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章 郭老
“乾媽！”
老太太心裏有氣，當即就刺了過來：“喲！真不簡單，還記着有我這麼個人！”
宋錚不好意思的笑了：“乾媽！是當兒子的不對，您別和我這當小輩兒的一般見識啊！我最近這兩天搬家，這不正想着搬完家，就帶着媳婦兒孩子去您那兒認認門兒呢！”
“哼！”老太太可沒那麼好糊弄，“你就淨撿着些好聽的說，我看你還能白活出花來啊！甭跟我這兒打馬虎眼，你現在有事兒沒有！？”
宋錚看看被自己荼毒的亂七八糟的客廳：“哦！這不是搬家嗎？收拾收拾東西！乾媽！您有事兒啊！？”
“有事兒！沒事兒我還敢給你打電話啊！”
都說老小孩兒，老小孩兒的，思勤高娃雖然不算老，但是這脾氣卻比那些個真老的更加老小孩兒。
宋錚趕緊哄着：“乾媽！您怎麼還真調理啊！您要是這樣說，我現在就上您那兒請罪，行不行！您看看，是讓我揹着荊條啊，還是背個樹杈子，您隨便選，當兒子的絕對不還價！”
“德行！”老太太終於笑了，“甭耍貧嘴了，你搬傢什麼時候都成，現在趕緊到我這兒來一趟，我找你還真有點兒事！”
宋錚聽了，不敢怠慢，掛了電話，先換了身乾淨衣服，接着又整理了下個人衛生，這纔出了門，攔了輛出租車，直奔老太太的家。
老太太前幾年跟着現任丈夫移民瑞士，最近這二年纔回國定居，現在住的地方，是個老樓，不過周圍環境挺好，特別是樓下那個小涼亭，看着特招人喜歡。
上樓，敲門！
沒一會兒門就開了，老太太身上穿的不是居家服，看樣子是準備要出門。
“誒！孩子呢！？”老太太朝宋錚身後看了看，沒看見宋寧，立刻就不幹了，“我說，你來，怎麼沒想着把我孫女帶來啊！成心的是不是！”
宋錚趕緊解釋：“瞧您說的，我還能把孩子藏起來，不讓您見啊！妙妙和林欣如先搬去新家了，您要是想孩子了，我現在就給林欣如打電話，讓她帶着孩子過來！”
“得了吧！”老太太攔了一下，“還是下回吧！我這會兒帶着你去見一個人，可沒工夫在家裏等着，不過，你記住了啊！下次來，帶着我孫女一塊兒，你還真當我想你呢！”
老太太說着白了宋錚一眼，繞過宋錚直接下樓。
宋錚笑着，別看老太太嘴上不饒人，其實心特好：“乾媽！我這大老遠的過來，您也不說讓我進去喝杯水！”
老太太連頭都不回，蹭蹭的下樓，一點兒都不像個年過五十的：“待會兒回來，讓你進去喝個夠，快點兒的，大小夥子，怎麼走的還沒有我一個老太太快呢！磨嘰！”
思勤高娃家住四樓，沒一會兒就到了樓下，先去開了車，宋錚跟着上去了。
“乾媽！您這是打算帶着我去見誰啊！”
老太太開車注意力格外集中，眼睛都沒斜一下，只是隨口說了一句：“到了你就知道了！”
宋錚沒再問，可過來一會兒，老太太自己繃不住了：“郭保昌！聽說過嗎？”
宋錚下意識的應了一聲，接着猛地轉頭看向了老太太。
老太太笑了：“嚇壞了吧！當年張儀謀見着他的時候，腿肚子都打哆嗦！今兒他正好得空，我帶你去見見他！”
宋錚不知道老太太爲什麼會有心血來潮，帶着他去見那麼一位中國影視界誰都繞不過去的大神，可他的心裏卻充滿了期待。
只因爲那個人是郭保昌！
在看過《大宅門》之前，宋錚對郭保昌這個人，沒什麼瞭解，可是看過之後，有那麼一段時間，宋錚簡直都要瘋魔了，他不停的找關於《大宅門》的一切，迫切的想要知道關於那個宅門裏面的故事。
郭保昌作爲這部劇的編劇，導演，自然是宋錚主要了解的對象。
郭保昌的人生本身就是一部十分傳奇的故事，儘管從京城電影學院畢業之後，就開始了導演生涯，也拿獎拿到手軟，可他的心裏並不快樂，因爲那些都不是他想幹的事。
對於兩歲就被收養在大宅門內的人來說，郭保昌腦子裏充斥着對那個時代的迷戀，於是他從十三歲就開始創作《大宅門》這部小說，在特殊時期十幾箱的資料和稿件兩次被毀，可以說是嘔心瀝血，這兩次打擊差一點就要了他的命。
無奈，那些故事太迷人，那些人彷彿就在他眼前，凡是聽郭保昌親口講述過這些故事的人，全都勸他將這個故事搬上大熒幕，可是沒人知道他曾經遭受了多大的滅頂之災。
最後，郭保昌又一次開始動筆，從九四年末他就謝絕了一切片約，一直到九五年金秋十月，這份稿件纔在經歷了二十年的不斷創造下面世，可整個創作週期卻在寫寫停停間超過了四十年。
稿子一面世就開始廣受好評，那一個個個性鮮活的人物徹底征服了讀者的心，讓每一個看過這份稿子的人似乎親眼瞧見了京城老年間的一切。
千禧年一月，郭保昌終於等來了心儀的平臺，央視極爲重視的將《大宅門》列入了當年的重點項目。
用好看都沒法形容這部戲，這部戲的深度絕對不是“好看”兩個字能夠完全表達的，這裏有人性的善與惡，有宅門的規矩和時代的衝突。這是一個沒經歷過那個時代，就不可能寫出來，一旦寫出來就能瞬間抓住眼球的故事。
這個故事很真實，上上下下整整六代人在親情的牽連和金錢的欲.望下，與當時那個誰也無法抗衡的時代煮成了一鍋粥。
他們誰也不高貴，誰也不超凡脫俗，一個個的俗不可耐，偏偏人們睜開眼立刻就能在身邊找到原形，因爲這些人直到現在依然潛藏在所有人身邊，也許是朋友，也許是親戚，也許是戀人，在他們的性格里，或多或少都能找到大宅門中某個角色的影子。
宋錚怎麼也沒想到這麼一位名導會住在這種地方，不是豪宅，不是別墅，一個特別普通的小區內，一棟恨不得得有五十年曆史的老樓，當宋錚跟着思勤高娃走入單元門的時候，腳下的水泥地面都是開裂的，甚至有些水泥地面碎塊都不知道被哪個調皮的孩子砸碎之後給拿走了。
上到三樓，思勤高娃上前敲了敲門，一個慵懶不堪的聲音迴應出：“誰啊。”
思勤高娃也實在，就一個字兒：“我！”
咔嚓。
缺油的門鎖打開時聲音特別大，門內一個穿着羊毛衫的男人帶着一臉滄桑站在那，彷彿在延續着一個時代，那一條條褶子都像是曾經苦難歲月中的痕跡，看見思勤高娃，不禁笑了。
“喲，二老太太，快進來，進來，赫！空着手來的，好！好！這樣好！實在。”
“沒帶東西，這不帶着一大活人嘛！”
宋錚在一旁看着倆老的在一塊兒逗咳嗽，居然感到有點兒緊張了，他認識這個男人，他曾經在《大宅門》裏，看過他客串的角色，這個男人就是郭保昌。
思勤高娃配合着郭保昌貧了幾句，就拉着宋錚走入房間，這是一棟沒有精裝修的老房子，水泥地面，四面大白，就連房門都很破舊，進入房間之後是一條過道，過道旁邊是廁所，廁所內勉強能看見幾塊瓷磚，在往前是一間不足七平米的小廚房。
宋錚跟着一起進了客廳，客廳除了一張沙發和組合櫃上的電視之外只有一張牀，旁邊本該是臥室的地方反而被改成了一個小書房。
這就是郭保昌的家，一個在十幾歲全國貧困的時候就能拿40塊零花錢的少爺的家。
“坐！坐！甭客氣啊！”郭保昌說着，去給倆人倒水。
思勤高娃看了看，道：“郭老！你們家那口子呢！”
郭保昌倒了水，坐在一旁，抽出根駱駝牌的香菸點上：“她能幹什麼啊！上別人家打牌去了。”
郭保昌說着，看向了宋錚，笑了：“這就是您剛認的兒子啊！？”
思勤高娃一臉顯擺的拍了拍宋錚的胳膊：“對啊！看着怎麼樣？”
郭保昌笑道：“這我能說嘛！好傢伙，大影帝！連法國人都服他了，我還能說什麼，我都要五體投地了！哈！哈！哈！”
很有魔性的笑聲，和寧靖不一樣的是，郭老是三個音階，寧靖是四個，寧靖笑起來傻氣滿滿，郭老則是豪氣沖天。
宋錚忙道：“郭導！您這麼說，我都該出溜到茶几底下去了。”
郭保昌點點頭：“不錯！人沒飄起來，踏實點兒好，踏實的人走得長遠！”
宋錚不知道該怎麼接，重要的是，他到現在都不知道，老太太帶着他來見郭保昌，到底是什麼意思。
思勤高娃注意到了宋錚眼神之中的疑問，當即便道：“郭老！上回我跟您說的那件事，今天我把人給帶來了，你看看，怎麼樣？”
宋錚更糊塗了，突然有種要被幹媽給賣了的趕腳。
郭保昌從宋錚一進門，就開始打量着，這會兒見思勤高娃問起，笑道：“不錯！正經的不錯，剛纔進門的那步走，瞧着就夠方正，站起來我再看看！”
宋錚不明所以，可既然郭保昌說了，他也不好滲着，在思勤高娃的眼神催促下，站了起來。
郭保昌上下打量了一番，眼神帶着滿意，可能是宋錚練武的原因，他往那兒一站，給人的感覺特挺拔，跟一杆大槍一樣。
“好！外形挺好，演的怎麼樣，咱們也就不用試了，他演的那個法國電影我看過，正經的不錯!”
看過？
宋錚聞言傻眼，下意識的懷疑有人盜版了，《巴爾扎克和小裁縫》在國內根本就沒過審，怎麼可能上映！
再一想，宋錚就明白了，以郭保昌的能量，找部電影看，那還不容易嘛！
郭保昌正要說什麼，陽臺上的鳥一陣嘰嘰喳喳的叫。
“喲！忘了！忘了！還沒伺候呢！”
郭保昌說完起身，一溜小跑着去給他的寶貝鳥餵食去了。
宋錚趕緊問道：“乾媽！這到底怎麼回事兒啊！？”
思勤高娃小聲道：“郭老要拍《大宅門》的第二部，我這不推薦你演裏面的白佔元嘛！就是白景琦的孫子，對了！《大宅門》你看過嗎？”
宋錚連忙點頭，上輩子都不知道看過多少遍了！
只是萬萬沒想到，這輩子居然有機會參與進去，雖然不是演裏面的靈魂人物白景琦，但是第二部裏，白佔元可也是個非常重要的角色，特別是三老太爺在第一部裏交了黨費之後，在第二部當中，白佔元躥升到了男二號的咖位。
思勤高娃見宋錚發愣，心裏着急：“我告訴你啊！待會兒郭老要是和你聊老燕京的事兒，不管知道的，不知道的，你就跟着他海聊，你不是挺能白活的嗎？這會兒，你可千萬別露怯！”
宋錚聽着連連點頭，心裏卻在想：二老太太！您這是要作弊啊！
沒一會兒，郭保昌喂完鳥就回來了，手上還多了一把紫砂，往沙發上一坐：“剛纔都說了吧！？”
思勤高娃笑道：“說了啊！這不等着您的回話嗎？”
郭保昌若有所思的點點頭，心裏盤算了起來，對宋錚的外形，他非常滿意，演技什麼的，能拿戛納影帝的，肯定差不到哪去。
可問題是，想要演好白佔元這個角色，還需要生活。
宋錚太年輕了！
雖說，白佔元和白景琦完全是兩種人，但畢竟從小在大宅門裏長大，就算是後來接觸到了進步思想，可有些東西是根深蒂固的，就算是滿心想要脫胎換骨，可有那麼容易嗎？
所以，這也是爲什麼，剛纔思勤高娃提了一句，他卻沒有立刻給準話的原因。
“小子！咱爺倆兒聊聊！”
郭保昌說這句話的時候，眼神中閃着讓人不明所以的光芒，讓人看着感覺這老頭兒心裏藏着點兒什麼似的。
“行啊！看您想聊什麼！”
既然知道了是怎麼回事兒，宋錚心裏也就有底了，即便面對的是郭保昌這位中國影視圈兒裏的活神仙，他也不帶害怕的。
有點兒意思！
“二老太太！我這有點兒餓了，我們家那口子又不在，要不咱們出去喫點兒！？”
郭保昌這話說的特有水平，關鍵是語氣，字面上的意思是一起出去喫點兒，可聽他的語氣，稍微有點兒心的人就能聽得出來。
我打算出去喫點兒，可沒想帶着您一起去，我就是客氣客氣，您可千萬別聽不出上下高低來！
思勤高娃和郭保昌是老相識了，又在《大宅門》劇組結下的深厚情誼，彼此一個眼神都能明白是什麼意思，倒也不在意：“這是嫌我礙眼啊！得嘞！我還不樂意伺候呢，回頭爺倆兒再喝多了，我一個人可擺弄不過來！錚子！你跟着你郭大爺一起出去喫點兒，好好聊聊，我就先回去了！”
思勤高娃說着，起身就要走，郭保昌沒有送的意思，宋錚趕緊送到了門口。
“琢磨出點兒什麼來了嗎？”到了門口，思勤高娃突然問了一句。
宋錚滿是感激的點點頭：“乾媽！我就不說謝了！”
思勤高娃笑了：“多新鮮啊！咱們娘倆兒還過得着一個謝啊！回頭帶着孩子，還有你媳婦兒多去看看我，我就知足了！”
思勤高娃喜歡孩子，和前夫生了一個兒子，只不過離婚之後，母子兩個的關係一直很緊張，來往不多，現任丈夫在瑞士任教，她回國定居之後，夫妻兩個也只有在丈夫學校放假的時候，才能團聚一下，平時老太太一個人雖然過得逍遙，可難免寂寞。
宋錚聞言，突然覺得自己挺混蛋的，雖說之前在無錫的時候，思勤高娃要認他當乾兒子，帶着點兒玩笑的意思，可總歸是好多人都瞧着了，這門乾親不管怎麼樣，算是做下了，可他回燕京之後，居然都沒想着去老太太家認認門兒。
可老太太呢，雖然之前也沒聯繫過，可一直惦記着他呢。
今天帶着他來見郭保昌，爲的可不僅僅是一個角色，老太太是在帶着宋錚拓展人脈。
宋錚認識的朋友不少，可要說起來，在中國演藝圈兒裏，能有郭保昌這麼大份的，獨此一位。
看過《大宅門》的人就該知道，老爺子在中國影視圈兒裏絕對是泰山北斗級的人物，平時不顯山不露水的，真要是打算動彈一下，分分鐘一幫大拿聽候差遣。
張儀謀，姜紋，陳愷歌，田莊莊，何峮，一水兒的圈內大拿來《大宅門》裏客串，就爲了給郭老捧個場。
這得多大的面子！
“你可好好的，我聽說了，你這人好犯渾，你真要是~~~~~~”
宋錚笑了，趕緊安撫一臉擔心的老太太：“乾媽！你這是把我當混不吝啦！放心，我還沒到那份兒上呢，就是陪着老爺子喫個飯，聊聊天。”
思勤高娃點點頭：“知道就好！行了快回去吧！我自己開車回去！”
宋錚一直把老太太送到樓下，看着老太太開車走了，這才返回樓上，郭保昌正在鎖門，他這個時候才注意到，郭保昌居然不是防盜門，或許以前是，但是鎖壞了，直接按上了門鼻，改用鎖頭了。
“送走啦！？”
“啊！送走了！”
郭保昌笑道：“這老太太，跟我這兒還鬥心眼兒，真當我看不出來呢！小子！你有福，入了我們二老太太的眼，我還真沒喬建國，她對誰這麼親呢，都趕上親兒子了！好啊！”
郭保昌似乎也在爲思勤高娃高興，作爲老夥計，他自然知道思勤高娃家裏那些個糟心事兒，也樂得看見思勤高娃能有宋錚這麼一個乾兒子，更願意看在老夥計的面子上，提攜一下宋錚，反正也就是順手的事兒。
“爺們兒！有忌口的沒有！？”
宋錚笑着，老爺子這種說話的方式，他聽着特舒坦：“聽您的！我喫什麼都成，我這人什麼都挑，就是不挑食！”
郭保昌邁步下樓，出了單元門，猛道：“有了！爆肚，燒羊肉！怎麼樣？”
宋錚道：“您這說的是倆地兒啊！”
郭保昌聞言，笑了：“爺們兒！看着吧！我去了，他們兩家就是一個地兒了！走着！”
說是走着，還真的就是走着了！
郭保昌自己沒車，出了小區也不打車，連出租車都不坐，就靠兩條腿走路，人家老爺子都沒問題了，宋錚自然就更沒問題了。
爺倆兒一路走一路聊，聊的都是老燕京的東西，一般的年輕人對這些根本就不感興趣，可偏偏宋錚是個例外，那些老物件兒他是真心喜歡，蛐蛐葫蘆，鼻菸壺，甚至小小的鳥食罐兒，以前宋錚也就是喜歡，現在遇上郭保昌這麼個活寶，還能放過，一個勁兒的問，老爺子也樂呵，他也是好久都沒遇見過這麼有意思的年輕人了。
等到了地兒，這一老一少都生出了一種相見恨晚之感，妥妥的忘年交。
“到了！就這兒！”郭保昌說着，邁步走了進去，“有喘氣兒的沒有，砸鍋的來了啊！”
宋錚在後面跟着，差點兒一跟頭栽倒，這老爺子的詞兒怎麼這麼溜啊，要不是知道這位是鼎鼎大名的郭保昌，郭大導，非把他當成地痞惡霸不可。
這個時候不是飯點兒，店裏連一個人都沒有，本來宋錚還以爲，郭保昌肯定得帶着他去蓄寶源那種大店，誰知道，直接把他帶蒼蠅館子來了。
後廚的門簾一挑，一個乾巴瘦的小老頭兒走了出來，看見郭保昌，笑了：“喲！老沒見了您吶！一來就惦記我的鍋，放心吧您，結實着吶，誰砸都砸不壞！”
郭老接着逗貧，一個勁兒的擠兌人，那老頭兒頗有點兒隱世高手的架勢，笑眯眯的全都頂了回去。
宋錚直接都看傻了，這到底什麼畫風啊！
一國內神級大導，一蒼蠅館子的小老闆，這倆人你一句，我一句的互損，還偏偏臉上都帶着笑模樣。
終於，小老頭起來不足，甘拜下風，灰溜溜的進了廚房。
郭保昌心滿意足的挑了張桌子，招呼着宋錚坐了，表情特神祕的說道：“爺們兒！知道那是誰嗎？”
“啊？”宋錚一臉的驚悚。
郭保昌笑了，道：“那老頭兒的爺爺是恭親王府裏的廚子。”
“啊！”
宋錚猛回頭，瞧着那門簾子彷彿都動了一下，腦洞大開，想象着那乾巴瘦的小老頭，催動內力，將一條生羊腿，硬生生烤熟的畫面。
“哈！哈！哈！”郭保昌特開懷的笑了，道，“爺們兒！你還真信啊！”
我艹！
這老頑童！
不過雖說什麼恭親王府的廚子是瞎編的，但是這蒼蠅館子裏的東西是真不賴，那燒羊肉特地道，還有小老頭兒跑腿兒從外面買回來的水爆肚，宋錚差點兒把自己的舌頭都給吞下去。
倆人喝的是紅星二鍋頭，大白瓶子，看着就low，但喝的有滋有味兒的，宋錚仗着自己酒量大，跟着老爺子拼了起來，可半斤酒下去，他就發現不對了，他的腦袋都有點兒大了，可看着老爺子是越喝越精神。
“郭老！您交個底，真要是放開了喝，你能喝多少！？”
郭保昌聞言，特詭祕的一笑，道：“我十三歲一頓飯就能幹掉兩瓶茅臺，你說我能喝多少？”
宋錚直接就震驚了！
這尼瑪是撞槍口上啦！他要是真陪着喝，還不得喝吐血啊！
倆人一邊喫一邊喝，一邊喝一邊聊，天南地北的一通海聊，宋錚知道的不深，但總歸能跟郭保昌搭上話，看郭保昌的意思，也是好久都沒碰上合心意的年輕人了，而且宋錚也不像是裝的，是真願意聽，他自然更樂意說。
但是倆人卻又非常默契的一句都沒提角色的事兒，一開始宋錚還因爲郭保昌沒給個準話兒，心裏有點兒着急，可是真的聊進去之後，他突然覺得角色什麼，都沒那麼重要了，能認識這麼一個奇人，多少好角色都換不來。
等再過些年，這些國寶級的聊主都不在了，再找這麼一話搭子都不容易。
又是一杯酒下肚，郭保昌將酒杯狠狠的往桌子上一蹲，擡眼看着宋錚：“爺們兒！那個角色的事兒，咱先不說，我就跟你說一句話，這個戲，是我的心肝肺管子，是我的血，是我的命，這輩子，再也沒什麼比這個更要緊的了，雖說有二老太太的話，可你能不能演，我現在給不了準話，你先跟我說說，你是怎麼看大宅門的！”
宋錚聞言，酒都醒了，他知道，該聊點兒真東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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