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平凡人
蕭笙道：“這事我們要和錫官知會聲，做好打算，倘若徐少強今天仍然不出現，《天蠶變》今晚就要停播了啊。”
錫官是黃錫照，麗的電視常務董事兼總經理，是麗的電視的一把手。
1975年，黃錫照出任“麗的電視”總經理，他是麗的第一位華人總經理。黃錫照上任後，大膽破格起用新人，發掘了一批年富力強的製作人才，如人稱“麗的三雄”的麥當雄、李兆熊、屠用雄，“編劇聖手”蕭若元，徐小明等等。
麥當雄罵罵咧咧的，也無奈道：“我去給錫官打電話，讓他親自過來劇組一趟，你我現在還要安定劇組人心，脫不開身。”
“好，就這麼辦。”
黃錫照到了《天蠶變》劇組已經10點了，也是一臉愁容，三人找了個僻靜地方，有意避開劇組工作人員，道：“怎麼會發生這樣的事。”
蕭笙已經恨急了徐少強，沒好氣的開口，道：“這人人品有問題，鼠目寸光，拿他有什麼辦法？”
頓了頓，又猜測道：“我剛剛想了想，會不會是徐少強新接了電影公司的片約，在我們不知道的地方拍戲呢？”
麥當雄覺得有這個可能，道：“他一心想拍電影，有這個可能。”
“我馬上安排員工，給香江所有的影視公司打電話，問個明白。”黃錫照當下做了決定。
蕭笙拽住了轉身就要去安排打電話事宜的黃錫照，對麥當雄道：“阿雄，你去公司安排人打電話，我和錫官還有事要商量。”
麥當雄點了點頭，然後小跑着就出了片場，回公司總部安排人打電話去了。人有了希望，特別有幹勁，麥當雄覺得找到了方向，這次一定可以揪出徐少強。
蕭笙對黃錫照道：“錫官，劇組因爲徐少強的事，大家日復一日的等他開工，都心生不滿，士氣低沉，我昨天給大家許諾了紅包，假期，這些都要你來拍板的。”
黃錫照穩了穩神，道：“阿笙，這些事情你做主就是了，只要《天蠶變》能繼續保持住當前態勢幾個月，無線黃金檔的收視慣性就被打破，我們也該和無線平分秋色了，到了那時臺裏的收入會大大增加。不要吝嗇，機會難得。”
然後壓低了聲音，道：“阿笙，倘若徐少強這幾天真的不見蹤影，這段日子《天蠶變》該怎麼辦？我們必須要拿出策略，不能停播啊。這些你心裏有想法麼？無線腰斬了所有單元劇後，現在《楚留香傳奇》的反響不錯，我看過幾集，無線力捧的小生李萬歲，扮相不錯，氣質瀟灑，特別是身手，很討觀衆喜歡的。”
蕭笙有些猶豫的道：“我昨晚回家就在考慮這個事，愁的一夜沒怎麼睡，勉強想出個辦法可以糊弄幾天，幾天時間我們怎麼的也會把徐少強找出來，不過肯定會影響節目精彩程度，還會容易穿幫，事關重大，還要你來拍板。”
黃錫照聞言大喜，道：“有什麼辦法，快說來聽聽。”
蕭笙苦笑道：“不是什麼靈丹妙藥，劇組的替身葉天行和徐少強身形相似，我們可以用葉天行飾演雲飛揚。拍攝的時候，只拍攝葉天行的背影，需要正臉的時候，我們遠景拍攝，讓觀衆們誤以爲是徐少強，同時修改劇本，這幾集減少雲飛揚的戲份，勉強糊弄過去，等待徐少強迴歸。”
黃錫照聽了蕭笙的建議，有些猶豫不決，道：“這樣拍出來怕是質量要下降好多啊。”
“所以我才遲疑不決，還要你來拍板。”蕭笙苦笑道。
“在等等，等麥當雄的消息。還沒徐少強的消息，我們就這樣先應付下觀衆。”黃錫照有了決定。
蕭笙斷然否決黃錫照的想法，反駁道：“不行，我們沒有存檔了，如果中午拍攝，即使加快拍攝進程，但是算上後期製作，晚上也不能按時播放的。不如我們先拍吧。”
“行，只能如此了。”黃錫照點了點頭。
兩人都還沒想過，徐少強會收錢跑路。這種事讓這兩位久經風雨的老人無法想象，居然會有人竟然會這樣鼠目寸光，貪圖小利，做出自毀前程的事來。
不提麗的片場的風風雨雨，李萬歲和王天林這一老一少可是春風得意。
王天林和李萬歲道：“阿歲，昨天中午，我就安排人到麗的片場蹲守監視，有什麼風吹草動立馬來報，結果今早聽說那邊已經亂成一鍋粥了。蕭笙麥當雄幾人找了大半夜，毫無辦法。早上頂着黑眼圈來到片場，顯然是着急上火的一夜未睡。哈哈哈！”
李萬歲情緒有些不高，聽到麗的的慘樣，有些於心不忍，道：“天林叔，你說我們破壞行規了麼？”
王天林笑着開玩笑道：“什麼我們，是你！阿歲都是你一個人想的主意，帶上我幹什麼，我可想不出這樣的鬼主意！”
接着收斂笑容，雙目中滿是睿智，拍了拍李萬歲的肩膀道：“你以爲娛樂圈是什麼地方，爾虞我詐，層出不窮。誰成功了誰就是大佬，哪有什麼行規。”
頓了頓，繼續道：“嘿嘿，這裏的行規就是賺錢，就是成名，幾臺攝像機，搞得好就能大賺特賺，哪個大佬不動心？成本小收益大，黑道也開始漸漸主意這片處女地了。這樣的鱷魚潭還有行規？行規其實就是行業內幾家實力相當的公司，怕競爭內耗，讓小公司坐收漁翁之利，才制定出來的。眼下香江電視圈就我們無線和麗的了，再無別的公司了，無線掉了一塊肉就是麗的的收穫，反之亦然，你覺得這兩家電臺爲什麼要和平相處？也許兩家公司的人都相互認識，但是其實是你死我活的關係，我們無線之前的八點檔不就因爲麗的的《天蠶變》，而腰斬停播了麼？你說這些因爲被停播八點檔的劇組人員，沒法開工，沒法賺錢養家餬口，他們希不希望麗的倒閉？”
李萬歲此番是真的受教了，剛剛問出了那番話，其實也是聽了麗的這幫人的慘樣，有一點於心不忍，自己拿了好處，卻坑了一羣無冤無仇的人，不過王天林說的對，這本來就是一場零和遊戲，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以後自己開創了公司，也要時刻牢記這番教誨。
他前世畢竟是一個守法好公民，不能說他沒算計過別人，但是他身爲一個普通職員，撐死讓人家喫一點小虧，還沒有像此時這樣，造成這麼大影響，直接能打斷一家大公司的上進之路，最關鍵的是，這是算計一羣和他無冤無仇的人，他心態還沒調整好。
李萬歲點了點頭，運氣很恭敬的和王天林道：“天林叔，受教了。”
王天林也鄭重道：“你很有天賦，阿歲，鄭少秋的事，和麗的的這件事，你都讓我驚爲天人，出手時機恰到好處，都打在了對手的七寸上，大獲全勝，毫無懸念的獲得了你想獲得東西。我心裏也挺佩服你的，但是你要明白，這個世界上，哪個圈子越掙錢，哪個圈子的精英就越多。精英多了，競爭就大，拋開背景不談，大家的能力其實也彷彿。剛開始能擠進圈子中央的精英不在少數，但最後成功的人卻是寥寥無幾，這是爲什麼？手段心性而已，夫未戰而廟算勝者，得算多也;未戰而廟算不勝者，得算少也。多算勝少算，而況於無算乎？孫子兵法講的明明白白的。你進入的並且要爲之奮鬥的這些賺錢的圈子，人人都把孫子的這句話奉爲圭臬，不光你算計別人，別人也在算計你。明槍暗箭難防，千萬不要動一些惻隱之心，把自己搞得被動，該出手時就出手。等他們失敗了，你可以去憐憫，但是他們失敗前，你可沒有憐憫的資格。”
王天林一番話發自肺腑，他少年經歷過戰亂時期，輾轉各地，又從底層爬到現在的地位，見多識廣，平日裏拍影視劇的原因，對各種圈子的祕聞也知道不少，今天見李萬歲有些婦人之仁，已經把他當後輩的王天林教育道。
李萬歲收穫很大，對王天林深深的鞠了一躬，一切都在不言中。
王天林‘啪’的一下拍了一下正彎腰鞠躬的李萬歲的後腦勺，道：“我還沒死呢，鞠躬咒我？”
李萬歲嘻嘻哈哈的道：“這不是把天林叔當長輩了麼。”
“呸，那也不能鞠躬，快去拍戲！”
王天林其實不知道，這個世上有些人就是假慈悲，做事的時候殺伐果斷，做完了以後就開始悲天憫人了，其實只是爲了緩解心中的不適。李萬歲就是這種人！我打敗你之後，覺得大家無冤無仇，我這麼針對你不太好意思，所以我付出一些同情，就可以讓我的罪惡感減少很多。
李萬歲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這種人！不過這也是因爲穿越造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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