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飯莊開業
轉眼到了冬至，兩個兵卒敲着響鑼挨戶通知，朝廷徵用牛欄山操練，尋常百姓不得擅自入內。
飯莊裏，寶珠坐在椅子上發愁的看着前面的人。
衛小蘭穿了一身新做的水紅夾襖，雙髻扎着串珠頭繩，脣上淡淡的點了胭脂，俏生生的站在那兒倒也別有一番風情，只是那眼神兒……
寶珠託着腮，擡頭看着正一臉孤傲冷冷斜視着自己的衛小蘭，無奈說道：“衛小蘭，你這叫什麼表情？你打算以後當着客人的面也這樣看着我？”
衛小蘭冷哼一聲別過臉去，一副慷慨就義的摸樣。
寶珠大怒：“衛小蘭！誰還樂意請你來是咋的？不願意幹現在就走，沒人留你！”
柳二忙勸道：“小蘭丫頭，咱們鋪子是做生意的，對着外面要笑臉迎人，對着掌櫃要恭敬，這是規矩，否則客人看見了笑話。”
柳芽兒嗤笑：“二哥，你多管什麼閒事兒啊，沒看見人家瞧不上咱們麼？要我說啊，哪來的就滾哪兒去，省的在這兒膈應人。”
柳大在一旁也說：“小蘭，咱們私下都不見外，這個放心裏就行，但是明面上的規矩還是要隨大流，以後你可不許再連名帶姓的喊了，要叫掌櫃的。”
衛小蘭照舊不改神色，仰着下巴一臉的淡然冷漠。
寶珠實在是看不下去了，從跟前兒桌上抓起塊抹布就扔了過去，正好糊在衛小蘭臉上。
“陳寶珠！你幹什麼！”衛小蘭尖叫。
寶珠笑笑，手上沒停，從桌上抓到什麼就扔什麼，瓜子，花生，板栗，黃豆…………一把把的往衛小蘭身上砸。
氣的衛小蘭轉身就要往外走，沒想到剛邁步就腳下一滑，身子直接朝後倒去，就在一瞬間，周仕顯剛好迎面進來，快步上前伸手一把攬住了衛小蘭。
“衛小蘭，你給我撿起來。”寶珠冷着臉喊。
“你這是幹什麼？”周仕顯皺眉問。
“周少爺，不是寶珠姐……是她……”柳芽兒急着辯解，寶珠使眼色示意她不要講話，接着又喊道：
“衛小蘭，你聽到沒有？想留在這兒的話，就把地上的東西都給我撿起來。”
周仕顯搖搖頭，撇了寶珠一眼，皺眉坐到旁邊。
衛小蘭像是被定身了一般，呆呆的站在那兒一動不動，還是剛纔被扶起的姿勢，直到寶珠高聲連喊了兩遍，才幽幽的回頭，呆呆的看着周仕顯。
周仕顯正低頭喝茶，渾然不覺。
寶珠不耐煩的敲了敲桌子。
衛小蘭這才轉過頭滿含怨恨的看着寶珠，慢慢俯下身子開始撿地上的東西。
亂七八糟的一地什麼都有，柳二拿了托盤給她分類，衛小蘭咬着脣蹲在地上，一邊撿一邊掉淚。
周仕顯放下茶杯正好看到這一幕，瞪了寶珠一眼不悅道：“晚上我要宴客，你們趁早準備。”
說完起身站起來就要走，經過衛小蘭身邊時又頓了頓，“柳二，趕緊的收拾了。”
柳二忙應了一聲，趕緊過去拿了笤帚幫衛小蘭打掃乾淨。
“芽兒，你帶她去後院兒，看看有什麼雜活兒，都讓她收拾了，咱們今兒個頭一天開業，誰都別閒着。”寶珠吩咐道。
“哎！”一直橫眉瞪着柳二的芽兒高高興興的應了一聲，領着衛小蘭去了後院兒。
柳大拿了早已快手快腳的收拾起來，柳二也拿了抹布將桌椅窗扇擦了又擦。
廚房裏，常氏一早就在準備配菜，各式蔬菜禽肉切條切塊刨絲剁餡兒，手下一把鋼刀噹噹噹的響個不停，不一會兒，就一堆堆紅的綠的條條塊塊分類碼好，直看的寶珠目不轉睛。
“掌櫃的，您有啥吩咐？”常氏看見寶珠忙停下手裏的活兒。
寶珠笑道：“沒什麼事兒，常師傅你忙你的。”
“哎。”常氏拿起刀繼續切菜。
常氏原本在鎮上賃着房子，兩個兒子白天在學裏喫飯，晚上回去還睡在那裏。飯莊打樣的時間晚，離着鎮上也遠，總不能一天一個來回往返，寶珠便讓她住到了店裏，每月一天的假期再回鎮上探望，常氏痛快答應。每天都早早就起牀打掃院落，敞開大門等他們來上工。這幾天功夫，和柳芽兒寶珠她們相熟起來，也不再處處拘謹透着小心。
柳芽兒從後院兒繞出來，一臉的得意。
“你都給她安排啥活兒了？”寶珠問。
芽兒湊到寶珠耳邊悄聲說：“洗－茅－廁！”
寶珠不滿的搖搖頭，“時辰還早，光洗茅廁哪行？讓她把後院的枯草都清理了，柴禾也劈了，告訴她，一樣幹不好就扣一天的工錢，咱們可不養閒人。”
柳芽兒興奮的點頭：“掌櫃的，我這就去交代！”
寶珠回了飯莊，繞過屏風走到書架跟前，拿了本【食珍錄】靠在貴妃榻上翻看。
原本打算休息時用的廂房，現在給常氏住着。
霍正東用屏風隔出來的這個大包間就被寶珠佔據了一半，時常是霍正東坐在窗下茶几前喝茶，寶珠就在另一頭榻上歪着看書看帳，倒也互不干擾相安無事。
寶珠翻了一會兒書，又試着擬了兩道菜單。
常氏會做的菜不少，樣樣精緻，可惜大部分都在慶源樓露過臉了，寶珠只得和常氏商量着略作改進，但時間倉促，雖然換了菜名，改了幾樣配菜，也不過是換湯不換藥罷了。
寶珠雖然‘以前’是喫過見過和垂涎過許多菜品，放到現在也足夠新穎，但是讓她默寫出來所有配菜調味燒製方法還真有難度。
所幸霍正東藏書豐富，光是搬到這隔間的就不少，林林總總雜七雜八各類各派的擺了滿滿一書架。還真給寶珠翻出了幾本養生膳食菜譜之類的書籍，閒暇時就翻看，腦子裏參詳着以前那些名菜，絞盡腦汁的擬了許多新菜單，只等着有時間了再讓常師傅逐一嘗試。
寶珠放下書，看看外面天色已經暗了下來，吩咐柳大掌燈，自己去後邊又重新梳洗了一番。
再出來時，飯莊已是一片燈火通明中，屋裏仕女燭臺上罩着琉璃盞，屋外抱廈下面放了地燭，飛檐上又挑了燈籠。
柳大和柳二打起精神，一邊兒一個候在門口。
不多時，山下有人拿着一盞氣死風燈沿着石徑緩緩上來，身後還跟着兩位談笑風生，轉眼就到了跟前兒。
柳大柳二躬身相迎：“大人，裏邊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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