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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冲冠一怒

作者:南珣
“映雨?”

  尚滕尘冲了過去,一把将人抱了起来,“映雨!”

  齐映雨身上穿得、脸上抹得、头上戴得,沒有一样与她从前习惯一样,现在她双眸紧闭,气若游丝,刚开始她是假昏,现在倒是变成了真晕。

  忙乎着为她請大夫,大夫只道她是最近沒有休息好,精神太過紧张,将原本就不健康的身体底子又损害了,還摇摇头說,必须得好好将养。

  他一怒,便要责罚照顾齐映雨的婢女,小婢女哪敢担什么责任,立马将王氏的做法說了。

  “你们怎么不拦着点?”

  小婢女战战兢兢回道:“奴婢们哪敢,且再說主要也是齐娘子身体不太康健才导致昏厥,以前少夫人遭的罪,不是,夫人对少夫人更加严苛,少夫人从来都是忍着的。”

  尚滕尘脑中嗡嗡直响,血液直冲脑顶,“你說什么?沈文戈?沈文戈怎么了?說!怎么個严厉!”

  “就是,就是夫人总会让少夫人伺候,又不满意,少夫人刚进府的第一年,从来沒睡過一個整觉,郎君,求你了,奴婢不能再多說了。”

  這时他再看齐映雨惨白的脸,身上被王氏摆弄的违和感直入眼底,气冲冲去寻了王氏,王氏正和尚虎啸商量他的婚事到底该怎么办,见儿子過来,還十分欣喜。

  尚滕尘却是沒請安,直接问:“母亲,映雨晕倒了你知道嗎?”

  王氏蹙眉,旁边的尚虎啸冷脸开口:“住口,這是你跟你母亲說话的态度嗎?”

  尚滕尘作揖,“母亲,儿有一问,你为何這么做?”

  尚虎啸猛一拍桌子,“给我好好說话,你還质问上你母亲了!”

  王氏也蹙眉,“滕尘,刚回府,這又怎么了,齐娘子昏倒我也听說了,大夫也請了,你待如何?”

  尚滕尘是真的不能理解,他看向王氏,說道:“母亲为何要为难映雨?她是因为母亲昏倒的!她是我的救命恩人,百般报答都不为過,你還让她倒你的恭桶?家裡是沒有可以做事的婢女了嗎?”

  什么救命恩人,王氏冷哼一声,只道:“她既然要进我府,让她侍疾有何不可?”

  “那,文戈呢?”

  “什么?”

  “沈文戈,她做错什么了?母亲为何要苛待她?家裡穷的揭不开锅了?那婢女小厮可以少一些,我在西北!”尚滕尘突然大声道,“只她一人在府中,无亲无故,母亲你還那么对她,谁能不寒心!”

  王氏被尚滕尘的态度激的心裡一慌,而后为了掩饰慌张,不自觉就吼了出来,“进了尚府的门,就得守尚府的规矩!她是因为我要离府和离的嗎?既然忍受不了,她早就回去了,她是因为你,你带回来個小娘子!”

  “她是媳妇,自然是知道要孝顺公婆的,她都沒說什么,你倒是跳起脚来了,還跟你母亲喊上了,我看真是那齐娘子哄得你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尚滕尘惨笑连连,像是第一次认识王氏一般,“母亲,你怎能這样說,好,都是儿的错,儿承认,儿就是对不住沈文戈,儿自会负荆請罪,她要和离,儿同意,你们不同意,那你们去請她回来吧!”

  說完,他一撩衣袍转而离去。

  “滕尘!”王氏喊了一声,对尚虎啸抱怨,“你看這孩子!”

  尚虎啸却虎目圆瞪,“啪”地给了王氏一巴掌,将王氏直接打到了案几下,王氏不敢置信地捂着脸,“夫君?”

  他站起来,本就高大威猛,如今怒火正盛,更是吓人,指着王氏道:“我跟你說過多少次,儿媳妇不是你仇人,让你切不可磋磨她,你又做了什么?

  那齐娘子进门了嗎?還沒有呢!人家一個良人就算去官府告你虐待,你都得受着!你当她是沈氏呢!为了你儿子百般忍让!”

  王氏高声道:“又怨上我了?沈文戈不是個好东西,齐映雨就更是贱皮子,她哪裡是什么救命恩人,鸠占鹊巢的东西。”

  尚虎啸瞪眼,“你跟你儿子說去!你儿子认定她是她就是,老子不管什么齐娘子不什么齐娘子的,老子只知道儿媳妇回娘家了!

  不管你用什么方法,他们两個不能和离!”

  屋内吵成一团,屋外,尚滕尘伸手捂住胃,从归府到现在,连消停都沒消停下来,還有人记得他還未用饭嗎?

  “你說少夫人還能回来了嗎?我都要烦死了,今天早上让我去厨房帮忙,回来還让我去擦东西,這又让我打扫,真是的,我又不是打扫丫鬟,也不是烧火丫头啊!以前少夫人在的时候,从来都是各人负责各人那摊。”

  “這個月月钱也沒发,又是想少夫人的一天,算了,快扫吧,我到觉得,少夫人离开也好,要是我碰上夫人那样的婆母,郎君那样的夫君,我也得走。”

  “也是,我們记着少夫人的好就行。”

  隐藏在假山后的尚滕尘听着两個打扫婢女的谈话,更用力地捂紧了胃。

  白玉扳指在指上转了圈,王玄瑰一脸不善,“它是得胃病了嗎?叫大夫来!”

  安沛儿蹲下身,为又跑来的小雪团揉着肚子,安慰从刚才看见雪团吐了就释放低气压的王玄瑰道:“雪团是吃多了,不用找大夫,再說大夫也不治猫儿。”

  小黑猫被人揉了,舒服得躺在地上,露出自己黑漆漆的小肚皮。

  之前還不让安沛儿碰呢,被喂得次数多了,也开始亲近她了。

  听到說它沒事,转动的白玉扳指停了下来,王玄瑰瞅了一眼地上的鲜活的小鱼,“镇远侯府是不给它吃的?让它天天過来跟饿死鬼投胎一样,明日,明日少给些。”

  這個少,约莫少给一條。

  “阿郎,”蔡奴走近,“圣上派人接你去行宫。”

  王玄瑰视线全在雪团身上,闻言說道:“不去,本王禁足中。”

  蔡奴道:“阿郎說笑了,纵马出街御史弹劾,圣上自然也知道,不去只怕說不過去。”

  “本王不想去、不乐意见他、刚泡過澡不想再泡汤池,随你回哪個。”

  “阿郎。”

  地上猫儿耳朵动动,立起了上半身,突然“喵呜”一声,翻身冲到王玄瑰腿边蹭了一下,而后顺着为它打造的猫爬架,爬上树跳到墙头,翻了下去。

  猫爬架和大树贴合,一节又一节环绕着,并且为了照顾雪团的小身子,每节之间的距离都很相近。

  每一块木板上還套着软垫,软垫是白色的,务必让雪团一身黑毛得以显现,上面還有绣娘缝制的各种形态的猫儿。

  雪团不吃食的时候,就喜歡随便窝在其中一個软垫上,软软乎乎的喵喵叫。

  墙的另一头,沈文戈站在藤蔓前,看着被雪团三番五次抓着的藤蔓几近欲裂,吓得赶忙接住它。

  “喵呜。”雪团赖在沈文戈怀裡,蹭蹭她。

  “又跑去隔壁,隔壁就那么好,一個看不住就让你跑過去,”沈文戈拍了它圆润的小屁股一把,“瞧你现在胖的。”

  “喵。”

  “你不胖?你都快胖死了,我看你以后改名叫肥肥得了。”

  “喵喵!”

  倍柠上前,“娘子,奴婢来抱吧。”

  雪团不依,躲着倍柠的手,猫头在沈文戈脖颈处来回摩擦,沈文戈道:“罢了,這几日沒顾得上抱它,這是黏上我了。”

  “明日开始,给它饭量减半。”

  倍柠惊呼:“還减?”

  沈文戈颠了颠雪团,回头望了眼墙,“不减怎么办,我們隔壁宣王府伙食太好,不知节制的给它喂,這胖的哪像几個月的小奶猫。”

  “明日,”她蹙了蹙眉,到底說,“叫人收拾一下墙面,定几個它能爬的板子,跑宣王府還能找回来,万一它为了去隔壁,這面墙上不去,从别的地方跳到街外面,找都找不回。”

  “好,娘子。”

  隔壁宣王府,王玄瑰感受着自己被雪团蹭過的发麻的腿,望着它消失的地方,幽幽道:“看猫看得倒是紧,自己的男人看不住。”

  安沛儿站起身,拢了下滑落的披帛說道:“阿郎說差了,這郎君啊不是看的,是否对小娘子好,全看他自己,可别什么都往小娘子身上扣。”

  王玄瑰瞥了她一眼,“你惯会向着沈文戈說话。”

  “老奴哪有,不過是觉得小娘子在這世道艰难,你瞧,七娘要和离,拖了许久,就是陆氏回来日日派小厮去尚府要和离书,都要不来,這還是镇远侯府的小娘子,平常百姓更是艰难了。”

  蔡奴与安沛儿对视一眼,催了一句,“阿郎,這回去行宫吧?”

  王玄瑰转了转白玉扳指,“走吧。”

  他跟在后面喋喋不休,“阿郎换身衣裳,束個冠吧?”

  “不想,闭嘴。”

  圣上的骊翠宫建在长安城外不远处,内裡有一池活的汤泉,咕噜噜流的全是温水,正适合泡汤浴。

  整座宫殿富丽堂皇,裡面大大小小园子各有各的特色,不下二十,依山傍水、鳞次栉比,因着温泉的缘故,青松翠柏不见枯黄。

  王玄瑰对周遭景色视若无睹,不用宦官引领,自顾自去了九龙园,园内有一占地面积最大的汤泉,内裡一座用沉香块堆砌而成的假山立在水中,遮挡了视线。

  绕過而走,水中之人抬头看他,颇有趣味道:“你這身上,是猫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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