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衛家的家計
衛大蘭逐個盛了粥,坐下來。
衛守業伸手拿了個玉米麪饅頭,端着粥喝了一口就放下來,皺着眉搖頭。
李氏撇了一眼:“咋地啦?喫夠了大魚大肉看不上家裏的飯啦?
衛守業乾笑:“盡胡說,我哪兒有喫。”
李氏冷哼:“中午你回來時候兩手上可都是油,我聞着是燻雞味兒。”
衛大寶聽見,摔了筷子過來抓住衛守業的手聞。扯着嗓子喊道:“就是燻雞味兒的,雞在哪兒呢,快給我端出來,我要喫!”
李氏說:“燻雞不在咱家,你爹自己喫夠啦,哪兒還記得你。”
衛大寶一屁股坐地上,咧了嘴就大哭起來。
衛守業白了眼李氏,“你看看你這是胡說啥,我那是跟沈老闆談生意的,光顧着說正事了,那燻雞子我自己也都沒喫幾口。”
“都沒喫幾口,你就不會想着給大寶帶回來?還是你沒心!”
啪!刁氏把筷子拍在了桌子上。“都嚷嚷啥?喫飯還堵不上你們的嘴?都給我閉嘴!”
李氏哼了聲,過去把衛大寶拽了起來。
衛大寶在李氏懷裏扭麻花似得打滾,嚷嚷着要喫雞。
衛守業說:“行啦行啦,過兩天帶着你去你姑姑家住幾天,讓你姑給你買燻雞喫。”衛大寶這才止住了乾嚎,爬到椅子上坐下,彆彆扭扭的開始喫飯。
刁氏嘆了口氣:“咱們家往後也得有個打算,光是靠賣糧食不行,那幾只雞下的蛋又不夠給大寶喫的,也賣不上錢。這以後....”
衛守業插嘴:“放心吧娘,我有打算,要不明兒個我就進城去找沈老闆?我先跟他商量....”
咳咳,刁氏揮手打斷了衛守業的話,掃了眼悶頭喫飯的衛小蘭說道:“啥都得有個章法,你這麼上趕着算怎麼回事兒!我讓你打聽的木菌子的事兒你問了沒?”
衛守業大咧咧的說:“當然問了,啥事兒能瞞得住我?再說了,娘,就算是種了,那點小錢兒又算個啥,我還看不上呢!”
刁氏無奈:“你也別把心思整的太大,不管將來咋樣,這眼前的日子還得顧。”
“行,娘你就別管了,開春前我一準兒給你把這木菌子種上。”
刁氏來回的掃了幾眼衛二蘭跟衛小蘭,對着李氏說:“大寶他娘,趙家下定的時候不是還送了兩塊碎花的細布料子嗎?給大丫頭作身新衣裳吧,順便給二丫頭和三丫頭也做一身。”
衛二蘭一聽就不樂意了,放下筷子說:“奶,你看看,小蘭剛搶走了我的衫子,還給她做新的幹啥?我連一件能出門的衣服都沒呢。”
“那就把這件還給你唄。”衛小蘭噙着筷子歪頭笑着。
衛二蘭看着小蘭的臉就來氣,手指頭使勁戳着她額頭說:“誰還要你脫下來的,這一身的鼻涕沫子,吐沫星子,可寒磣死我了!”
衛小蘭躲開了,嘿嘿一笑:“不要拉倒,都歸我。”
李氏舉筷子就照着衛小蘭頭上敲了一下,厲聲說道:“都給我閉上嘴,沒事兒找事兒,發的什麼浪!”
啪,刁氏重重的把筷子摔到地上,臉就拉了下來。
衛大蘭趕緊蹲下撿起來,用抹布擦乾淨遞給刁氏,“奶,您別生氣,我衣服夠穿,不做新的了,都給兩個妹妹做吧。”
刁氏白了一眼李氏,冷哼了一聲:“那是你婆家給的東西,誰不做也得給你做!”
李氏撇撇嘴,沒敢再吭聲。
陳家這邊兒的飯桌上,一家三口也在喫晚飯。晌午剩下幾個涼菜也擺在桌上,陳老爹把沒喝完的小半罈子燒酒也拎了來。
張氏白了眼陳老爹,“晌午還沒喝夠?這都睡一下午了,咋又喝上了呢。”
陳老爹只是憨笑,指着桌上的菜說道:“你們喫菜,晌午沒得喫,趕緊嚐嚐,這燻雞是城裏老字號的,香着呢!”
寶珠看了眼燻雞,想起來晌午時候她端飯進去,看見衛守業舉着個雞腿,喫的滿嘴是油的樣子,不由的滿心嫌棄,夾了一筷子鹹魚說:“爹,這魚也好喫呢。”說完給張氏也夾了一筷子。
娘倆喫着菜,陳老爹給自己把酒斟上,一股子濃烈的酒味撲鼻而來。這味道可比陳老爹自釀的高粱酒衝多了。堂屋裏的酒味兒到現在都沒散呢,寶珠往邊兒靠了靠,心說媽呀這是直接喝酒精啊,估量着這酒至少也得六七十度。
“他爹,沈老闆都說啥了?”張氏問。
陳老爹咂了一口酒,滿足的眯了眯眼,“也沒說啥,就是問了咱家的這木菌子明年還種不種。”
“當然還種啦,爹,明年咱們再多砍些木頭。今兒個柳芽兒還說她家明年也要種木菌子呢。”
陳老爹點頭說:“嗯,現在都傳開了,村兒裏沒幾戶不知道的,咱們也沒啥好瞞着的,沈老闆那兒要的貨也多,咱家也不能自己喫獨食兒。”
寶珠點點頭,張氏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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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晃就進了臘月,喝完臘八粥,就到了臘月二十三。二十三,糖瓜粘。正是送竈王爺上天的日子,年味兒也越來越濃。
這天,陳家三口又鎖了門,全家去了鎮上。平涼鎮一片的紅火,大街上的攤位明顯的增多了,賣炮仗的,寫春聯的,豬肉攤子上也擠滿了人。
陳家今年手頭寬裕,張氏出門前特意掏出來藏在炕洞裏的整貫銅錢,拆開了,數了三百文帶上,就裝在陳老爹的褡褳裏。
陳老爹從圍着豬肉鋪子的人羣裏擠了出來,笑呵呵的拎着一大塊豬肉說:“十來斤呢,夠喫到正月十五了。”
張氏也採買了春聯福字瓜子炒貨,請了新竈君的畫像,大年三十祭祖的蠟燭香火也置辦齊了。張氏從籃子裏掏出一顆糖瓜塞到寶珠嘴裏,問:“珠兒,甜麼?”
寶珠嚼着粘牙的糖瓜含糊的說:“甜呢!娘,咱們還買啥不?”
張氏說都買的差不多了,又問陳老爹還要買啥,陳老爹翻着看了看張氏的籃子,炮仗還沒買。
等到三口子買齊了年貨,大包小包的拎着坐上了騾車,車上的同村兒鄉鄰也都兩手滿滿的,大家笑呵呵的招呼過,劉老二一揮鞭子,大騾子放開蹶子,撒歡兒的小跑,離開了平涼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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