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 V 73 出氣(2)

作者:明夏輕歌
沈寄喝過羊奶,慢慢平靜下來躺下睡覺。前頭是洞房花燭夜,她這裏是孤枕難眠時。也不知道魏楹現在在做什麼。夫妻這麼久,基本的信任自然是有的。而且,如今尚是情濃之時,魏楹的人品也還值得信任。所以,沈寄倒是不太擔心他會偷喫。至於官場的應酬,或是別人孝敬的美人兒,他也是不會沾的。這種事情代價往往很大,心頭目標明確的魏大人是不會讓自己不好脫身的。只是,一晃眼都兩個月不見了,還真是有幾分想念呢。尤其是這種夜深人靜的時刻。

  老三的喜事如今算是告一段落,待過幾日弟媳婦回門之後,鋪子和莊子裏的財物清點清楚,人事也理順,她也要踏上歸途了。似乎一直很難對淮陽有歸屬感。

  “奶奶,醒醒,該起了。”清晨,凝碧把沈寄喚醒,看她懶洋洋的坐了起來便掛好帳子的掛鉤出去端熱水。

  稍事梳洗,沈寄先練了一趟拳腳,然後再回來換身衣裙讓丫頭給她梳頭。這個是她跟着老趙頭學武后養成的習慣。她練武的目的,最初是強身健體,只是練得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的。後來被人捏着脖子從牀上拖下去過一次之後,有了深刻的危機感,日後魏楹的仕途生涯搞不好還會惹來這樣的亡命之徒,雖然如今她身邊警戒力量增強,可萬一身邊沒人的時候又遇上那種事怎麼辦。所以,她決定儘自己所能,只求到時候有逃命的能力。

  魏楹對那次的事非常的抱歉,覺得是自己保護不力造成的。身爲一個大男人,不能保護妻子當然是很失職的。看着沈寄不用人督促,很勤快每日練武,他心頭自然是百味雜陳。只是,這是對她身體有好處的事,也沒有阻止的理由。只是日後對她的安危更加的上心。可惜目前兩人的準備都還沒有用武之地。當然,永遠用不到自然是最好的。

  正在喫早飯的時候,新人過來了。沈寄和他們說好,今早陪他們去松鶴堂先給老爺子請安敬茶,然後再給林氏介紹親友。

  林氏比沈寄小兩個月,今天看起來比文定那天又多了一點味道。她盈盈下拜,“累着大嫂了,我夫君都感念在心。”

  魏植也隨之給沈寄作揖,那日他被二夫人指着鼻子罵了一通目光短淺,又給他分析了沈寄和魏楹的用心,心頭着實很是矛盾。只是,他畢竟是父母生養。大哥大嫂和父母互相仇視,他夾在中間實在作難。至於財產,母親說的對,長房害他們損失了那麼多金銀,他是名正言順過繼過來的,自然有他一份。可如今大嫂的種種作爲,看着大方,實則是在防着他。

  沈寄問:“吃了麼?”

  林氏答道:“剛喫過。”

  “嗯有什麼想喫的,就吩咐下人做就是了。我很快要去蜀中,這個家還是要交給你來當的。”

  “是。”

  “那就走吧。”沈寄這是第二次見林氏,也不知道到底是個什麼性情。不過大家在一個屋檐下呆不了多久,彼此都客客氣氣的就對了。日後要怎麼相處,日後再說吧。

  魏植和林氏給老太爺敬了茶,老太爺依然是直接給了兩個紅包,和沈寄那個時候沒有兩樣。只是不知道里頭的面值是不是一樣的一千兩。魏楹臨走的時候還在念叨,老太爺還沒把祖母留下的東西給沈寄,不知道捏在手裏是要做什麼。

  沈寄覺得應該是老太爺還沒有完全認同自己吧,不然在她成爲族長夫人的時候就會給她。不過也說不定,以前魏楹被出族,二房就成了嫡長,可是二夫人做了十多年族長夫人,那些東西也沒到她手裏。

  認親大會就在松鶴堂正廳舉行的,各房陸續都到了。沈寄便要開始,自然是從二房介紹起。五嬸忽然道:“等一等!”

  衆人都看向她,沈寄問道:“五嬸,有事兒?”雖然各房對二房有怨氣,可是老三算是長房的人,應該不會在林氏過門後的認親大會上鬧事纔對。

  二老爺二夫人本已拿出了準備好的見面禮,當下也不善的看向五嬸。

  五嬸笑道:“對,有事!三侄兒,三侄媳婦,我這個做嬸孃的有一句公道話要說,你們肯不肯聽?”

  魏植和林氏只得躬身道:“請嬸孃賜教。”

  “你們的大嫂,爲你們的婚事操勞了兩個月,出錢出力,甚至耽誤了和你們大哥一同出發往蜀中去。按我說,長嫂如母,既然你們的公婆都不在了,一切都是大侄媳婦給操辦的,今天你們就該敬她一杯茶纔是。”

  五夫人和二夫人鬥了半生,一直落在下風,如今有了機會,當然是要抓住往二夫人傷口上多踩踩才甘心。一向與她同一陣線的六夫人也立時附和起來,“就是,五嫂說的有理。植兒,你大嫂待你如何,我們都看在眼底,想必你也都清楚。”

  二夫人的臉立時張成豬肝色,這兩個人昨天在喜宴上一句接一句的擠兌她還不夠,今天居然還要來這手。她看向沈寄,眼裏含着怒氣。

  五夫人又問四夫人,“四嫂,你知書識禮,如今又是代理族長夫人,你說我說的有道理沒有。”

  四嬸看向沈寄,“大侄媳婦,我也覺得是這個道理。你自己看呢?”

  在場的人都看向沈寄,等她自己表態。

  五夫人六夫人此時的發難,是抓住了大義,要逼着老三兩口子給自己行晚輩的跪拜大禮敬茶。這是要借自己做筏子給二老爺二夫人添堵。連四叔四嬸都贊同,衆人也都無人替二房開脫,就連三房都袖手旁觀。看來二房蟄伏一個月,衆人的怨氣是半點沒有消退。

  沈寄看向旁邊松鶴堂的下人,“你進去告訴老太爺,各位叔父嬸孃的意思,讓我代婆母接三弟、三弟妹的敬茶,問問他老人家這樣使不使得?”沈寄很樂意喝這碗茶,不過既然還有老太爺在,那就問一問他的意思。反正老太爺發話讓她接,那日後也不能有人說她張狂。老太爺要是不允許,那各房也不能怨她不出這個頭。只能怨老太爺太過偏心。大家族真是複雜,做什麼說什麼都要在腦子裏過一過纔行。

  一會兒,陳姨娘出來了,衆人便都看着她,她清清嗓子道:“老太爺說,這盞茶大奶奶受得起。”

  五夫人立即張羅下人把兩個蒲團擺了過去。二夫人在衆人的注視下,臉上一陣青一陣白的,留着的長指甲都掐斷在掌心,生生留下幾個彎彎的血印子在上頭。二老爺也是牙槽鼓起,呼吸都重了。兩人看着沈寄的目光恨不得把她吞了。

  老太爺會應允,這在沈寄的意料之中。因爲她們的確是佔了理。所以,此時二老爺二夫人這麼看着自己,沈寄便坦然回視,“二叔二嬸,這是祖父的意思。”

  四老爺道:“沒錯,二哥,二嫂,這是爹的意思。大侄媳婦受苦受累出錢出力,爹都說她當得起這盞茶。你們做叔叔嬸嬸的有什麼立場來反對?”

  二夫人看向場中佳兒佳婦,目光中有水光閃動。

  “沒錯,就是這樣。老三早就過繼給長房了,他是長房的人。”

  “三侄子三侄媳婦,快行禮!莫要因爲不明禮儀的人阻撓誤了吉時。”

  林氏有些怯怯的望向夫婿,夫婿是自小過繼到長房的,這個她知道。也是因爲他佔了嫡長的名分,所以家中才把嫡長女的自己許配給她。後來長兄認祖歸宗,他的身份就低了一頭。可是婚事已經訂下,斷無悔婚之理。二房的叔嬸纔是夫婿的親爹孃,可是禮法上他們就是長房的人。只是,自己是新媳婦,此事還是得聽夫婿的,以免日後夫妻不諧。只是,各房叔嬸如此逼迫,這個家原來不像外傳的那麼和諧。

  魏植撇過頭,避開二夫人的注視,對妻子道:“開始吧,別誤了吉時。”林氏便跟着他走到蒲團前,各自跪下。

  二夫人睚眥俱裂,站起身上前一步,一衆小叔子和弟妹都不善的看向了她,二老爺心頭長嘆一聲,伸手把人拉住,眼睜睜的看着兒子媳婦從下人手裏接過茶盞恭敬的遞給沈寄。

  這個頭一磕,這盞茶一敬,老三夫婦倆在沈寄跟前就平白矮了一截。日後沈寄永遠可以端着長嫂的架子對他們。

  沈寄從身旁的挽翠手裏接過現包的紅包遞給兩人,說了幾句祝福的話。魏植起身領着林氏走到二老爺二夫人跟前,“娘子,這是二叔二嬸。”見叔嬸則不必行跪拜大禮,魏植作揖,林氏福身。

  二夫人雙目赤紅,遞出了幾匹顏色鮮豔的布,她兩手捏着遞給了林氏。沈寄估計裏頭應該夾帶了東西。

  五夫人又道:“這娶侄兒媳婦,二嫂你都喜極而泣啊,真是容易動感情。看看,這給了三侄媳婦什麼好東西,日後我家兒媳婦進門,你可不能厚此薄彼啊。”作勢要讓林氏把東西拿出來看看。四夫人拉住她,“行了啊,知道侄兒媳婦進門你高興,三哥三嫂還等着給見面禮呢。”

  六夫人笑一聲,“是啊,五嫂,三個三嫂還等着呢。”

  沈寄喝了一口茶,省得笑出來。二房算是自作孽,不可活。誰讓他們覬覦長房的產業,害死自家婆母又差點害死魏楹,把兒子過了出來就該知道會有這天。

  各房給的禮都不厚也不薄,當初他們顧忌二房的威風給沈寄的都是薄禮。但如今長房得勢,老三算長房的人,情面上一定得過得去,而且各房也都有錢了,出手自然應該過得去。可是送得厚了,又怕沈寄記恨,而且老三怎麼說都是二夫人肚子裏生出來的,送厚禮他們自己心頭也過不去。於是全都採取了中庸。

  認親會散了以後,沈寄和老三夫婦一道回了長房。別人新婚她自然不會打擾,徑自回了主院。

  她小聲和挽翠說:“我怎麼覺得這大家族住着這麼壓抑啊。”今天的一幕讓她覺得跟鬧劇似的。至於後續,老三夫妻倆如何說道這事,林氏如今即便覺得這不是一門美滿的婚事也只有認了。反正她無須去向二房盡孝。他們要怎樣相處,沈寄懶得管。

  挽翠端上方媽媽做的小點心,“奶奶不是就要入蜀和也團聚了麼。”

  “還好,暫時不用住在老宅。”下一次回來,恐怕就真的是老太爺的大事了。

  接下來的幾日,沈寄看過由龐管事和方大同清點完畢的六家鋪子三個莊子的賬冊,便準備啓程入蜀了。這老宅的事,她暫時是不想再過問了。等到託人查的二夫人私產的事查出來了再說。

  族中的事務四夫人在管着,但是也會讓人過來知會沈寄一聲。沈寄往往就應一聲‘知道了,就按嬸孃的意思辦吧’。不過今天這件事卻讓她無法袖手旁觀。洪大丫在宋氏跟前立規矩,把沒足三月的胎立掉了。

  沈寄嘆口氣,洪二丫去看了姐姐回來就躲在屋裏哭。她也知道姐姐被正室欺壓,只要沒做得太過,就是自己爹孃都無法過問。可如今姐姐被害得落胎,她聽說了跑來噗通聲給沈寄跪下,“奶奶,求求您救救我姐姐吧。她太慘了!二奶奶簡直不拿她當人啊。”

  “二丫,你先起來。三弟妹,我們一起先過去看看吧。”沈寄本來是正在看着丫頭打包行囊,讓人把家中對牌找了出來要交給林氏的。林氏過門已經七日,也回過門了。沈寄在她回門那日就把辦喜事剩下的兩千多兩銀子以及一應開支明細都給了她讓她自己收着。還有辦喜事時收的禮金禮物,沈寄也給了林氏。這樣,日後還禮就是林氏自己的事了,不會再從公中支取。

  如今沈寄要離開,自然是要把管家的大權交給她。不過,除了林氏的陪嫁丫頭和魏植從二房帶過來的一家下人,其他裏裏外外所有人都是沈寄的人。每個月魏植能在賬房領四十兩銀子,有需要可以上浮到五十兩。而林氏管家,沈寄一個月給了她二百兩銀子的權限。當然,需要記賬備案。

  林氏對沈寄這一系不拖泥帶水的列做法倒是存了幾分欣賞,這樣如果他們只是單純的妯娌,關係會比較好處。只是中間又隔着自己夫婿的生身父母。如果只是過繼也就罷了,偏如今的兄嫂和他們之間又是互相仇視的。而且,各房叔嬸也都仇視二房。林氏已經有了體會,有時候的聚會,如果沈寄在場,那些人倒是會給她幾分面子,話裏話外不會擠兌自己。可如果這位大嫂不在,尤其是五嬸六嬸對自己就有些不客氣。她們是長輩,不管說什麼林氏也只有受着。

  如今,她的陪嫁丫頭也從其他下人嘴裏探聽到了二房會被敵視的原因,是他們貪墨了宮中二十萬兩的銀子。這不是長房的下人說的,長房的下人嘴比蚌殼還緊。看到自己會客客氣氣叫一聲三奶奶,但是中間的疏離是一望而知的。好複雜的家庭關係。她過門的時候忍不住趴在母親懷裏哭了一場,可母親有什麼法子,只能說:“兒啊,這都是你的命!好在你那個大嫂不留在家裏。”

  以後要在這個家呆着,如果和兄嫂關係和睦,這些下人倒不至於怎樣。可如果兄嫂要跟他們翻臉,那些下人的態度自然就跟着變了。只是長房人手很充裕,各處的人都配足了,她只能用這些現成的人。唯一能說說話的,也只有陪嫁的幾個丫頭還有幾戶陪房。所以如今,雖然大嫂要離開,也把管家的對牌都給了自己,這個家她也只是幫忙看着,做不了什麼真正的主。而且,看老太爺的身子骨,也撐不了兩年了。到時候大哥必定回來丁憂,大嫂回來這管家的大權自然是要收回去的。唉,母親原本想着夫家家底豐厚,又過繼了出去,沒有正經公婆也沒有小姑。誰知道如今弄成這樣。可是,林氏知道自己抱怨也沒有用,只能溫柔和順的對待魏植。

  就這麼一路想着,很快到了二房的大門處。這幾日,林氏也跟着魏植過來過兩次。她有心提醒,說他們是長房的人,現在各房都和二房不對付,不該這麼頻繁的登門。可是礙於那是夫婿的親生父母,這話也不好說出來。

  沈寄在門口停了一下,問道:“四嬸到了麼?”聞說還沒有到,沈寄便讓阿玲去迎一迎。

  家中正室讓侍妾立規矩,孩子立沒了,這事可大可小。不必驚動代理族長夫人也說得過去。可沈寄有心把事鬧大,好給洪大丫撐腰,自然是要把四夫人請來的。只是,之前她沒聽二丫說起大丫懷孕的事,看來大丫自己也不知道。這樣宋氏的罪過就小得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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