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更)_204

作者:睡芒
走廊上一個人都沒有,魏海看着他倆手牽手,往走廊盡頭走,就跟了過去。

  在上樓梯的地方,下面會有個隱蔽的角落。

  這裏一個人也沒有,也處於監控的死角處。趙遠陽看着四周沒人,就突然伸手抱住霍戎——他很少主動去抱霍戎,除了睡覺——有時候他會不由自主地抱上去。但其餘的時候,他都不會這麼做。

  世界上就是有趙遠陽這種人,你給他說你做錯了,他就會叛逆地想:“我沒錯,我就沒錯,我打他怎麼了。”但你要是說他沒錯,他反倒會反思自己。

  在方纔老餘的問話下,他就是產生了這種心理,堅決認爲自己沒問題——只不過下手太重了。

  要是重來一次,他還打這種人,只是不會下這麼重的手罷了。

  結果老餘矛頭對準了他的家長,質疑家教的問題——雖然老餘很快就跟他道了歉,可趙遠陽心裏是維護霍戎的,不願意讓別人認爲,他家長教育有問題。

  但給霍戎打電話,霍戎什麼都沒問,什麼事實都沒了解到,就給他說:“你沒做錯。”

  ——這反倒讓趙遠陽覺得難以承受,他分明做了錯事,戎哥卻要偏袒他。

  總是這樣偏袒他、縱容他。

  他一輩子都受人溺愛,極少這樣去反思自己,老餘提到家教有問題,他炸了。

  小時候父母對他疏於照顧,總給他大筆零花錢,他犯錯後,也極少管教他。

  所有人都縱容他。

  他性格的養成,是多方面的原因,不光是家庭原因,更不是戎哥的責任,是他自己有問題。

  樓梯間夾道,不僅沒人、隱蔽、光線也暗。

  趙遠陽抱着霍戎就不鬆開了,手臂環着他的腰,很用力地抱他。他把臉埋在霍戎肩膀上,霍戎沒見過他這樣,突然說不出話來了,手擡起來,頓在空中,接着慢慢落下來,順着他的背撫摸,輕聲喚道:“陽陽……”

  趙遠陽打斷他:“不許安慰我。”

  他脾氣大,哪怕現在他只不過是個紅着眼眶的小可憐,他脾氣照樣很大。

  霍戎沉默了下,接着輕輕地嗯了聲,低頭吻他的頭頂,手拍拍他的後背,雖然嘴上沒有安慰,但所有的動作和行爲都是在安慰他。

  趙遠陽抱了他一會兒,舒服多了,他安靜地靠在他肩膀上。霍戎餘光瞄見一個人影,他裝作沒發現,問趙遠陽:“好點沒?”

  “……好了。”趙遠陽悶悶地說,接着仰頭親一下他的下巴,看着他的眼睛說:“我做錯了事,我認錯。”

  “但如果等下老師批評我,問你怎麼教我的。你就要反駁他,你必須告訴他我爲什麼打人,告訴他我雖然錯了,但都不能怪你,是我自己的問題。你要給他說,你接手我的時候,我就已經是這樣的了,改不了了。”

  霍戎能明白趙遠陽的意思,這孩子心裏彆扭,說話也總彆扭,把錯往自己身上攬——這在以前的遠陽身上,是看不見的。霍戎不知道該爲他的成長高興,還是失落。他倒是希望遠陽永遠都是以前那副沒心沒肺的模樣。

  他嘆氣,又重複一遍:“你沒做錯什麼。”

  趙遠陽心裏動了動,愧疚更甚,因爲緊緊擁抱而箍着的雙手都在悄無聲息地微微顫抖着。

  霍戎安靜道:“陽陽,別人覺得你做錯了,那是別人的事,哥覺得你沒錯,是我的事,你不認同,聽着就好。”

  他可能在來的路上抽了煙,嘴裏一股子很濃的菸草味,趙遠陽對這氣味相當敏感——他已經很久沒碰過了。

  戎哥的爲人處事,和一般人有很大的不同。他是個很有原則的人,同時他的原則和普通人也不同。

  從小的生活環境和接受的環境不同,讓霍戎不可能從一開始就是好家長。不過正因爲這種差異,他才認爲孩子就得寵。

  他教孩子,覺得孩子不一定非得聽自己的話。

  所以通常情況下,他都由着趙遠陽來,他做什麼都縱容着。霍戎覺得這是趙遠陽的天性,不應該人爲地去做改變,而且他認爲趙遠陽是有分寸的,出格的事情不會做。

  兩人說了這麼一會兒話,趙遠陽卻聽見腳步聲——“魏海?!站住!”是老餘的聲音。

  “你又不上課,出來幹嘛?!是不是抽菸了!”老餘是出來上廁所的,一出來就看見一個人鬼鬼祟祟躲在樓梯口乾嘛的,他大喊一聲——魏海立刻就跑了。

  老餘追了兩步,追不上,就停下了。

  他叉着腰,對着魏海落荒而逃的背影重重地嘆氣。

  他轉過身,霍戎抱着趙遠陽就躲在樓梯下層,但老餘沒注意到那裏有人。

  趙遠陽也不敢說話了,他忍不住擡頭看戎哥,有點蒙,魏海剛剛在這旁邊——偷聽嗎?

  霍戎知道他在想什麼,低聲道:“別擔心了。”

  過了一會兒,兩人才出來,正好拉了下課鈴,學生魚貫而出。

  趙遠陽跟着霍戎走到辦公室門口,有點不太想進去。

  霍戎看着他:“陽陽?”

  “讓讓。”有學生抱着試卷來辦公室,從他們中間穿過去。趙遠陽搖頭:“我不去了,你進去,他要是批評我……你就說,是我自己的問題。我犯的錯我自己承擔,我是成年人了,不需要你爲我的行爲買單。”

  霍戎看着他:“你沒做錯,也沒有任何問題。”

  趙遠陽一瞪眼:“我錯沒錯我自己知道。”

  不斷有學生從辦公室裏出來,又有學生從外面進入辦公室。

  他們不約而同地會對趙遠陽、以及這個跟趙遠陽說話的這個高大的男人行注目禮。有一班的同學過來了,會好奇地看一眼,再看一眼,乃至於走了,還在回頭看。

  趙遠陽不想跟他這麼站在辦公室門口,太尷尬了:“你快進去,進去。”

  霍戎進了辦公室。

  他走到老餘的辦公桌前:“老師您好,我是趙遠陽的家長。”

  他說話很禮貌,人瞧着似乎也很溫和,老餘趕緊站起來:“您好您好,坐吧。”上次家長會的時候,他就見過這位家長了,教書這麼多年,他是第一回見到這樣的家長——非貶義,但確實沒見過。

  叫人過目難忘。

  霍戎眉濃眼深,哪怕他說話再溫和,再跟你客氣,這個人還是有股鋒銳感,目光裏會不由自主地流露出鋒光,讓你有股尊卑感。

  老餘慚愧地說:“其實沒想鬧到請您過來的,不過您既然來了,還是說一說趙遠陽的問題吧。”

  “這一次請你過來,主要是爲了一件事——不知道您是否清楚,趙遠陽平時在學校裏的表現?”

  霍戎點頭:“知道。”

  但沒說具體的。

  老餘面對他,稍微有些緊張,是那種怕說錯話惹到面前這位家長的初出茅廬。在他剛來學校實習當老師的時候,面對學生家長,都不會出現這種緊張。

  霍戎回答說知道,他就以爲家長知道趙遠陽學習懶散,愛逃課的情況。

  相比起班上其他同學而言的話,趙遠陽的學習狀態確實是比較懶散的,有時候老餘看着他學習,都覺得他真辛苦,明明這麼簡單的問題,說了好幾遍了,他怎麼還不懂????

  他不懂就算了,又不問人,自己瞎琢磨。老餘下來問他:“會做沒有?”

  趙遠陽就回答:“會了啊。”

  ——他會個屁。

  趙遠陽站在辦公室門口,注視着來來往往的人,注視着戎哥那麼個大塊頭坐着跟老餘說話,那椅子在他身下顯得異常嬌小。

  但太吵了,而且太遠了,他聽不見戎哥在跟老餘說什麼。

  但是兩人的交談,看起來似乎還挺融洽。趙遠陽稍微有些放心,融洽的話,那說明老餘對家長沒意見。

  趙遠陽知道戎哥一直是以“文明人”來標榜自己的,而且霍戎看人識人,所以他哪怕看起來不太和善,但只要他想,就很能很快取得別人的信任。

  老餘嘴巴一張一合:“是這樣的,趙遠陽平時在學校,還是很用功的,”比他同桌認真多了,“表現也不錯,就是偶爾、只是偶爾啊,會犯點小錯誤、小毛病。”

  他說的很委婉,霍戎笑了笑:“他在學校裏很乖,在家裏也很乖。”

  老餘接着就說:“那您作爲家長,應該是知道的,他性格和別人不太一樣。”

  霍戎說:“他比一般孩子乖許多。”

  老餘噎了一下——突然不太想問這位家長,打架的事情了。

  “……您平時在家裏,是不怎麼管教孩子的吧,或者說,您太忙了,沒什麼空,所以其實並不瞭解孩子。您也知道,青春期的少年,時時刻刻都在發生變化,這個時期的他們,最容易學壞。”他委婉道。

  霍戎波瀾不驚地說:“我雖然忙,但每天都有好好‘管教’孩子。”

  這一說,更像是家長的問題了,學生跟着家長學,沒毛病。

  “那他回家會告訴你今天學校裏發生了什麼嗎?會給你說在外面發生了什麼嗎?”老餘語氣不由得有些急躁了起來。

  “孩子藏不住事,所以他在學校發生了什麼事,都會給我說的。我也知道老師您爲什麼找我來,孩子是我教的,我並不認爲他有任何問題,如果你是說打架的事,不妨把那學生找來,我們當面問清楚,當時發生了什麼。”霍戎不疾不徐道。

  兩人內心深處都是維護對方的,霍戎是並不認爲趙遠陽有錯,趙遠陽則是知道自己有錯,可旁人眼裏,霍戎這種家長就是熊家長,有問題的啊。

  他並不想讓別人這麼以爲。

  老餘完全被家長帶走了節奏——剛開始,家長在回答他的話,但每一句回答都和自己想聽的不一樣,看起來,這家長完全就是個傻子嘛,完全不瞭解孩子、不管孩子的。

  霍戎繼續道:“當然了,像您剛剛說的,青春期的孩子,容易學壞,很敏感。如果當面問那位同學這種問題,恐怕會傷他自尊。”

  “如果老師您想探尋真相,可以自己去尋找,就不要爲難我家小孩,逼他做傷害別人的事了。”

  他雖然沒明說,但話裏話外,都是維護趙遠陽的意思,隱含的信息就是,孩子這樣,都是我的問題,孩子本身是沒問題的——和趙遠陽要求他跟班主任說的,相悖了。

  老餘卻忍不住想,是什麼樣的真相,會讓候旺提到就會覺得受傷害?家境不好的孩子,通常都是自卑的,一般,會讓他們覺得傷自尊的事,就只有錢了。

  這下,他就有點拿不定主意了,覺得要把候旺當面拉着來對峙,真相會讓學生很難堪、很傷自尊的話,最好就不這麼做了。

  他現在開始覺得自己一開始的想法不對,這位家長是真正明事理的人,雖然不太會教導孩子。他想的沒錯,其實趙遠陽本身沒問題,他現在這樣,都是家裏教育、溺愛導致的。

  老餘不再提候旺的事了,反而說起奧運火炬護跑手的事情來。

  “我覺得這是個很好的機會,趙遠陽也在我這裏報了名,他這次很有必勝心啊,不過護跑手競爭很大,咱們全市,就只有一名學生,可以當這個護跑手。”

  霍戎把他的話記下了。

  但他一直沒提出要走,反倒一直跟班主任說話,似乎是在等着什麼。

  趙遠陽忍不住在外頭給他發短信:[你跟他說什麼說這麼久!

  [誇你呢,先回去上課吧,乖,哥都給你解決了。]霍戎回覆。

  趙遠陽看看短信,又看一眼辦公室裏戎哥的背影,就轉身回班。

  然後,他就看見了一個胖胖的中年男人,是十八班的朱老師,帶着候旺、還有陳一鵬在往老餘辦公室的方向走。

  趙遠陽看見了他們,他們卻沒看見趙遠陽。

  “聽老師的,有什麼委屈就說出來,老師給你做主——必須要學校給那學生一個處分!必須讓他家長、還有他本人,給你鄭重道歉!”

  學校就這麼大,教師羣裏那麼多老師,朱老師在羣裏看見了消息,就急忙拉着候旺過來了。

  在此之前,他多次詢問候旺,候旺跟他說了事實,但候旺非常大度地說,不跟他計較了,不追究,不想鬧大。

  可事到臨頭,候旺卻不想走了,像頭蠻牛一樣站在原理,朱老師使勁拽着他:“候旺你怕什麼呢,你是受害者!”

  他埋着頭:“我不去了,我沒有委屈,他沒打我,我不要他道歉!”

  “你之前在辦公室跟我說的,可不是這樣的,”朱老師轉頭,“陳一鵬你說,是不是那個趙遠陽打的候旺。”

  陳一鵬是不知道候旺收了錢的事,更不理解他爲什麼畏頭畏尾的。他點頭,對朱老師道:“是,是他打的,警察局都有案底!我是目擊證人!”

  “候旺,你別怕那些人,老師幫你討公道!”朱老師義憤填膺,他堅定地認爲,餘顯就是收了學生錢,所以纔會維護那種壞學生。

  “是啊,猴子,公道在人心。”陳一鵬拽了他一下。

  候旺深受屈辱一般,掙脫開他的手臂,大喊道:“求你們別讓我去了!我不要什麼公道!丟人現眼!”

  當時他躺在醫院裏,有人來給他賠禮道歉,給他說:“同學,這次的事我們深表歉意,如果你願意原諒趙遠陽,當這事沒發生過,我們會幫你還掉你的助學貸款,還有你的醫藥費、你母親的醫藥費。”

  候旺手指都不由得顫抖,眼裏流露出屈辱來,覺得這些有錢人在侮辱他,他沒說話。

  “同學,如果這樣你覺得不夠,還可以提你的要求。”

  候旺心裏動了動,沉默了很久道:“我上大學……”

  對方立即瞭然道:“當然了,我們也會提供你今後上大學,直至畢業的學費和助學金。如果生活費上有困難的話,我們也可以幫助你。”

  候旺聽得太陽穴都在興奮地跳動,當即道:“我原諒他,我可以當沒發生過,以後我都不會去招惹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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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天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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