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4章邂逅沈嫣红 作者:未知 胡春燕拉着张金生走到一個僻静点的地方:“兄弟,你胆子够不够大,我认识個朋友,能借到钱,就是利息比银行高点。” 张金生心裡突突乱跳,重生之后第一個重大選擇摆在了面前,自己有胆量做出抉择嗎?长河批发市场在十几年后成为省内首屈一指的大型重点批发市场,寸土寸金,拥有一间商铺简直就是拥有了一台连电费都不要交的提款机。 但那是十几年后的2016年,1999年,這裡显然发展的不尽如人意,否则也不会出现這样的奇葩事了。至于這個市场什么时候真正火起来的,张金生却沒有任何印象,前世他所从事的工作跟這個城市的经济命脉血肉相关,他对大势的把握可以用“精准”二字来形容,但对某件小事却未必能给出准确的意见。 从大势上看,21世纪中国房地产事业的发展起步于2003年,這是全国范围内的,具体到经济基础较好,又是省会的南州应该要提前一点点,但這個時間不可能很长,毕竟中国的房市就是政策市,沒有国家的强力推动是不可能有大的起色的。 转眼就是2000年,2000年到2003年春,還有漫长难熬的三年,自己能熬過這漫长的三年嗎? 胡春燕期待的目光慢慢黯淡下去,嘴角浮现出无奈的干笑。 长批的窘迫不是傻子都能看的出来,大领导的高瞻远瞩還需要時間来驗證,游资炒作概念想着发一笔横财,中介推波助澜,囤房抬价,结果都玩砸了,现在想找個接盘侠谈何容易,但凡在商海裡扑腾過两下的人,谁都不看好這個地方,她也是实在沒办法,才把主意打到两個毛头小伙子的身上。 “只要你胆子够大,钱不是問題。” 胡春燕做最后的努力,如果张金生再犹豫,她就决定放弃了,当初因为心贪全仓吃进,手上囤了十好几套房子,指着把下半辈子的钱都挣上来,结果一夜之间天就变了,现在资金链越绷越紧,几乎已经到能承受的极限,再不出货,就等着被财.务.公.司卖到非洲妓.院去当“美丽魅惑的东方美人”吧。 “大姐不是我說你,就算我想买,你也至少得带我去看看地方吧。” “沒問題,沒問題。”胡春燕猛地拍了一下脑门,自己是怎么啦,曾经叱咤风云的女强人如今到处犯浑,像個初入职场的雏儿。 她千恩万谢地领着张金生拐进一條巷子,去欣赏她前段時間的“战果”。 一刻钟后,两個人从一片空荡荡的商铺裡走出来,张金生向曾经的女强人挥手告别。 “谈的怎样?” “三间联排商铺,可以打通作一间,也可以隔断,2500一平米,合计25万,找人做担保可以借钱,首付5万,一個月還四千,三年還清,连本带利30万整。” “我艹,你答应了。” “你给我担保?” “我给你担保?兄弟,你觉得我這身肉到君豪一号一晚能刷多少钱?”刘斌媚眼如丝,搔首弄姿。张金生瞪了他一眼:“钱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你要是去肯定脱一层皮。” 刘斌放肆地大笑起来。 咳嗽了几声后,拍拍张金生說:“算了,也许你的眼光不错,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呢,我也知道买比尔盖茨的股票来钱,可我特么的不是沒钱买嗎,财运,财运,有些东西不该你的,莫要强求,强求不得,辗转反侧,何苦呢。” 然后他看了看手表:“這死孩子,到现在還不回来,打算把我饿死怎么的。我去给他打個传呼。” 刘斌找公话打传呼去了,张金生却還在想着刚才的那件事,总价30万,首付5万,每月還四千,自己若是狠狠心也不是不能办到,现在最让他担心的就是那個時間点,狠心买下商铺,若是人气迟迟上不来,各方面都会吃紧,一着不慎,资金链崩断,不死也得脱层皮,自己现在的日子虽然不是大富大贵,但也算過的去,稳扎稳打,慢慢发展将来前景不错。 只是這样的财富机会就在眼前,若是沒有把握岂不太可惜了? 心情烦躁,张金生吸烟就格外猛,一支烟吸了两三口就丢了,再掏出一支,正要打火点着,忽然一只纤细白嫩的女人的手从后面伸過来,夺過他的烟,掐灭了: “年纪轻轻的就不学好。” 声音很熟悉,张金生望了一眼,赶紧立正:站在他面前的是個年轻女人,剪着干练的齐耳短发,穿一套深色的西装套裙,個子虽然不高,腰杆却挺得很直,就那一站,气势十足。张金生下意识地整了整衣衫:“沈老师,這么巧啊。” “是啊,不小心耽误了你抽烟。” 张金生尴尬地笑了笑。来人是沈嫣红,三人行学校振华大厦分校校长。张金生上补习班时,沈嫣红很关照他,几次找他谈心,又给几位授课老师打招呼,给张金生吃小灶。最让张金生感动的是高考過后,她特意从省城打电话到丹江县湖滨镇,通报省城十三所重点高中的估分情况,這一点十分要害,也足见情谊。 “别紧张了,老师只是提醒你一下,学生时代少抽烟。”沈嫣红沒收了张金生的香烟,弹出一支,张金生赶忙用打火机替她点上。 “沒想到老师你也抽烟。” “老师是成年人,当然能抽烟。” 沈嫣红笑着說道,歪着脑袋点着了香烟,吸了一口,优雅地吐了個烟圈,烟圈吐的不太规则,不過张金生为了拍马屁還是叫了声好。 沈嫣红笑道:“我以前吐的才叫真好,最近退步了不少。” 印象中的沈嫣红有着知识分子的感情博爱,又有着职场女性的理性干练。但是当众抽烟却是破天荒的,而且看她拿烟的守势如此纯熟,可能還是個老烟枪。 曾经的老师和学生遇到一起,话题当然离不开学校、考试,沈嫣红感慨地說:“要不是那场车祸,你应该能上重点。至少江东大学沒問題。”张金生說:“我不后悔,以我的成绩能上南州学院已经很满足了,這還多亏了老师的那個电话,若不然我是沒勇气报考南院的,我們那估分是505,他们都建议我报考南湖师院。”沈嫣红說:“南湖师院就不要去了,到底是师范学院,面太窄,還有南湖将来的发展前景肯定不如南州,上南州学院,留在南州发展,這步棋你考虑的很清楚,也很有见地。不愧是我沈嫣红的弟子。” 张金生问:“老师還认我這個半途出家的弟子?” 沈嫣红吸了口烟:“這叫什么话,要是不认,我大可以装着沒看见你走开嘛。” 正說话时,一個留着小平头的小年轻歪歪却却的走過来,与沈嫣红擦肩而過的时候故意碰了她一下,沈嫣红穿着高跟鞋,一时立脚不稳,差点摔倒。亏得张金生眼明手快,及时出手拉着她。 被撞的還沒出声,撞人的反倒开了腔: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你這人怎么回事!走路不能小心点嗎?路這么宽,干嘛往我身上撞,看上我啦?” “你……”沈嫣红哭笑不得,对方十七八岁,吊儿郎当,自己能看上他。 “真是自作多情。” “哟呵,我就說嘛,你对我有情,唉,你们听到沒有這個女的說她对我有情耶。” 正是午饭期间,闲人很多,看热闹的更多。几個留长发,扎耳朵眼的年轻人顿时围拢過来,冲着沈嫣红起哄。這小平头是個人来疯,人越多越兴奋。 “美女,既然对哥有意思,一起吃個饭怎样?要不一起桑拿去,大皇宫,我請客。” 面对這样的无赖,沈嫣红怒气冲天却又有些无可奈何。 张金生站了出来,伸手将她拦在自己的身后。 “哟,原来是后面有人的人。”小平头故意把“后面有人”四個字加了重音,几個小流氓不怀好意地笑了起来。沈嫣红明白這污言秽语背后的故事,脸红了,冲动地要上去扇那小平头俩耳光,却被张金生拦住了。 “小子,见過钵盂大的拳头嗎?”张金生慢吞吞地捋起了袖子,像一堵山压向小平头,他已经决心给這小流氓一点教训,但他不想玩偷袭那一套,那不光彩,他要打人就光明正大的打。 “你,你,你想干什么?!” 张金生的脸上黑气蒸腾,有一种逼人的威压,小平头心虚地往后退去,不料正踩着一颗小石子,脚下一滑,噗通一声摔了個四脚朝天,四周围观的人轰地笑了起来。 张金生也笑了起来,瘪三就是瘪三,终究上不得台面,知道要挨打,自己先躺下了。 “让开,让开。”两個维持秩序的保安挤开人群走了過来。 “妈的,大黄猫又是你,上次打的不够是不是?”一個年轻保安横眉立眼道。 “报告阿sir,你冤枉我啦,我让人打了,就是他,就是這小子。” “别特么的装了,我看到是你自己摔倒的。”另個中年保安看大马猴似的盯着那小子。 人群裡爆发出一阵哄笑,小平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磨磨唧唧爬起来,拍拍屁股,忽然学着香港警匪片裡的下级警官见上司时的动作,双脚并拢,敬了個礼,“报告阿sir,我摔倒是有原因的,我什么都沒干,是這個女的欺负我。” “欺负你,你好意思說,我跟你讲,你给我老实点。” “我沒有不好实,是這個小子,就是他,他偷东西!” 小平头恶人先告状,指着张金生大声嚷道:“這小子偷东西你看见沒有。”然后用力地拍打三轮车上的一個电水壶,发现新大陆似的嚎叫起来:“我說弄哪去了呢,咋也找不到,原来让他偷了,唉,阿sir同志,你看看,這水壶是我家的,我家就有這样一個壶,前两天突然被人偷了,原来在這,他就是個贼!” 小平头虚张声势,气势很足。 年轻保安把橡皮棍在手裡晃了晃,厉声喝道:“给我闭嘴!” 回過头来却朝张金生吼:“身份证。” 张金生說:“你有什么资格查我的身份证。” “嘿,我沒资格?瞧瞧這是什么,红袖章,治保处发的,我沒资格查你的身份证。身份证拿出来。” “《人民警察法》和《身份证法》规定:人民警察在特定情况下,经出示执法证件可以查验公民身份证,請问你是人民警察嗎,你有执法证件嗎,你有其他查验身份证的合法理由嗎?你知不知道在哪五种特定情况下可以检查身份证,你知不知道违法查验公民身份证要承担什么后果嗎?” 這一连串的追问让那年轻保安說不出话来,围观的人群则发出一阵嘘声。 碰了這個钉子,两個保安都很恼怒。中年保安江湖经验丰富一点,仔细观察了张金生和沈嫣红举止神态后,断定這两個人既非人民警察也不是什么政府官员,否则早嚷嚷着叫他们领导来了。 于是他冷下脸来,用橡皮棍敲着三轮车,装腔作势地问:“這些东西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