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5 人面不知何處去
彼此井水不犯河水,也相安無事了二十年。慕容淳已經有了三子,太子慕容顯,二皇子慕容昱,和靜妃才五歲的兒子慕容旦。慕容淳因爲她四大門閥魏氏嫡女的身份,許她皇后之位和她的兒子太子的位置,已經是他能給的極限了。
但是皇后魏氏呢,也許她付出的,可不僅僅是二十年的青春。她沉浸在無邊的寂寞裏,享受着無與倫比的奢華,可這些又如何填補她內心的空虛。看着鬢邊一絲一絲白了的華髮,總是偷偷於無人處拔掉,那樣的苦澀,或許慕容淳並不知曉吧。
但是,這樣不能說慕容淳是無情之人,他的情只給了一個人。那就是靜妃,一個叫蘇夢的女子。
靜妃容顏憔悴,依然無法掩蓋她的風華。嫺靜如深谷幽蘭,澹然無爭。這是所有後宮女子都沒有的氣質,也是爲什麼慕容淳對她情有獨鍾的原因。
慕容淳握着蘇夢的手,指節鮮明的手,無力地被他握着。所有情緒和愛意,被融在手掌裏,化作溫暖傳給她。兩人只需靜靜坐着,無限的情意就能互相傳遞。不時有一兩聲蘇夢咳嗽的聲音。
“夢兒,可還記得咋們柳州初遇?”慕容淳望着蘇夢出神,不知不覺竟回憶起舊事,柔柔地問起她來。一絲笑掛在臉上,尤可感到他眼裏的溫存。
慕容淳與蘇夢說話,全然不像皇帝和妃子,倒像是尋常夫妻之間,一切敬語也都免了。
“自然記得,那時候夢兒不懂事,算好哥哥是個心胸寬廣的人。沒有和我計較。”蘇夢也開始眼望虛空,回憶起他們柳州的事情。嘴角不由地彎起了一抹笑。因爲久咳不止,蘇夢臉上有病態的潮紅,現在又帶了絲嬌羞。
柳州太守蘇凌肅的女兒蘇夢,年輕的時候可不是現在這樣嫺靜的樣子,而是調皮搗蛋,讓蘇凌肅很是頭疼。時常女扮男裝,從家裏偷跑出去,酒肆賭場甚至是青樓,她都熟門熟路。老大不小了,也沒人敢來太守府提親,一來太守千金頑劣不堪,可不是一般的男子可以降服;二來,這作爲女子的名聲嘛,也是不怎麼樣的。太守蘇凌肅是個女兒奴,知道她這樣不好,卻又狠不下心來教訓她。
柳州運河上的畫舫,蘇夢常去。每每來都要點花魁來給她唱一曲。什麼《武陵春》、《木蘭辭》、《聲聲慢》她都極愛。花魁也樂得應蘇夢的約,一見蘇夢來了,就連連招着手帕,甜聲喊道:“蘇公子!您來啦!”
微服私訪的慕容淳也來到畫舫,不想,多少銀子都請不出花魁來。一問竟然是花魁粘上了個小白臉。小白臉竟還厚顏無恥地摟着嬌羞的花魁過來,一臉嘲諷地嚮慕容淳炫耀。
現在想來,一身男裝的蘇夢,輕挑眉毛的不羈在絢爛春日的運河上,無比耀眼。
“哥哥,夢兒的身子,怕是好不了了。一生能得哥哥陪伴這十多年,夢兒已經知足。只有一個未了的心願,希望哥哥能念及我們的情分,好好對我們的孩子。到時候讓他去做個封王,遠離盛京。怕是我去了後,他沒了依仗,凶多吉少。”
蘇夢已經不再是柳州那個天不怕地不怕的太守千金了。入宮這麼多年,原先的鋒芒早就磨滅殆盡,學會了步步小心、居安思危。皇上再多的寵愛,也護不了她時時刻刻。而且,她現在還要護着她的孩子。
慕容淳一陣心痛,這深宮之中,太多的身不由己。就連自己喜歡的女人,他都護不周全。
他又緊緊握住蘇夢的手,深深點頭:“你放心,我一定會好好護着旦兒,不讓任何人傷害他。”
這時,一個宮女小聲在門外詢問:“娘娘,該用藥了。”
慕容淳幫蘇夢擦掉淚水,沉聲說:“進來吧。”
宮女端着托盤,上面放着一碗剛熬出來的藥。濃濃的苦味已經撲鼻而來。
靜妃不由得皺起了眉頭。
慕容淳接過那碗藥,揮了揮手,讓小宮女退下。
親自,用勺子舀出一點,湊到嘴邊吹了吹,又嚐了下溫度。果然,苦澀不堪,難以入口。
他哄着靜妃:“夢兒,喝一點,等下我叫人去做你最愛喫的蓮蓉酥。”
蘇夢雖然皺着眉,但是順從地湊過來,將湯藥嚥下。慕容淳就這樣,親嘗溫度,再一勺一勺喂與蘇夢喝下了這碗藥。後來,許是藥力上來,蘇夢的精神慢慢有些不濟,慕容淳也不好過多打擾。他爲蘇夢蓋好被子,讓她安心睡去。然後出門吩咐了王思,讓廚房做一份蓮蓉酥送來。
出門時,一陣冷風吹來,慕容淳覺得有些站不穩,從胸中涌出一股悲傷,眼圈就瞬間紅了。他扶了扶王思,沒說什麼話,將眼淚憋了回去。
“走吧。”他淡淡說,那沉在心底的悲傷,沒有浮出一絲。
靜妃沒了的消息,在第二天就傳來了。聽說靜妃肺疾突然嚴重起來,咳嗽不止,最後咳出了大口大口的血。沒一會,就嚥了氣。
坐在金鑾殿的慕容淳聽到這一消息,手上的毛筆啪嗒掉落下來,在摺子上染出好大一塊墨跡。他怎麼也沒想到,他所害怕的最終還是來了,而且還來的這麼快。讓他毫無準備,措手不及。慕容淳跌坐在龍椅上,巨大的悲痛讓他心口如刀絞一般,一股難抑的熱奔騰地往上竄,讓他劇烈咳嗽起來。
顫抖的手,拿開掩口的錦帕,上面竟是殷紅的血跡!
“皇上!您怎麼了?”王思忙上前扶起皇上。“御醫!御醫!快傳御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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