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一 算計被算計(二更) 作者:未知 夜色漸深,漆黑如墨。 王氏因着白日裏有些疲倦,今日便早早的躺下,可不知爲何,竟被噩夢驚醒,仔細查看,發現身上的衣衫已然被汗漬打溼。 剛要開口喚人,便見貞兒腳步匆匆的跑來,神色間皆是焦急。 “發生了何事?”許是因爲剛剛的噩夢,王氏心有餘悸,此時的面色是明顯的不悅。 “夫人,不好了,馨姨娘出事了,二爺讓你過去。”貞兒顧不得其他,忙出聲稟告。 王氏聞言,心中咯噔一下,難不成……. “怎麼回事?你好好說,那賤人白日裏不還在我面前好好的嗎?”王氏聲音裏也染上幾分急切,斥責地開口。 雖嘴上這麼說,但已經起身將自己的衣衫整理好。 “具體奴婢也不得而知,只知道此時的馨園已經亂成一團,其他房裏的人都已經過去了。”顧不得其他,貞兒簡單地爲王氏梳理了一個髮髻,出聲道。 “走,過去看看。” 兩人加快腳下的步伐,往馨園走去。 待她們到了馨園,便見大房和四房的人已經在站在那裏,而寧琪正在焦急的踱步,一旁的梅姨娘細聲細語開口安慰。 “二爺,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王氏顧不得其他,忙出聲道。 “你個毒婦,你還問怎麼回事?都是你,是你,對不對?”寧琪一見到王氏,立即如暴跳的獅子,猛地衝着王氏而來。 若不是身後有貞兒扶着,王氏怕是要摔倒。 “二爺,冤枉啊,今日我早早便睡下,怎麼會同我有關,我什麼都沒有做。”王氏強自穩定了心神,否定地出聲。 “你還說,你,給我過來,告訴她,這到底怎麼回事?”寧琪臉上沉怒,指着正在低聲哭泣的桃香,開口。 “是。”桃香擦了擦眼淚,隨即走到王氏身邊,小心翼翼地出聲:“今日我同姨娘去了夫人那裏,領了百善丸,夫人擔心孩子,回來沒對久,便吞服了下去。 可誰知,在一個時辰前,便一下子昏迷了過去。奴婢連忙小廝吩咐人找大夫,現在正在裏面醫治。 說起此事,還多虧了大小姐,小廝回來說,剛出馨園,便正巧遇到回春堂的趙大夫給大小姐看診結束,特意求了大小姐說情,纔將趙大夫請來。 若不然,此事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邊說似是想起了那驚險的畫面,桃香有嗚嗚的哽咽起來。 王氏一聽此事同寧墨還有關係,不知爲何心跳不自覺地加快起來,一種不安的感覺充斥這整個大腦。 似是在幽幽作響。 王氏眼神不自覺的掃向在徐氏身邊的寧墨,待看到她嘴角那似有若無的笑時,這種感覺愈發的強烈。 “這百善丸並不是我自己所研製,功能藥效有目共睹,再說,之前是二爺讓馨姨娘過去拿,又怎麼會有問題。”王氏言詞反問道。 “這百善丸是沒有問題,但你王氏有問題,誰知道你會不會,在那裏面放些其他的東西。”寧琪冷哼一聲,一點不客氣的斥責。 “二爺,你我夫妻這麼多年,我的爲人,你還不清楚嗎?不說別的,便是靈兒,我又何曾虧待她,你怎麼能如此冤枉我。”王氏雖已經對寧琪不報任何的希望,但聽到她如此的說,還是難免心寒,聲音哽咽,倒也確實是有感而發,真情流露。 “是啊,二爺,夫人說的是,這麼些年,夫人對我和靈兒照顧有加,夫人是個好母親,若非如此,丹小姐同燁少爺又怎麼會在功課上有如此高的成就。”一旁的梅姨娘一把拉住寧琪,出聲勸說道。 梅姨娘不提起寧丹還好,一提寧丹,寧琪剛要壓下的火氣又蹭的一下躥出來,但礙於這麼些人在場,到底沒有聖上壽宴的事,大聲道:“夠了,等會看大夫怎麼說,若是真的同你有關,我絕不輕饒。” 聲音如寒冰刺骨,不帶任何的感情。 話落,便有焦急的看向馨姨娘所在的房間。 他本來是在裏面同大夫在一起,可因着太過焦急,總是止不住地問東問西,便被趙大夫給趕出來了,只留了兩個嬤嬤,和丫鬟。 王氏不可置信地看着寧琪的一系列反應及動作,他這麼會如此的想她,這麼些年,即使沒有功勞,但她對寧琪和孩子的心最是真心實意。 他憑什麼污衊她。 那白善丸得之不易,若不是他寧琪開口,她怎麼會給那個賤人。 王氏的身子被寧琪的話氣的止不住地發抖,她剛要準備反駁,卻被身邊的貞兒拉了回來,用只有兩人才能聽到的話開口:“夫人,切莫着了別人的道,一定要先冷靜下來。” 說完,重重的握了握她的手。 王氏聞言,緊咬着下脣,點了點頭,但那身子仍然呈緊繃狀態。 吱呀一聲。 馨姨娘身邊的嬤嬤陪着趙大夫出來。 寧琪見此,忙兩步邁三步的湊了上去,焦急地開口詢問:“大夫,怎麼樣了。” “總算是醒了過來,勉強將肚子裏的孩子保住了,但日後斷不要如此了,再有下一次,這孩子十之八九便是活不了的。”趙大夫作勢擦了擦頭上的薄汗,意有所指地開口。 寧琪聞言鬆了一口氣,但聽着他話裏的弦外之音,想起了桃香的稟告,語氣冷了下來,出聲:“大夫,這到底是怎麼回事,若是大夫有時間,不防我們一同前去正廳,將此事說的明明白白。” 趙大夫輕嘆一聲,稍稍沉默,隨即道:“也罷,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爲了避免日後的爭端傷及幼兒,我便同你去一趟。 原本我一個大夫,並不想參與是非中,權當做善事了。” “多謝大夫,請。”寧琪有禮的開口,隨後又看向徐氏同蔣氏道:“大嫂,四弟妹,都是我院中之事,讓你們看笑話了。 但到底我們是一家人,還請你們一同前去,爲我作證。” 徐氏和蔣氏對視一眼,均點了點頭。 正廳。 待人都到齊後,便聽寧琪對着趙大夫道:“大夫,有勞了。” 趙大夫輕嘆一口氣,搖了搖頭,隨即從藥箱中拿出一個精巧的香囊和一個黃色的瓷瓶。 在場的人均面露疑惑,除了王氏和梅姨娘母女。 而後便聽到趙大夫的聲音不疾不徐地響起:“這個黃色瓷瓶裏之前裝的便是百善丸,此藥丸卻是對懷孕的女子有好處,通常情況下,前三個月脈象不穩,但若服下此藥丸,便可穩定胎兒。 我已經剛剛檢查過了,此藥丸是沒有任何問題。 有問題的是旁邊的香囊。” 趙大夫話落,在場的人皆屏息凝神,一個個瞧着他接下來的動作。 只見他拿起一把鋒利的小刀,將香囊劃開一個口子,映入眼簾的便是褐色的藥草。 緊接着便聽他道:“此藥材名爲息寧,用睡眠有極大的輔助作用,使人的精神平和,緩解疲勞。但此藥晾曬前曾被一種藥物浸泡。 確切地說不是一種藥物,是一種多種藥物混合而成的藥汁,其藥汁的目的,便是會令孕婦肚中的胎兒胎死腹中,而且事後很難查出是何原因造成。 今日馨姨娘之所有暈倒,便是百善丸同她這個香囊中的藥汁發生牴觸,產生相斥。” 他的話一出,正廳內鴉雀無聲,似是針掉到地下的聲音都能聽到。 寧琪才震驚中率先反應過來,深吸一口氣,聲音有些顫抖都開口:“大夫的意思,是馨姨娘之所以暈倒,便是因爲這香囊?” 趙大夫點了點頭,隨即開口:“確實這樣,原本這香囊若不是同百善丸相沖,怕是很本無法被發現出來。 其實,今日能紕漏出來也算是件好事,若是長期佩戴那香囊,怕是再服用多少靈丹妙藥都藥石無醫。 到那時,即便是大羅神仙也救不回來,胎兒胎死腹中,便是對大人也是不利的。” “我明白了,今日多謝大夫,還請您前去爲馨姨娘開藥,我定當支付雙倍藥錢,劉禮,你先送大夫出去。”寧琪聲音低沉地吩咐。 “是。” 等到他們二人的身影走遠,便見他將目光放在在場的每一個人身上,那雙素日裏,謙虛有禮的眸子,此時卻極其的陰鷙。 “說吧,是誰做的。”寧琪聲音森寒的開口。 話落,便見寧靈小心翼翼地走到他面前,撲通跪倒在地,聲音抽泣的出聲:“爹爹,那個香囊是我送給馨姨娘的,但我真的不知道那裏面什麼藥汁。 那日,我的香囊無意間被母親所看到,她稱讚我的針法好,又對我說,爹爹爲了馨姨娘的身體擔憂,建議我在香囊中弄些安神養氣血的藥材,送給馨姨娘。 這樣便可以使得爹爹少操心些。 靈兒回去再三思量,又去問了大夫,纔將息寧放進去縫製,而後送給了馨姨娘。 還求爹爹明鑑,靈兒真的沒有害馨姨娘,還有她肚子裏的孩子。” 寧靈語氣急切的開口,但那眼神裏卻是異常的清澈。 任誰見了,下意識都會相信她的話。 “是嗎?”寧琪臉上看不清喜怒地開口。 隨即將那陰冷地眸光放在王氏身上,出聲:“是你向靈兒提議讓其給馨姨娘繡香囊?” 因着王氏作爲嫡母,寧靈口中一直稱呼爲母親。 王氏被寧琪這麼看着,到底有些心虛,強裝鎮定地出聲:“確實是妾身,讓靈兒所繡。 這些日子裏,妾身親眼看着二爺爲馨姨娘的孩子擔憂。 於心不忍,便想到了此方法,雖也許起不了什麼大的作用,但多多少少使得馨姨娘休息舒適。 可我卻不知道,她竟然會在那息寧中浸泡藥汁,這孩子,怕是馨姨娘生出來弟弟或者妹妹,分了她的恩寵,才一時小孩子心性。 既如此,索性馨姨娘也無大礙,還望二爺從輕發落。” 王氏聲音緩緩開口,話裏話外,在沒有十分確切的證據下,已經給寧靈定了罪。 寧墨不着痕跡地瞧着王氏模樣,聽着她口中的說辭,心中冷笑,嘴角勾起一抹諷刺地笑意。 她該說着王氏是聰明還是愚蠢。 在這般的情景下,竟然明目張膽的推卸到寧靈身上,倒是有種此地無銀三百兩既視感。 若是她直接強詞否認,怕是寧琪會再三思索,但正是她這幅急切的模樣,使得寧琪往她身上想。 不得不說,自從發生了寧丹的事情,再加之馨姨娘的日益受寵。 王氏已經做不住了。 她急需將馨姨娘除掉,最好拉着梅姨娘一起,這樣,才能保證她在二房的地位。 “夫人,您請慎言,此事事實真相究竟如何還不得而知,您便將責任推給靈兒身上,未免有些太過着急。”梅姨娘向前走了兩步,聲音平穩的開口。 但那語氣的卻是不容反駁之勢。 有一種便是如此,所看似無害,但卻極其帶有震懾力。 “梅姨娘,我知道你們母女情深,你一味的袒護靈兒是應該的,但你別忘了,馨姨娘肚子裏的孩子是二爺的孩子。 也等同於我的孩子,靈兒年齡小,不懂事,你這個生母,可不能如此做,你這樣並不是愛護她,反而是害了她。” 王氏痛心疾首地開口,一副心痛不已的模樣。 “母親,你怎麼可以這麼說我,自小,我便對母親百依百順,聽從母親的話,難道我是什麼樣的人,母親你心裏沒有數嗎?可是你爲何要如何污衊我,我真的是不知道事情怎麼會這樣。” 寧靈的眼淚無聲的落了下來,但那臉上卻滿是倔強。 “靈兒,我知道,你怕馨姨娘生出來的孩子分走二爺對你的寵愛,但你這是不對的,我不知道,私底下,你姨娘是如何教導你的,但那可是一條人命。 還望你,不要巧言善辯,你若將事實說出來,我同你父親一定會給你個機會,而且這裏都是自家人,不會將你的事蹟傳出去。知錯能改,善莫大焉。”王氏徐徐善誘地開口,言語間都是對寧靈的控訴。 梅姨娘剛想極力反駁,便聽到門口處傳來一道響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