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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君臣 第39节

作者:未知
他们都见過谢九渊砍杀敌人的勇猛战姿,却沒见過谢九渊射箭,即刻有人跑去取了大弓来,一時間,大楚军营中听闻了消息的人都看向了城门方向。 只见那白发将军,身姿挺拔,搭箭弯弓,毫不迟疑地射出一箭,二箭,三箭。 城门上的士兵们向对面看去,只见一箭破了澜沧国的战旗,一箭射穿了那被炸了手的澜沧国士兵,剩下一箭,似乎是朝着那金色面具的人射去的,被他身边的人顺手扯了個澜沧士兵给挡了。 一箭示威,二箭夺命。 城门上一片欢呼雀跃。 可惜。 “继续警戒”,谢九渊下城门前嘱咐道。 “是!” 士兵们被鼓舞了士气,回答声音都很嘹亮。 回到帅帐,谢九渊就被顾岚和谢十一缠住了,他们刚才听闻了消息,立刻偷偷跑上了侧边城楼去看,见证了谢九渊慑敌的英姿,两個人激动不已。同他们一起去的江载道和猿斗倒也振奋,只是沒他们那么激动。 江载道打量着這位俨然是一员猛将的天子宠臣,回想起当时船上的争执,低头笑了笑。尽管自己不会与谢大人为伍,可谢大人似乎也不是自己当时揣测的那样。 谢九渊倒是对他一礼,嘱托道:“江大人,回京路上,還請您多多照拂幼弟。” “谢大人客气了”,江载道忙回礼。 今日是中秋,江载道、猿斗和谢十一要先行回京,過了中秋就走。 晚上,军营内不得饮酒,王泽领了圣旨坐镇黔西官场,物资粮草轻松了很多,中秋這夜熬了肉汤,将士们還分到几個黔西特产的瓜果。 谢九渊入黔西以来就是和将士们同吃同住,這夜自然也是和将士们一样,绕着火堆捧碗喝汤,谢十一和猿斗吃得津津有味,這重油粗制的汤对江载道和顾岚就有些不太合口,江载道是個精细人,顾岚则是跟着顾缜吃得清淡,一时被汤裡炖出的肉油给齁住了。 猿斗在西北营中习惯了大口吃饭,早就吃饱喝足,见他们這個食难下咽的模样乐起来,嘲笑他们“文弱”,谢十一虽沒笑,对着顾岚特意喝了一大口汤,還有些得意模样,气得顾岚捏紧了筷子。 谢九渊却踢了篝火,小宝从火裡挖出一個黑乎乎的泥包,谢九渊用剑柄叩开泥层,鸡肉香气就蹿了出来,惹得附近将士们都大咽口水。 說实话,這些日子着实苦了京卫们,他们各個出身都不算差,就算后来训练操练艰苦了,吃穿用度是各個地方卫所望尘莫及的好,哪会吃什么大锅肉汤?到今天肉汤都吃得香喷喷,确实是被战场好好磨砺了一番。 這时候闻到烤鸡味,简直要悲从中来。 谢九渊的亲兵适时高喊:“大家篝火下新挖的坑裡都有一只叫花鸡,是谢大人亲手埋的,今夜中秋,体恤大家不得团圆,给大家加餐。” “谢谢将军!”京卫们乐不可支,当下就开始挖土。 谢九渊打开荷叶,用亲兵奉上的银刀把鸡给剖了,招呼大家:“吃吧。” 多少日子沒吃到像样的菜,這下连江载道都不顾斯文,抢了鸡肉大口吃了起来,顾岚一口鸡肉进嘴,眼前一亮:“好吃!” 谢十一都沒空闲张嘴附和,拼命“嗯”了两声。 见谢九渊不說,小宝公公低眉顺眼地提起:“這只鸡是谢大人亲手调了味,包进荷叶裡的。” 谢十一和顾岚看向谢九渊,一脸感动,猿斗趁他们分神,抢走了鸡翅膀。 “沒想到谢大人還擅厨”,江载道赞叹道。 谢九渊摇了摇头,“仅会几道,饿不死罢了。” 這叫花鸡還是前世顾缜好奇,自己找厨子学的,想起上辈子两人在御花园挖了坑烤鸡,谢九渊看向天上满月,勾起了嘴角。 月华照在谢九渊身上,此时他柔和了眉目,眉梢眼角似乎還有几缕相思,江载道不得不承认,這位谢大人当真是俊美,不知思的是哪一家的嫦娥。 次日,谢九渊送走了回京的人,然后亲自带着顾岚巡城。 谢九渊的嫦娥,不是,顾缜這個中秋却過得满腹纠结。 宿卫查明了魏财是如何叛逃的,却怎么都查不清這個“无常”是谁,又是怎么把信混进了宫内。 罚也罚了,打也打了,最终,似乎再沒有其他办法。 可是,养了恶犬,日后,就必定要面对恶犬失控的那一天。因此顾缜虽然很早就开始筹备,但直到今日,才真正下了决心。 顾缜划去了纸上的“金吾卫”三字,他原只想训出猎犬,可现在既然决定要打造恶犬,他不愿意谢九渊背上這样的名声。 启元三年,中秋,启元帝下旨在宫内多添一卫,官中不记名姓面貌,名册仅在帝手,仅遵圣命,专职拱卫宫城,赐名,锦衣卫。 朝野震荡。 前朝锦衣卫名声响亮,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一時間,上谏的折子入雪花般飞进了宫中。就连大理寺卿都劝诫顾缜,“恐有前朝私刑大臣、扰乱司|法之忧”。 文谨礼更是在朝会上声泪聚下,望陛下不要重蹈前朝之覆辙。 文谨礼心裡苦,一回京,儿子越发油滑不着调,居然還跟秦俭闹出了笑话,那谢九渊竟然真是個将才,正烦恼,启元帝又闹出了新的幺蛾子。 他们所說的、所劝的,顾缜全都知道,因为這些他早就思量過。 启元帝终于开了口,颇为无奈的模样:“诸位爱卿,朕连日来反思己過,颇感痛心。那日任谢大人为将军,满朝文武无一人劝阻朕,虽然谢大人果然文武全才、实乃本朝罕见之良将,三战三捷,但朕仔细思来,心中不安。若谢大人不是天生将才,這局面,如何收场?” 這话一出,群臣想起自己当日的小心思,不论是不是文党,都心虚起来,仿佛被一個耳光打在了脸上。 “若无人监督朕之言行,无人监督百官之言行,天下必乱。比方說今日,你们肯站出来說句实话,朕心中十分安慰。” 又一個耳光。 “可见,還是有眼睛看着、有嘴巴指出错处的好。” “锦衣卫不会越過三法司去,只做耳目之职。诸位爱卿,朕看着你们,你们,也看着朕,君臣共勉,如何?朕是想与众位臣工重建盛世江山啊。” 启元帝這一番话,其实着实是不要脸。 先算计着百官把谢九渊送上了战场,這下又来指责百官当时不上谏,怎么說都是他有理,况且,這等空口白牙說“锦衣卫不会越過三法司”,谁能信?谁敢信? 但启元帝话說到這個地步,百官已是毫无退路,如果继续抗命,那就是不愿与陛下一起奋斗,這名声传出去,還能好?可答应了下来,就是在自己脖子上悬了把刀啊!尤其是文党,人人自危,怎么敢答应? 奉天殿上一片沉默,局面僵持。 原本仅在暗流的对抗,一时被挑破了面纱。 启元帝叹了口气,道:“不如先见见吧。传锦衣卫!” 百官们面面相觑,看向殿门外,一声脚步声都听不见,正疑惑,忽然,一队墨衣侍卫鬼影般出现在殿外,惹出了几声惊呼。 他们墨衣上绣着飞鱼,面上带着银面具,佩刀进入殿来,齐齐跪地,单膝扣地声都整齐划一,齐声道:“参见陛下!” 气势如虹,锐不可当。 “诸位爱卿”,启元帝又问,“咱们君臣共勉,如何?” 百官逐一跪地,拜倒在启元帝面前,“臣等愿与陛下重建盛世江山!” 口不对心,心思各异,好一個满朝文武,好一個盛世江山。 “好!” 启元帝勾了勾嘴角,露了個凉薄的笑。 作者有话要說: *大吉大利,今晚吃鸡wwwwww *迟了(捂脸) *明天尽力更個六千~ 第47章 归来见天子 西北风沙大, 谢镜清到了水天镇之后, 领着伙计们到当地官府和西宁卫驻军混了個脸熟,就立刻筹备起了茶马行。 谢镜清這次十分谨慎, 前朝茶马世家的文书资料, 秦俭已经一一为他讲解過, 因此他虽是第一次办官差,行事却能撑出几分老道来, 叫当地人看不出玄虚, 不敢看轻他。 但這西北土话着实是不好懂,越是善于养马的西北人, 大多都不会說官话, 谢镜清手下又多是来自家乡的江南人, 他们自己学习总要時間。請当地人翻译是必须的,可又怕万一当地人串通搞鬼压价。茶马行要用的小工也是同理,很不好办。 谢镜清现在缺的就是一個翻译,和一些杂役人手。 看他着实烦恼, 当地的衙役指点他, 不如去市场上买几個奴隶,给了钱到官府上了奴籍就是, 别细问来处。 那衙役摆出了心照不宣的神秘表情,谢镜清顿生犹疑, 装作并不十分在意, 递了角小碎银過去,问:“這些奴隶的来历?” 见钱眼开, 那衙役当即就把话說开了,這裡是流放西北的必经之地,再往外,出了关,條件艰苦不說,荒漠裡走丢了也是常事。所以,流放的队伍中若有半大孩子,羁押他们的兵士征得孩子父母同意,会将孩子留在当地卖出去,一方面是或许能留條生路,另一方面,也是挣些中间费。 他這么一說,谢镜清就懂了,谢過他,带着手下们去市场挑人。 伙计们见当家的一路上闷闷不乐,就派了账房老胡做代表,问:“当家的,怎么蔫了?” “你才蔫了”,谢镜清对待這帮伙计们就一個字,怼。 老胡拖长了声音“唉”了一声,“那你愁什么呢?给小娃娃留條生路,不是好事呢么?” 谢镜清低声說:“咱们做生意的都明白,有钱挣,就会生贪心,‘征得孩子父母同意’,說得好听,又沒人管,要是队伍裡有长得好的、卖得出高价的,就算孩子与父母不愿分开,你說這些兵士会不会卖?” “当家的,可咱们也管不着哇”,老胡一听也愁了,想了想,又道,“他们家裡大人犯了大事被流放,虽說不是本人造孽,可也有個因果在,這可不是报应呢么。就是小娃娃可怜。” 伙计们本也都露了愁容,听老胡這么一說,心底都稍微松快了些。 听他们這样說,谢镜清沒有费力气去反驳,只是内心默默叹了口气。 进了市场卖奴隶的牙行,可谓是泾渭分明,一边是本地家贫或是犯了事贬为奴隶的人,普遍是肤色偏黄偏黑,风沙吹出了皱褶,年纪小的看着也粗糙些;另一边则五花八门,哪儿的人都有,不止是内地流放而来的,還有关外异族的人。价钱自然也各异。 谢镜清一眼看去,最显眼就是一個看着就像江南人的半大小子,年纪约是十四左右,他手上脚上都是被流放的人才会戴着的镣铐,但却不是与奴隶们站在一起,而是跟在牙行商人身边,当牙行商人无暇应付客人问话的时候,那小鬼就会帮忙回话或是报价,說着一口流利的当地土话。 “你叫什么名字?”谢镜清走到那小子跟前问。 有人问名姓,自然是感兴趣想买的意思,他脸上却无波动,只低眉顺眼地回:“阿冯。” 牙行商人走了過来与谢镜清交谈,說是這孩子聪明,看自己都让他帮忙就知道了,只是這個年纪,懂事了,不大好卖,要价低了又赔本,如果客人想买,得出個诚意价钱。 這小子明明是流放来的,无本生意還能赔本?谢镜清都要给這商人逗笑了,转头去了别家买了五個壮年奴隶,回头路過时,又被那牙行商人叫住了,“這位老板,价钱好商量呀!” 其实,這個“阿冯”已经滞销三個月了,市场上好卖的是做粗活的壮年奴隶和女人,他這個年纪,看着又并不算强健,上不上下不下,有别样心思的人要买也不会出高价,因此属于非常尴尬的处境。 阿冯自己也清楚,否则他不会转了性子,牙行商人是不养闲人的,他不想被贱卖到糟蹋人的畜生手上,心中再有恨,也只得主动表现自己,帮忙干活。 谢镜清讨价還价一番,狠狠杀了价,把這小子买了下来。 去官府入奴籍的路上,大家伙儿一個沒注意,這小子還想跑,被柳半瞎骑马赶上给揪住了,气得直嚷嚷要当家的把這小子退回去。 谢镜清皱了眉,翻身下马,问他:“为何要跑?” 那小子咬紧了牙不說话。 “說话。”谢镜清加重了语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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