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七章陷阱
江眠紅着眼道:“是小眠沒用,沒有護阿姐周全,未將她帶回盛華,帶到父親身邊。”
“瀾兒,瀾兒她……”還沉浸在盛華得救的江騎險些被這個消息打擊的雙眼發黑,若不是槊欄扶住,他定要昏了過去。
江騎雙手掩面痛哭,老淚縱橫的模樣幾人看了心裏別提有多難受。
接受不了,再難受這日子總需要繼續過下去不是。無論如何不捨,如何悲慼,死去的人是無法回來,再不會出現在你面前。
活了大半輩子,什麼樣的生離死別未見或經歷過,江騎不顧形象的哭了會兒,才從喪女之痛中緩了會兒勁。
他用袖子擦了擦眼淚,道:“抱歉,是江騎失禮了。”
槊欄道:“哪裏的話,國師大人也別太過傷心了,節哀順變。”
江騎勉強點頭,過了會兒又嘆了口氣道:“一路清尊你們定是遇到不少艱難,瀾兒一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無法保護自己,這種結果似乎也在預料之中。”
“即便沒有出事,瀾兒……瀾兒她也活不了多長時間了。”
江眠一頓,道:“爹,你這是什麼意思?”
江騎道:“我們江家女子素有一毛病,身上來紅腹痛難忍,過了二十五芳華,腹痛蝕骨,命不久矣。”
“不可能,不可能。”江眠失控大吼:“不可能,爲何,爲何我不知,爹你告訴我,這不可能。”
江騎無奈嘆氣,道:“這事瀾兒自己也知,所以即便過了芳華年齡她也未尋得良人嫁出。瀾兒說何必如此,自己總歸要離開人世很早,何苦留得別人替她傷心難過。”
方止住淚的江騎說完又紅了眼眶。
餘鳶抿脣不語。也未有絲毫驚訝之色,早在鎖靈城那會子江瀾便將此事告訴她過。當時聽了只覺荒謬,江瀾的沉默是囑咐卻一點點印證了此事的真。
到底是真,江騎的話落下,更真。
槊欄看着椅子上一臉狼狽的古啓文,道:“這次盛華出事皇上連着你們江家都有去不掉的責任。天尊知道後,便決定北騎國三年不許再行殺戮之事,若有發現一縷除之,江家需行善積德三年,在北騎國各處設下粥堂,救濟難民。”
“這些,您們可服?”
“服。”
“服。”
三日後,盛華恢復一如往常的繁華第和熱鬧。歡聲笑語,聚散暢聊,整個盛華要比往年還要熱鬧幾分。
幾人暫且住在江府休整片刻,這些日子的勞累,沒日沒夜的趕路,這夜睡的很沉。
盛華不比奈何橋,秋季天,暖暖和和的,穿着輕薄的衣衫便可。餘鳶走在諾大的江府,去了江瀾以前居住的院落,廊坊,時常去的池塘逗池裏的金魚遊玩。
無論是房間,路上乃至池塘邊都再不可能出現那抹白衣女子,端着一碟子桃花酥,笑容明媚對她說:“兮顏,這是我偷偷爲你做的,嚐嚐。”
諾大的江府,假山池塘,花兒草兒都有,獨獨少了江瀾的影子,氣息。一切都好平靜,泠然如風,彷彿江瀾這人從未出現過這裏,來過這裏一樣。這個人,消失的太過乾淨。
江騎未碰江瀾房間,昨夜他清楚看到江騎站在院前許久,燈火幽幽,許久江騎都未進去,而選擇了離開。那一聲輕而無奈至極的嘆氣,終究無奈認了事實,最悲傷不過。
餘鳶開了門進去,屋裏一片昏暗,除了淡淡的百合花香味,什麼都看不到。偶爾樹影搖曳透過紙窗投進,隱約可見半個椅子,半個花瓶。
白玉花瓶中插着一束已凋零的百合,這是江瀾最鍾愛的花。潔白無暇,無慾無爭。如同江瀾人一樣,無慾無求。她想要的不過是江眠一生安康,這短暫的一聲從未爲自己找想過一二,一生爲他人而活。
椅子鋪上是江瀾親手所繡牡丹,疊疊相曾,瓣瓣開放,如若春季最盛之時。江瀾女工很好,知書達理,人又溫柔,若不是身爲江家長姐,她定可尋得一良人成親伴君,相夫教子,安度晚年。
看了會兒,餘鳶鼻尖微酸,再受不了了,關上門離開。
夜裏還是有些涼,她穿的有些過於單薄,剛剛流產的小腹有些承受不住微微脹痛。
回到房間葉清之正好回來,餘鳶擡頭看他,眸子不自覺便蘊了一層水霧。葉清之話未說,一把摟住,樓緊了在懷裏。
餘鳶悶頭在懷,淚無聲滴落。
秋季深過,古啓文在宮裏舉辦的宴席,特意感謝餘鳶幾人救命之禮。
降火俸本着不願去,這種人間俗事他向來懶得參與,卻硬生生被江眠換了衣服,好說歹說下拉着一同去。
路上江眠故意慢了步子和降火俸一塊與餘鳶拉了些許距離。落在最後頭。
他盯着自己的腳尖,道:“火俸,盛華得救後,你,要走了嗎?”
降火俸低聲應:“不僅是我,阿鳶,葉清之,都會離開。”
江眠步子停下,雙手緊握成拳。
降火俸也停了下來,回頭看他,道:“怎麼了?”
江眠緊緊抿着脣,指尖摳住腰間垂下的穗子,沉默了片刻,他擡眸略有些祈求的望着降火俸:“火俸,火俸,可不可以……可不可以不要走。”
宴會人雖不多,卻夠了奢華。江騎一家在,還有不少古啓文得力的文武官員,歌舞昇平,舞妓身姿妖嬈幾許在宴會中間如一隻蝴蝶翩翩起舞,將歇不歇。
古啓文起身敬酒,臺下說有人拿了酒杯對之。
“在這,朕要特別感謝清尊幾人相救,若是沒有清尊,便沒有如今的盛華。在這,朕先乾爲敬。”
葉清之同着餘鳶,一飲而盡。
槊欄待看到餘鳶喝下那杯以茶代酒的茶水,笑意深了幾分。
宴會不過中,江騎古啓文幾人暢聊無限,好不愜意。
餘鳶猛然曲起了手指,心裏微微升起一股暴動,難言的難受,如一團火在燒。
她擡頭看了眼正被古啓文搭話的葉清之,張了張嘴終究是未說出口。
古啓文道:“有些清尊大駕我們北騎國,日後我們北騎定會更加繁榮昌盛。”
幾位官員笑着恭維兩句,古啓文便將目光轉向了餘鳶,笑道:“上次見這位兮顏姑娘稱是清尊命定之人,如今朕怎看清尊與兮顏姑娘關係都有些,不言而喻。”
衆人目光望至餘鳶。
餘鳶躁動難忍,一腳的汗水,嘴脣白的可怕。
葉清之這才注意到神色不對的餘鳶,他握緊了餘鳶的手,涼的驚人。他低頭柔聲道:“鳶兒,怎麼了?”
“葉子,我……”餘鳶捂住胸口身子傾倒在一邊,悶聲不斷,身子蜷縮到一起。
衆人見此紛紛議論,交頭接耳說個不停,大殿頓時宣譁一片。
降火俸也從座位上走下,葉清之彎身便要扶起倒在地上直抽搐的餘鳶。
餘鳶一手撐着地面,痛苦的直在地上打滾。
一股黑色氣在餘鳶周圍漸漸散開,降火俸察覺後頓覺不好,奈何已晚,餘鳶起了身,額間一枚火焰印記輕易無比,嘴脣也變成了紫黑色,眸間隱隱還有火光跳動,完完全全像足了一個黑化後的餘鳶。
衆人臉色瞬間變了,膽戰心驚的聚到一塊兒,連着方纔與餘鳶想挨緊身的幾位婦人也打着滾,從地上幾乎是爬到另一處,能離餘鳶多遠便多遠。
槊欄拔出思琴,揚聲一呵:“你這女子竟是魔族人。”
“魔,她是魔女。”
“怎麼可能。清尊他……”
“看這樣子十有八九也是了。這……”
一時衆說紛紜,雖害怕現在的餘鳶傷害他們,到底兩位天道坊的仙仕都在,心裏略微安心了點,便開始忍不住對餘鳶說三道四。
餘鳶一手扶額,眼前迷迷糊糊的看不清東西,她一手胡亂抓着,心裏慌的厲害:“葉……葉子。”
葉清之對槊欄投過冰冷一眼,忙將手遞到餘鳶手上。
抓到熟悉的溫度,餘鳶一顆宛如在浮沉中飄蕩的心纔有了些許安全。她感到周圍帶有敵意的目光,迷茫道:“葉子,葉子發生什麼事了?我……”
身子一歪,葉清之的手也徒然離開了他。餘鳶狼狽的倒在地上,碰倒了一桌子的美食佳餚,拖地石榴長裙也沾了不少飯漬。
槊欄不知唸了什麼術,只見葉清之身後兩道白光硬生生將兩人分開,葉清之被這道白光拉到一邊,而餘鳶周圍從地下緩緩浮現五道玄鐵打造的鐵柱,鐵柱越升越高,直直將餘鳶死死困在裏面。
槊欄義正言辭道:“各位也都看到了這女子是魔,我家清尊定是受她蠱惑欺騙於此,先天尊派我來捉拿這妖女回去,若是反抗當可灰飛煙滅。”
一片譁然。“胡說八道。”降火俸同餘鳶一樣額間露出,一身黑衣妖治,整個人都顯得極爲陰暗。他拔出念塵便向槊欄此去,黑色魔氣肉眼可見。江眠見此,一屁股跌坐在椅子上,還未從餘鳶是魔驚訝中回神,見到降火俸便成和餘鳶一樣後,瞪大了眼睛,呼吸都忘記止換。
槊欄側身避過,笑道:“忘記了,你也是魔,今兒正好,你們兩個都要死在這裏。”
葉清之喚出思琴,他念了幾次思琴,腰間束着的思琴絲毫不爲所動。
槊欄道:“清尊,冒犯了。天尊一早就料到您會不惜一切代價救下這妖女,故此方纔您喝下的酒水裏加了術,斷您三天一切法術。不敬之處,還請多多包涵。”
葉清之臉色一白,手指念力,運靈,什麼都沒有。體內也感覺不到絲毫的丹田流動,只剩了一顆會跳動的心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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