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勸說
寶珠推開霍正東起身跑到外間書案前，倒了一杯冷茶仰頭灌下，胸口還嘭嘭地擂鼓般響個不停，拎起茶壺又倒上了一杯。
霍正東整理了衣衫從屏風後出來，走到身後環住寶珠，就着的她手將杯裏剩下的半盞冷茶喝盡。放下茶杯在椅子上坐下，順手將寶珠拉進懷裏。
坐在霍正東腿上，扭動間碰觸到的東西霎時又令寶珠心驚肉跳，拍開他的手，自己起身坐到另一邊去。
霍正東低笑：“生氣了？”
寶珠乾咳：“你……你今兒來找我有什麼正事？”
“剛纔的不算正事麼？”霍正東故作費解問道。
寶珠抓起案上的書本就要扔過去，被霍正東笑着抓住，將書奪下來。
“你這陣子天天往外跑就是爲了找房子？今天又是怎麼回事，衣服怎麼撕破的？”
寶珠穩住了心神，將這兩天的經過大致講了一遍，連同今日巧遇道王參將的事也說了出來。
霍正東嘲笑：“你真是糊塗一時，城西那邊魚龍混雜，怎麼找了個廢物陪着你去？幸好是遇到王參將纔沒出什麼大事，要是沒遇到，由着那無賴叫來同夥將你們兩個都抓了，我看你怎麼辦。”
聽他這麼一說寶珠也有些後怕，但還是嘴硬爭辯道：“光天化日的又是天子腳下，他們還真敢殺人不成？你怎麼也跟我娘似得危言聳聽了。”
霍正東收斂了笑意正色道：“殺人他們自然是不敢，若是抓了你們打一頓出氣呢？你一個姑娘家就不怕喫虧？”
寶珠低下頭不說話了。
霍正東仍在氣憤：“章良這個蠢貨，事先也不打探清楚了，就這麼貿貿然的帶你去涉險，真要是出了什麼事，我第一個饒不了的就是他！”
“怎麼能怪他呢？人家也是一番好意，再說也不是什麼大事，大不了我以後小心着些就是了！”寶珠急着解釋。
霍正東探身抓住寶珠胳膊將她又拽到自己懷裏坐下，笑道：“那你聽我的，以後不許再去亂七八糟的地方了，平常出門要讓姜媽媽陪着。”
寶珠立刻搖頭：“不行！城西那邊的生意我也想的有點眉目了，必須要去，姜媽媽年紀大了，不適合跟着我往外跑，這兩件事要聽我的，你不許攔着！”
霍正東皺眉：“我憑什麼要縱着你胡鬧？”
寶珠回身勾住霍正東脖子笑道：“憑你喜歡我！”
霍正東霎間舒展眉宇，脣角上揚，低頭就吻了下來……
寶珠紅着臉從書房裏出來時已經晚飯時分，姜媽媽做好了飯菜擺在客廳。
“伯母，您請上座。”霍正東笑的殷勤，將張氏讓到首位，張氏拘謹的坐下，忐忑不安的望向寶珠。
寶珠面色已然恢復如常，假裝鎮靜的坐在一旁低頭撫弄眼前的碟子，竟沒瞧見張氏遞過來的眼神。
張氏見寶珠不迴應，猶豫着還是開口道：“霍公子，我們打擾也有一陣子了，如今珠兒正在找房子，我們打算一有合適的就……”
霍正東打斷道：“伯母，此事不急，我也聽陳姑娘說過了，我的意見是租不如買，與其現在倉促之間白白舍給人租金，不如等待時機買一處合心意的房產，伯母覺得如何呢？”
張氏望向寶珠，眼神裏盡是詢問。
“咳咳，娘，這個……我聽你的，你來拿主意吧。”寶珠此時心不在焉，躲閃着說道。
張氏一怔，見寶珠不答話，轉頭竟又看向了霍正東。
霍正東輕笑道：“伯母，我看這樣吧，我讓阿昭明日便去牙行詢問，有了合適的院落就及早定下來，或租或買全憑伯母意見，您看可好？”
“這……恐怕又要耽誤一些時間，總在這裏打擾霍公子，我們……過意不去。”張氏爲難的說道。
霍正東冷下臉回頭望了一眼，“可是下人出言無狀怠慢了伯母？你告訴我是誰？將人打發了就是了。”
霍正東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將身後的小梅嚇了一跳，哆嗦着就要往下跪，被身邊的紅玉扶住住，兩人都神色焦急的望向張氏，唯獨姜媽媽面色不改，穩穩的站在那裏。
張氏觸及小梅和紅玉的眼光，慌得連忙擺手道：“誤會了誤會了，霍公子，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只是……”
“娘，這事兒我自有打算，先不要說了，喫飯吧。”寶珠攔住。
話已至此，張氏也不好再往下講，暗暗嘆了口氣，低頭喫飯。
霍正東見張氏不再提及，自己也便作罷，只是又夾菜又盛湯的有些熱情過度，一頓飯喫得張氏手足無措。
喫過晚飯，又用過了茶，霍正東告辭，寶珠送到大門外，阿昭牽着馬匹在巷口等候，霍正東讓姜媽媽進去，門前就只剩下他和寶珠兩人。
“你要是真想在城西那邊做點生意，我過兩天安排個夥計過來幫你，不許自己再過去了，悶的話就在這邊的大街上逛逛，但是必須要讓姜媽媽陪着你。”霍正東說道。
寶珠微怔，這是讓自己不要隨便出門的意思了？當即有些不悅：“我憑什麼要聽你的？”
霍正東伸手攬住寶珠輕笑道：“憑你也喜歡我！”
送走了霍正東，寶珠回到後院兒，堂屋裏張氏焦急的正在等着她。
“珠兒，這一下午你跟霍公子都談啥了？”
寶珠被問得心虛，紅着臉小聲說：“也沒……沒談什麼……”
張氏是過來人，當孃的一看女兒臉色羞紅話也說的支支吾吾，哪還能不明白。
“珠兒，你……你們？”
寶珠低着頭沒否認。
張氏一下子跌坐的椅上，愣在了那裏，怔了半響才輕輕嘆了一口氣，神色失望的說道：“珠兒，這兩年你也大了，而且也眼瞅着越來越出息，當初你爹在的時候就說過，說你比我們兩口子加起來都要強，你是個有主意的，娘知道也勸不了你，不過當孃的還是得跟你說清楚，寧做窮人妻不做富人妾，你可要想明白了，別到時候再後悔。”
寶珠擡頭急道：“我怎麼會去給人做妾呢！娘你別亂說！”
“不做妾那做啥？難不成他還八擡大轎的來迎娶你做正房夫人？”張氏也有些着急，聲音不覺的揚高了幾分。
寶珠無奈道：“他說過他會解決的，娘！”
張氏抓了寶珠胳膊：“那是怎麼個解決法？他要解決的又是啥？是要跟你這麼不清不楚的呢，還是要想辦法接你入府？珠兒啊，你到底問清楚了沒有啊！”
“我……”寶珠張口結舌，一時間愣住了。
見寶珠說不出話，張氏稍稍鬆開了些一直抓着的袖子，又語重心長的勸道：“珠兒，娘也明白，像霍公子那樣的年輕公子，摸樣好家世好，你動了心思也難免，可是也不能一頭扎進去就要跟着人家啊！你看看小蘭丫頭，當初也是一門心思的要跟了周少爺，結果……還不是被逼着簽了賣身契才進的周府？一進去就沒了音訊，連孃家也回不得……”
“娘！我又不是要去給人做妾，你提衛小蘭做什麼！再說了，當初還不是你跟衛家老太太一起躥騰的要她去做妾？”寶珠生氣的說道。
張氏眼圈兒又紅了，“珠兒，娘都是爲了你好，你怎麼就不聽勸呢，三丫頭那會兒是沒了辦法，他爹要吃藥，家裏一點銀錢都沒有……可是咱家不一樣啊，你掙得那些銀子娘也不要，都給你帶着陪嫁，咱們找個什麼樣的人家不行啊……”
張氏說着就失聲痛哭起來，寶珠也暗自後悔自己剛纔說的太過，忙過來拍着張氏後背安撫。
“娘，你想差了，我不是說要去……算了，那我就去問他，問準了再告訴你行不？”
張氏擡起頭擦了擦臉上的淚水，哽咽着說道：“你問了，他就能說實話？就算他現在答應了娶你做正妻，將來家裏不同意又咋辦？我也看出來了，他現在處處殷勤，正是哄着你高興的時候，就算承諾了你啥，你就都信？”
當然相信！自己和霍正東不是來京城後才熟識的，可是要怎麼跟張氏解釋呢？告訴她說衛守業就是霍正東想辦法送進牢裏的？不行！說她受辱，也是霍正東將衛守業打死的？這個更不能說！
寶珠前思後想，心裏着急了半天才咬着脣說道：“娘……其實……不是你想的那樣，不是我一見着個模樣好家世好的年輕公子就喜歡上了，是……是我去年就認識他了，而且，每回當我覺得孤立無援……當我覺得有難處時候，都是他幫我的，我清楚他的爲人，你就放心好了，再說了，就算他騙我一時，難道還能騙我一輩子？真要是不打算娶我，他又能瞞得了多久？”
張氏見寶珠油鹽不進，頓時覺得胸口氣悶，強忍着氣還是勸道：“珠兒，你怎麼就不明白呢！你是姑娘家，他一個大男人，真要是存了騙你的心思，總會有法子讓你不得不認命，這是他的宅子，裏面又都是他的人，他什麼時候想來就來，萬一……”
張氏突然想到了什麼，猛的一把抓住了寶珠厲聲問道：“你跟娘說實話！你……你們……”
寶珠頓時明白了張氏的意思，驚得連連搖頭：“沒有沒有，娘，真的沒有！”
張氏這才放下心，當即站起來說道：“明天我就去找常師傅，在她家附近租個房子，咱們立刻搬出去，你要是不想搬的話……娘就自己走！”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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