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搶 作者：未知 謝暖衣很少回家，村子裏的人基本上也認不全。有次她堂弟辦喜事，吉青梅不知道咋想的和毛妮他們家的女眷坐在了一起。坐在一起不說，也沒有告訴謝暖衣。當時毛妮已經光榮地入土了，謝暖衣根本就不認識她家後來的人。 謝暖衣大意之下，被身邊的小女孩偷了錢，說小女孩也不恰當了，都已經十多歲了。謝暖衣也是在後來她再掏時發現了，很生氣地責問。那個女孩一臉皮皮的就是在那裏嘻嘻的。 當是丟的數目比較小，也就一兩元錢。那家的大人一句話都不說。吉青梅又怪謝暖衣自己不當心，在自己家的喜宴上鬧事。最後事情不了了之。 仇人相見，分外眼紅啊。 謝暖衣瞬間覺得自己能量滿滿，鬥志昂揚。 她把凳子擺好，然後自己爬了上去，站在上面試了試手感。很好，能多方位地搶到飯菜。更有甚者，如果趴着的話，可以夠到對面的。非常好。她滿意地點了點頭。 這些工作做好了，謝暖衣跳下凳子，站在邊上摩拳擦掌伸胳膊擡腳的開始活動，努力讓自己達到最佳的備戰狀態。 “你幹啥呢？暖衣？”謝勝男不解地看着謝暖衣奇怪的動作，“現在做操幹啥？對了，你和誰學的？誰教你的？” 謝暖衣動作僵了一下，她忘記了，現在她還沒有上學，廣播體操類的好像也是到後來纔有的。現在就連謝勝男都不一定學全了。 “姐，我活動活動，一會兒幫你搶。”謝暖衣趴在謝勝男耳邊小聲地說道。 “幫我搶？”謝勝男懷疑地上下打量了她一下，“你還是顧好你自己吧，一會兒多喫點，喫快點。” 我肯定是會顧好自己的，你就瞧好吧。謝暖衣暗暗地握了握自己的小拳頭。 久違的下一波在謝暖衣期待的目光中終於來了。謝暖衣飛快地爬上凳子，站在上面。謝奶奶與謝勝男都皺着眉看了看她。 “弄啥呢，暖衣？下來。”謝奶奶開口道。 謝暖衣知道自己說什麼都不行，就很聽話地坐好。但是飯菜一上桌，她馬上兩手扶着桌子一用力，跳到了凳子上。同時拿起勺子，看準毛妮他們家的人要夾的菜，迅速地從她們手中截下來。 雖然她有失手的時候，但是經她這樣一打岔，再加上謝勝男很有眼力勁兒的幫着她，毛妮她們家的人搶飯菜的力度是大大的降低了。 很快的，大家都發現了問題。但是，都搶着喫呢，誰管誰啊。 毛妮她們家的人氣急地說道：“你看看，這小孩，幹啥呢？” 幹啥？哼哼！ 謝奶奶不輕不重地說道：“暖衣，好好喫飯，別調皮。” 謝暖衣脆聲地應道，然後又眼急手快地從她們手下搶了一個小酥肉，放在了謝奶奶的碗裏：“奶，你喫。” 謝奶奶當場笑得合不攏嘴：“看看這小孩，自己喫就好了。” 那家人本來就是不講究的人，她們向來不會顧忌小孩子的。所以，接下來更是一翻的大戰，幸好，活了幾十年的謝暖衣臉皮也厚。大家在飯桌上是刀槍劍光，誰也不讓誰。 謝奶奶一看這個樣子，也幫扶着謝暖衣：“哎，這個是啥啊，俺妮兒沒有喫過，來，讓她嚐嚐……啊，那個好，適合小孩兒喫，來，給俺妮兒嘗一下……” 有了謝奶奶的鼎力相助，謝暖衣與謝勝男的戰鬥力大漲。 謝暖衣不禁會心一笑：她就是喜歡謝奶奶這一點，不管什麼時候，不管什麼地方，她都反護短進行到底。不像吉青梅，不知道誰纔是自己的親人。 一般農村的酒席，到後來都會給同村或者同族的長者敬菜，這在謝暖衣那裏是不成文的風俗。敬的菜，一個桌子上的人都不能動，等酒席結束了就會由專人送到被敬者的家中。 謝暖衣她們這個桌上，搶奪得厲害，大家連謙讓的機會都沒有，更別提敬菜了。 很快到了最後一道菜，雞蛋湯。她們這裏的稱呼也叫滾蛋湯，也就是喝了這道湯之後，大家就要回家了。酒席至此圓滿結束。 謝暖衣感覺自己手胳膊都有些酸了，果然還真不是小孩子啊。小孩子幹什麼都是一根筋的，都不會感覺自己身體的疲憊，像謝勝男，依然是精力十足。 最後一次交量，謝暖衣敗北，最後的一勺雞蛋湯被毛妮給舀走了。謝暖衣心裏有些小小的遺憾。這時，令人喫驚的一幕發生了。說時遲那時快，一個勺子從旁邊飛速地伸過來，從毛妮的勺子裏把那勺子湯給舀了回去。 靜，靜，靜…… “你，你，你……”毛妮氣得連話都說不利落了。 謝奶奶看着謝勝男，滿滿的都是驕傲，嘴上卻謙虛地說道：“勝男，你咋能幹這事兒？趕緊把那一勺子湯還給你毛妮太太。” 謝勝男很不願意，她好不容易搶的，憑什麼給？謝勝男正想無賴地直接送到嘴裏，被謝暖衣看到了。謝暖衣忙伸手推了她一下：“姐。” 不是她不體諒小孩子的心情，實在是看不得姐姐喫從那一家人勺子裏舀出來的東西。 湯灑了一些，謝勝男本來就是很機靈的孩子，她看了看謝奶奶，雖然不知道謝奶奶的深意，但是還是聽話地把剩下的一點湯給倒到了毛妮的碗裏：“給，太太，你喫吧。” “你，你，你……”毛妮這個時候是真的說不出話來了。 謝奶奶還火上澆油：“她太太啊，別和孩子一般見識。” 席面上的其餘各人也都憋着笑勸道：“就是，小孩子知道個啥，別和她計較。” 謝暖衣看到毛妮的臉都紅了，心裏別提多解氣了。 謝勝男很會看臉色，又說了幾句乖巧的話，周圍的人一片咐和。 酒席至此結束。大家各回各家。 謝暖衣長出一口氣，剛剛一股氣撐着，現在才發現自己喫得撐得，好像站着都是累的，更別提肚子了，生疼生疼的。她揉了又揉，腆腆着鼓鼓的小肚子，跟着謝奶奶回家了。當然，少不了謝勝男。 謝勝男一路上嘮叨個沒完，主要還是說謝暖衣肉，磨蹭，幹什麼都不行，太喫虧了。謝奶奶偶爾也會咐和一聲。 謝暖衣覺得在夕陽的桔色的光線中，謝奶奶與謝勝男都渡了一層暖暖的光，這幅畫面定格在時間的記憶裏，讓謝暖衣從心裏升起一股暖暖的感覺。 長大了後出去了才知道，臉皮薄是真是幹什麼都會喫虧的。她少時不記事，不記得謝奶奶如此教過她。記事時，就聽吉青梅說謝奶奶這不好那不好的，吉青梅的死要面子活受罪被她學會了十足十。 她處處碰頭，喫虧，然後才學會了些基本的生存規則。如果當時她不是處處聽從吉青梅的，不是處處離謝奶奶遠遠的，是不是人生會有一個不一樣的結果？ 真好!現在一切從頭再來，她還可以慢慢地在謝奶奶身邊，從謝奶奶身上一點點地學習她欠缺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