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9章 當衆拉屎是需要勇氣的
“哎喲，姑爺到了，知道你們今天回來，我特意去學了北方菜，絕對合姑爺你的口味”
留在家裏做飯的胡家大嫂，聽到房門傳來的動靜，提着炒菜鏟子迎了出來，看都沒看自己小姑子一眼，熱情的上前招呼李清風。
“行了，趕緊做飯去吧，你再在外面待着，鍋裏的菜就糊了”
胡家老兩口對於這個勢力的媳婦，都不怎麼待見，不等李清風說話，便把人攆回了廚房。
“哎呀，我的菜”胡家大嫂連忙往廚房跑，在進廚房前，還熱情的說道：“姑爺你先坐啊，菜馬上就好”
飯桌上，胡家大嫂也是一個勁的給李清風夾菜，那副殷勤勁讓李清風頗爲尷尬，心裏暗自琢磨，這位不會是有什麼事求着自己辦吧？
果然，等喫過飯一家人坐在一起聊天時，大嫂就急不可耐的說道：“姑爺啊，最近咱們大陸有很多進口汽車你曉得伐？私人只要花錢就能買。”
“哎呀，你還挺聰明的嘛”
“沒事，等會你輕點”
李清風有些崩潰的說道：“不是說南方很注重個人隱私嗎？在四九城的時候讓你去澡堂子裏洗澡你都不敢去，說是不好意思看別人光禿禿的，當街拉屎就好意思了？”
很快輪到了自己，李清風看了一眼空出來的龍椅，又看了一眼隔壁正和胡家寶說着話的那個大媽，李清風的道心已崩，累了，毀滅吧。
盯着李清風那黑如鍋底的臉，胡家寶說着說着忍不住笑了出來。
“別鬧，開什麼玩”
李清風在心裏暗自思索，自己這個嫂子不會是想倒騰汽車吧？
“到底是留過洋，在香江還有公司的，就是有眼光”大嫂高興的誇了李清風兩句，轉頭看向自己丈夫和公公婆婆，得意的說道：“看吧，姑爺都說倒騰汽車是個好生意，我說要做這個生意，你們攔着我，這不是耽誤我賺鈔票嘛”
瞭解原因後，丈母孃也不在意，哦了一聲後，便繼續和親戚們聊天。
當衆拉屎，是真的需要勇氣的！
海南倒賣汽車極爲猖狂，那邊的各個單位基本上都參與了這場大狂歡，據說就連幼兒園都在倒賣批文，各種手段齊出，賺的盆滿鉢滿的。
遲遲等不到迴應，正在擦臉的胡家寶扭過頭去，不滿的嬌嗔道：“哎，那書有什麼好看的，我跟你說話，你怎麼不出聲啊”
回到舅舅家裏，李清風把自己關進了人家給自己準備的房間裏，今天受到的衝擊有點大，需要獨自冷靜一下。
作爲小輩，李清風也不能不答應，那樣實在是不禮貌，只能強忍住尷尬，擡頭看向旁邊的廁友大媽，擠出一絲笑容和對方聊天。
李清風露出了看傻子一樣的眼神看向胡家寶，沒好氣的說道：“你開什麼玩笑，還有一天呢，上廁所的事哪能忍？”
排隊上廁所的隊伍越來越短，在即將輪到自己時，沉默良久的李清風聲音顫抖的說道：“除了這個廁所外，村子裏還有其他廁所嗎？這和當街拉屎有什麼區別？”
看着沒有大門，十分敞亮的長方形棚子裏，十來個男男女女有說有笑的坐成一排在聊天，李清風疑惑的問道：“不是上廁所嗎？你帶我來這裏做什麼？”
第二天一大早，胡家人早早的起牀喫過早飯，便坐上了前往南通的長途客車。
無非是“大伯，您拉屎呢？”“嬸嬸，您也拉着呢？”“大爺，您也在拉啊？”這類的打招呼說的話。
這些都不過是徒勞罷了，旁邊胡家寶靦腆的笑聲，廁友開心的笑聲，直往李清風的耳朵裏鑽，躲都躲不掉。
“啊，這個啊，爸說的有道理，走私汽車這個東西法律政策上面的風險太高，確實不能碰，不說出一次事就是萬把塊的損失，海南那邊搞得那麼過火，肯定會引來上面的打擊，搞不好過段時間就禁止了”
中午老丈人也喝了不少，此時正在屋裏躺着，丈母孃抱着孩子在堂屋和弟妹嫂子聊天，看到李清風回來以後就進了房間不出來，好奇的問胡家寶發生了什麼。
看着胡老大一家消失在樓道里，李清風忍不住笑着搖了搖頭，自己這位嫂子啊，還真是個奇女子。
這年頭的親情還是很濃的，老家那邊收到消息後，早已備好了好酒好菜，中午熱情款待了胡家一行人。
在胡家寶鼓勵的目光中，李清風給自己做了多番的心理建設，強壓下心裏的羞恥，閉上眼睛，一咬牙，一狠心，快速的脫掉褲子坐了上去。
“.”
從那邊大部分都是日本車，王爲民去年就買了幾輛皇冠車，價格不貴，便宜的幾千塊就能買一輛，不少掙了錢的個體戶，民營企業紛紛搶購，催生了大量的倒爺參與進汽車買賣中。
“唉，行吧，等會你不要驚訝，這邊的廁所有點特別”胡家寶眼中露出了憐憫的目光，弱弱的說道。
李清風本來以爲胡家寶是在逗自己，直到看到三面圍牆，沒有遮擋的長方形棚子裏，有一箇中年婦女提起褲子站起來後，李清風徹底沉默了下來，這是真的在有說有笑的上廁所！
沙發上抱着初一稀罕的二老，聽到自己兒媳婦的話，臉色一變，剛想開口說點什麼，就被胡家寶給攔了下來，旁邊的胡國棟也是一臉尷尬的在茶几下輕輕的踢自己媳婦腳跟，不過沒什麼鳥用。
胡家大嫂是個聰明人，知道家裏最不能得罪的就是自己這個小姑子，想要找李清風辦事，就繞不過自己小姑子這個坎，就算跟姑爺把事說好了，胡家寶那邊一個不同意，商量好的事就要黃。
“行了，快閉嘴吧你，妹夫他們一家好不容易回來，伱說這個幹嘛，要是再跟妹夫說這個，你就回家好了”旁邊的胡國棟實在是聽不下去了，發火出聲訓斥，讓自己媳婦閉嘴。
又坐車又坐船的，來回倒騰了好幾次交通工具，這纔在中午前趕到了丈母孃老家。
上廁所的時候，李清風全程低頭捂臉，在心裏不斷的給自己加油打氣，儘量無視掉旁邊有說有笑一起上廁所的夥伴。
雖然孃家那邊父母已經過世，不過親人都還在，自己閨女結婚生女，不帶着女婿和外孫女過去見見親戚不合適，因此，這纔有了今天的南通之行。
晚上躺到胡家寶的原先的屋子裏，胡家寶把孩子送到丈母孃屋裏回來，癟着小嘴一臉不高興的樣子，和李清風吐槽自己的大哥大嫂。
“妹夫，這你就有所不知道了吧.”
“怎麼可能，我都打聽過了，這個事稽查不管的，魔都每個月都要賣出去那麼多汽車，一個出事的都沒有”大嫂不服氣的反駁，說完以後，重新看向李清風，期待的問道：“姑爺，我說的對吧？”
胡老大的眼光也是不咋地，挑媳婦怎麼能挑這麼個媳婦呢，真不如自己找媳婦的眼光，看胡家寶多好，性格樣貌那都是一流的，走到哪都能拿的出手。
眼見家裏氣氛不對，李清風連忙出來打圓場，胡母也開口配合，這才把剛剛的不愉快揭了過去。
等院裏廁所後，胡家寶不停的安慰李清風，表示這邊的習俗就是這樣，不要在意，大家都是這樣的，以後習慣了就好，街坊四鄰一起坐着上廁所還挺熱鬧的。
“這個小房子就是廁所，裏面坐着的人都在上廁所”胡家寶看着李清風認真的說道。
喝到一半，感到了不對勁，這玩意別看度數不高，後勁還挺大的，這才急急忙忙的使用了作弊器，總算是清醒的從酒桌上下來。
在喫過晚飯，胡國棟一家準備離開時，大嫂還想繼續和李清風聊聊倒騰汽車的事，不過被胡國棟強硬的拉了出去。
“村尾還有一個，那邊和這裏一樣，你想要的單人廁所，村子裏沒有，還是在這裏上吧”胡家寶憐憫的看了李清風一眼，無奈的說道。
好傢伙，李清風直呼好傢伙，這位大嫂還真是女中豪傑，完全沒有經商經驗，就敢把主意打到汽車這種大件頭上。
看着被人從酒桌上擡下來的舅舅們，李清風心裏暗自得意，我一個有外掛的掛逼，想把我灌醉？不可能！
黃酒配河鮮，李清風感覺胃裏不舒服，在院子裏找了一圈，沒找到廁所在哪，只能去找胡家寶，讓她帶自己去上廁所。
大嫂一拍大腿，興奮的說道：“對對對，就是海南來的汽車，在魔都那邊賣的很是火爆的勒，我一個同學就在倒騰這個，賺了不少的鈔票”
“那是，我還不知道你？不是，你鑽我被窩幹嘛？咱爸咱媽還都沒睡呢。”
廁所面朝大路，時不時還有路過的人和正在上廁所的人打招呼，雖然他們說的話李清風聽不懂，但是根據現在的情況，也能猜出來個大概。
“上廁所對我來說是一個脆弱且私密的事，我真的不能接受這樣上廁所，旁邊有人我拉不出來”
兩地的距離不遠，也就一百餘公里，此時的蘇通長江大橋還沒有修建，需要坐渡船橫跨長江。
“那個，如果是小的話，你自己找個偏僻的地方解決，如果是大的話，我建議你忍一忍，等明天回去再上廁所”聽到李清風讓自己帶他去上廁所，胡家寶的臉色很是古怪。
上完廁所，拉着在旁邊等自己的胡家寶快步朝着村裏趕去，現在的李清風只想逃離這個開放式，二百七十度全景天窗的廁所。
胡父忍不下去了，開口訓斥道：“好生意什麼好生意，那些汽車都是走私來的，要是讓公安抓到，不但沒收，還要罰款”
胡家老大一看在家裏是沒啥地位，管不住媳婦的，胡家大嫂剛想拍桌子，注意到一家人都在冷冷的看着她，特別是自己小姑子，那張小圓臉黑的跟木炭似的，這才訕訕的收回伸出去的手掌。
最讓李清風羞恥的是，旁邊的大媽得知李清風是胡家寶的丈夫後，讓胡家寶做翻譯一個勁的和李清風說話。
李清風也不在意，此時的肚子正在翻江倒海，連忙揮手讓胡家寶帶自己去上廁所。
中午的飯局上，李清風這個外甥女婿是主要的款待對象，胡家寶的母家長輩那是一個勁的給李清風灌酒。
李清風同志也算是久經白酒考驗，看不起黃酒的度數，這玩意跟喝啤酒有啥區別，兩三斤都沒問題。
“那挺好的，現在改革開放了，一部分人已經富裕了起來，有那個閒錢來買一輛汽車。”
現在的李清風已經不想聽那麼多解釋，一臉麻木的看着前面排隊的人越來越少，拉褲兜裏的心都有了。
“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們姑蘇上廁所是單獨的，只有我姥姥這邊才這樣”胡家寶連忙開口解釋。
丈母孃是南通人，和老丈人是大學同學，畢業分配的時候主動申請前往姑蘇工作。
“哦，沒事，我帶他去村口上了廁所，他可能是不習慣這邊的廁所，一時間有點接受不了”
此時的李清風瞬間有一種想要直接轉身走人的衝動，只不過肚子裏翻江倒海的動靜讓他收回了想走的腳步。
“聽說過這事，四九城那邊就有不少人買了這種汽車，據說是從海南走私進來的”
李清風只顧躺在牀上看書，對於胡家寶的吐槽根本不接話，連頭都不帶點一下的。
“我有什麼好說的，你讓我說什麼？跟你一起說你孃家的壞話？我要說你哥哪點不對，那你還不得跟我蹦高啊”李清風頭都沒擡一下，根本不上胡家寶這個當。
在胡家寶的帶領下，先是從舅舅家裏出來，繞過了一條小河，來到離村口不遠的一處有人排隊的大棚子這邊，默默的領着李清風排起了隊。
在屋裏的李清風，聽着外面的笑聲，雖然聽不懂，但是總感覺是笑話自己。
腦袋往被子裏一埋，心裏只有一個想法，以後再也不來南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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