。” 圓塵聞言,徑自從布袋中取出紙張和碳筆,快速的寫下幾字,走到寧亦文身旁開口:“這是在下觀貴人面像,所看到的貴人近日之憂。” 寧亦文漫不經心地接過,待看到紙張的字時,徒然面色大變,神色一震,脫口出聲:“道長可有破解之法。” “此事不急,待我在府上走一圈,便知道了。” “好!好!一同去。”寧亦文邊說邊起身,隨即一衆人浩浩蕩蕩地離開。 穿過前院,途徑文斕軒和涵文苑,以及探查了其他各房。 “道長,如何?”寧亦文急切的開口問道。 圓塵搖了搖頭,眉頭微擰,開口:“從表面上看,並未發現不妥,只是…大千世界,無奇不有,也罷,你我既有緣,我便傾盡全力爲你一試。” “有勞大師,寧某人必謝。”寧亦文拱手認真地道。 圓塵輕輕頷首,從懷中掏出精緻小巧的棱形刻有八卦圖玉牌,繼而念出道法,指尖戳向玉牌,凌然地開口:“開!” 只見原本黯淡無光的玉牌,剎那間,紅光乍現,頃刻間,圓塵睜開緊閉的雙眼,收回手,神色瞭然地出聲:“玉牌顯示,府中有人行巫毒人偶之法,做法的人將黑色繩子緊勒纏繞人偶,將對方的衣物布片裹住人偶,將針刺入人偶肝臟。” “道長可否說出所在的具體方位。”寧亦文神色大變,焦急地開口。 “在如今所在花園方位的東南方向。”圓塵確信地開口。 “東南方向?那豈不是大姐姐的墨染閣。”寧丹驚呼出聲,而後見衆人的視線均落在她的身上,忙堪堪捂住了自己的嘴。 寧涵和徐氏剛想開口,便見寧墨扯了扯徐氏的衣袖,衝他們搖頭示意。 “玉牌顯示的確是閨房女子的位置。”圓塵點了點頭,出聲。 寧亦文聞言轉頭看向寧墨,眼中閃過一絲複雜,清冷地開口:“墨兒,你怎麼說?” 還未等寧墨回答,便聽到物品掉落的聲響。 只見寧墨身邊兩個綠衣丫鬟,神色驚恐,不約而同地將手中的燈籠掉落在地。 “奴婢不會故意的,請國公恕罪。”如雙和如月撲通一聲,跪倒在地,異口同聲道,只是那瑟縮的身子,和臉色的神情,無一不彰顯着事情並非如此簡單。 “你們是哪個院裏?都知道些什麼?”寧亦文面色沉沉地開口。 寧墨冷眼看着這一切,嘴角勾起一抹玩味地笑意,語氣輕快地出聲:“祖父,她們是如雙和如月,先前婉夫人掌管府中事務,將她們分到了涵文苑,我見她們模樣着實好看,便向孃親要了過來。” 那雙黑耀璀璨如明珠的桃花眸,此時正看着寧亦文一字一句地解釋。 “既如此,爲何要嚇成這樣,說!”寧亦文施壓地開口。 “是因爲…”左邊的如月剛要開口。 “不能說,小姐對我們不薄,我們不能出賣她。”另一旁的如雙,忙一把扯過她的胳膊,脫口而出。 她這急於隱瞞的神情,倒是明顯的此地無銀三百兩。 “呦,好一對忠心護主的丫鬟,只是你們如此替她人遮掩,卻危及了整個寧國公府,這後果你們擔當的起嗎?”王氏見寧亦文並未開口,便大着膽子,大聲地出聲呵斥。 “給你們最後一次機會,給本國公一五一十地說清楚。”寧亦文鋒利地眼神射向跪着地兩人。 “是小姐,奴婢前幾日幫小姐收拾房間,無意見她將一個類似道長所說的布娃娃放入櫃子中,那…那上邊用的是國公的布料和生辰八字。”如月猛地推開如雙,快速地出聲。 “放肆!你們竟敢污衊我的墨兒,果真膽大包天。”徐氏上前一步,冷聲怒斥。 “奴婢沒有撒謊,如雙也看到了。”如月將頭埋的很深,戰戰兢兢地道。 “大嫂,別這麼激動,墨兒年紀尚小,一時誤入歧途也是難免的,知錯能改善莫大焉,再說道長在這呢,請他破解便好。”王氏煞有其事地開口,特意加重了語氣。 “二弟妹慎言,此事自有父親做主,事情沒弄明白之前,還請莫要隨意開口。”一旁的寧涵出聲警告。 “墨兒,你怎麼說?”寧亦文將眸光看向寧墨,語氣淡淡地開口。 “祖父,可否讓孫女問她們幾句話。”寧墨秀眉微蹙,語氣卻透着股認真出聲。 “嗯。” 寧墨眼神銳利地掃向地下跪着的兩人,語氣淡淡地:“如月,如雙,對嗎?你們既然說看到我曾將巫毒娃娃放到櫃子裏,具體是第幾層,你們說那娃娃上有祖父的衣衫布料和生辰八字,可我倒想知道依你們的身份,又怎會知道這些?嗯?” “奴婢…奴婢當時太過震驚害怕,並未看清第幾層,至於衣料和八字,是…是曾在婉沁苑當值時,無意聽紅纓姐姐說的。”如月支支吾吾地開口。 寧墨點了點頭,復又將目光看向如雙,冷聲道:“你呢?怎麼說?” “奴婢同如月說法一致。”如雙咬了咬牙,出聲。 “好,既如此,那你們就要爲你們話負責。”寧墨淡淡地笑了笑,語氣雖稀鬆平常,可卻讓兩個丫鬟背脊一涼,一股不好的預感涌上心頭。 “祖父,爲證清白,請您派人將墨染閣嚴查。”寧墨轉身,對着寧亦文行了一禮,擲地有聲地開口。 “墨兒?你…也罷,父親,墨兒既有此意,那便一查即可,只是女子閨房到底不同,兒子想可否從各房抽取丫鬟婆子前去查看。”寧涵拱手出聲。 “好。” 寧亦文應聲道,隨即吩咐人去墨染閣探查。 不大一會,便見她們斷斷續續地從墨染閣出來,兩個年長的婆子率先開口:“稟國公,經老奴仔細查看,並未發現兩個丫鬟口中的娃娃,反而發現了小姐爲國公祈福的佛經。” 邊說邊將手中的紙張遞給寧亦文,只見厚厚地一沓紙張,密密麻麻地都是經文,且還不是同一篇,紙張的右下角均用小字寫上了書寫年月。 寧亦文看着這一張張從去年冬日裏便開始書寫的佛經,眼中閃過變幻莫測的眸光,語氣稍緩地開口:“墨兒?這是?” “祖父,墨兒自祖母去世後,便無端的害怕不安,墨兒只是想盡點心意,希望祖父長命百歲。” 少女略顯稚嫩的語氣響起,似是感染了寧亦文的心,他摸了摸寧墨的頭髮,輕聲開口:“墨兒,越發懂事,貼心了。” “那是,孫女最是敬仰祖父。”寧墨聲音清脆地開口。 而後蹙了蹙眉頭,故作爲難地道:“祖父,那如月她們?” “哼,這等胡亂攀咬主子的奴婢最是可恨,來人,將她們拖出去,杖責三十大板。”寧亦文冷聲下令吩咐。 “不,不是的,國公,奴婢們沒有胡說,道長不也說墨染閣有巫毒娃娃嗎?”如月急忙開口。 寧亦文看向圓塵剛要開口,便見小廝洪樂領着兩個身穿衙門官服的帶刀侍衛往這邊腳步匆匆地走來。 “啓稟國公,京兆府尹的官差說有要事找您。”洪樂躬身開口。 “參見國公,屬下們近日在追查一名詐騙犯,此人平日裏最喜以幫府中看風水爲由,行坑蒙拐騙之事,都城好多達官貴人均吃了他的虧,有人曾看到他進了國公府裏,屬下特來抓捕。”其中一個子較高的侍衛開口,將目光定定地鎖向寧亦文身旁的圓塵。 寧亦文聞言,神色一怔,如鷹般的眼眸射向圓塵,只見他摸了摸鼻子,神情卻坦然自若地開口:“混口飯喫,不必太過較真。他們既找到這裏了,我便同他們走着一遭。” 圓塵而後看向兩名侍衛,率先開口:“走吧,我隨你們走,別人家的家務事咱們就別聽了。” 邊說邊徑自往門口的方向走去。 寧墨看着圓塵的背影,斂下一閃而逝的沉思。 “國公,那屬下先行告退。”侍衛出聲稟告。 “有勞,不送。” 寧亦文臉色陰沉地瞥向在場的人,最後將目光落在跪着的兩個丫鬟身上,怒極反笑開口:“這倒有些意思,想我堂堂寧國公竟被人耍騙到如斯地步,是你們自己交代,還是試一下府鞭杖責?” 如月和月雙剎那間,臉色煞白,容不得多想,忙同時哭喊道:“是婉夫人和馮管家,是他們威脅奴婢二人,讓我們將用此事污衊給大小姐,所有的話都是他們吩咐奴婢說的。” “國公,不是老奴,老奴從未如此做,好你們個賤婢,竟將髒水潑到我身上,看我不收拾你們。”馮管家撲通一聲跪倒在地,隨即衝着一旁的兩人怒目斥責。 “國公,奴婢們並未撒謊,前兩日,奴婢們可是親眼瞧見馮管家從婉夫人房裏偷偷摸摸的出來。”兩個小丫鬟似是破罐破摔,迅速將她們知道的全部和盤而出,並將之前從婉夫人那裏得到的首飾全盤上交。 “來人,將林婉給本國公帶過來。”寧亦文臉色陰沉可怖地出聲吩咐。 隨後衆人移步前院的正廳,不大一會,只見林婉一身紅色華服,面色如常,不疾不徐地踏入。 “怎麼?三堂會審?”林婉瞥了眼跪着的三人,語氣淡淡地出聲譏諷。 “你們,將剛纔的話再說一遍。”寧亦文森冷地開口。 “是”兩個丫鬟,擡頭看了看婉夫人,隨即將整個事情又大致說了一遍。 林婉擡手撫了撫頭上的蜜花色水晶髮釵,兀自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來,不在意地一笑:“是我又如何,只可惜沒有成功”而後又看向寧墨的方向,嗤笑:“我倒是小瞧了你,你比你那個祖母強。” “夠了,我看你當真是不要命了,竟然把手伸到我這裏。”寧亦文面沉如冰,意有所指地道。 “你的人,哈哈,你問問他,他是誰的人?寧亦文啊寧亦文,妄你聰明一世,竟被一個奴才整的團團轉,你最近的膳食湯藥還好喝嗎?”林婉不顧形象的大笑起來,看着寧亦文驚變的臉,暗道一聲痛快。 “你個毒婦!”寧亦文似是想到了什麼,憤怒地拍案,猛然站起來,指着林婉怒罵。 “我是毒婦,你又是什麼,你不要以爲你做的事真的能漫天過海…” 話音未落,便被寧亦文打斷,森然開口:“你既不想活了,我便成全你,來人將林婉送入刑房。” 衆人聞言,皆神色大變,每個世家大族都有自己管理府中下人的一套方法,寧國公府的刑房,便是先人留下的懲治背主的奴才,據說只要進了刑房,便活不過三日。 二房寧琪腳步剛邁出一步,被便寧亦文一個眼神震懾地堪堪收回腳步。 “寧亦文,你也就這點本事,不過,你信嗎?我若前腳去了黃泉,你後腳便下了地獄。不,你要好好的活着,生不如死地活着。”林婉面色猙獰地叫嚷,兀自尖笑出聲。 “給我拖出去。”寧亦文神情厭惡地出聲吩咐。 原本神色正猶豫不決的小廝,立馬一凜,迅速將林婉拉了出去。 “將這兩個丫鬟和馮管家一同拉出去,杖斃。”寧亦文眼神一掃,凌冽地出口。 “是,國公。”府中的侍衛領命,不顧三人的掙扎,將她們拉了出去。 “今日之事,若誰說出去一分,本國公決不輕饒。”寧亦文甩了甩衣袖,眼神掃向衆人,冷聲開口,而後腳步匆匆地離開。 “大小姐果真好手段。”王氏走到寧墨身邊,刀子般的眼神看向寧墨,用只有兩個人才能聽到的聲音出聲諷刺。 “那也不及二嬸居心叵測。”寧墨淡淡地笑了笑,不等她有何反應,便徑自越過她往外走去。 “哼,走着瞧。”王氏陰惻惻地出聲。 因着心中有事,寧墨找了個藉口,搪塞了徐氏和寧涵想要開口詢問的話,便帶着冬瑤回了墨染閣。 “小姐,累了一天了,你先喫點東西吧。”剛到墨染閣不一會,冬瑤便端着精緻可口的飯菜走過來。 “嗯,好。你也一起吧。”寧墨輕聲吩咐道。 “是。”早已習慣了寧墨的隨性,冬瑤也不再扭捏,直接坐了下來。 主僕兩人簡單吃了些。 “小姐…”冬瑤欲言又止地開口。 “你是想問京兆府尹侍衛將圓塵帶走的事?這件事情倒是出乎意料,不過我想應是他吩咐的。”寧墨搖頭失笑,那人總會將事情算的準確無誤。 “小姐的意思是世子?”冬瑤靈光乍現,驚訝的出聲。 “嗯,想必是他提前知道我的計劃,派人將圓塵帶走,這樣可以避免橫生枝節。”寧墨嘴角勾起一抹淡淡地笑,開口解釋。 “嗯,世子這法子倒是周全,若按着我們原本的打算,將那娃娃在婉沁苑的事情披露,若國公事後追查到圓塵身上,難免他不會走漏風聲。”冬瑤點了點頭,認可地道。 “對了,我讓你查的爹爹曾與什麼人接觸過,還是沒有任何線索嗎?” “沒有,不過我覺得大爺身邊那個洪安似是知道些什麼,待奴婢尋了時機再好生審問一番。”冬瑤回稟道。 “嗯,仔細盯着,還有二房,原本爹爹並未入朝堂也便罷了,自此後,他們估計會再將目光盯向大房,今日便是個例子。”寧墨眼中劃過一抹譏誚,無論他家爹爹是否入仕,這國公之位定不能屬於旁人。 “是。奴婢瞧着寧丹也不是個省事的。”冬瑤一想到晚膳發生的事,憤憤不平地出聲。 “她當然不是個省事的,你可被小看她。你先下去休息會吧,等會同我去見見咱們這位婉夫人。”寧墨端起桌上的茶盞,輕輕抿了一口開口。 “是。” 寧墨看着她離去的背影,心思卻飄到了上一世。 寧丹,二房寧琪和王氏之女,比自己只小几個月,前世,便處處與自己一爭高下,只是自己甚少理會,久而久之,她便將着重點放在了各世家大族閨秀上。 在她十五歲那年,還未及便許配給了三皇子君澈做皇子妃,此後更是出盡了風頭,甚至最後市井中傳出,寧家孫小姐寧墨懦弱無知,不及她堂妹寧丹分毫。想來,若說這裏面沒有寧丹的手筆,寧墨是不信的。 伸手按了按眉心,自己不能有絲毫的懈怠,稍有不慎,滿盤皆輸,想着腦中竟閃過君煦的身影,紅潤的嘴角不自覺地笑了笑,那人..... 寧亦文一回到書房,便吩咐衛東將都城有名望的大夫都悄無聲息地請過來,只是待細細地給他診治一番後,所有的大夫都說並無異樣。 “庸醫!全是庸醫!”寧亦文將書案上的東西摔落在地,嘶吼出聲。 跪着地衛東身子微顫。 “走,隨我去趟刑房。”寧亦文強壓下內心的怒火,咬牙切齒地開口。 刑房似是與世隔絕般獨立在寧國公府最陰暗的一個角落。 “國公。”門口的侍衛神色恭敬地開口。 “人現在怎麼樣了。”寧亦文語氣冷冽地出聲。 “剛暈過去了,要不要屬下將人弄醒。” “不必了,你們好生守在門外,任何人不得入內。”寧亦文淡淡吩咐。 “是。”那侍衛和衛東異口同聲地躬身應答。 吱呀一聲,鐵皮門緩緩打開,寧亦文緩緩踏入。 只見林婉躺在滿是雜草堆積的地面上,身上許是傳了紅衣的緣故,倒並未能看出身上的過多血跡,只是那衣服破損處顯示的交叉橫亂的鞭傷,顯得觸目驚心。 “我知道你醒了。”寧亦文看着腳下的林婉,神情無一絲憐惜的開口。 “這麼些年,還是你瞭解我,怎麼?看過大夫了?”林婉睜開雙眼,仰頭盯着他的神色,嘲諷的出聲。 “你還有最後的生機,不要白白浪費。”寧亦文不緊不慢地蹲下,右手捏着她的下顎,隨即甩向一側,語氣森冷地開口。 林婉到底傷勢過重,整個身子便被他甩出。 “你知道的,蠱毒是沒有解藥的,是你交代給我的,難不成國公爺忘了不成,那妾身便提醒你,它的名字叫誅心,哈哈。” 寧亦文聞言,雙手死死地攥緊,關節泛白,陰鷙地開口:“好一個誅心,你以爲這點小把戲我拿它便沒有辦法了嗎?那本國公便讓你瞧瞧。所以你最好留着這條賤命,死太便宜你了。” “來人,將她身上的傷隨便包紮下,待個三五日再繼續行刑。”寧亦文嘴角揚起詭異的笑容,森冷地下令。 “是,屬下遵命。” “卑鄙,殺了我吧,寧亦文,殺了我,讓我去找我大哥賠罪,殺了我。”林婉拼盡全身地力氣,大聲叫喊。 寧亦文居高臨下的站起身來,冷哼一聲,復而頭也不回的決然離去。 丑時,刑房外人影閃過,冬瑤從後迅速出手,只見那侍衛眼睛一閉向後倒去。 房門再次打開,林婉緊緊地盯着門口,待見到來人,神色瞭然地開口:“你終於來了,我等你很久了。” 寧墨一身淡紫色錦衣,踏着月光的反射,徐徐地走進,像是從天而降的仙女,在這昏暗,陰森的刑房也難掩身上的光華,尤其那雙如星辰般黑耀的桃花眸。 “你的眼睛很像阮瀅。”林婉怔怔地看向她,不自覺的說出口。 “是嗎?可我仁義良善的祖母死在了你們陰險狡詐的人手中。你說我怎樣對你才能消除我內心一絲絲地恨意呢。”寧墨淡淡地開口,眼角微挑,一股凌厲之勢襲來。 林婉強自穩了穩心神,兀自一笑,道:“原來你早就知道了,也罷,省得我多費口舌,我之所以同王氏聯手,一來寧琪一脈,我雖不喜,但到底是我的骨血,二來若能借機傷了你,那豈不妙哉,我早就恨透了你這雙眼睛。 不過倒是我小瞧了你,我不防直說,你祖母的死歸根到底還你那好祖父的意思,我和我大哥都是爲了他辦事,所以你最應該去找他。” “我勸你收起你的小心思,說吧,除此之外,我祖母的事情你到底知道多少?還有我祖母的父母和哥哥到底是怎麼死的。”寧墨冰冷的語氣響起,直接開口問道。 林婉似有一瞬間地怔愣,笑了笑,玩味地開口:“看來你知道的比我想象的深。至於你的問題,請恕我無可奉告。時間太久了,我興許是忘記了,或者是我本身就不知道。” 寧墨看着林婉這幅打啞謎的模樣,上下打量了她一下,也兀自笑出聲來:“哦?忘記了?那你是不是也忘記了你還有個兒子。” 林婉原本含笑的嘴角瞬間僵住,面色大變,想要撐着起身,卻不想身子一軟,大聲質問:“你把博兒怎麼樣了,他與此事毫無干系,再說他已經發配邊疆了,阻礙不了你,你何必濫殺無辜。” “無辜?我祖母何其不無辜,我祖母的血親又何其不無辜,你竟給我提無辜,臉呢?”寧墨眸光在幽暗的燭火下,不帶任何情緒,面色如沉地開口。 林婉一噎,仍強自鎮定地出聲:“巧言善變,信口雌黃,你說的是什麼我不懂,我只知道所有的事情都是寧亦文主使的。” “看來你真是不死心,看,這是什麼。”寧墨嗤笑出聲,隨即手一揚,扔給林婉一個香囊。 “這…”林婉雙手捧着,似是還能聞到上邊的血腥聞,這是自己在博兒臨發配前,專門請的平安符,而後又一針一線地縫製出。 林婉雙手顫抖,渾身入墜冰窟,全身的血液似是凝固了般,目光如炬地射向寧墨,憤然地開口:“你到底想怎麼做?” “那全看你了。”寧墨拍了拍手,淺笑出聲。 “好,我說,事實上,我也並不是十分清楚,寧亦文雖有交代我每日在你祖母的膳湯做手腳,但東西都是他交給我的,但在他的背後似有什麼位高權重地人在主導,他曾暗示雅兒去你祖母處找什麼東西,具體是什麼我便不得而知。 至於你說的阮家衆人,當時我有些印象,卻不是有百分之百的證據,不過依我對寧亦文的瞭解,此事十之八九是他做的,他向來狠辣,自是會斬草除根。” “你所說的位高權重之人,是否是南夏的人?”寧墨抓住中心點,快速反問。 林婉略一思索,搖了搖頭,肯定地道:“不會,我曾無意間躲在書房,聽到他們的談話,我從未看清他長相,但那口音明顯是東臨人。哦,對了,他的書房有間密室,只是我並不知道怎麼打開和通向哪裏。” 寧墨心下思量,面色不顯,緊盯着林婉的表情,看着她並不像在說謊,淡淡地收回目光,語氣冷然地開口:“你確信沒有什麼其他的東西要說的?” 林婉聽言,搖了搖頭,連連保證:“的確再無其他,寧亦文此人生性多疑,不會盡數告知與我。我已經說了,你把我的博兒放了吧。” “放了?忘了告訴你了,因着先前你派人追殺韓氏,惹怒了楊仁,他已經派人將寧博殺了,哦,對了,你們不是在找一個名爲阮寧之人嗎?我不防告訴你,從一開始寧博與春桃的事情以及後邊所有的都是我一手促成的,當然,也包括你的好兄長林鵬。”寧墨言笑晏晏地開口,那張雖略顯稚嫩的臉龐,眸光流轉間,卻自有一股渾然天成的氣派。 可在林婉看來,眼前的少女卻像惡魔般。 “你..”林婉剛吐出一個字,便一口鮮血涌上心頭,順着嘴角留下。目光尖銳,似是將寧墨生吞活剝。 “不要用這種眼神看我,不過是還給你們罷了。行了,時辰也差不多了,你好自爲之,好好地看着吧,看着寧亦文和寧心雅。”寧墨淺笑開口。 “小姐。林婉?”冬瑤提醒出聲。 “無妨,她完了。”寧墨擺了擺手。 主僕兩人往前走去,殊不知在她們的身後一道人影快速閃過。 “博兒,是娘害了你,寧墨你個小賤人…”林婉手摸着香囊,眼淚如斷了線的珠子滾落。 直到一雙黑色的靴子映入眼簾,她才似有所覺,緩緩擡起頭,神色大變,驚呼出聲:“是你!” “只有活人才有開口說話的權利,你是再也沒有了。”男子低沉地嗓音響起,在這寂靜地空間內尤爲嚇人。 少頃,林婉掙大了雙眼,只是再也沒有了呼吸。 寧亦文的書房。 周圍散落一地的物品,早已有人收拾好,寧亦文斜靠在軟塌地一角,閉目凝神,若細看,臉色還透着股憂色。 忽地,一陣風拂過,原本空無一人的官帽椅上,男子一身黑衣錦袍落坐。 寧亦文神色一凜,忙脫口道:“你來了?” “嘖,嘖,你如此着急傳信於我,沒成想是被人下毒了,還是被一個女人,想你堂堂寧國公,竟落到如斯地步。有趣,有趣。”男子故作打趣道,可那語氣是從骨子裏透出的森寒之意。 寧亦文臉色鐵青,面露不悅地開口:“你是來看我笑話的嗎?你別忘了我們是一條船上的螞蚱,三國使臣即將來都城,我勸你儘快將事情安排好,還有將誅心的解藥給我。” “何至於這麼大火氣,我辦事,你放心,只是我讓你查的事情如何了,阮家的東西你什麼時候交給我。”男子陰森的嗓音響起,絲毫聽不出玩笑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