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3章夜深勿语 作者:未知 新公司的业务规划是两個人共同商议定的,既能发挥沈嫣红的专长,又能切合当前实际,符合小微企业发展的规律。 公司总部选址在江东大学西面的学院路上,那裡有一栋未来大厦,大大小小的教育培训机构有几十家,是南州的行业基地。 這是一间三十多平米的房间,本来是一家会计培训学校的办公室,因为事业有成鸟枪换大炮,這裡就空了出来。 格局是一大两小三個房间,水房、厕所,是公用的,不太方便,但胜在租金便宜,对刚刚起步的小公司很适合。 這個格局沈嫣红也很喜歡,唯一不足之处是面朝西,夏天的话夕晒会很厉害,但眼下也顾不得了那么许多了。 因为刚刚搬迁,物业部门還沒来得及组织清洁,到处都是丢弃的纸张和办公用品,像是刚刚被人洗劫過。此前张金生来過一趟,沈嫣红看過他画的地圖,实地考察则還是第一次,显然她对這裡很满意,只是有些遗憾地說:“可惜看不到日出。” 二人来的时候是深夜十一点,這個时候不要說朝阳,夕阳也见不到。张金生道:“你打算把這当家嗎,還日出,看看夕阳西下不是挺好的。” 沈嫣红道:“我把积蓄都拿出来拼事业,现在是破釜沉舟,沒地方住,住這不可以嗎?” 张金生說:“要不把裡间装修一下,這么住太委屈你了。” 沈嫣红道:“怪不得你到现在都沒女朋友,你就是這么跟女孩打交道嗎?” 张金生笑笑,他又不傻。 办公室裡的墙上還残留着一块白板,留着上家公司的业务指导板书,沈嫣红走過去,拿起板擦擦個干净,拿起水笔在上面写了几個大字,未来一年公司发展规划。 现在员工就她和张金生两個人,不過這并不妨碍她在上面抒发自己的理想,张金生是個很好的听众,他坐在一张沒有搬走的破旧办公桌上,听的很认真。 有了听众,沈嫣红很兴奋,她很快就进入了创业导师的角色。 现在张金生完全成了小学生,也只有聆听教诲的份。 他们从十一点来,等到张金生再次看手表时,吓了一跳:已经是深夜三点了。 楼下的大门已经锁起来,门卫室裡老门卫盖着军大衣正在睡觉,张金生要喊人,被沈嫣红止住了。 “再有一個多小时就会开门,再待一会吧。” 张金生說:“好,我們去楼顶,陪你看日出。” 沈嫣红道:“小坏蛋,怕我吃了你呀。” 张金生心裡想:是我怕忍不住吃了你。 但通往天台的门也是锁着的,二人只好返回他们的办公室,然后大眼瞪小眼,過了一会儿,张金生說:“不如我們聊聊天气吧。” 天气当然沒什么好聊的,话题還是转到了两個人的身世方面,张金生的身世說复杂也复杂說简单也简单,他就捡着简单的那個版本說,很快就說完了。 沈嫣红的故事却是這样的…… 刚刚說到上大学的时候,听到外面走廊一阵响,沈嫣红跳起来去关灯,被张金生拉住了,张金生竖起指头嘘了一声,悄悄走過去把门锁死了。 几分钟后就有人开始推门,推了几次沒推开,就在门上踢了一脚,一個老头骂骂咧咧:“走了也不关灯,浪费电。” 說完就走了。 不久之后,屋裡的灯被他从外面关了。脚步也消失了。 沈嫣红一直捂着自己的嘴,這时候才笑出声来,对张金生說:“老实交代,你是不是常干這种事。” 张金生道:“你们女人怎么都爱這么问。” 沈嫣红笑道:“我們女人,還有谁跟你這么說過?”一时又落寞地說:“年少多金,事业有成,還能缺女孩子亲睐,我這么问是不是显得很蠢。” 张金生不想被這個問題纠缠,忽然问道:“你跟何总怎么回事,上次你說要离开南州,一点都不在乎他嗎?” 沈嫣红道:“我們已经分手了,实在合不来,他渴望有個家庭,可我希望先有一份属于自己的事业。” 张金生道:“像你這样的女强人一般男人都不敢接近,都說男人是强者,其实男人也有虚弱的一面,他们不喜歡更强者,就這一点来說,他们其实也是弱者。” 沈嫣红道:“金生,你年纪不大,怎么能說出這样的话呢,我有时候甚至怀疑你是来自未来的某個时段的人,就像科幻电影裡那样。否则你怎么能這样吸引人。” 走廊裡又有声音传来,二人屏息凝神。 倾听良久,张金生說:“是高跟鞋的声音,开门了。我們撤吧。” 然后他正面回应沈嫣红的疑问:“我之所以表现的比普通男孩子更有魅力,那是因为我的洞察力异于常人,就像刚刚表现出来的那样。” 沈嫣红說:“臭美。”然后就很自然地挽起了张金生的胳膊。 张金生想這肯定是因为早上太冷的缘故,靠近他仅仅是为了取暖。 去楼下一個包子铺吃了早餐,张金生让沈嫣红回去休息,沈嫣红问你回寝室睡觉嗎,张金生說:“我现在是南院的‘学术牛人’,哪能躲在寝室睡觉,真是虚名害死人。”沈嫣红道:“我也不睡了,公司刚刚起步,创始人之一怎么能睡觉呢。你說的对,万丈高楼平地起,我不能好高骛远,先从家教中心入手,我负责组织生产,铺设销售渠道,你呢就负责原材料供应,就這么定了。张金生同学,你对公司的未来有信心嗎?” 张金生就像打了鸡血:“信心百倍,让我們一起加油吧。” 于是两個人一起高喊公司的口号:“理性!智慧!激情!” 连喊三遍。 于是被一群食客骂作神经病。 张金生還在回学校的途中,就接到了父亲打来的电话,說他华姨家的梅表哥要来南州找他。张金生一时沒能明白,父亲說:“就是上次交通局的事,按照你教的办法做的,成了,钱拿回来,你四叔非要谢谢你,就让你梅表哥去看看你,应该中午就能到。” 张金生的母亲沒有姐妹,這位华姨其实是张母的闺蜜,嫁在邻近村庄,两家互相走动频繁,孩子们都管她叫华姨,叫她丈夫四叔。 這位梅表哥是华姨和四叔家的大儿子,大张金生十岁,初中沒毕业就出去打工。张金生父亲和四叔商量组建筑路队,就把梅表哥叫了回来,现在他是那支筑路队的灵魂核心。 中午张金生刚下课就接到了梅表哥的电话,時間掐的刚刚好。张金生约他来学校吃饭,梅表哥却表示已经南门口等候,吃饭的地方他已经安排好了。 跟他一起来的還有他的两個好兄弟,一個三十多岁,叫谷风,一個跟他差不多大,叫张鹏。吃饭的地方是一家颇为上档次的饭店,张金生跟他们聊了一会后,借上厕所的机会,告诉服务员這顿饭由他买单,除他之外谁的钱也不要收。 服务员却笑笑說梅表哥他们也是這么吩咐的。 菜是好菜,酒也是好酒,梅表哥不怎么說话,谷风却是個场面上的人,话說的很得体,菜上齐,第一杯酒是感谢张金生帮他们拿回了工程款。 张金生說:“第一杯酒祝贺你们旗开得胜,祝愿将来财源广进。我就是动动动嘴,沒帮什么忙。” 谷风道:“可不能這么說,我們辛辛苦苦干了一年,最关键的一步却被人卡住,這裡面的水太深了,一步不到就被算计,亏得金生你神通广大,不然只好去上访了,钱或者能要回来,但丹江是肯定沒办法混了。” 张金生說:“好吧,就算我有那么一点点小功劳,不過你们這么大阵仗,我還是感觉受用不起,都是乡裡弟兄,沒必要這样见外。” 谷风看了看梅表哥,梅表哥說:“除了感谢你帮忙,還有件事要請教。” 张金生道:“不敢当,一起研究。” 梅表哥倒是沒客套,直接說:“建筑的钱好挣,也能挣大钱,但得分地方,像我們老家那地方就不行,风气不好,太黑,钱不好挣,相对来讲,城裡尤其是大城市要规矩一点,我們打算到南州来搞個建筑队,揽点活干干。” 张金生问:“這块有路子嗎?” 梅表哥道:“以前跟人打工,认识几個老板,活不难揽,人也不缺,就是搞人情世故這方面太难了。谷风懂一点,我們都不行。” 谷风笑道:“我那套在乡裡還行,托個熟人办個事,到城裡就不行了,档次够不上。” 张金生道:“你太自谦了,起步阶段,你们的公关对象就一個,上面的老板,等有了积累,人脉方面用钱开道就行了。” 张鹏說:“光揽活也就算了,沒啥說的,我們想把事情干大点,将来搞個建安公司,這方面牵扯的就太多了,梅表哥搞技术管理都是一把手,谷风搞外交還凑活,但要說那個叫整什么资源……” 张金生說:“整合资源,建安方面的确是要牵扯很多资源。” 张鹏道:“对,就是整合资源,我們這几個大老粗跟人家设计院什么设计公司根本沒法对接,其他的也对接不起来。实在太难了。” 张金生道:“要搞公司不能光用自己人,得开门做生意,引进各方面人才。” 谷风道:“人才好聘,花钱就行,可是怎么管呢,我們都不懂啊,很容易让人糊弄。所以我們想請你多帮我們把把关。” 张金生拱手求饶:“三位哥哥,你们别为难我了,這方面我算什么,一窍不通啊。” 张鹏道:“但你是大学生,你学的快啊。” 梅表哥道:“你要是愿意我們就合伙干,不愿意就算我們花钱請你。随便怎么都成。” 谷风道:“合伙干最好,這一块只要搞好将来肯定挣大钱。” 张金生倒是沒有犹豫,這一块他早就想介入,只是苦于沒有机会,眼下机会自己送上门,焉能放過,于是端起酒杯說:“行啊,那咱们就合伙干,先搞個建安公司,将来再搞建工集团,再弄房地产开发,在南州好好干一场。不過,眼下我可拿不出什么钱来。” 三個人很高兴,谷风說說:“你還在上学,要你出什么钱,我們决定了先筹十五万作为启动资本,以后滚动发展。” 张金生道:“十五万就是每人五万,那我也出五万吧,年底交齐,怎么样。” 三人大喜,举杯同說:“都說张金生有魄力,果然是有魄力。那就這么說定了。我們回头就来南州,争取年底把公司办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