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柳家
幾日的春雨綿綿,終於等到個大晴天。
一大早,柳芽兒跟她娘,柳大叔領着柳大柳二,全家都來了陳家的小院兒。
芽兒娘拉着張氏說:“寶珠她娘,你看我這怪不好意思的,還要勞煩寶珠丫頭領着他們爺幾個去山上。”
張氏笑道:“說啥勞煩不勞煩的,幾步道的事兒,這丫頭平時沒事也跑幾趟。”
陳老爹也說:“趁着晴了天兒,趕緊的把木頭砍回來,我看着家裏的木菌子都要破芽了,她柳叔,我也跟你們一塊兒去。”
柳大叔聽了自然是一萬個高興,忙吆喝着柳二郎幫陳老爹拿着砍刀斧頭。
寶珠和柳芽兒一早就商量好了,忙完春耕就上山砍木頭種菌子。偏趕上了雨天,柳芽兒這幾日在家等的是抓耳撓腮的。
柳家老兩口子也心急,倆兒子眼看着又長了一歲,都該說親了,秋收的糧食也沒多餘的再賣,家裏是半個銅子兒都翻不出來。
自打知道了陳家自己種出了木菌子,柳芽兒打探,寶珠也沒有藏私的意思,芽兒她娘跟柳大叔是驚喜萬分,這真要是自己也種成了,有了來錢的進項,可就不用發愁了,至少眼前倆兒子說親的花費也有了着落。
從年前就眼巴巴的念着,等到開春,忙完了春耕,又趕上這幾天的雨。所以一看天放晴了,全家人是一天都不多等了。
陳老爹找出了粗麻繩,看看差不多都備齊了,就招呼柳家父子出了門,寶珠和柳芽兒自然也跟着一塊兒去。
芽兒娘盼個小半年,今天看着幾個人出了門,心裏就踏實了一大半。也不着急回自己家,坐下來跟張氏說話。
“寶珠她娘,你知道老衛家跟沈家定親的事兒沒?”
“我聽說了,就是不知道說的是二丫頭還是三丫頭。”
“兩個都不是,你還不知道吶?說的是大丫頭!”
張氏喫驚:“咋能呢!大丫頭不是都定親了麼?”
“這還能假?大寶他爹都去退親了,王媒婆在村兒裏給嚷嚷個遍,直罵他們家做事不地道,賣閨女呢。”芽兒娘說。
張氏臉色稍微變了下。
芽兒娘接着說:“要說他們家也真是的,沈家是有幾個錢,可那也不能不顧親閨女死活不是?本來說給二丫頭三丫頭就夠作孽的了,現在倒好,大丫頭好好的親事就這麼給拆散了,說給一傻子,這不是賣閨女是啥?”
張氏漲紅了臉不說話,芽兒娘突然想起了寶珠和衛家的關係,驚覺自己說的話不妥當。乾咳了下,訕笑着說:“你看看,我又胡說了,就覺着跟你不外道,有啥說啥也管不住嘴,呵呵..”
張氏忙道:“哪的話,芽兒她娘,你跟我還有啥不能說的?咱們這都一塊兒住着十幾年了,我就是剛一聽說給驚着了,她奶呢?也不管管?”
芽兒娘放下心來,也就敞開說了,“嗐!你就別提她奶了,哪兒還敢管啊,你不知道,之前她奶有意把二丫頭說給沈家,剛一提,好傢伙...二丫頭舉着剪子就往她奶懷裏滾,讓她奶捅死她,又拿了繩子去她奶牀頭要上吊,嚷嚷的四鄰八家們都來勸和了才住手。”
張氏感嘆:“唉!這二丫頭也是個烈性子。”
芽兒娘冷哼:“啥烈性子啊,姑娘家家的動不動就撒潑打滾,我看是學足了她孃的那套,將來啊,誰家倒黴討了她做媳婦可有的受的。”
張氏問:“那大蘭呢?就沒鬧?”
芽兒娘嘆氣:“就那丫頭是個傻心眼的,聽說就哭了兩天,該幹啥的還幹啥,洗衣服做飯的一天都沒落下。”
張氏長嘆一聲,正要說話,門外有人叫門,“老陳在家不?”話音兒沒落,衛守業領着衛大寶就進來了。
芽兒娘站起身來,尷尬的笑笑說:“寶珠她娘,你先忙着啊,咱們改天聊。”說完掃了眼衛守業,話也沒搭,飛快的出了陳家院門,回家去了。
張氏也站起來,怔怔的望着衛家父子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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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場春雨過後,楊木榆樹都發了新芽,野菜也冒出了頭。山坳裏的地面還半溼着有些滑,柳芽兒和寶珠牽着手,小心的走路。
寶珠連着指了好幾根歪脖子雜樹,柳家父子跟陳老爹合力砍斷了,寶珠又比劃了角度讓柳二把樹皮砍開。
柳芽兒好奇問:“寶珠姐,砍開了是要下種的麼?種子在哪兒啊?”
寶珠笑道:“沒錯,就是放種子的,不過已經放進去了。”
柳芽兒大驚:“啊,啥時候放的?我咋沒看見呢。”
“你猜呢?”
寶珠故作神祕就是不說,倆人笑鬧着追跑打鬧了一番。
寶珠今天帶着柳家來的,就是上回遇見衛大蘭的地方,山上的木菌子並不容易找到,寶珠上次發現了這一處地方就做好了標記,好在這周圍喬木科樹木很多,想必今年柳芽兒家的木菌子也會收穫不少。
快到晌午時候,幾個人已經砍了大大小小三十幾根木樁子。陳老爹從腰上摘下粗麻繩,柳二趕緊接過去栓好,和柳大一起拖了往山下走。
陳老爹和柳大叔並肩跟在後面,兩個都是老實憨厚的莊稼漢,一路上閒聊的也都是地裏的莊稼糧食。
寶珠和柳芽兒兩個小姑娘跟在最後面,甩開了前面幾人好長一段距離,嘀嘀咕咕的竊竊私語。
柳芽兒指着路邊的斷木說“寶珠姐你看,宋嫂子家前幾天冒着雨就上山砍木頭呢。還有村西邊兒的二牛他們家,去年冬天就把木頭砍回去了,你說他們都能種出來木菌子麼?”
寶珠心想,柳家來問,自己自然不會藏私。別人家既然沒問,自己何必要主動跑過去,告訴人家怎麼選木頭怎麼砍花呢?
於是笑着說:“你管人家幹什麼?只要是你們家能種出來不就行啦?”
柳芽兒也咯咯的笑。
不一會兒的功夫就到了山腳下,陳老爹和寶珠也沒回家,一路跟着他們爺幾個,把木樁子拖進柳家的後院兒,按照自家的樣子都擺放好。
芽兒娘硬拉着寶珠要留飯,柳大叔父子三個也攔着陳老爹不讓走,柳芽兒早就飛跑出去叫張氏了。
結果是盛情難卻,陳家三口在柳家吃了晌午飯纔回來。
寶珠一到家,先回屋換了自己都是泥巴半溼的鞋子,又到對面屋裏找陳老爹,讓他換了鞋子,拿出去放到窗臺上晾曬。
寶珠回到堂屋說:“爹,您歇一天,咱們後天再上山砍幾根木頭吧。”
陳老爹笑道:“爹不累,明天就去吧,咱們後院兒還能擺十幾根,再多也放不開了。”
哎!寶珠高高興興的應了聲。去年的二十幾根木樁子已經有了菌絲,今年肯定是產量大增,再新砍個十幾根放一起,秋後恐怕能收上二十斤也不止。
張氏回到家一直神不守舍的,聽見他們爺倆聊着明天上山,幾次想說話,剛一張嘴又咽了回去。
好半天,張氏才吶吶的說:“他爹,珠兒....你們明天上山再多砍些吧。後院那些....我都給人了。”
寶珠大驚:“娘!你說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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